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神雕同人）神雕同人过芙》作者：大盗兔 文案 东海桃花之岛，江南嘉兴小镇；一个是天之娇女，一个是狂傲少年；一句说话，一个眼神，跌入今生今世，生生世世的轮回……只是其中有多少坎坷，有多少阻碍，又经历了多少等待与煎熬？ 终南山上活死人墓，襄阳城中白雕红马；一个对他有养育之恩，如海深情；一个却对他娇纵跋扈，有断臂之仇；恩，要不要报？仇，要不要复？ “芙妹，我不要姑姑，我只要你！只要你！”就算你断我手臂，就算你伤我姑姑，就算……你看不起我，我管不住，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就是管不住……要爱你！ “可是……我不要你！”我断你手臂，我伤你姑姑，我不能一错再错，我不可以跟你在一起，伤害更多人…… 凌迟之后，情归何处？ 神雕侠侣，如何传世？ 本文已完结。 原本写的时候，没有做好规划，十六年的番外应该算下部比较合适。而上部开始写时故事显得太单薄简洁，呵呵，没有经验啊！！就请亲们多包涵吧！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郭芙，杨过 ┃ 配角：陆青，耶律齐 ┃ 其它： 第1章 引子 剑起，挥落！ “噗！”只听得闷闷的一声，鲜血从臂膀中直直地喷了出来，杨过右臂旋即跌到地下。“啊——”他眼前一黑，钻心的疼痛使他双腿跪跌在地下，他心一横，牙齿往唇上一咬，又是一股腥味。“我要走！我要走！”他心里不停地呼叫，拾起断臂，用尽力气从窗户一跃而出。 郭芙却吓得呆在当地，“我……我……”她心里空空荡荡，长剑已跌落地下。她双手颤抖，白玉般的脸上溅满鲜血，神色恐怖。“我……我不是故意的……手……手……娘！哇——”她大声哭出，这才稍稍能移动脚步，向房外奔出！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初冬的北风已有呼啸之势，天色阴沉，不时下起了朦朦小雨。杨过跌跌撞撞，他手臂被斩，心中又怒又恨，一心只想逃离郭府。他牙咬嘴唇，鲜血直渗，眼前一阵黑一阵白，“郭芙！郭芙！”此刻，他对这个女子恨得发狂，恨得一直在心中呼喝，恨得想要她立时出现让他报仇，恨得再也不要想她是谁的女儿……这时臂上的血，口中的血，眼中的泪，天上的雨早已把他身上的衣衫湿透，好冷！终于，再也支持不住，就此倒在地上！ “你去那边摘了花，编成花环给我戴！” “哼，你的手真脏，不跟你玩了！” “杨大哥，你说是大武哥哥好，还是小武哥哥好？” “你师傅是道爷，难道也有女儿？” “哼，你跟武家哥哥胡说了什么？他们都不理我啦！” “好，你不信，这剑便是你那不要脸的师傅给我的！” “我妹子若有不测，我取你师徒狗命！” “叮！” 响声清脆，剑尖着地，却也似插入心脏，登时血止不住地往下滴，心中的希冀一点点地消失，霎那自己的手臂被斩落，天地尽成灰暗！ 第2章 夜路 郭芙看到他那手臂重重地跌落地下时，当真是胆子也给吓破了，她自小骄纵，从来都不怕天不怕地，这时心中恼怒，冲动之下斩落杨过手臂，眼看杨过挣扎离去，她却犹如雕像半步也动不了。“怎么办？怎么办？” “大小武是再也不会理我了，哼，不理就不理，好稀罕么？我断他手臂，爹爹定然不饶我。哼，他羞我辱我，难道便不该杀？小龙女抱走妹妹，也不知这会还有没有命。我……我如今也连家也不能回，杨过，我恨死你！恨死你！” 郭芙怕父母责问，借口说出城寻找郭襄已有数些日子。她自是无法寻到郭襄，城外小镇，尚有客栈，但其时蒙兵刚退，当她行至城外远郊时，却是一片白雾茫茫，随处可见被蒙军虐杀的尸体，触目惊心。郭芙自小锦衣玉食，哪里见过如此景象。她一路上只走得心惊胆颤，好几次要退回城中，可是一想到杨过那血流如住的断臂，便不禁发抖，甚至无法面对他那房子，以及那把跌落地上流着鲜血的剑！ 天色蒙蒙，郭芙漫无目的地走着，前面荒野更甚，她心中害怕，只硬了头皮往前走，忽而感觉有点不对。她武功得自父母亲授，虽未达化境，但在江湖上的少年人中已算一流，尤其是郭靖所传的是全真正宗内功，更是使人耳聪目明，此时暮色已重，道上只有她一个人，可是她却听到背后有轻轻的呼吸声，郭芙倒吸了口冷气，竟是不敢回头。她快步而行，只觉背后之人也跟着走得快，呼吸也越来越重，显是轻功不及她。郭芙定了定神，慢了下来，而后面的人嘘了口气，也慢了下来。再走得一阵，郭芙突然回身，抽出长剑，往路边的草丛一指，喝道：“什么人？出来！” 草丛中果然悉悉索索抖出一人来，却是一位年轻公子，青衣飘然，郭芙见他文质彬彬，稍稍放心，只喝道：“你是谁？”那公子猛然瞧见郭芙，倒是一呆，道：“我……我……”郭芙哼了一声，没有再理他，继续往前走。那公子仍然在后面跟着她，郭芙皱着眉头，眼见天色越暗，不由得暗暗发愁，若走不到小镇，今晚免不了要露宿荒野了。 那公子跟在后面，欲与郭芙说话却又有些不敢。忽地看到前面若隐若现的似乎有火光，又隐隐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声，那公子脸色一变，忽对郭芙道：“姑娘，请你，请你别说见过我！”郭芙正自奇怪，那公子已急忙往回跑，郭芙见他走得狼狈，不由得扑哧笑了出来。再看前面，几个汉子举着火把已然走近，突然看到路上站着一个美貌的少女，当前一人问道：“姑娘，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位公子？”郭芙微笑向后一指，那人手一挥，叫道：“追！”郭芙忽感有趣，施展轻功越过众人，追上那公子。那公子见她追上，正觉奇怪，郭芙已抓起他领子，几下起落已来到一个山坳中，火光越来越远，那公子喘了几口气，对着郭芙做了个揖，道：“多谢姑娘。”郭芙很是得意，问道：“他们为何追你？”那公子道：“因为我得罪了他们的主人。”郭芙这才细看这公子，只见他约莫二十岁，脸庞瘦削，却也眉清目秀，刚才一抓之间，已知他武功微弱，几乎无甚内力。郭芙道：“主人？是哪个武林门派？”那公子摇头道：“不是，是我大哥。”郭芙奇道：“怎么回事？” 那公子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忽地一个声音响起：“二弟！还跑！”郭芙吓了一跳，前面已站一人，那公子低了头，无话可说。郭芙见那人面容依稀与那公子相似，眉目间却更坚毅沉稳。郭芙见那二弟怕得紧要，不由道：“大哥欺负弟弟，好威风么？”那大哥看了一眼郭芙，道：“姑娘是哪位？”郭芙傲然一笑，道：“我是谁不用你管，你为何要欺负你弟弟？”那二弟见郭芙为他说话，心中感激，忙道：“多谢姑娘，大哥并没有欺负我。”那大哥眼睛一瞪，他赶快又低下头来，郭芙哼了一声，低声道：“真没用！”那大哥皱皱眉头，拉起了二弟，道：“走罢！”郭芙拦在他身前，道：“你抓他回去待要怎样？”那大哥道：“这与姑娘何干？”郭芙笑道：“我说与我有关就有关。”手指弯起，往他肩上拂去，正是她家传的兰花拂穴手，那大哥微微一惊，转身躲开她这一招，冷笑道：“招是极好，可惜徒有其表！”郭芙秀眉蹙起，双掌交错，使出落英神剑掌，那大哥退开两步，放开了二弟的手。郭芙乘胜再攻，那大哥初时只是躲避，见她不依不饶，掌法虽欠内力却精妙异常，脸上渐现怒色，那二弟见两人打起来，大为惊慌，连连叫道：“姑娘！姑娘！大哥！大哥！”郭芙斗得兴起，哪肯听他说话。那大哥武功本比她高，只是落英神剑掌虚虚实实，妙不可测，一时竟被郭芙攻得无法还手。 那二弟见阻止不了，心中着急，脸上憋得通红，突然双目一闭，便即跌到地下，竟已晕去。“二弟！”那大哥急叫，也顾不上受着郭芙的一掌就冲了过来，郭芙见此情景也吃了一惊，收回掌力。那大哥双掌抵在他背后。郭芙问道：“他怎么了？”过了好一会，二弟脸色渐渐正常，那大哥脱下外衣铺在地上，让他躺下。郭芙见他如此照顾，倒也不好发作。待他动作停下，才又问道：“他是受伤啦？” 第3章 陆家兄弟 那大哥道：“姑娘多事了，请吧！”郭芙看那二弟神色，忽道：“冰魄银针！”那大哥一惊，望向郭芙，郭芙秀眉扬起，道：“哼，原来又是这恶女人搞鬼。”“姑娘认识李莫愁？”那大哥再也按耐不住，问道。郭芙点点头，再看那二弟虽暂把毒压下，终究难以活命，心中一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递给那大哥道：“等他醒来，你把这个喂他吃了，暂可缓解，不过要尽解的话……”“姑娘知道如何解冰魄银针之毒？那……那……”他一时大喜，竟说不出话来，只双眼闪烁，直盯着郭芙。郭芙转开脸去，道：“我说了只能缓解，要解毒，可没那么容易。”那大哥正要再说，那二弟轻轻一咳，醒了过来。叫道：“大哥！”郭芙指着大哥手里的瓶子，道：“快给他吃罢！”那大哥打开瓶子，一股芳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心中疑惑，问道：“姑娘，这是？”郭芙道：“你若信我，便给他吃，若是不信，便还回来罢！”那大哥倒了两颗出来，喂到二弟口中，心道：“这位姑娘美艳绝伦，若没有骗我，却也是好心人。”那二弟服了九花玉露丸后气色好转，道：“大哥，这位姑娘是好人，你别跟她打！”那大哥忙道：“二弟，你觉得怎样？”那二弟笑道：“没事啦，我陆家兄弟是能轻易打败的吗？不过大哥，你放我走罢，我……”那大哥摇头道：“二弟，我必想法救你，你要逃走，却是不能。”郭芙见他们兄弟情深，那大哥对二弟颇为照顾，心中想到了武家兄弟为了自己不惜互相残杀，忽觉幸好杨过及时阻止了这场决斗，不若兄弟俩任有一个伤亡，自己心里这辈子可好过不了了，只是，只是，杨过……想到这里，不由悠悠叹了口气。 在荒野里不知不觉过了大半夜，郭芙困得倚在一块大石上迷糊起来。那兄弟俩说了一阵子话，却不离去，二弟在一旁也已睡着，那大哥双眼炯炯，若有所思。忽见郭芙身子微微一抖，似是受寒不禁，于是拿起地上的外套，轻轻给她盖上。郭芙睡眠极轻，这一触动，她已醒来，那大哥颇不好意思，道：“姑娘！” 两人脸庞相距甚近，郭芙脸上一热，拿起外套递回给他，道：“不用，谢谢！”那大哥推辞道：“姑娘披着罢，这天寒气太重，若是冷出病来，可不好受。”郭芙这些天独自在外自觉受尽委屈，忽听得他这句话有关心之意，不由心中一酸，就要掉下泪来。那大哥见她脸色凄楚，比起初见时的骄傲跋扈更加美丽，轻声道：“在下陆青，可否请问姑娘尊姓大名？”郭芙道：“我姓郭，名芙。”陆青赞道：“好名字！”两人相对一笑，均觉适才相斗实是无聊之举。陆青道：“郭姑娘，在下有一事相询，不知可否？”郭芙笑道：“你想问如何能解冰魄银针之毒？”陆青点头，郭芙道：“这恶女人的毒自诩天下无双，可是也是能解的。”陆青喜道：“姑娘会解？”郭芙点头道：“当然！”陆青大喜道：“请姑娘施救，在下感激不尽！” 郭芙甚是感动，道：“陆公子，你很关心你二弟啊？”陆青满脸感激，问道：“郭姑娘，请问如何能解此毒？”郭芙微笑道：“你别急，我刚给你的药再加上一种草药，便可把毒尽解。不过要等天亮方可出发啊。”她小时杨过曾中冰魄银针之毒，黄蓉带她一同寻找草药，后来杨过之毒虽由蛤蟆功所解，但这草药却也确有解毒之功效。此时她对陆青甚为好感，便起了救人之念。陆青大喜，心想要怎么报答她，摸摸身上，只带了一只玉佩，于是解下递到郭芙手边道：“郭姑娘，这是我家传玉佩，送与姑娘做为答谢之礼了。”郭芙出身高贵，家中奇珍异宝甚多，此时虽见这玉佩在月光下发出淡淡光晕，确是不俗之物，却也不以为奇，道：“你客气啦，我可不要什么礼物。”陆青见她不收，心中暗赞，轻声道：“姑娘是侠义之人，这倒是我的不是。不过在下还有个请求，不知姑娘可否答应？”郭芙道：“什么？”陆青道：“在下想与姑娘交个朋友，这玉佩便做信物，还望姑娘收下。”郭芙见他目光灼灼，甚是期待，于是接过玉佩，笑道：“好，我这便拿着，不过你跟我讲讲，你们是怎么和李莫愁结仇的？”陆青叹了口气，道：“我们兄弟俩本不认得什么李莫愁。二弟自小不喜练武，确好管闲事，前些日子他外出游玩，说看到一道姑抱着一小孩，心中好奇道姑如何能有孩子，于是跟上去询问，谁知那道姑一见二弟，便发疯般问二弟是谁，不仅如此，还用毒针刺伤了他。”郭芙道：“冰魄银针毒性非同小可，这位陆二公子居然能活到现在，他真是命大。”陆青道：“不是，这李莫愁有曾运功帮他把毒逼了一些出来，却又没有尽解，所以没当二弟毒发之时便痛苦不堪。她跟我二弟说只要我耗尽一身功力，便可把毒尽逼出来，然后再服她所给的冰丸，二弟便可痊愈，不过好了之后，我兄弟俩便要日夜陪在她身旁。为了二弟的命，我的武功又算得了什么，可是二弟却不愿拖累我这大哥，三番五次趁好的时候逃了出来。不想今日遇得姑娘竟懂解毒。”郭芙奇道：“这恶女人要你们陪在她身边？什么意思？”陆青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郭芙侧头想了一想，也是不得其解。 第4章 回襄阳 两人谈谈说说，天也慢慢亮了起来，那二弟陆平也已醒来，他睡了一夜，气色甚好。陆青问道：“郭姑娘，你说的草药，我们要如何寻起？”郭芙四处一望，向身后的山坡一指，道：“我们上山看看。”陆青点头，陆平也要跟上去，陆青道：“二弟，你在这里等我们。”两人施展轻功，不一刻便来到山腰。郭芙道：“陆公子，你二弟可真听话。”陆青笑笑，道：“我和弟弟从小一起长大，他当然应该听我话。”郭芙不以为然，心道：“武家哥哥也一起长大，可不见得小武哥有听大武哥的话！” 朝阳初上，山上露水甚重，野花遍地，郭芙自跟父母来到襄阳，已许久没在山村野外行走，这时回想起在桃花岛每日与大小武花间嬉戏，水中逍遥的日子，真是恍若隔世。她来到一块大石下，细细查看石下的杂草，记得黄蓉曾跟她说过，能解冰魄银针之毒的草药不止一种，只要是倚石而生，叶细如针，味若黄莲的小药苗，捣碎与九花玉露丸同服，即可慢慢解毒。 陆青跟在她身后，见她神色认真，颜若朝阳，心中不由一跳。郭芙拔起一株小草，正要递给陆青，不其石下钻出一条青蛇来，郭芙“啊”了一声，陆青忙伸掌劈去，那蛇登时晕去，郭芙道：“陆公子，就是这个了。”陆青大喜，接过草药。忽然“呼”的一声身边风声急起，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压了下来，叼起地下的蛇，急呼而去。“是黑雕！”郭芙叫道，她自小与白雕为伴，那是郭靖从蒙古带回，不想在此中原之地竟也有雕，不由得兴奋不已。她手指放于唇间，发出啸声，果然那黑雕飞回，嘴里还叼着那条蛇，郭芙甚是得意，叫道：“雕儿，你是哪里的？”黑雕绕着她转了一圈，忽而高飞，终于飞走。郭芙甚是失望，陆青道：“这雕叼了蛇却又不吃，可真古怪。”郭芙撇撇嘴，道：“哼，我有一对白雕，可比这黑鬼好玩得多。” 陆青记挂弟弟，既拿到草药，便即和郭芙走回。陆平已知道自己的毒可救，倒也老老实实呆在原地等着。三人回合后，陆青道：“郭姑娘，二弟，我们且先回家，再把药做好给你吃。” 郭芙忽道：“陆公子，咱们就此别过，我还有事，不能跟你们走了！”陆青道：“郭姑娘，若事情不急，不妨到舍下休息几天。”郭芙摇摇头，陆青甚是不舍，陆平也是挽留，无奈郭芙执意要走，三人就此分别。 杨过仰望着四周滑溜溜的山崖，此时距他逃离郭府晕在路上已有月余，他断臂的伤口已然愈合，可他心中的痛楚却丝毫未减。自小与郭芙相处的点点滴滴竟越来越是清晰，他心想此仇不报真是枉为人！那大雕又叼来鲜果，杨过拿起一颗鲜红的果子放进口中，对着雕儿道：“雕兄，我这就去报仇，多谢你救我教我，来日有缘，我必回来与你重聚！” 他自吃蛇胆和联习独孤九剑，不论内力和武功均非昔比，就连体内的情花之毒也稍觉缓解。大雕眼神炯炯，似是不舍，杨过抚了抚它的头颈，嘴角扬了一扬，轻身跃上山崖，飘然而去！ 襄阳城。 杨过不欲惊动守城众将，只待得夜幕降临后才悄悄跃进城墙，潜入郭府。他轻身走到日前他所住之房，里面悄无声息，想起自己在这里的时候手臂尚在，而如今……“郭芙，我此次必不放过你！”他狠狠地咬牙想道，“这女人武功不高，人又蠢笨，我要报仇当真易如反掌，待我把她抓出，看她还如何嚣张！”他一边想着，一边向郭芙房间走去。 他穿过后院花园，园中月影迷离，落叶斑斓，假石冰冷。“杨大哥，你说大武哥哥好？还是小武哥哥好？”他又记起就在这园中，郭芙跟他说过的话。不得不说，郭芙的容貌确是迷人，她的声音犹如百灵鸟儿，只可恨，这般貌美的姑娘，为什么只是记挂着成天只会拍马奉承的大小武？为什么蠢笨得三番五次要我杨过来救？为什么狠心如此，要我性命？杨过咬牙切齿，已来到郭芙房前。 房里并无烛光，淡淡的月光映在窗格，“难道她不在？”杨过暗暗奇怪，忽而东边厢房隐隐传来人声，杨过知道那是郭靖黄蓉所居之处，只怕被他们发觉，因此跃到门前的一棵树上，再侧耳细听。 说话的果然便是郭靖黄蓉。只听得郭靖道：“蓉儿，小龙女虽抱了襄儿，但不至于下毒手，你别担心。”黄蓉哼声道：“若非襄儿对她没用，这过了这么久，怎不见她还回来？”郭靖道：“她必是找过儿去了。倒是芙儿，这丫头越发无法无天，须得给她些惩罚！”黄蓉忙道：“芙儿有什么不好啦？她心疼妹子，若不是杨过，这会她又怎么会流落在外！你快出去把她们姐妹俩找回来！”郭靖皱眉道：“过儿此刻也是生死不明，若他真有不测，你说我们如何面对杨叔父？若真能用襄儿换他一命，我也情愿。”黄蓉怒道：“你情愿，我可不情愿，他再不把襄儿还我，我连他左臂也砍下来！”郭靖大怒，喝道：“蓉儿，你说什么！” 杨过在树上听他夫妇俩吵得剧烈，心中百感交集：“郭伯伯是待我很好的，只是我今生再无法与他亲近了。”忽然“轰”的一声房内不知什么东西被打倒，房门被打开，接着郭靖便被推了出来，只听得黄蓉叫道：“找不回襄儿，你也别回来了！”郭靖一脸无奈，眉头紧皱。杨过见此情景，却也不由得暗自好笑。身子微微一动。郭靖马上发觉，叫道：“谁？”杨过忙屏住呼吸，郭靖径自向树丛走来，他暗叫不妙，“此刻被发现，只有先走。”正要飞身而起。却见郭靖已从树后拽出一人，娇俏阿娜，却不是郭芙是谁？ 第5章 责女 原来那天郭芙与陆青陆平两兄弟分别后，其实心里也惴惴然不知往哪里去。陆青照顾陆平的景象让她时时想起武家兄弟，心道：“莫不是我的原因，武家哥哥也应该如此相亲相爱。如此说来，杨过假意说我和他……确是对他们一番好意了！”她思来想去，竟是自己对不起杨过，可是她自小骄傲，这“对不起”三个字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 “我且回襄阳，爹爹多半已找回杨过，替他疗伤，最多……最多让爹爹骂我一顿罢了！”她实也不想自己在外漂泊，于是寻路回到襄阳。不料不仅杨过没有回来，而大小武竟也不见踪影。待到晚上，她悄悄来至靖蓉房外，听到两人吵架，一时不敢走近，便在屋外树后躲着。不料郭靖一出房门便发现了她。 郭靖抓着郭芙衣领，老鹰抓小鸡一般拖到院前，喝道：“芙儿，你可算回来了！”郭芙吃痛叫道：“爹爹，痛！”“哼，你也知道痛！你说，你为何伤了过儿，他人呢？”郭芙道：“爹爹，你不知道，杨过欺负女儿，他……他还打我！”郭靖越加恼怒，道：“他打你？他打你你便砍下他的手臂么？谁叫你乱伤人的？”郭芙不语。杨过眼眶发红，死死盯着郭芙，他心情激荡，差点就要掉到树下。郭靖又道：“过儿自小孤苦，现下又没了手臂，你说，你叫他以后如何生活？”郭芙最怕父亲生气，这时再不敢说一句话。郭靖顿了一顿，道：“芙儿，过儿三番五次救你和你娘性命，你非但不感恩，还伤他性命，今天爹爹要做一件事情，你别怪爹爹！”郭芙心中突突乱跳，惊道：“爹爹，你……你要做什么？”月光之下，杨过看到郭靖脸上犹如罩了一层严霜，目光从未所有的严厉，握着拳头的手微微发抖，他心中也是怦然：“难道郭伯伯要杀了她？那我该不该救她？” 郭靖深吸了口气，似乎已下定决心，他走近郭芙，抽出她腰间长剑，缓缓道：“芙儿，你砍掉过儿一臂，我今日砍你一臂还他，来日你安分守己，还是爹的好女儿！”他话音刚落，手上不停，已向郭芙臂间斩落。郭芙吓得面如土色，双脚发软，竟是不懂躲避，杨过看得真切，暗叫“不好！”郭靖手势太快，他要飞身而下相救决也来不及。 突然“铛！”的一声郭靖手上一振，长剑砍到一硬物，却是一支竹杖，接着一女子飞身而到，她左手抱着一婴孩，右手接下竹杖，连向郭靖使招，郭靖猝不及防，又怕伤了她手中孩儿，只有连连躲避，叫道：“蓉儿，你干什么？”来者正是黄蓉。她在房内自是听到郭靖与女儿的对话，料想丈夫会惩罚女儿，所以早早倚在门前，一见长剑斩落，便即扔出竹棒相救。黄蓉步步相逼，挡在郭靖与郭芙之间，叫道：“芙儿，你快走！回桃花岛叫柯公公来！”郭靖急道：“蓉儿，不可再纵容她！”黄蓉不答，只管叫郭芙走，郭芙见父母相斗，心神大乱，只呆在当地。黄蓉不敢停下，见女儿动也不动，不由大急，叫道：“芙儿，还不走！你真想让你爹砍下手臂么？”郭靖喝道：“蓉儿，你再不住手，我要还手啦！”黄蓉仗着手中婴孩，浑不听他说话。杨过却是奇怪，郭襄明明在李莫愁手中，难道他们抢回来了？再看郭靖脸色越来越难看，黄蓉有恃无恐下手自不留情，而郭芙神色迟疑却仍不离去。杨过冷笑：“蠢女人，难道真想郭伯伯砍你一条手臂么？” 过得片刻，忽然黄蓉手中的婴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黄蓉微一分神，向怀中望去，郭靖身法极快，只这一霎那，已掠过黄蓉重回郭芙身边，长剑仍向她手臂挥去。黄蓉大惊，这傻小姐再不避开，手臂必不可保，她情切关心，差点晕去。却不料“铛！”的一声，郭靖又是斩到另一物件，而眼前快捷无比掠过一人，拉起郭芙向前跃起，郭靖一呆，那人已带着郭芙消失于夜里。黄蓉也是惊奇无比，不过见郭芙总算逃脱，心中稍稍安宁。她狠狠瞪了郭靖一眼，郭靖从地上捡起刚才斩到的那个物件，原来却是一枚石子。黄蓉失声叫道：“爹？！”郭靖摇摇头，道：“不是，此人虽会弹指神通，但内力不如岳父。”黄蓉白了他一眼，道：“哼，就对付你，我爹不用全力就行！”郭靖道：“弹指神通其中变化多端，此人只懂皮毛，绝非岳父！”黄蓉心中一跳，顾不得生气，忙问道：“那你看是谁？”郭靖沉吟不语，忽道：“蓉儿，你不许我砍芙儿手臂，那也罢了，只是我郭家负过儿实在太多，这却如何去还？”黄蓉道：“靖哥哥，就算你砍了芙儿手臂，那过儿的手臂可是会回来？好啦，现下蒙古军在城外虎视眈眈，我们却在这里为儿女操心。我看我们还是先把鞑子赶走，再去把你的什么过儿啊，襄儿啊，找回来，以后就让他在我们这里过着好日子可好？”郭靖叹了口气：“过儿心性自傲，恐怕再不肯依附我们而活了！哼，再说我们家还有这个目无一切的大小姐天天欺负着他，谁还愿意来！”说着脸上怒火又现。黄蓉忙道：“大小姐又不会天天呆在我们身边，好罢，我这就去给芙儿找个婆家，让她嫁走，好让你的过儿回来！”郭靖被她说得无话可驳，连连叹气。忽而黄蓉怀中孩子又哭，黄蓉一边哄一边流泪：“好好一对双胞胎，襄儿到底在哪里啊？”原来那天黄蓉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郭襄是姐姐，生下便被小龙女抱走，而怀中这个，就是弟弟郭破虏了。 郭靖见她伤心，心中也戚戚然。走过去扶了她肩膀，道：“蓉儿，回房罢！”两人回到房内。自从郭芙被那人带走，黄蓉的心思已转了千百转，这时想到一人，道：“难道是她？”郭靖奇道：“什么？”黄蓉道：“靖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爹收过一个关门弟子？”郭靖点点头。黄蓉忽而又摇头：“不对，不会是她！”郭靖道：“蓉儿，别想了，岳父在外游玩，想必也遇到不少人，能学到他一招半式的又有什么奇怪。”黄蓉道：“奇怪的是，这个人是真的想救芙儿么？他怎么知道你要伤芙儿？难道他一直在院子里看着我们？我们却没发觉？”她这一说，郭靖也是困惑。适才她只道有人救走郭芙，便可免受郭靖一剑，现在竟越想越不安，不知此人是敌是友，万一是敌，那郭芙岂不危险？郭靖则“芙儿犯下大错，若遇险不测也是咎由自取！”的样子令她狠狠不已。 第6章 独孤谷底 却说郭芙那晚看到郭靖的剑砍过来，她自知无法躲避，却忽然被人拉起，她惊慌之下，以为手臂已被砍去，眼前一黑，就此晕去。 不知过了多久，郭芙悠悠醒转，只听得身旁边“嘀嗒嘀嗒”的水声，衣衫微凉，不知身处何处。她睁开眼睛，一阵阳光刺得她皱起眉头，周围灌木丛生，身边竟是一股清泉。郭芙站起身来，满脸迷惑，难道我已被爹爹砍死？此刻已在天堂？她全身并无痛楚，手臂也好好的，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却也想不起在郭靖长剑砍来之时是什么救了她。 郭芙呆呆地坐了片刻，忽而空中呼啸，她仰头一看，一个黑影正凛凛然扑将下来。“雕儿！”她惊喜大叫，这黑雕口中衔几颗鲜红的果子，正正的抛到她怀里，郭芙挥着手，叫道：“雕儿，来！来！”她自小驯雕，语气中竟带着不可抗辩的力量，黑雕飞下，立在她身旁。郭芙忽然想起那天与陆青找药，也是有一黑雕，心道：“这雕儿莫不是那天的黑雕？”黑雕身形巨大，比她家中白雕尚高出许多，郭芙伸手摸摸它的羽毛，道：“好雕儿，莫不是你把我从爹爹手中救出的么？”黑雕一声呼啸，突又飞起，在她头顶盘旋了两圈，郭芙已知其意，笑道：“好呀，你去玩玩再回来！”又向它挥了挥手，黑雕果然展翅再次高飞。郭芙看了看手里的果子，放进口里，只觉美味甘甜，舒服之极。她心思稍定，这才细看四周，不由又自吓了一跳。这地上倒是草木茂盛，清泉潺潺，却似是山崖下的一处深谷，四壁光滑，望不到高处尽头，郭芙花容失色，惊道：“这……这……”她在这深谷底，无疑似被困与牢狱了。 “到底，到底是谁把我放在这里？”郭芙轻咬嘴唇，她努力地回想当晚的情形，可是每每到郭靖那长剑砍来，她就知觉全失了，“对了，还有雕儿，说不定雕儿可以把我带出去，我且把它唤来！”她发出啸声，可是她内力尚浅，哪里能声传千里？郭芙顿时心灰：“莫不是雕儿知道我砍了杨过手臂，把我带来这里惩罚我？”她叹了口气，“若是如此，还不如让爹爹一剑把我砍死好了！”她双手抱膝，忽感天地之间只剩她一人。“爹爹娘亲柯师公大小武统统已离自己而去，而这一切全是杨过所赐。杨过，我若再见你，便把你另一手臂也砍下，你奈我如何？”她想到杨过，眼眶含泪，“好罢！我便在这里等雕儿再回，让它带我去找你算帐！” 郭芙东思西想，沉沉睡去。这时黑雕飞回，背上驼着一人，一到山谷便即跃下，笑道：“雕兄，辛苦你了！”黑雕昂首正要啸叫，那人“嘘！”了一声，看了一眼倚石而睡的郭芙，冷冷说道：“如此景地，竟也能睡着！” 不用说此人便是杨过了。那天他躲在树上看着靖蓉剧斗，最终郭靖长剑非砍郭芙不可，他终究不忍，弹出石子把剑打偏，随即拉了郭芙跃出郭府，他见郭芙晕去，心里不知是悲是喜，叹道：“杨过呀杨过，郭伯伯帮你报仇你却救了仇人，难道是因为这女子美貌么？”他四下一望，夜色苍苍，心道：“我且先回雕兄处，慢慢折磨一下这大小姐，我看她还如何猖狂！”他抱着郭芙回到山崖，把她放在石上。那黑雕见他回来，自是欢喜无限。杨过道：“雕兄，劳烦你去给我找些蛇儿过来。”黑雕依然叼来几条青蛇，杨过把蛇儿围在她身边，再割了些杂草乱藤，心道：“待你醒来吓你一跳！若是蛇儿咬你，可怪我不得。”他做好这一切，对黑雕道：“雕兄，我们走，去练剑去！”不料黑雕盯了郭芙半天，忽而把蛇统统吃下，又把杂草叨走。杨过大奇，道：“雕兄，这是为何？这女子狂妄嚣张，我要吓她一吓！”黑雕用翅膀抚了抚郭芙秀发，杨过道：“雕兄，你认得她？”黑雕拍拍翅膀，杨过只好道：“好罢，如是雕兄的意思，我暂不吓她就是！”跃上雕背，至半山剑冢上练剑。到得早上，黑雕叼来野果，竟先给郭芙送来，再去给杨过，杨过百思不得其解：“雕兄，你为何对此女子这么好？”可惜黑雕不会人言，杨过苦笑：“莫不是你也贪图美色？” 杨过轻轻走近郭芙，见她睡颜安详，秀美宁静，浑不似往日骄傲刁钻的模样，忍不住用手碰了碰她的发丝，心道：“你若是清醒时也是这般不敢和我作对，可有多好！我手臂被你所砍，难道我便如此放过你么？我不放过你，又该如何处置你？我……我当真拿你没办法了么？”杨过忽现怒色，运劲于掌，似要向郭芙当头劈去，郭芙忽然睁开眼睛，看到杨过满脸怒色，手掌高举，她这一吓非同小可，登时脸色煞白，叫道：“杨……杨过！” 杨过见她醒来，也是一惊，收掌站起。这时郭芙再笨，也已知昨晚是杨过救她到这儿，她心绪混乱，两人相对而视，均是无语。半晌，杨过转过身去，轻轻哼了一声。郭芙也站了起来，她定了定心神，心道：“你又哼什么，要报仇就尽管来，我干么要害怕了？”想到这里，她大声道：“好罢，今日你我有什么仇怨，就此了结，你上来啊！”杨过不语，郭芙最是受不了他这不理不睬的样子，这时她腰间长剑已被郭靖拔去，于是伸出手掌，使出“落英神剑掌”就往杨过背上打去，杨过冷笑一声，身形微动，已避过她这招，郭芙更怒，叫道：“杨过，你不还我妹子，我今日跟你拼了！”她双掌如剑，身法灵敏，杨过好整以暇，也不还招，只左穿右挡，郭芙连他的衣角也碰不到，额头见汗，杨过心情愉悦，嘴角上扬，郭芙越加恼怒，俏脸涨得通红。再打得一阵，她忽地收掌，胸口微微起伏，站在当地，眼泪在眼眶中转来转去。杨过又哼了一声，道：“打累了就歇一会，歇够了再来打！直到把杨过打死为止！”郭芙气道：“你以为我不敢？”杨过道：“你当然敢！还有什么事你郭大小姐不敢做的！”郭芙瞪了他一眼，忽地瞥到他右臂空荡荡的袖子，心里不由一紧，又想到那句：“莫不是我对不起他？”低头不语。杨过见她脸上表情复杂，又见她眼睛望向自己右臂，冷笑道：“杨过本就命贱，一条手臂又算得了什么！”郭芙听他说中心事，脸上一红，娇若芙蓉，杨过转开了脸，不再看她。 这时黑雕呼啸，又是衔来野果和蛇儿，杨过想起一件事，问道：“郭大小姐认得我这雕兄？”郭芙茫然。杨过无奈，又问道：“你以前有没有见过这黑雕？”郭芙摇头，道：“没有啊！”杨过道：“这就奇了！”郭芙问道：“什么奇了？”杨过塞了一串野果给她，道：“吃你的吧，不关你事！”郭芙怒道：“稀罕知道么？”气鼓鼓地走到一边不再理他。 第7章 离谷 杨过走到另一边，两人遥遥而坐，眼睛再不看对方。黑雕把蛇儿自腹部割破，取出蛇胆给杨过服下。杨过吃了果子，又运了一会儿功，只觉神清气爽。站起来道：“雕兄，练剑去！”他跃上雕背，郭芙忙道：“你去哪里？”杨过笑道：“我是小人，可不敢打扰小姐休息，请罢！”一声呼啸，黑雕盘旋而飞。郭芙大叫：“喂喂！”杨过充耳不闻。郭芙恼极，“好啊，杨过，你抓我来就是想如此戏弄我！我，我出去之后饶不了你！”她试着爬上山崖，但四周均无攀援之物，她内力有限，毫无办法。心想要求杨过是万万不行，雕儿又不听自己的话，难道要困在这里过一辈子么？”杨过每日在半山练剑，有时下来与郭芙斗气，郭芙每天都气冲冲的动手向杨过递招，杨过都只是闪避任她胡闹，偶尔调戏她几句，竟是以此为乐，郭芙又恨又怒，待杨过练剑，她就把父母所教的内功心法和招式重练，誓要把杨过打倒，这样一来，倒像是郭芙要找杨过报仇一般。 这日杨过练完剑，郭芙自在一边盘膝练功。朝阳初上，映得她犹如花儿一般。杨过忽感胸口剧痛，喉头发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郭芙大惊，叫道：“你怎么啦？”杨过脸色发白，捂着胸口，郭芙顾不得别的，忙过去扶着他，叫道：“杨过，你……你怎么啦？”杨过喘了几口气，道：“我快死了，你可高兴啦！”郭芙皱起眉头，道：“怎……怎么会这样？”她自是不知道，其实杨过虽每日服食蛇胆，体内的情花毒冰魄银针之毒实未能全解，不想竟在此时重发。 郭芙把他扶到石上靠着，这时才想起，小龙女说要抱郭襄到绝情谷换解药，便是要解杨过之毒。她一双妙目盯着杨过，心中大乱：“他……他不会真的死去吧？”杨过屏息用功，稍缓了过来，见郭芙目光关切，心里莫名一阵高兴，嘴上却道：“你现在发招过来吧，一招把杨过击毙就是！”郭芙“呸”了一声。杨过哈哈一笑，又是一阵剧痛，忙闭上眼睛。 过得一阵，他鼻息微闻，似是睡着。郭芙望着他俊美的脸庞，心道：“以前竟没发觉，这小黑鬼却也长得不错，难怪小龙女整天像宝贝一样过儿过儿的叫，哼，好希罕么？”想到小龙女，她忽又想到郭襄，“不知襄儿妹子怎么样了，爹娘若不去找，我这做姐姐的也不找，那怎么得了？都怪杨过，难道他要我一辈子在这里陪着他么？他怎么也不去找他的姑姑？他……他不是最爱他姑姑么？……不好，若是杨过死去，那我岂不是一个人困在这里？不行，我不能让他死！”她走到山崖边上，拨开一层层杂草，心道：“娘说过万毒皆有解，我且找找这周围是否有可解草药。” 她开始细心地慢慢寻找，只望像那天和陆青一起的时候很快便寻到，可是人的运气确是天之所为，那天她随手一指，所走的山林正是毒蛇出入之处，遍地草药与蛇共存，而这里深谷之下，只有清泉野花，蛇儿也只是黑雕叼至，哪里会有草药？找得一阵，她不觉心里烦极，把手一挥，却不料又被身边的刺儿割到，鲜血直流，她走回石边，又急又恼，手上又痛，不由嘤嘤哭了出来。 杨过忽而醒觉，郭芙忙擦擦眼睛，转过脸去。杨过道：“你哭了？”郭芙道：“谁哭了？关你什么事？”杨过叹道：“你放心！”郭芙啐道：“我放心什么？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没中毒，哼，你若死了，那也是该死！”杨过微笑道：“是是，本来就是我该死，我不该让大小姐如此担心，我不该中毒，更不该毒发。”郭芙脸上一红，恼道：“谁……谁担心你啦！”杨过忽然拉过她手，“怎么会流血？”郭芙脸上更红，忙摔开他手，道：“不关你事！”杨过全身无力，被她一摔，登时往后倒，郭芙手忙脚乱，杨过却不生气，只笑嘻嘻的看着她。 杨过又吃了两个蛇胆，郭芙一边吃野果一边道：“天天吃野果，烦死了！”杨过道：“你是大小姐，天天山珍海味，我生来命贱，能有这美味的野果充饥，已经是福气了！”郭芙道：“喂，杨过，你这是一辈子要呆在这个鬼地方么？”杨过笑道：“好呀，我们就一辈子呆在这里！”郭芙板起俏脸，杨过见她脸色不善，忙道：“那大小姐想去哪里？回郭府么？”郭芙听到“郭府”二字，不由想起郭靖要砍自己手臂的情景，默然不语。 到得晚上，黑雕雕声大作，杨过和郭芙均被吵醒，只见黑雕口中叼着几根银丝，还有一片红色绸布。杨过细看这银丝，道：“李莫愁。”郭芙道：“又是这恶女人？”再看那红色绸布，杨过却认得，正是包着郭襄的小被子。杨过摸摸黑雕之背，道：“雕兄，是否李莫愁便在外面？”黑雕拍拍翅膀。杨过心道：“原来郭襄还在李莫愁手中，她小小婴儿与我等仇怨并不相关，我是应当帮郭伯伯救回女儿的。”于是跃上雕背，转身对郭芙道：“你在此等我，我去会会这女魔头。”郭芙拉着黑雕翅膀，道：“雕儿，你也带我去！”杨过道：“你去来干么？”郭芙早已在这谷底闷极，叫道：“我就要去，你若再不带我出去，就把我杀死好啦！”她满脸委屈，泪水几乎夺眶而出，杨过心中一软，伸手把她一拉，道：“好，一起去！” 黑雕负了两人，飞出山崖。此时虽夜色深沉，郭芙却精神奕奕，心道：“我宁可死去，也再不下这鬼谷底了！”两人跃下雕背，杨过道：“雕兄，多谢了，待我们对付了李莫愁，再回来陪你！”郭芙急道：“是你回来，我可不会再回来！”杨过笑道：“我回来，不就等于你回来？”郭芙正色道：“你是你，我是我！”杨过冷冷的道：“大小姐说的是，我怎能与你并肩？”两人越说越不愉快，杨过自向另一边走去，郭芙快步跟上，叫道：“不是去那边么？”杨过恼她那句“你是你，我是我”，忽觉自己只是落魄江湖的一只小鬼，又怎么能跟你爹爹是武林盟主，母亲是丐帮帮主相比，你更是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好罢！委屈你在谷底这些天，我也算报了仇了，以后我们各不相欠，就此别过！ 他越想越气恼，越走越快，郭芙追了几步，才发觉不对劲，眼看杨过已走得消失，不禁茫然不知所措，只不知他到底在恼些什么。 第8章 李莫愁 杨过一阵急奔，不见郭芙追来，心中竟有一丝失望，其实他轻功本就比郭芙高出许多，再加上这一个多月来在山谷山崖中日夜苦练，更是今非昔比，就算郭芙尽力去追也决计追赶不上，更别说郭芙一看他走远，便即止步了。 再走得一阵，忽听得身后隐隐传来打斗声，他只怕郭芙遇险，赶紧回头，之见前面扬起阵阵尘土，显是斗得剧烈。这时东方慢慢发白，打斗的声音也越见清晰，杨过很快便看到几个人正围着一个白发老头，却都是熟人，原来是那金轮法王正带着几个弟子围着老顽童，老顽童眼尖，一下瞥见杨过，即向他招手，叫道：“杨过杨过，你来得真好，送几个冬瓜给你玩玩！”杨过微微一笑。老顽童伸掌挡开金轮法王一招，又用脚一扫，巴尔达和霍都登时退开几步，老顽童摸摸头发，又眨巴两下眼睛，才蹦到杨过身边，道：“小杨过，我走了，全真教有大事发生啊！这几个冬瓜就交给你了。”他话未说完，人已在几丈之外。金轮法王等人呆在当地。杨过走近他们，金轮法王知道杨过向来诡计多端，此时不欲惹事，于是向众人挥了挥手，道：“走！” 杨过纵身跃到他们前面，金轮法王道：“你干什么？”杨过指指身后，道：“金轮法王，请走这边。”巴尔达大怒，叫道：“臭小子，爷爷走哪里要得你管？”金轮法王瞪了他一眼，对杨过道：“小子，下月初五我大汗要设宴招待各路英雄，你小子有种过来再斗一场，定个胜负如何？”杨过道：“好啊！你倒说说，胜了如何？输了又如何？”金轮法王道：“如若我胜，那自是要你为我们大汗效力。”杨过笑道：“那如若我胜呢？”金轮法王冷笑：“你没有胜的机会！”杨过道：“是么？那倘若我胜了，可否请法王为我大宋效力呢？”巴尔达大叫：“呸！呸！你臭小子怎么会胜？”杨过不理他，只看着金轮法王，见他迟疑，笑道：“怎么？法王怕输么？”霍都摇摇手中的扇子，踏上两步，道：“杨过，你为大宋？我看你是为了郭家那小妞吧？”杨过心里一愣，脸色微变，随即笑道 ：“我为了美人有什么不对么？你们为那蒙古大汗，大汗可有赏你们美人？可有给了什么你们想要的？”霍都“哼”了一声，无话可说。金轮法王道：“杨过，一言为定，下月初五，蒙古军营见！”杨过微微点头，金轮法王自带着众人离去。 杨过望着他们背影，冷笑摇摇头：“我为郭家小妞？真会开玩笑！”“对了，这一路竟没看到李莫愁的影子？难道我走错方向了？这……莫不要郭芙遇上了她！”想到这里，他不由心头一震，忙奔回原路。不多一会，天色大亮，他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十几遍与郭芙分手前前后后的一段路，却连郭芙的影子也没看到，“这笨丫头到底去哪里了？我不过走得快一点便使脾气不追，好罢，你被李莫愁杀了也是活该！”他心中恼怒，却又忍不住担心郭芙安危，奔了多时，胸口又是剧痛，眼前发黑，无奈坐下运功，心里不停咒骂：“郭芙，我再抓到你，可要关你在谷底一辈子！” 再说郭芙莫名奇妙地看到杨过撇下自己远走，心中怅然若失，好在她先前自己走过夜路，倒并不十分害怕。她自寻了一条小路，慢慢下山。天亮之后，郭芙来到山下一个小镇，她腹中饥饿，迫不及待找了个小摊，叫了一碗茶和几个肉包子，津津又味的吃了起来，心道：“死杨过，好大的脾气，谁稀罕理你啦！哼，想让我再回谷底，想也别想！” 她这些天均以野果清泉充饥，早已厌腻之极，这里虽是山下小镇，只有粗茶粗粮，她竟也吃得十分畅快。不一会便把几个大肉包子下肚，正待叫店家再要，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婴儿哭声，她猛然回头，一个美貌道姑抱着一张红色小被子包着的婴孩，正是李莫愁。郭芙吓了一跳，硬生生把“店家”二字吞下。李莫愁却并未注意到她，叫道：“店家，店家！”店小二快步走出，陪笑道：“来了，师姑，要点什么？”李莫愁一边坐下，一边细心地整理了一下婴孩的小被子，道：“来两碗粥，要稠一点！”店小二打了个诺，“好咧！”眼睛不经意瞟到那婴孩，赞道：“好漂亮的娃娃！”李莫愁脸露微笑，轻轻拍拍孩子，柔声道：“乖乖不哭，马上吃饭了！” 郭芙知道那婴孩决然便是郭襄了。心道：“杨过果然没有骗我，原来襄儿真在这恶女人手里，我……我当真是错怪他了！”那店家给李莫愁送来粥，又奉承道：“师姑，这女娃生的真像你，好美！”郭芙心道：“多嘴！看恶女人不把你踢翻！”不料李莫愁并不生气，笑道：“是，这是我师妹孩子，好生可爱！”郭芙心中奇怪：“我娘什么时候成了你师妹啦？”她并没有想到李莫愁所说的师妹是指小龙女。 李莫愁喂了郭襄满满一碗粥，自己也吃了一碗。然后付账要走，郭芙再也忍不住，快步走到她前面，叫道：“你别走！”李莫愁看到是她，微微一惊，心道：“怎么又是这丫头！”她并不把郭芙放再眼内，只顿了一下，也不答话，又往外走，郭芙伸手拦着她，道：“喂！你聋了吗？我叫你停下！”李莫愁望了她一眼，皱皱眉头，道：“丫头，别太仗势，给我让开！”郭芙微仰脑袋，道：“可以，不过你要先把我妹子还我！”：“你妹子？”李莫愁望了望怀中的郭襄，她吃饱之后，小脸红扑扑的，正自酣睡。“是了，杨过与她郭家关系甚密，她确比小龙女小一辈，称我这师侄女妹子也不足为奇。”她微笑道：“想不到你竟有侠义心肠，行啊，要夺回你妹子不难，看你有没有这本事啦。”话音刚落，拂尘一抖，便向郭芙拂来，她颇忌郭靖黄蓉，所以不欲伤人，旨在让她退开。岂知郭芙这些天与杨过过招，又苦练内功，不知不觉武功已有很大进境。她一扭腰身，避过拂尘，以掌作剑，向李莫愁劈了过来。李莫愁料不到她竟可还招，急忙躲开，回身又是一拂，叫道：“臭丫头，找死！”郭芙毕竟武功差她甚远，又怕掌风伤了郭襄，不多招便已落至下风。但她好不容易找到郭襄，岂肯轻易放过，心道：“我今日便舍了性命，也要把妹子抢回！” 作者有话要说： 请为芙妹点个赞：） 第9章 黄蓉 李莫愁久久摆脱不了她，怒色渐现，心道：“臭丫头，别以为你是郭靖黄蓉的女儿，我便不敢杀你！”她取出银针，把心一横，往郭芙身上射去。自郭芙离开襄阳，身上便没穿软猬甲，这一针眼看便要射到她胸口，躲无可躲。 郭芙见银针射来，不由一惊，眼见无法躲避，她只有闭目待毙。就在此时，“铛！”的一声银针已被打落，接着一个声音叫道：“李莫愁！”郭芙睁开眼睛，只见前面挡着一人，长身玉立，衣袂飘飘，却是那晚遇到的陆青。李莫愁见到是他，竟然呆住，呐呐说不出话来。陆青手拿长剑，转过身来，方才看清楚自己救的是郭芙，当真是恍若梦中，喜道：“郭姑娘，是你？” 郭芙见到熟人，也甚高兴，叫道：“陆公子！”李莫愁见两人神情亲密，脸上登时神色复杂，忽而秀眉倒竖，叫道：“贱人，去死！”“刷刷刷！”一把银针向两人激射而去，陆青剑术颇精，他知道银针有毒，不敢硬接，一把推开郭芙，用剑把针挡开，挽了个剑花便向李莫愁刺去。李莫愁直盯着陆青的脸，一时神失，肩部竟被剑锋刺到，鲜血直流。郭芙怕他伤到郭襄，大叫：“陆公子，莫伤我妹子！”陆青听到她叫声，顿得一顿，李莫愁趁这空隙往前一跃，眨眼间不见踪影！ 郭芙大急，要向前追去，陆青拉住她，道：“郭姑娘，请留步！”郭芙急道：“她抱走我妹子，我……我……”陆青也已留意到李莫愁怀内有一女婴，不想竟是郭芙的妹子。他微一沉吟，道：“郭姑娘，切莫着急，我知道李莫愁要去哪里！”郭芙问道：“哪里？”陆青道：“有一个叫古墓派的……”郭芙道：“终南山！”陆青点头。郭芙大喜，向陆青做了个揖，道：“多谢陆公子相救，咱们就此别过……”陆青打断道：“郭姑娘，我陪你去！” 郭芙只道他帮人帮到底，颇感不好意思，道：“多谢你啦，这是我家的事，可不敢劳烦公子。”陆青道：“不瞒姑娘，我也正要找李莫愁报仇！”郭芙奇道：“报仇？陆二公子的毒还没解么？”陆青道：“承蒙姑娘解救，二弟的毒已解，只是……”郭芙见他忽然神色凄楚，忙道：“陆公子，你不必告诉我的，咱们快走罢！”陆青早已对郭芙心生好感，此刻见她善解人意，心中一暖，想道：“如若这一生能与郭姑娘相伴，可不枉我人间走这一趟了。”需知人之情感变幻实是一念之间便即永远，他这么一想，情根已自牢牢种在郭芙身上，而看着她眼光竟也闪耀出异样的风采，远处隐隐传来飘渺的歌声：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陆青说得没错，李莫愁正是往钟南山而去。她原打算用郭襄逼迫小龙女交出解药，但此时她养育郭襄多日，对她颇为喜爱，路上竟是迟迟疑疑耽搁了多时。这日她看到陆青，又想起一人，久久不能平息。只觉心里的痛远远大于肩上的伤。“陆郎，陆郎，你心里果然有我，竟留下两个孽种与我相遇！他们都是那么像你，并没有半点与那妖精相似，你可是想让他们今生都只来陪着我？”李莫愁坐在窗前，心中抽动，泪水一滴一滴地掉到郭襄的小被子上，湿了一大片。她望着娇美的小婴孩，不由紧紧地抱着：“你长的如此美，长大可不知会惹来多少情债，不如，我们不去找你娘了，你以后便跟着我罢，我一定不会让世间的臭男人接近你！”她此念一起，便即不再上路，逗留在舒州城中一家最大的客栈中，每日逗郭襄为乐。 这舒州城距襄阳甚远，商贩颇多，倒也十分之热闹。这天一早，郭襄睡足醒来，自在床上手舞足蹈，小嘴“咿咿呀呀”不知在叫些什么。李莫愁看得有趣，笑道：“小丫头，你可是要想玩些什么！”郭襄又是一阵乱叫，李莫愁抱起她，“好罢，好好的小被子也被那扁毛畜生抓破了，今日待师傅好好给俏儿换一身好的装扮！”她自动了收养郭襄念头，便即收她为徒，并取名李俏儿。郭襄浑不知自己已由龙女之女变为莫愁之徒，若从此跟随李莫愁，她的命运又会如何？如若她一生对男儿无感，是否便不会有那惊心动魄的一场烟火？不会有那悠悠百年传颂的门派？武林中是否便可少上许多痴男怨女，恩怨仇杀？然而她终究是郭靖黄蓉之女，冥冥中终究无法逃脱那郭二小姐之尊贵身份。 再说李莫愁抱了郭襄，下得楼来。她在此店已住多日，出手大方，人又美貌，而自她抱着郭襄以来，倒是甚少杀人，再不似以前的女魔头，是似店中小二和掌柜均对她极好，见她下楼，均是笑脸相迎，那掌柜更说道：“师姑，今日店中特意做了南瓜粥，香甜非常，可要给小姐吃一碗？”李莫愁笑道：“好呀！”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对郭襄道：“咱们先吃粥！” 那南瓜粥端得上来，果然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李莫愁细心地先吹凉了，再喂进郭襄小口里。正自感觉心中无比温馨，忽然背后一个清脆声音道：“很可爱的女娃，给我抱抱可以么？”李莫愁吃了一惊，回过头来，只见后面站着一个女子，三十来岁年纪，淡黄长裙，婷婷而立，悄没声息的已不知在李莫愁后面站了多久。李莫愁背脊一阵发凉，忙站起来抱紧郭襄，道：“你是……？”那女子手拿竹棒，随意挥了挥，李莫愁惊道：“黄蓉！” 她听闻郭靖黄蓉大名已久，只是一直未得相见，而靖蓉二人侠义为名，自是视她女魔头为敌，即便相见，亦免不了一番较量。这时她陡然看见黄蓉，只觉她容貌端丽，明艳无俦，与郭芙隐隐相似却多了几分精灵与俏皮。李莫愁拂尘挥在胸前，若只是黄蓉，她倒并不十分怕，怕只怕郭靖也在左近，那她绝讨不了好去。黄蓉笑道：“你倒认得我。”自那晚郭芙被杨过救走，她便日夜难安，小女儿下落不明，大女儿又不知去向，她一刻也待不住便要出来寻女，郭靖怕她身体尚未复原，自是不许。她夫妻俩争执多次无果，最后黄蓉来个留书而别，让他自在襄阳照顾儿子，自己出来找女儿。郭靖看到黄蓉书信，上面还画着一个笑嘻嘻的小叫花样儿，当真哭笑不得。襄阳城外有蒙军要守，城内又有儿子要照顾，他自是动弹不得，只得任由黄蓉离去。 黄蓉吩咐丐帮弟子留意郭芙杨过踪迹，救郭芙之人，她隐隐想到杨过，不过却不敢深想，若真是杨过，只怕郭芙早已没命，又或手臂必然不保，思之实令人不寒而栗。丐帮却一直未有过芙两人消息，她知道小龙女抱走郭襄，所以向终南山方向而走，不想半途在这客栈中看到李莫愁，郭襄所包的被子是她亲手所缝，她如何不认得？ 第10章 斗智斗勇 李莫愁左右看看，并没有发现郭靖，心中定宁了许多，强自笑道：“郭夫人，你我并无过节，既然相遇，请坐下一起喝杯茶吧？”黄蓉也不客气，果然在她身边坐下，一边斟茶一边问道：“李道长，这女娃是你的……？”“徒儿，”李莫愁也不隐瞒，道：“她是我师妹小龙女之女，现下是我徒儿。”她见黄蓉并无敌意，放下心来，继续喂郭襄。黄蓉不再理她，只自斟自饮，心中暗暗计较。过得一阵，黄蓉忽道：“李道长，你说你我武功，谁更高些？”李莫愁心中一跳，暗道：“她果真免不了要和我比武。”黄蓉见她神色微变，笑道：“早闻赤练仙子的大名，若不领教一下，实为憾事。” 李莫愁冷笑道：“郭夫人，交手过招又有何难？等我喂饱小徒，咱们就来比比。”黄蓉摇摇头：“你抱着她打？那未免太不痛快了！”李莫愁道：“依你说怎样？”黄蓉道：“先解决了她！”李莫愁一惊，立刻抱紧郭襄，道：“哼，人人都说郭靖夫妇义薄云天，想不到为了跟人打架，竟连一个小小婴儿都不放过。”黄蓉道：“她又不是你的女儿，为何杀不得？”李莫愁“嚯”地站起身来，道：“好罢，郭芙人，我们这便一较高下，就算我输了，我也决不弃这孩儿而去！”黄蓉微笑道：“既是如此，我到有个好办法让你不用抱她，又可以保证她的安全！”李莫愁摇头道：“我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黄蓉笑笑不语，走到掌柜前面抛出一锭金子，道：“让客人全走！” 那掌柜的早看到这边形势不对，既有金子收，于是赶快让小二把所有客人请走，诺大一个大堂只剩下李莫愁和黄蓉。黄蓉道：“我答应你，不伤害这孩子，你现在把她交给我，放到一个安全的所在！”李莫愁问道：“哪里？”黄蓉笑道：“放心，就在旁边。”李莫愁迟疑把郭襄递过，黄蓉接过女儿，虽竭力不露一丝异样，但亲生骨肉，血浓于水，脸上的万分眷恋之情实是掩饰不住，她见女儿白白胖胖，抱起来竟比家中的儿子要重，暗赞道：“这女魔头对襄儿可真好。”李莫愁见她神色有异，立即要去抢，黄蓉回身一避，嫣然笑道：“待我放好她！”她把郭襄放在一张桌子上，再把周围的桌子倒立在四周边沿严严地围着，以防郭襄翻身。李莫愁道：“来吧！”黄蓉道：“莫要着急。”她再把一张张椅子这里摆一张，那里摆一张，不仅在桌子上搭积木一般摆上椅子，而四周也密密地布满了椅子，这么一来，若要抱郭襄，须得一张一张小心地把椅子移走，不然定要掉下来砸到她。黄蓉一边摆一边道：“李道长，我们在此过招，可得约法三章！”李莫愁皱眉看她摆布，只感自己也难以走近，道：“什么？”黄蓉道：“第一，我们不能伤及旁人。”李莫愁冷笑一声，心道：“假仁假义！”“第二，不能损伤这店家的一桌一椅！”李莫愁“嗯”了一声，黄蓉已尽数摆好椅子，拍拍手掌，道：“第三，如若我胜了，这漂亮的女娃可就归我了！”李莫愁脸色大变，怒道：“什么约法三章，要打就打！”拂尘一挥，用上十成功力，向黄蓉挥来。 黄蓉轻巧避开，挥动竹棒，两人衣带飘飘，竟斗得不相上下。这时街上有好奇者围过来看，先前怕被伤着，看了一下见两人只是互相过招并不伤及旁人，店门口围的人竟越来越多。眼前灰影犹如猛蛇出洞，凌厉凶狠；黄影婉若仙子驾临，灵巧飘逸。李莫愁越斗越急，已知自己若论招数，决计斗不过黄蓉，只凭内功深厚才强自撑着。不过黄蓉身体未尽复原，脸色也自微微潮红。李莫愁怀中一摸，手上银光闪闪，黄蓉知她要发冰魄银针，早有准备。李莫愁嘴角轻轻牵动，手腕轻抖，发出银针，却是朝门外人群发去！人群登时大乱，黄蓉一惊，急跃而起，舞动竹棒，一招“天下无狗”，在店门口中似形成了一道棒墙，银针未待撞击，黄蓉再捏着“转”字诀，银针纷纷跟着竹棒转动，黄蓉笑道：“还给你！”竹棒一挥，银针跟着棒风疾向李莫愁飞去，李莫愁眼前一花，肩上登时中了几针，她哼了一声，转身向郭襄奔去，黄蓉轻轻下地，微笑看着她。 李莫愁捂着肩头走了几步，暗叫不妙。原来这大片的椅子是黄蓉用五行八卦阵而摆，她哪里走得过去。这时连自己也被困在其中，不由大急，黄蓉趁机走近，伸棒一点，她登时动弹不得。黄蓉笑道：“我说过，如若我胜了，这小女娃可就归我了！啊哟！”她往里张望，竟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见原来放郭襄的桌子上空荡荡的，已不见孩子踪影！黄蓉急忙走了进去，也没见郭襄掉到桌底，这活生生的婴儿便这般消失了！黄蓉虽急，但她心思细密，脑中已把识得五行奇阵的人过了一遍。“难道又是杨过？”她不由一阵恼怒：“好呀！杨过，你果真没事！掳了芙儿，现今又来抢我的襄儿！” 李莫愁却不奇怪，也自狠狠的道：“哼，臭小子！郭夫人，你快追！”黄蓉见她自始至终都极是关心郭襄，心中甚是感动，道：“李道长，你我做个交易如何？”李莫愁奇道：“什么？”黄蓉从她腰带间取出银针解药，道：“不瞒你说，这女娃是我的女儿，名叫郭襄，出生的时候被小龙女抱了去，没想到最后在道长的手里。”李莫愁一呆：“你的女儿？”黄蓉点点头，李莫愁道：“什么交易？”黄蓉道：“杨过抱了襄儿，是要去绝情谷换取解药，你助我去把女儿夺回，我把解药还你！”李莫愁凄然一笑，道：“你不必如此，你女儿既无缘做我徒弟，但她能回爹妈身边，也总是好的。你把我放了，我们一同去追杨过，我输了，解药给不给，随便你！”黄蓉全没料到她竟能说出此话，当即解了她的穴道，给她吃了解药，一同走出客栈。 抱走郭襄的，确是杨过。那晚他着急寻郭芙，情花毒又重发，自是焦急不已。到得天亮，他走到镇上，竟觉百无聊赖。心中苦笑：“杨过呀杨过，郭芙从来就没把你放在眼内，你却每每为她着急，她不在身边，便觉无事可做了么？对了，要先找到李莫愁，我帮你找回妹子，让你再欠我一个人情！”他一边走，一边留意李莫愁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 斗智斗勇游戏 场景模式切换：） 第11章 仇人相见 杨过一路直行，这天竟也来到舒州城内。他在城内东逛西逛，不禁想到襄阳，心道：“如没有郭伯伯在守襄阳城，这里又岂能如此繁华？”正行间，忽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道：“那边好多人，过去看看！”杨过心中一震，回头一看，一个女子红衣飘飘，粉脸桃红，正是郭芙。杨过嘴角扬起，“好呀，你也到了这里！”他正想迎上，忽见郭芙身边站着一位男子，面目英俊，竟对她颇为回护，杨过登时驻足，微微转开了头。 郭芙素喜热闹，来到这城内东瞧瞧西看看甚是高兴，浑不觉杨过就在身边。一时看到客店门口围满了人，心生好奇，要过去看看。陆青一直跟在她身旁，他志在找李莫愁，劝道：“郭姑娘，我们办正事要紧，莫要惹事！”郭芙小嘴一撇，道：“我就爱去瞧瞧！”她向人群中走去，不料人实在太多，只听得里面呼呼作响，却看不到是何人在打斗。陆青道：“郭姑娘，走罢！或是江湖人士在过招。”郭芙掂着脚拼命向里张望，这时出其不意一人猛地冲过来，眼着要撞到郭芙，陆青赶忙上前挡住，郭芙也吃了一惊，回过头来。她伸掌便将那人打了个筋斗，喝道：“是谁？”那人挣扎着站起，郭芙秀眉微蹙，正要再打，陆青赶紧拦住，道：“郭姑娘，饶了他罢！”郭芙“哼”了一声，道：“这是什么破地方，什么人都有！我们走。” 却不料撞来那人跑上前来，拦住郭芙，喘着气道：“郭小姐，郭小姐请跟我来！”郭芙吃了一惊，看那人粗布衣衫，普通人家，却不认识。那人又道：“你不认得我，是有人请你过去，请跟我来！”郭芙尚在迟疑，陆青问道：“请问是何人找郭姑娘？”那人不答，做了个“请”的手势，郭芙道：“好，我便过去看看！”陆青道：“郭姑娘，不可！”郭芙道：“哼，怕什么！陆公子，你在这里等我！”陆青待要再说，郭芙挥挥手，已跟着那人走去。陆青无奈，心道：“郭姑娘心思单纯，真是……真是……”他只怕郭芙吃亏，正待跟上，忽然前面人群大声惊叫而散，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陆青遥遥望去，只见店中站着两个女子，而远处那个，却正是李莫愁！ 陆青快步奔上，在店门口看得清楚，站在店中的，果然便是李莫愁！他手握腰间长剑，心道：“今日便把仇怨了结！”再说李莫愁吃了解药，片刻已无痛苦，与黄蓉一同走出。忽看到陆青阴沉着脸站在店门口，她心里百味交集，走上前去，对陆青道：“要杀我就过来吧！”陆青抽出长剑，道：“你伤我二弟，害我爹娘，我今日便把你杀了！”李莫愁哈哈一笑，道：“我害你爹娘，我还真恨我从未害到你爹娘！”陆青狠道：“狡辨！”长剑一抖，便朝李莫愁刺去！ 黄蓉暗叫不妙，她心念郭襄，而陆青与李莫愁却已打了起来。心道：“李莫愁这女魔头自是惹下不少血债，我且不跟她一般纠缠。”她看了一阵，暗暗称奇：“这位公子的武功不差，倒有点像当年江南陆家庄的看家功夫陆家剑！李莫愁武功本比他高，怎么打得错乱，心神不定？”黄蓉心想再打下去，李莫愁必然受伤，她感念她曾用心养育郭襄，于是竹棒伸出，挑开陆青的剑，俏生生地拦在两人中间，叫道：“公子请住手！” 陆青被竹棒震得退开两步，这才看到黄蓉，不禁一愕。黄蓉道：“这位公子，你与李道长纵有愁怨，但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把李道长借我几天，待我们办完了事，我必不干预你们之事！”陆青见黄蓉容貌娇美，出手不弱，他极少在江湖走动，并不认得江湖上的知名人物，自也不知郭靖黄蓉的名头。他与郭芙相处多日，而郭芙自被父亲责骂，再不向旁人提起她便是郭靖之女。此时他隐隐觉得黄蓉与郭芙便有七八分相似，但也只道是两人均是貌美而已。他剑锋往李莫愁一指，道：“李莫愁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便要杀她！”黄蓉道：“江南陆家庄，当年一夜被灭门，这个血债，确是该还！”她此言一出，李莫愁侧目冷笑，而陆青大是惊奇，不知她如何得知。 黄蓉又道：“陆公子，陆家与我虽不熟，但与我家大师傅江南柯大侠却甚为交好，而且这李道长与我家徒儿却也有着深仇血恨，不过现下我们当真有急事要办，你放心，我黄蓉担保，三天之后，我必和李道长回来此处！”陆青知道自己并非黄蓉对手，而又听她说得在理，无可辩驳，心中又记挂郭芙，道：“好，我今日便放过你。三日之后再取你性命！”转身而行。黄蓉望了李莫愁一眼，叹了口气，道：“走罢！”两人也走了出来。 且说郭芙跟着那人走至另一小店中，果见一人坐在店中，面目清俊，却不是杨过是谁？郭芙一见是他，不禁一呆，忽而看到他一手抱着红色绸缎的小被子，大喜叫道：“襄儿！”她忙奔过去想要抱郭襄，不料杨过把身子一侧，她便扑了个空，“你干什么？”郭芙怒道，杨过嘿嘿一笑。郭芙伸出手来，道：“给我！”杨过东望望西看看，故作看不到她，郭芙顿足叫道：“杨过！” 杨过方才望向她，郭芙看到郭襄无恙，心中毕竟欢喜，软语道：“杨大哥，多谢你啦，快把襄儿给我抱抱。”杨过笑道：“给你抱抱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郭芙一呆，道：“什么？”杨过脸色一沉，低声道：“你要跟我回谷底！”郭芙不假思索，道：“好，你把妹子还我，我便跟你回去！”杨过没料到她答应得这般痛快，一时无语。这时郭襄突然“哇哇”地哭了起来，郭芙再不管他，抢到他身前把郭襄抱了过来，不住哄道：“好妹子，不哭不哭！”她从未抱过婴孩，这时急急抱过，极不得法，郭襄哭得更厉害，杨过冷眼看着她，脸上似笑非笑，却不帮忙。郭芙哄了一阵，不耐烦道：“襄儿，你到底怎么了？”杨过道：“她哭她姐姐怎么这么笨啊，我饿了都不知道。”郭芙板起脸道：“你说谁笨？”杨过一笑。这时店中的一位妇女走了过来，道：“哎呀，你相公说得对，她是饿啦！”郭芙满脸通红，伸掌就要打那女子，杨过忙拦着，道：“好啦，快叫小二拿粥过来！”郭芙气鼓鼓的坐下，店小二端来白粥，她先前曾看过李莫愁喂她，这时凭记忆用小勺慢慢把粥放进郭襄口里，郭襄果然便不哭了！ 待她喂完，杨过心情甚好，道：“走罢！”郭芙问道：“去哪里？”杨过径直走出客店。郭芙便跟着他走出。杨过带着她来到黄蓉与李莫愁大战的客栈，却见里面空空如也，众人已离开。杨过心道：“不好，这会郭伯母该着急了。”他先前看到郭芙与陆青同行，不知为何心中竟极是不愤，心想你仗着美貌招惹一个又一个的男人，郭伯伯可是只想把你许配给我的，我又哪里是骗大小武了？他无意中看到客栈中郭襄躺在桌子上，而李黄二人激战酣，于是悄悄走进去抱了郭襄，再让人把郭芙引来，心道：“我把妹子还你，看你如何说话。” 郭芙却一直不知母亲就在左近，走到这里，忽然想起陆青，不由得东张西望，杨过“哼”了一声。郭芙见他始终古古怪怪，她心里本就藏不了事，张口问道：“你又哼些什么？”杨过耸耸肩道：“没什么！”郭芙又问道：“没什么你又哼？”杨过道：“没什么哼哼不行么？”郭芙无语可答，只得使蛮，道：“不行！”杨过道：“人家早就走啦！又不是大小武，要终日跟着你！”郭芙听到大小武的名字，心中一动，低头不语。杨过见她神色有异，忽想道：“她自小与大小武长大，此刻两人都不再理她，难道她的心里，是真的有这两人么？如若我不加阻拦，她现今已嫁其中一人，好一个武家夫人，与我杨过何干？”想到这里，不禁一阵心灰意冷。道：“郭大小姐，襄儿我已经还你了，我确没有抱你妹子去绝情谷，你把她交回郭伯母吧，她就在这城中。我走了！”郭芙“哦”了一声，道：“你走？走去哪里？”杨过苦笑道：“我杨过自小就没有家，当然是去到哪里算哪里！”说着长袖一甩，大步向前走去。 第12章 往事 郭芙一时回不过神来，眼睁睁地看着杨过走得不见人影。郭芙呆了一阵，方才想起杨过说的黄蓉就在这城中这句话，不由恼道：“死杨过，总是这么不明不白的走掉，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么？”正自出神，忽听得有人叫道：“郭姑娘！”却是陆青。郭芙见他隐隐透着愁容，问道：“陆公子，你怎么啦？”陆青强笑道：“没什么，我看到李莫愁了！”“啊！”郭芙望望怀里襄儿，道：“陆公子，我妹子找回来啦，我现下要去找我娘，你跟李莫愁交手啦？”陆青点头“嗯”了一声。 郭芙正待再问，郭襄忽然小手一伸，抓到了郭芙的头发，痛得她“啊哟！”了一声，“臭丫头！”郭芙不禁笑骂。陆青道：“郭姑娘，天色不早，不如我们先在客栈打尖再说罢！”郭芙点点头。两人便在城内找了一家客栈，让郭襄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郭芙轻轻地拍着她，嘴里哼着幼时的歌儿哄她入睡。 待郭襄睡着，陆青走了过来，道：“郭姑娘，请出来一下。”郭芙轻轻把门带上，道：“陆公子，有事么？”陆青点点头。两人走到楼下坐了下来，店小二送上茶点，郭芙笑道：“我被这小丫头闹的可真有点饿啦！”陆青微笑道：“你这姐姐可真好，你妹子长大可得好好感激你！”郭芙秀眉微扬，甚是得意。 陆青给两人斟上茶，问道：“郭姑娘，你妹子在李莫愁手里，你是怎么夺回来的？”郭芙道：“不是我啊，是杨过帮我抢回来的。” “杨过？”“嗯，啊，你不认得他，他是……他是……”郭芙侧头想了一下，倒是不知如何去介绍杨过。陆青问道：“那这位杨公子呢？”郭芙哼声道：“什么杨公子，他古古怪怪的，谁知道这会去哪里啦！”陆青细看郭芙，只见她说到杨过的时候神色间带着说不出的异样光彩，心道：“难道这杨过是郭姑娘的心上人？”郭芙忽见他沉默不语，道：“陆公子，你给我讲讲你为何要追杀李莫愁？她为何要你和你弟弟陪她？”陆青叹了口气，道：“这都是家父惹出来的事端。”郭芙越发奇怪，道：“你爹爹？这是为何？” 陆青点点头，向郭芙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这陆青正是二十年前江南陆家庄陆展元的儿子，陆展元和何浣君婚后曾生下俩子，陆青幼年时陆展元生病自知不治，本要把儿子托付给兄弟陆立鼎，然而老母亲却道：“你年轻时惹下祸事，几年后李莫愁必来寻仇，他们兄弟二人再留在此处岂不送死？你安心走罢，我会带浣君和青儿他们离开，从此陆家庄里只有陆立鼎，没有与陆展元有关系的任何人！”哪知陆展元死的次日，何浣君竟也自溢身亡。陆老夫人无奈将他们安葬，细细叮嘱了陆立鼎后，携着两子飘然而去。她却不曾料到，李莫愁如期寻仇，早已血洗陆家庄，陆立鼎夫妇无辜受累，陆无双和程英也不知去向。 郭芙听到程英与陆无双的名字，脸色微变。陆青却已发觉，问道：“怎么？”郭芙道：“没事！”郭芙侧头想想，又问道：“你爹爹是如何得罪李莫愁啦？”陆青道：“祖母说爹爹当时尚年轻，不知情爱之事，那李莫愁对我爹爹倾心，可我爹爹却只爱我娘亲一个！”郭芙“啊”了一声，她自小受大小武爱慕，因大小武喜爱自己，便处处听话，而郭靖平日也是极听黄蓉话，因此她只以为如若喜欢一人，便会事事尊从，极力讨好！杨过跟她处处作对，她便认为杨过是极讨厌她；她心高气傲，既是讨厌我，那我便不会将你放在心上。只是爱人之间，要么爱，便处处讨好尊从；不爱，那便不理不睬罢了，又何至于杀人灭口！ 陆青道：“姑娘天真单纯，自是无法了解，一个人若是爱一个人到了极点，就恨不得跟他同生共死，独占此人；若这个人不是全心放在自己身上，那便会心生恨意，反而要伤了此人以泄心中愤怒！”郭芙心中一惊，随即心道：“不会！不会！我伤杨过，只因他胡说八道，只因他打了我，绝不会……绝不会是什么要他全心放在我身上！”陆青见她脸色忽红忽白，问道：“郭姑娘，怎么啦？”郭芙忙笑道：“没事，那后来呢？” 陆青道：“那晚遇到郭姑娘，我尚不知与李莫愁之间的仇怨，后来回家给二弟治伤，祖母才告知我两兄弟，二弟本也和我一起，只在半道分手，我们约好在古墓派旁相见，一同找李莫愁报仇。”陆青一阵倾诉后，心情轻松不少。道：“郭姑娘，我真是没想到能再遇到你，能跟姑娘一起，我真是很欢喜。”郭芙倒也能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来，脸上一红，心道：“陆公子武功好，相貌也好，大武哥和小武哥以前对我更好，最后却因杨过几句话便再不理我，可见有些逗我开心的话是做不了数的。”陆青痴痴地望着她，郭芙低下头，更显娇艳，“大武小武都不好，他们若好了，那我杨过怎么办？”她又想到了杨过，那天她问他大小武谁好，杨过张口便说都不好，不禁心上一热，“杨过……杨过……”对杨过，她以前只道他已有他的姑姑，而自己又徘徊在二武之间，因此并不十分去理睬，但自从他断臂后两人在谷底相处，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每每跟他在一起，总是既欢喜又恼怒，既骄傲又害怕。而她砍去杨过的手臂，可从不认为杨过会放过她，事实上他便是阴魂不断的出现又消失，也许哪天，杨过便会把她抓回谷底凌迟…… 陆青见她不语，轻轻握起她的手，郭芙一惊，忙道：“陆……陆公子，很晚啦，我……我要回去看看襄儿。”陆青微微一笑，放开了她。 郭芙回到房间，她自大小武为了自己竟去决斗，而又因此事牵扯了杨过，每每想起心里便隐隐作痛，也不知是因为大小武，还是因为杨过那断落的右臂！她呆呆看着郭襄那睡得甜甜的小脸，心道：“襄儿，襄儿，你可别像姐姐一样，让师兄为了你兄弟相残。杨过虽胡言乱语，可也真是救了大武哥哥和小武哥哥。襄儿，他……他……，其实也是好心，对不对？”她此时才想到倘若杨过没有阻止大小武相斗，他兄弟俩若其中一个死去，难道自己就能安心嫁给另一个么？“杨过，杨过，若不是你总古古怪怪，死不正经，我又何尝就会断你手臂？”她忽而叹气，忽而后悔。思前想后，只觉得陆青喜欢自己大是不妥，心道：“莫不要再生事端，爹爹为了杨过恼我，我以后要乖乖为爹守城，让他原谅我才好！”想到这里，决意已下，抱起郭襄，悄悄走出客栈。 第13章 程英陆无双 舒州城郊，有一片茶山，山上薄雾轻纱，景色甚美。山下有一处茅屋，炊烟袅袅。一位青衣少女站在屋前，悠悠地吹着萧，萧声婉转凄恻，缠绵不已。一位白衣少女从屋里走出，她右脚受伤，一瘸一拐的缓步走到青衣女子身前，叫道：“表姐！” 这两人正是程英和陆无双，她们姐妹重逢，再不分开。程英放下长萧，微笑道：“表妹！”陆无双道：“表姐，你干么天天吹这曲子，也不嫌腻味！”程英抚抚她的头发，甚是爱溺，“你不懂，这是……”“我怎么不懂，这是你曾吹给杨大哥听的对不对？”陆无双毕竟年幼，又是心直口快，冲口而出。程英脸上通红，微愠道：“你说什么！”陆无双心中忽而伤感，忙道：“好啦好啦，表姐，我们都不说啦，快进来吃饭吧！”两人携手进去屋内。 陆无双端上饭菜，道：“表姐，黄岛主很久没来了。”程英点头道：“师傅闲云野鹤，又岂是随时都能见着的？”陆无双小嘴一撇，颇不以为然：“可你总是他的关门小弟子，他的本事你还没学全，我们还要找李莫愁报仇呢！”程英叹了口气，道：“怨怨相报何时了！”陆无双叫道：“表姐，我不管，你不去找她，我可是要去的！”程英正待说，突然屋门被推开，一个女子闯进来叫道：“师妹！师妹！”却是洪凌波。陆无双赶快迎出去，道：“师姐？你找到李莫愁啦？”洪凌波气喘吁吁，程英温声道：“无双，倒杯水给你师姐喝，别急，慢慢说。” 洪凌波指指外面，道：“杨……杨过！”程英陆无双同时一惊，道：“你说什么？”洪凌波道：“我打听师傅下落，路上看到杨过晕倒，就带他回来了！”程英陆无双不等她说完，已抢出门外，果然见杨过嘴角带血，软软地躺在地下。 程英忙把杨过扶起，手掌抵在他后背。陆无双突然惊叫：“表姐，手……杨大哥的手！”程英也已看到，她一向镇定，并不答话，只慢慢将内力输给杨过。 过了一盏茶时分，杨过终于醒转，他睁开眼睛，呐呐道：“郭芙？”程英收回掌力，轻声道：“杨大哥，你说什么？”杨过调了调气息，方才看清是程英和陆无双，忽觉不好意思，道：“程家妹子，媳妇儿，是你们？”陆无双道：“当然是我们，你刚才叫什么？你干么叫郭芙的名字？还有傻蛋，你的手……你的手怎么啦？”陆无双是急性子，连连发问，眼泪一下子从眼眶中涌出。杨过笑道：“别哭别哭，我可不是还没死么？”程英道：“表妹，你先别急，我们让杨大哥先到屋里来。”陆无双点点头，两人把杨过扶进屋里。杨过倚着桌子坐下，笑道：“多谢了，我没事！” 程英问道：“杨大哥，到底怎么回事？”杨过道：“我这情花毒中了很久啦，没关系，现下还不会死！”陆无双急道：“那你的手呢？又是怎么回事？”杨过脸色微变，却不回答，程英忙道：“表妹，杨大哥刚醒来，你先让他休息一下。”洪凌波忽道：“情花毒？莫不是绝情谷里的情花？”陆无双道：“师姐，你知道？”洪凌波道：“师妹，我正要跟你说，师傅去了绝情谷呢。”陆无双道：“李莫愁去了绝情谷？！”她自长大从李莫愁处逃脱，再不叫她师傅，但与洪凌波师姐妹之情甚笃，“师姐”之称却没有变。 杨过听得洪凌波说李莫愁去了绝情谷，大是奇怪，她不是和郭伯母在一起么？程英忽道：“杨大哥，你的毒既在绝情谷所中，那里必有解药，何不过去找解药？”陆无双恍然，道：“是呀是呀，傻蛋，我们现在就到绝情谷为你找解药！”杨过苦笑道：“没有用的，我已服了半颗解药，方能活到现在，但另外的半颗，我们是要不到的！”程英奇道：“为什么？”杨过道：“妹子，你别问啦！我又不怕死，我这种人，纵然活着，也是给人看不起而已！”陆无双急道：“呸呸呸，傻蛋你是怎么说话，既然有解药，为何会要不到，我不信！我去为你拿！”洪凌波怒道：“杨过，你自己自轻自怜也就罢了，我师妹一心为你，你别不识趣！”杨过叹道：“媳妇儿，你如何待我，我当然知道。不过这世上也就只剩半颗绝情丹，而这半颗丹药确是拿不到，两位妹子，算了啦！我在死之前还能跟你们一聚，真是开心。来来，咱们先吃饭，然后让我好好睡上一觉！” 陆无双和程英听得他如此说，均是一时无语。众人无奈坐下。杨过忽问道：“洪师姐，你刚才说李莫愁去了绝情谷？”洪凌波点点头，道：“嗯，我打听到，她和那个黄蓉一起去的。”程英奇道：“我师姐？”杨过心道：“我已把襄儿交给郭芙，难道郭芙没有找到郭伯母，还以为我抱了襄儿去绝情谷？”他暗骂：“笨丫头！”“若她没找到郭伯母，岂不是自己到处闯荡？不好！”陆无双见他停下碗筷，道：“怎么不吃了？你怎么啦？”杨过迟疑道：“没什么！” 杨过吃了一点，只觉胸口烦闷。于是走出屋外坐下。他自知情花毒的发作越来越密，也不知哪天便会毒发身亡，“哪天我死了，也不知道你是否会哭上一哭！”他忽然想起那天在深谷中，郭芙嘤嘤而哭的情形，其实他早就在郭芙盯着他看的时候就醒了，看着郭芙为他找草药，又在旁边哭，他心里却不知为何感觉高兴，没错，我就是喜欢看到你狼狈的样子，很喜欢！他一边想着，不觉脸带笑意。 “杨大哥，你笑什么？”杨过微微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程英，于是叫道：“程家妹子。”程英在他身边坐下，小声道：“杨大哥，表妹要去找李莫愁报仇，绝情谷她是要去的，不如你也跟我们去看看，或许……”杨过道：“我去帮你们自然可以，不过别费心思给我找药啦！”程英道：“你不愿找，我如何能勉强？”杨过“嗯”了一声。程英望了一眼他右边空荡荡的袖子，心中难过，呐呐道：“到底是谁？”杨过道：“你不必难过，早就不痛啦！”程英知他不会再说，于是道：“杨大哥，你早点歇息，明日我们一起去绝情谷！”杨过点点头，身子却不动，程英站起来自己回房。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在思念芙妹的节奏么：） 第14章 公孙止 杨过抬头望着天上北斗星，心道：“王重阳这老小子也算聪明，能悟到这天罡北斗阵，不过又有什么用？你的这批饭桶后人还不是打不过郭伯伯？”他小时由郭靖带到全真教学艺，对他力战天罡北斗的情形记忆犹深。“郭伯伯曾说把芙妹许配给我，就把一身的武艺传给我，可是你又如何能看得起我？芙妹，芙妹！我真是恨你！为何？从小你就看我不起？在桃花岛时辱我打我，我被郭伯母嫌弃，你从不帮我。我三番四次不顾姑姑的阻拦救你，你非但不感激，还断我手臂！我……我为何不杀了你报仇？我……我为何下不了手？没错……我就该杀你，让大小武再也得不到你，让天下的男人都不会再得到你！”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在地上写了几个大字：“绝情谷见！”站起身来，飘然而去！ 再说郭芙匆匆离开客栈，夜路茫茫，她一时也不知往哪里走去。心道：“娘肯定是出来了，只是我如何去找她？”心想襄儿还小，可不能在外面游荡，于是打起精神，往襄阳方向走去。 而陆青一早醒来，竟发觉郭芙离去，心中大惊。他暗想道：“郭姑娘果然已有心上人，是我不好，不该跟她说太多。她一人带着妹子，路上若遇到歹徒可如何是好？”也顾不得要在此等候李莫愁，匆匆追出城去。 这时冬日已至，郭芙取出自己的披风包到郭襄小被子外面，好让北风刮不到她。幸而白天阳光和暖，郭芙一路往北行，这天在路边的一个小摊上喂好郭襄后准备上路，忽然“突！突！突！”一匹马飞驰而来，郭芙转头望去，心中大奇，这马全身如火，精神奕奕，却不是自己的汗血宝马？郭芙喜叫：“我的小红马！”，她发出啸声，汗血宝马“嘶！”的一声停了下来。郭芙跑了过去，抚摸着马背道：“马儿马儿！我终于找回你了！”小红马甚具灵性，脑袋挨着郭芙，“呜呜”而叫，甚是亲热。 她把背囊放到马好，正要跨上马背。忽听得一人道：“美人，这马儿原来是你的？”郭芙一惊，只见一人已走近身前。那人浓眉方脸，脸侧一个大大的刀疤，看着令人恐惧。郭芙皱皱眉头，继续上马，那人伸手要拉郭芙，郭芙大怒躲开，叫道：“干什么？滚开！”那人嘻嘻一笑，一股淫邪之气，道：“哈哈，你好大胆子，敢对我公孙谷主叫滚开！”又凑近郭芙望了望郭襄，“啧啧”两声道：“两个娃子都美，且都跟我回去罢！”郭芙左手抱郭襄，右手挥掌便向这公孙谷主劈去！ 这公孙谷主便是绝情谷的公孙止了。他自容貌被毁后，性情大变，喜欢外出掳掠稍有姿色的女子，带回谷内成亲，而成亲后却弃之不管，或用情花刺伤，或丢至山洞暗室，毫不怜惜！每每丢弃一个女子，他便大笑不止：“柔儿！柔儿！又有人来陪伴你了！你喜欢吗？” 此时他看到郭芙花容月貌，岂肯放过。见她伸掌打来，功力甚浅，嘿嘿一笑，伸手一探，已把她怀里的郭襄抱去，郭襄有所感觉，登时大哭，郭芙大惊，叫道：“老贼，还我妹子！”她恼怒之下，飞身扑上，公孙止闪身避开她掌风，郭芙再不客气，使出落英掌，掌掌如剑，往公孙止身上削去。斗得一阵，公孙止突然把郭襄挡在胸前，郭芙武功尚不能收放自如，一个收势不住，眼看这掌就要打到郭襄身上！她硬生生收住掌力，内劲反向自己身上弹来，整个人便往后跌出！郭芙再也忍不住，“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公孙止叫道：“不得了，美人儿受伤了！”跃到郭芙身边，伸手一揽，以防她跌到地下，郭芙怒极，侧身向他撞去，公孙止笑道：“好香！好香！”不躲反而向郭芙凑了过来。“啊哟！”郭芙正不知所措，突然公孙止一声惊叫，退后了几步，紧接着一个女子声音道：“李道长，现下轮到谁出手了”郭芙精神一振，喜叫道：“娘！”来者正是黄蓉和李莫愁。 “芙儿！”黄蓉这时也已看到郭芙，顾不得和李莫愁说笑，竹棒已伸到公孙止面前。李莫愁望了郭芙一眼，神情复杂，此时她也看到了公孙止抱着的正是郭襄，一挥拂尘，上前相助黄蓉。公孙止忽见来了两个强敌，收敛了笑容，凝神应战。他的武功实是不弱，但此时手上抱着郭襄，黄李两人又同时攻了上来，心道：“不好，这两个大美人这么厉害，怕要吃亏！”黄蓉伸出右手食中二指，猛向公孙止双眼戳去，同时竹棒斜斜一挥，打到他腰间，公孙止眼前一花，郭襄已稳稳被黄蓉夺去，抱在怀内。她这招“獒口夺杖”原是从敌人手夺回打狗棒，没想到现在用于夺女也凑效，微微一笑，道：“得罪了！” 公孙止见郭襄脱手，脸色一变，转身跃起，把地上的郭芙一拉，哈哈笑道：“小美人归你，大美人可归我了！”他一边说一边向地面拍去，霎时尘土扬起，黄蓉李莫愁同时后退，睁开眼时，公孙止郭芙已经远去！ 黄蓉刚救回小女儿大女儿又被掳，不由连连顿足。忽地看到地上似有一物甚是耀眼，走近捡起一看，原来是一个玉佩，触手微凉，温润顺滑。她“咦”了一声，拿起来细看，只见这玉佩晶莹通透，实是罕见之物。“我桃花岛并无此物，可这确是芙儿身上掉下的！”正自想着，李莫愁忽伸过手来，声音发颤，道：“郭夫人，给我看看！” 黄蓉递到她手上，道：“你认得？”李莫愁脸色难看，身上微微发抖。她当然认得，这玉佩当年，可也在她身上贴身而挂。那一年，春天来得特别早，特别温暖，她和她的陆郎，莲池嬉戏，情意正浓，陆展元亲手把这玉佩解下，系于她腰间，在她的耳际低声言语：“莫愁，莫愁，这玉佩是我家传之宝，我父亲当年便是如此赠与我母亲，我现今给你，系你一生！”不想音容犹记，面目已全非。玉佩，玉佩，确是传家之宝，却是由你传给那妖精，再传给你与妖精生的儿子，跟我李莫愁已毫不相干！李莫愁怔怔地拿着玉佩，眼中流下两行清泪，黄蓉看她神色忽而愤恨，忽而凄楚，她纵聪明，也只想到与情爱有关，可她关心的却是郭芙，这玉佩李莫愁既然识得，却在芙儿身上，莫不是她俩有何愁怨？ 过得一阵，李莫愁定了定神，把玉佩交回给黄蓉，黄蓉迟疑接过。李莫愁面目如常，道：“郭夫人，你这丫头与那小子私定终身，你待如何处置？”黄蓉奇道：“你说什么？”李莫愁道：“这玉佩便是最好证明！”黄蓉微微一想，已明所以，道：“你说芙儿与陆公子？”李莫愁冷冷一笑：“男人多寡情，你难道想女儿一生悲苦？”黄蓉极不以为然，微笑道：“李道长这话可不对，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李莫愁叹了口气：“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郭夫人，襄儿已救回，我们就此别过吧！” 黄蓉道：“慢着！”李莫愁脸色突变凄厉，道：“哼，难道我帮你救回小女，那臭丫头也要我帮你救么？”黄蓉道：“那倒不是，只是我答应了那陆公子，过两天要回城里把你交给他的！”李莫愁道：“你放心吧，你那丫头被抓，那小子不会来的！”黄蓉心道：“莫不是芙儿真与这陆公子有瓜葛？”她点了点头，又想到：“原来襄儿和芙儿一直在一起，那自是杨过把她们姐妹俩都放了。那么杨过又去了哪里呢？这贼人武功高强，下手凶狠，我得赶去先把芙儿救出！”道：“李道长，若左右无事，不如与我同行，找找那贼人的晦气！”李莫愁望望她怀内郭襄，道：“好！”黄蓉暗自好笑，想想自己自从十五岁遇上靖哥哥，便收敛邪气，虽仍是顽皮却绝再不会无故加害别人，而掌管丐帮后更是行侠仗义，此时却与这女魔头却甚为相处得来，“襄儿襄儿，这难道是你带来的缘分么？” 就在黄蓉李莫愁去寻郭芙之时，陆青也正焦急地寻找郭芙。眼看三日之期就到，陆青心道：“李莫愁走了我可以再找，可是郭姑娘若是遇难那便如何是好？”先前他从李莫愁手中救出郭芙，又见她妹子被抢，两人虽从未谈及郭芙身世，但料想也是江湖名门之家，甚招坏人觊觎。他越想越是不安，于是一路北行，打听郭芙下落。 这天沿着山边的道路一直走，看到路旁边有个小摊，正要走进去喝碗茶，忽地一人不知从何处转了出来，冷清清地站在他身前。陆青定睛一看，见是位年青公子，长眉俊目，身穿布衣，而右臂的衣袖飘然，正是杨过。陆青却不认得他，只道他无意挡路，朝他微点了一下头，仍是走向前去。杨过身影甚是快捷，不待他起步便又挡住，陆青皱皱眉，道：“这位兄台……”杨过面无表情，只低声道：“郭芙呢？” 第15章 绝情谷中 陆青一愕，道：“你是……”杨过道：“我问你郭芙呢？”陆青微微有气，道：“郭姑娘有脚自己会走路，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杨过面上不悦，冷冷的道：“我会让你知道的！”右臂衣袖一挥，陆青只觉一股大力冲来，他赶紧把头一底，足下用力，身子斜斜移出，避开了他这一招，同时叫道：“杨过！” 这时轮到杨过一怔，再打不下去，道：“你如何认得我？”陆青坐了下来，道：“你真的是杨过？”杨过不答，只道：“告诉我，郭芙在哪里？”陆青摇摇头，杨过见他不紧不慢，不由大怒，又是伸掌劈过来，陆青跃起，两人斗在一起，几招之下，杨过一掌拍到，陆青闭目待毙。杨过收掌冷笑道：“快告诉我，郭芙那个笨丫头呢？”陆青叹了口气，道：“杨兄好功夫，不过我真的不知郭姑娘下落，我也正找她！”杨过“哦”了一声，坐下不语。 两人相对无言，喝了几口茶，杨过道：“请教兄台……”陆青道：“在下姓陆名青。”杨过点点头。又是沉默许久，陆青起身要走，杨过道：“陆兄！”陆青驻步，问道：“杨兄有还何指教？”杨过道：“陆兄如何认得我？是芙妹提起的么”陆青见他说“芙妹”，心里颇不是滋味，道：“是又如何？”杨过嘴角一扬，道：“嘿，没什么，只我本不许她在外人面前提我的，怎么这么不守规矩，待我找到她再好好罚她！”陆青冷笑道：“是么？没想到杨兄如此爱说这些假话！”杨过大声道：“我如何在说假话？……”他正要再说，忽听得店小二扬声叫道：“那公孙谷主今日不来了，他昨儿抓走了一位美貌姑娘，那姑娘，可真美啊！” 杨过陆青同时一惊，齐齐站起，问道：“是什么姑娘？”店小二吓了一跳，其其艾艾道：“一位……一位很美的姑娘。”杨过急道：“她叫什么？”店小二摇摇头，陆青沉吟道：“她可是抱了个婴孩？”店小二连连点头：“是，是，这位公子说得对！”陆青大急，道：“公孙谷主在哪里？”杨过一拉他，道：“别问了，走！” 却说郭芙被自己内力反弹所伤，只能任由公孙止抱着走，惊怒之下，只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公孙止把她带回绝情谷，心道：“这小美人比柳妹还要美，看来上天眷顾，让我公孙止享尽人间艳福。”他见郭芙神情痛苦，受伤不轻，心中怜惜，不住口道：“别怕别怕，美人儿，我现下就给你治伤！”郭芙忽而醒转，见他走近，怒道：“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公孙止笑道：“哈，我是要救你，别怕！”郭芙瞪着他，叫道：“走开！”公孙止见她认真，只得停下道：“美人儿，你的伤不治那可不行！”郭芙厉声道：“不用你管！出去！”公孙止伸伸舌头，郭芙伸手拔下头上金钗，抵在自己胸口，叫道：“你出不出去？”公孙止“啊”了一声，连连道：“好，好，我出去，你别乱来！” 看着他走出，郭芙松了口气，忽然胸口又痛，嘴角渗出血水。她自出生以来，金枝玉叶，如珍似宝，哪曾受过如此重伤，只觉疼痛难忍，眼泪汹涌而出，“娘，娘，你在哪里啊？快来救芙儿啊！” 她身上的九花玉露丸早前已尽数给陆平服用，身上也无甚止痛之药。郭芙忽想到那天在谷底杨过情花毒发作时那痛苦的状态，心道：“没想到，受伤真的很痛！他那日，也是像我这般痛苦么？”郭芙叹了口气，缓缓坐下，心中依稀记得郭靖曾向她讲授过受伤如何运功的法子，想了良久，方才慢慢运功入息。 过了一会，果然疼痛稍轻，郭芙心道：“爹爹果然了得，可惜我零零碎碎只记得一些！”又过得一会，有人推开门，却是一个穿绿色衫子的丫鬟，为郭芙端来了粥汤。郭芙“呸”了一声，伸手一推，便把热腾腾的粥汤摔在地下。那丫鬟大为慌张，惊道：“姑娘请息怒，这是小姐吩咐我们端来的！”郭芙怒道：“什么小姐，统统给我走！”那丫鬟一边捡起被她摔落的汤碗，一边鼓足劲道：“姑娘，小姐知道老爷抓了姑娘来，已经去跟他说了，请老爷放了姑娘，还让小的端粥过来给姑娘吃！”郭芙不以为然，哼道：“不用她猫哭老鼠假好心！本姑娘要走现下就可以走！”那丫鬟本也是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她家小姐性格温顺，待她甚好，哪曾受这般呼喝过她？不由得满脸涨得通红，辩道：“小……小姐是真好心！”郭芙白了她一眼，喝道：“快出去！再不走把你杀了！”那丫鬟低着头，不敢稍露一丝不满之意，匆匆走出。 这天晚上，那公孙止倒是一直没来。郭芙提着的心慢慢放下，自运功疗伤，好在她自己功力尚浅，反弹的力也就轻。不过如若功力深厚，能收放自如，倒不至于如此受伤了。郭芙和衣而卧，一时迷糊，一时清醒地睡了一晚，到得早上，胸口的疼痛略消，但肚子却饿得咕咕叫了起来。 她走出房门，却也没人守着。不过院子极大，道路弯曲多岔，她走了几圈转得头晕，坐在假石上暗骂：“待我找到道路，定回来一把火烧了这恶贼的院子。”歇得一会，她站起身来，信步又行，只见前面大遍空地，种满鲜花，红的黄的橙的，鲜艳欲滴，绚丽缤纷，空气中也弥漫着浓郁的花香，熏人欲晕。她自小爱美，最喜鲜花，此时虽觉这花香得异常，却仍忍不住走了过去，伸手欲摘。 “别摘！”忽然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郭芙回过头来，只见一位女子身穿绿衣，头上戴了个绿色的花冠，甚是华丽，她面容秀丽，倒也长得十分好看，而在她身旁，站了一位丫鬟，正是昨天给她送粥的那位。“这花有毒，摘不得！”那女子温然说道，郭芙甚为不解，侧头看着她，道：“这是情花，是有毒的。姑娘，你跟我来罢，我放你出去！”郭芙恍然，失声道：“情花！”那女子点点头，道：“姑娘知道？”郭芙心道：“情花只有绝情谷才有，难道这就是绝情谷？”她再看了看那女子，道：“这情花毒可有解药？”那女子摇摇头，道：“原本是有的，不过爹爹娘亲吵架，把制解药的物什都毁了！现在再也做不出解药了！”郭芙又问道：“你爹娘是谁？”女子默默摇头，道：“姑娘且跟我来罢！”一边向前走去。 郭芙心道：“这里已没有情花解药，那杨过的毒岂不是再也不能解？这女子定是骗我！”叫道：“等等！”那女子回过头来，郭芙道：“你带我去见你爹娘！”那女子道：“姑娘，我爹正不想放过你，你还是跟我走罢！”郭芙才想起，“莫不是她爹爹就是那恶贼？”不禁对这女子也起了敌意，“你是谁？”那女子身边的丫鬟再也忍不住，道：“这是我们家小姐，姑娘，我们家小姐是真好心放你走！”郭芙不屑望她，那女子小声道：“我叫公孙绿萼。”郭芙正要再问，忽听得远处一阵嘈杂，似是有人往这边跑来。公孙绿萼忙道：“不好，是爹爹的人，姑娘，你快走！”郭芙尚在迟疑，那人声很快追近，公孙绿萼拉起郭芙就走。却不料只走了两步，公孙止便拦在前面，道：“萼儿，你在这里做什么？”那公孙绿萼吃了一惊，低下头叫道：“爹爹！” 第16章 裘千尺 公孙止不理她，笑着望向郭芙：“美人儿，你起来了，睡得可好？”郭芙“哼”了一声，不欲理他，转身就走。公孙止忙跟了上去，公孙绿萼皱着眉头，叫道：“爹……” 郭芙走了一阵，甚是不耐烦，忽然回头，叫道：“你滚开，不许再跟！”公孙止笑道：“你这么美，我怎能不跟？”郭芙大怒，对着公孙止就伸掌打来，公孙止“啊哟”一声避开，郭芙得理不饶人，越打越狠，公孙止一边闪一边怪笑，道：“美人儿，你生气的样子更美啊！”郭芙打了一阵，忽想到一件事，停了下来，道：“是么？那我问你。”公孙止连连点头：“请问请问。”郭芙道：“你这情花毒可否有解药？”公孙止道：“当然有！”郭芙喜道：“在哪里？拿来给我！”公孙止道：“给你自是不难，不过，美人儿，你可要答应我一件事！”郭芙一呆，道：“什么？”公孙止眯着眼睛，脸上的疤痕越发难看，郭芙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公孙止笑道：“美人儿，只要你嫁给我，我就把我绝情谷所有的解药都给你！” 郭芙秀眉一蹙，正要发怒，忽然公孙绿萼跑过来，叫道：“爹爹，爹爹，不好啦！”公孙止不耐烦的道：“什么事？”公孙绿萼道：“娘说要见你！”公孙止喝道：“胡说！你快走！”公孙绿萼急道：“是真的！”公孙止道：“臭丫头，你若再来跟我捣乱，看我不饶你！”举掌欲打，公孙绿萼叫道：“爹！”郭芙忽地想起郭靖要打自己的情形，快步走到公孙绿萼身前一挡，公孙止便下不了手。这时传来一个声音道：“是谁要打我女儿？”只见四个穿绿衣的男人抬着一把竹椅，竹椅上坐了一个女人，与其说是女人，倒不如说是一个老婆婆，脸上尽是皱纹，头发几乎脱光，一双眼睛圆瞪着，发出冷光，郭芙不禁身上一寒，却听得公孙绿萼叫道：“娘！” 来的正是裘千尺，郭芙却心中大奇，公孙绿萼虽不算大美女，但确也不算丑，“哼，这爹娘准是亏心事做太多，把自己弄得丑八怪一般！”她心里想着，脸上不由露出鄙夷之色。公孙绿萼已走至裘千尺身前，公孙止似乎甚是害怕，但却并不低头，只闷声不语。 裘千尺把目光扫到郭芙身上，公孙绿萼忙道：“娘，这位姑娘和我也算是朋友！”郭芙望了她一眼，心道：“哼，要你帮！”裘千尺道：“萼儿你就是心太好！”然后冷冷地望了一眼公孙止，涩声道：“那边来了很多人，你过去给我打发了！”公孙止站着不动，也不应答。她又看了一眼郭芙，道：“这女娃就给我了！”公孙止一皱眉头，道：“不行！”裘千尺冷笑道：“不由得你不行！”她身驱微动，不知怎么已来到公孙止身前，快捷无比的不知往他嘴里塞了个什么，公孙止似是敢怒不敢言，只狠狠地瞪着她。 郭芙也自知道这女人惹不得，不禁暗暗发愁。这是又两个绿衣家丁跑了过来，对裘千尺低声说了几句话，裘千尺点点头，转身对公孙绿萼道：“萼儿，你带这女娃去厢房，没我的允许，不许出来！”公孙绿萼叫道：“娘！”裘千尺道：“怎么？不听娘的话？”公孙绿萼便不敢再说，郭芙心中大怒，不过她刚运劲打了一通公孙止，内伤又痛，只有一言不发，跟这公孙绿萼走。行得几步，公孙绿萼见她神情痛苦，问道：“姑娘，你身体不适？”郭芙确是一阵疼痛，倚着柱子再走不动。公孙绿萼轻扶着她，甚是着急。 待得一会，只听得一个声音道：“小娃娃，玩捉迷藏么？”却是前面笑嘻嘻地站着一个白发老头。公孙绿萼奇道：“你是……”显见她也不认得。郭芙正痛得难受，也不管他正笑意盈盈，充满期待，怒道：“走开！”白发老头吓了一跳，细细盯了郭芙的脸看，忽而搔搔脑袋，道：“不对啊！”公孙绿萼道：“老爷子，这位姑娘身体不适，你别见怪！”老头子摆摆手，道：“不怪不怪！”一边自又呐呐道：“我看错了？”忽又凑近郭芙的脸瞧，郭芙无力再理他，转过脸去，老头忽道：“你姓黄？”马上又摇头：“不对不对，你姓郭？”郭芙奇道：“你……你怎么知道？”老头大为得意，笑道：“哈哈，猜对了！不得了，女娃娃，受伤了？”其实郭芙的伤并不重，只是她刚好得一点又与公孙止动手，所以导致复发，反而比先前还要痛，她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只靠着柱子喘息不停。 那老头翻了个白眼，道：“不是罢，这点小伤也受不了？山洞里那位姑娘可比你强多了！”郭芙不答，老头只围着她不停地转圈，她干脆闭眼不理。公孙绿萼道：“原来姑娘姓郭，郭姑娘，不然我先扶你进房休息？”那老头忙道：“不要不要，我自有法子！”轻轻吹了个口哨，前面庭院门前即转出一人，锦衣长袍，唇红齿白，却是一位美公子，公孙绿萼皱皱眉头，心道：“今天谷里怎来了这许多人？”那公子向那老头作了个揖，叫道：“师傅！”郭芙听得声音颇为熟识，睁开眼来一看，不由大喜，叫道：“耶律大哥！”这公子正是老顽童之徒耶律齐，而这老头，自是老顽童周伯通了。 耶律齐听到郭芙声音，这才看到她，心中大奇，随即大喜，叫道：“郭姑娘！”郭芙自己担惊受怕多时，这时甫见熟人，又惊又喜，心中竟一口气转不过来，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耶律齐和公孙绿萼见她吐血，均是大惊。老顽童也是吓了一跳，道：“郭兄弟真没用，怎生了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娃子！”耶律齐上前扶住她，道：“师傅，怎么办？”老顽童道：“莫要着急，你来救她！”耶律齐迟疑道：“这……”老顽童道：“这什么？难道让我救么？”耶律齐只好对公孙律萼道：“有劳姑娘！”公孙绿萼点点头，把郭芙扶正，耶律齐便伸掌低在她后心，缓缓运气。老顽童早等得不耐烦，道：“小子，我去找你那两个娃娃啦，你在这里照顾我兄弟的闺女啊！” 耶律齐自小修习全真内功，而郭芙的内功也是郭靖所传，两人体内气息相通，不多一会，郭芙便醒了过来，公孙绿萼喜叫道：“郭姑娘！”郭芙痛楚稍减，见她颇为关切，微微朝她点了点头。耶律齐并没有立刻停下，仍在向她输送内力，郭芙只觉胸口的堵塞已然松动，背后耶律齐的手掌微微温热，不禁脸上发烫，轻声道：“耶律大哥，可以了。” 第17章 少年情谊 耶律齐方才放开手掌，郭芙站了起来，公孙绿萼道：“郭姑娘，去房里休息罢！”郭芙看了她一眼，撇撇嘴道：“你倒跟你爹娘不一样！不过我现下没事了，我有话跟耶律大哥讲！”公孙绿萼笑了笑，便不再答话。郭芙又对耶律齐道：“耶律大哥，多谢你啦！”耶律齐微笑道：“郭姑娘客气了！”公孙绿萼问道：“对了，这位公子，你们是如何进来我绝情谷的？”耶律齐道：“我与妹子还有一位姑娘进来，与师傅一同来助一位武师叔，不想在这里遇到了郭姑娘！”郭芙喜道：“耶律姐姐也来啦？她在哪里？”她自几个月前与大小武来到江南，遇到耶律齐兄妹和完颜萍，一起大战李莫愁，几个少年相识后便颇为谈得来，特别是耶律燕性格开朗，待人温和，她见郭芙美貌，对她甚是喜爱，因而看到她刁蛮撒娇也都只笑笑不言甚至有纵容之意，郭芙自小只有大小武相伴，突然有这样一位言语相合的姐姐，只觉很是喜欢；反而完颜萍，处处与郭芙玩笑作对，但由于耶律燕在中间调和，几人相处也算甚是亲密。 这时郭芙听见耶律燕也在，高兴得一把抓住耶律齐双手，连声道：“快带我去见耶律姐姐！”耶律齐一笑，郭芙忽觉自己失态，脸上绯红，公孙绿萼却道：“请公子和郭姑娘留步！”郭芙道：“怎么！”公孙绿萼道：“公子，你可是为了那大理的和尚而来？”耶律齐点头道：“是，姑娘也知？”公孙绿萼叹道：“那是我娘关的，我如何不知？”耶律齐正要再说，忽地听得老顽童的声音叫道：“不好不好，早知道他在，我就不来了！绝不来了！”耶律齐一向知道这顽童师傅老不正经，此时听得他又叫又跑，也不出奇，只跟郭芙道：“郭姑娘，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三妹！公孙姑娘，大师既是令堂所为，在下也不便为难姑娘。郭姑娘，请！” 他既知是公孙绿萼的母亲扣押他要救之人，也就不便再与她为友，公孙绿萼也知其意，默默点头。郭芙却不甚明白，只记挂着见耶律燕，不住催促耶律齐快走。 耶律齐带郭芙来到一个山坡前的空地上，果然看到耶律燕和完颜萍站在一起，郭芙大喜奔近，叫道：“耶律姐姐！完颜姐姐！”耶律燕和完颜萍看到她，又惊又奇，耶律燕笑道：“二哥，你真有本事，来这里都能把二嫂找到！”耶律齐登时脸一红，愠道：“莫胡说！”郭芙却并没在意，问道：“耶律姐姐，你们为什么来这里？”耶律齐这才想起，问道：“三妹，武师伯呢？”耶律燕道：“他们上去探路了，啊，你看，回来了！”只见几人从山坡上走下，却是武三通父子三人。 郭芙一见是他们，心中登时一阵惊慌，耶律齐走近她身边，郭芙抬头向他望去，只见他朝自己微微点头，郭芙大窘，心道：“莫不是耶律大哥已知道我们的事了？”武三通父子走近，看到郭芙，也是一愣，大小武相互看了一眼，默然低头。郭芙低声叫道：“武师伯！”武三通点点头，也感尴尬，强笑道：“郭小姐，你也来啦！”耶律齐问道：“武师伯，可有发现？”武三通摇头道：“那边过去，全是情花，我们没有师叔消息！”耶律齐沉吟道：“那莫非……” “哈哈，美人儿，你原来跑到这里了！”忽听得公孙止哈哈大笑，已站在了众人面前。耶律齐挡在郭芙身前，公孙止“咦”了一声，笑道：“好极好极，原来还有两个大美人，一起跟我走了罢！”上前要拉完颜萍，武修文忙抽出长剑，挺身向公孙止刺去，武敦儒跟着上前，两人同使越女剑法，公孙止武功实强太多，不多会两兄弟便只能招架，郭芙忍不住叫道：“武家师兄，我来帮你们！”她先前叫大小武“大武哥哥，小武哥哥”经历这诸多事情后，“哥哥”这两个字实难再出口，于是改口叫“师兄”，她这一叫，大小武心里均是一滞，只听得耶律齐道：“郭姑娘，你伤刚好，让我来！”即伸掌向公孙止拍去。他这一上来，形势立变，即与公孙止斗得难解难分，郭芙望着耶律齐，心道：“上次相见，竟没觉得耶律大哥武功如此厉害！”武三通却想耶律公子一上来便使狠招，只怕会后劲不足！果然斗得一阵，公孙止哈哈一笑，卖了个关子，耶律齐收势不住，向后跌去，郭芙忙跑上前扶住。公孙止“嘿嘿”冷笑，掌风一带，便往武敦儒身上拍去，武敦儒见耶律齐跌倒，正转头一望，眼见要拍到他后心，只听得一声“大武公子小心！”耶律燕已奔到他身后，“啊！”，这一掌便打在了耶律燕身上！ “耶律姐姐！” “三妹！” 郭芙和耶律齐同时惊叫，耶律燕胸口受掌，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衣衫，她闷声不哼便向后倒去。完颜萍忙抢上抱住她，武敦儒大怒，挥剑向公孙止刺去，竟把他逼得退了两步，这时武三通也已上前，和公孙止斗在一起。公孙止越斗越狠，眼看武三通也要落败，耶律燕重伤，众人均大急。郭芙忽叫道：“你停手，我……我跟你回去！”公孙止登时住手，转头看着郭芙，郭芙道：“你放了他们，我跟你走！”耶律齐急忙拉她：“郭姑娘，不可！”郭芙道：“耶律大哥，你快帮耶律姐姐治伤！我……走了！”武三通没想到先前野蛮傲娇的大小姐竟会舍身救人，不禁一愣。公孙止笑道：“好啊！”便要去拉郭芙，耶律齐急上前一挡，叫道：“休想！”又是伸掌过去，公孙止皱皱眉，“臭小子！”郭芙叫道：“耶律大哥，别……”她话未说完，忽地眼前一阵银光闪过，公孙止大惊躲过，叫道：“又是你们！”只见黄蓉与李莫愁两人站在跟前，黄蓉赞道：“李道长，冰魄银针果然厉害！”郭芙大喜奔去，叫道：“娘！”忍不住两道泪水流了下来！黄蓉搂住她，心情也自激动，不住道：“不怕不怕，芙儿，娘来了！”公孙止见势不妙，“哼”了一声，飞身跃起！ 郭芙急叫：“娘，你快救耶律姐姐！”黄蓉也已看到耶律燕脸色苍白，武敦儒正自扶着她，她掏出一个小瓶给郭芙，道：“你把这个给她吃了。”郭芙“嗯”了一声，上前给她服了几颗九花玉露丸，耶律齐自给妹子运功，过得好一会，耶律燕缓缓醒来，只朝武敦儒望去，武敦儒忙握了她手，温声道：“你没事吧？”黄蓉走上前去，为她把了把脉，道：“放心吧，她没事！” 众人都放下心来，黄蓉与武三通见过礼，郭芙道：“娘，这是耶律大哥，这是耶律姐姐，完颜姐姐。”黄蓉微微点头。李莫愁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时武三通走上前去，脸上表情甚是复杂，只盯着她一字一字的道：“李莫愁！”武敦儒和武修文也已站到父亲身边，三人畜势待发，李莫愁突然哈哈大笑，道：“郭夫人，我们相聚至此，来日襄儿长大，我必再去找她！”说着转身跃起，早已不见人影！武三通欲追不到，狠狠道：“又给女魔头给跑了！”黄蓉对武三通道：“武师兄，李莫愁杀戮无数，要找她报仇并不难，你们怎会在这里的？”武三通道：“郭夫人你来得正好！我本和师叔来这里为杨兄弟寻找解药，不想到了此处，师叔和朱师弟都不知去向，绝情谷里机关甚多，我们不敢贸然前去，所以在此地正想对策！”郭芙一听到“杨兄弟”三字，心里一紧，不由向黄蓉身上挨去！ 黄蓉只道她害怕，轻轻拍了拍她手背，道：“过儿以前于我们都有恩，既是如此，那我们先在这里歇一会，容我想想该当如何！”武三通知她足智多谋，自是毫无异议。 黄蓉走到耶律齐身前，道：“耶律公子，令师是……” 耶律齐恭恭敬敬的道：“郭夫人请见谅，我师傅他并不许我在外人提起……”忽见黄蓉一笑，神色甚为俏皮，两人心照肚明，也自报以一笑，郭芙不满道：“娘，你跟他笑些什么？”黄蓉笑道：“傻丫头！这耶律公子可也是你的师兄！”郭芙甚是不解。 这时郭襄睡醒，又自“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黄蓉把郭襄放到郭芙怀里，道：“芙儿，你和耶律公子他们先在这里，武师兄，我们先去那边看看，我且看看是有何机关！”武三通应了，两人往山坡上走去。郭芙抱着郭襄，来到耶律燕身边，问道：“耶律姐姐，你还痛么？”耶律燕微笑摇摇头，武敦儒在一边握着她的手，郭芙心中似有所悟，转开了头，却又看到武修文正低头和完颜萍不知在说笑着什么。她登时不知所措，只低头望着郭襄。 “郭姑娘，咱们那边走走！”耶律齐忽地说道，郭芙忙道：“好呀好呀，襄儿刚醒，我正要带她去散步！”耶律齐笑笑。两人往路边走去。走了一阵，郭芙问道：“耶律大哥，我娘说你是我师兄，那是什么意思？”耶律齐微笑道：“因为我师傅是全真中人，而令尊也曾学全真功夫。”郭芙扁扁嘴，道：“全真教那些道士？哪个可以当你师傅啊？你武功很高啊！”她先前受伤痛楚，便没有把老顽童放在心上，此刻自也没想到他。耶律齐道：“全真教各位道长虽武功算不上顶尖，但全真内功是玄门正宗，认真比起来，终要比邪门歪道胜出一筹！”郭芙点头道：“嗯，你说得没错，我爹爹就很厉害！不过……”她忽而想到郭靖要砍她的情形，不禁又沉下脸来，神色颇为凄楚，耶律齐问道：“郭姑娘，怎么啦？”郭芙摇摇头，道：“耶律大哥，你……可有后悔过？”耶律齐摸不着头脑，道：“什么？”郭芙一时醒觉，忙道：“没事啦！那边有水，我们过去看看！” 耶律齐跟了上去。他先前在江南初遇郭芙时，只觉她美丽耀眼，任性骄傲，待相谈下来，却是天真活泼，性格直率，已常常不由自主地想到这个女孩子，耶律燕与他最是亲密，怎会不知他心事，是以经常道：“二哥，原来我的二嫂是要如此漂亮，才能让你牵挂如斯啊！”耶律齐性子沉稳，每每总说她胡闹，可是，真的是胡闹么？这时看到郭芙虽仍是颜若春花，但隐隐间却透着一丝愁容，心道：“郭姑娘原是心里藏不了事之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令她如此烦恼。”郭芙走到湖边，这时夕阳倒映在湖面，荡漾着出一圈圈的光晕，郭芙叹道：“这里可真美！”耶律齐点点头，却只是望着她！ 郭芙把披风摆到地上，让郭襄舒舒服服地躺着，自己席地而坐在她身边，耶律齐跟着坐下。两人沉默了一会，郭芙忽笑道：“耶律大哥，耶律姐姐是不是和大武哥……”耶律齐也微笑道：“我们遇到武师伯和两位武兄弟好些日子了，三妹和完颜妹子跟他们很聊得来。”郭芙用手指点着脸，侧头道：“哈，那你岂不是时时要不好意思？”耶律齐脸上一红，不知如何回答，郭芙自觉甚是难为情，忙道：“我开玩笑的！”耶律齐道：“现下可不会不好意思了！”郭芙奇道：“为什么？”耶律齐脱口道：“你不是在这里了么？”郭芙一呆，登时脸红过腮，耶律齐心中甚喜，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郭芙一挣不脱，便任由他握着。两人并肩而坐，再不说话。一刻的温馨，便可使人回忆一生。能够让我们回忆的，总是无杂质的爱，然而每一份爱，也许只能在最初的时候，才足以纯净，这个最初，又能维持多久呢？ 第18章 寻芙 黄蓉与武三通探了一会即回，郭芙问道：“娘，可看出什么了么？”黄蓉道：“那边情花丛中有一处乱石堆成的房子，若是绝情谷主关人，说不定会锁在里面！”耶律齐道：“郭夫人，那该当如何？”黄蓉道：“只有一个办法，直接去见绝情谷谷主！”郭芙撇嘴道：“娘，绝情谷谷主便是那公孙止，你不是见过他了？”黄蓉道：“不是指他，里面还有一位……”耶律齐接道：“那公孙姑娘的母亲！”黄蓉甚是赞许，点了点头。又道：“我们且在这里过一夜，明日再入谷！”转头对郭芙道：“芙儿，你过来，娘有话跟你说！” 黄蓉把郭芙带至稍远处，怜爱地摸摸她的脸，又是左看右看，郭芙搂着她的腰，娇声道：“娘，我没事啊。”黄蓉抚着她头发，叹道：“你吓坏娘了，知道么？”郭芙不语，黄蓉又道：“芙儿，你告诉娘，那天你爹生气，是不是过儿把你救走？”郭芙点点头，黄蓉虽想到是杨过已久，但此时郭芙亲口承认，而她又毫无损伤，仍不觉大奇：“芙儿既砍他手臂，过儿反而把她救了，这是何道理？过儿的心思难测，无论如何，芙儿是不能再见他了！”于是道：“你这丫头，待回到襄阳，可要好好反省，别惹你爹生气了！”郭芙腻声道：“娘，我们已找回襄儿，我现下就想回襄阳，我要回去看弟弟！我……我也很想爹爹！”黄蓉道：“好，我们救出你朱师叔便回去。”顿了一顿，又道：“你武师兄跟那两位姐姐的事你也知道了，娘问你，你可是也有了意中人？”郭芙不由大羞，心道：“刚才跟耶律大哥，可是被娘看去啦？”却仍摇头道：“没有啊，娘！”黄蓉侧头笑道：“真没有？”郭芙撒娇道：“就没有，就没有，我不嫁，我要永远陪着爹娘！”黄蓉道：“哼，你别口是心非，你且看这是什么？”手掌一伸，拿出了一块玉佩。郭芙一呆，这玉佩正是陆青所赠，她虽一直带在身上，但掉了却也没在意。黄蓉道：“这陆公子，娘倒是见过，不过，芙儿，你还小，娘不想你这么快就嫁了！”郭芙急道：“娘，你误会了，我跟他没有！”于是说了那晚遇到陆家兄弟的事给她听，黄蓉早猜到他是陆家后人，心里叹道：“这也怪不得李莫愁愁恨至此，实是这陆展元移情别恋！”忽而想到郭靖，脸现微笑：“我果然没有看错，只有靖哥哥，才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母女二人谈谈说说，郭芙倚在黄蓉怀中睡着，黄蓉抱着两个女儿，心潮起伏。自她生完这双胞胎以来，先是襄儿被抢，再是芙儿惹祸，便没有一天是安心的日子，黄蓉啊黄蓉，当年你赌气出岛，扮成小叫化之时，可曾想过会有这一天？ 绝情谷入口。 陆无双问道：“表姐，你说杨大哥会来么？”程英道：“你放心吧，杨大哥答应了我们，绝不会食言的。”正说着，陆无双忽叫道：“傻蛋！”又“咦”了一声，原来正是杨过走来，而在他身边身边，还跟着一个白衣公子，杨过看到她姐妹俩，叫道：“程家妹子，媳妇儿！”程英指着那白衣公子道：“杨大哥，这位是？”杨过道：“这是陆兄，你们快来拜见！”陆青听他语气含刺，自不屑跟他计较，只道：“走罢！” 陆无双道：“傻蛋，我们还没有看到李莫愁！”陆青一听“李莫愁”三字，不由向她望了一眼，杨过道：“先不管李莫愁，我们先找公孙止！”程英陆无双心中奇怪，陆青只是冷笑。四人心思各异，走进了绝情谷中。 杨过对这谷中道路颇熟，忽想起上次到来双臂仍在，而现今……“郭芙，这全是拜你所赐！”杨过皱起眉头，程英问道：“杨大哥，怎么了？”杨过摇摇头，陆无双道：“ 傻蛋，你为何又找这公孙止，找他拿解药么？”杨过心中一愣，“是啊，我为何来找公孙止？为何只想着来救她？她被抓去，她的死活却与我何关？”他一边想，一边却找得更急，陆青见他满脸悲愤，又急又恼的样子，心道：“这杨过古古怪怪，难道他并非郭姑娘心上人，而与郭姑娘有什么仇怨？”“啊，不对！他恼恨郭姑娘被抓，实是担心她之安危！这杨过实是爱极了郭姑娘！”陆青一面跟着他走，一面暗暗忧伤：“原来郭姑娘确是他的芙妹！” 陆青跟着他乱走乱闯了一阵，忍不住道：“杨兄！”杨过停下道：“怎么？”陆青道：“我们如此找得极不得法，不如分头去找！” 杨过正待答应，忽地前面跑来几个穿着绿衣的家丁，一边叫道：“快，去情花地里！”杨过与陆青对望一眼，立即奔上。杨过手法极快，点了那几个家丁的穴道，向其中一个沉声问道：“说，去情花地里做什么？”那家丁脸色煞白，不住口叫道：“大侠饶命，是……是谷主要把一位新夫人丢进去！”陆青急问道：“什么新夫人？”那家丁道：“是……是新抓来的，昨天刚……刚成亲，所以……所以今天要丢至情花地，让她受尽情花之毒！”杨过脑袋“轰”的一声，不及再听，直往情花地奔去！ 四人奔至情花地，果见一名强壮的家丁正抱着一名女子，要往情花丛中抛去。杨过更不打话，飞身扑上，伸掌往那家丁怀中一捞，便把那女子夺过，右臂衣袖充满内劲，挥到家丁胸前，那家丁避不过，登时向后跌倒，口吐鲜血，竟已晕了过去。陆青心中暗惊：“想不到他下手如此之狠！”程英陆无双也是一呆，“杨大哥何时变得如此狠毒了？” 杨过这才看怀中女子，一惊放手，原来这女子却并非郭芙！杨过甚是着恼，怒道：“到底在哪里？”陆青走上前去，解了那女子穴道，那女子目光呆滞，已吓得说不出话来，程英陆无双这时也已看出，杨过要来救人，但却并非此人。两人心里均道：“莫不是小龙女出了事？” 程英道：“杨大哥，你莫着急，我们问问这姑娘！”那女子惊道：“不知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忽又笑道：“哈哈，你们……你们……啊，我要去摘花花……”向情花地奔去，程英急忙抢上，仍是点了她穴道，原来她却是个疯子！正自吃惊，忽身后传来脚步声，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丫鬟捧着一个瓷瓶走过，正是公孙绿萼身边的那丫鬟，杨过大喜，心道：“我怎地忘了她？”快步走到她身前，那丫鬟吓了一跳，抬头见是杨过，脱口叫道：“杨……杨公子！”公孙绿萼自杨过走后，时时思念，这丫鬟贴身侍候，情同姐妹，也自知道小姐心事，这时看到杨过，只道他终于回来找小姐了，喜道：“杨公子，你终于来了！” 杨过点点头，问道：“公孙姑娘呢？”丫鬟道：“今儿有客人，小姐和夫人都在大厅，公子请跟我来！”她所说的夫人，自是指裘千尺了。杨过心道：“被这老女人看到，可不大好。”于是对那丫鬟道：“我只想见你家小姐，我可否在厅外等，你帮我把公孙姑娘请出来，可别惊动了你家老夫人！”丫鬟笑道：“我理会得，小姐可不也盼着与你相会？”她此话一出，杨过大感不好意思，陆青望了他一眼，杨过转开了头，道：“走罢！” 陆无双却小嘴一嘟，道：“表姐，我累得慌，不走啦！”程英知这妹子脾气极重，心中叹道：“其实杨大哥心里只有龙姑娘，我们都知道，又何必为了别的女子生气！”杨过道：“媳妇儿，你累了，那便在这里歇着罢！”他心急要见公孙绿萼，脚步不停地往前走，陆无双无奈，只得跟上。陆青见她腿脚不便，道：“姑娘，你脚上有伤，何不在此等候？”陆无双生平最恨别人提到她腿上事情，登时怒道：“关你什么事！你还没说，你干么跟着傻蛋！龙姑娘的事，又与你何关？”陆青一听“龙姑娘”三字，微微皱眉。他听杨过叫“陆无双”媳妇儿，又听丫鬟说那公孙姑娘，心中已觉这杨过实在便是一介浪子，此时又听得还有一个“龙姑娘”，不禁想道：“郭姑娘心性单纯，冰清玉洁，岂能与这般浪子一起！” 第19章 迷茫 想到此处，他大步跟上杨过，冷笑道：“杨兄，这些个姑娘们，可都是你的红颜知己？”杨过只道他在意方才丫鬟的话，也不答话，陆青又道：“你既如此喜欢郭姑娘，又何苦去招惹她们？”杨过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郭芙，一直以来，他的心里只有“恨”，只有“你看不起我，我自不肖与你在一起！”，只有“我便是要让你出丑，哪怕只是哭，你狼狈，我便开心！”这时听到陆青说自己“欢喜”郭芙，不由一愕，胸口竟又隐隐作疼，强忍道：“谁说我喜欢她？”陆青道：“如此说来，她并非你的芙妹？”杨过大怒，道：“芙妹也是你叫的么？”劈头劈脑便向陆青打了过去，陆青侧身躲开了他这招，又还了他一招。程陆两人跟在后面，莫名其妙竟见两人打了起来，赶忙跑上，只见杨过捂着胸口，似是毒又发作，陆青并不知他身上中毒，但心中对他早已不满，见他似是招架不住，更是一掌掌地招呼过去。程英急道：“陆公子，请住手！”踏步上前，挡在他与杨过之间。 程英与他过了几招，陆青忽地停下，对程英叫道：“落英神剑掌？”他先前与郭芙过招，而后郭芙曾跟他说，她所使的是家传绝技“落英神剑掌”，程英停下来，奇道：“陆公子，你认得？”杨过冷笑道：“程家妹子，江湖上认得落英神剑掌的人可是多，又有什么出奇！”陆青笑道：“当然不出奇，可出奇的是，这可是……”眼望杨过，杨过怒目而视，又要上前，陆无双死死拖住他，急道：“傻蛋，你怎么啦？不是要去救人吗？我们快去吧！”杨过“哼”了一声，大声道：“救什么？我为什么要救她？她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偏偏是没有喜欢她，偏偏也不许你叫她！”最后一句却是指着陆青所说，陆青冷冷的道：“这可奇了，天地悠悠，你还能封住我嘴巴不成！”杨过道：“你试试我能不能？”推开陆无双，又是打了过去！陆无双急道：“表姐，表姐，你快想个法子！” 程英知道杨过脾气，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这时那丫鬟忽跑过来道：“杨公子，杨公子，小姐过来啦！”杨过陆青互瞪了一眼，停了下来，只见前面几个男子抬着竹椅正走过来，椅子上坐的，正是裘千尺，公孙绿萼便站在旁边，公孙止也在一边跟着。而后面跟着七八个人，杨过一看，登时呆住，却是武家父子三人，耶律齐兄妹，完颜萍，而还有两人，容光艳照，却是黄蓉与郭芙！只见他们一干人便在不远处亭子停下，郭芙挨着黄蓉，更显娇艳。杨过只盯着她，“你既欢喜欢她……”陆青的话忽地又响起，杨过心中百味交集：“难道……难道我真的喜欢你？不对！你……你从小看我不起，数次欺辱我，又断我臂膀，明明……明明就是我的仇人，哼！我又岂会如大小武之流，如你陆青之流？”他想得出神，只听得陆青喜叫道：“郭姑娘！”就要走过去，杨过把他一拉。陆青怒道：“干什么！”杨过嘴角一动，低声道：“我说过，你可不许叫她！” 陆青懒得理他，一摔袖子走了出去，杨过轻功比他好得多，转眼已跃过他来到众人面前，他被陆青一激，心道：“我偏偏不让你再跟她在一起！”众人还未及反应过来，杨过动作飞快，已把郭芙从黄蓉身边拉出，紧紧地搂在怀里！ 这下出其不意的动作把众人都吓了一跳，郭芙更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直挺挺地站着，连挣扎也不会，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也不知道该不该哭。杨过抱着她柔软的身驱，闻着她身体发出的阵阵馨香，心中渐渐迷茫，他皱皱眉头，手上一紧，只搂得郭芙动也动不了。 黄蓉纵然机智，这时也被惊得呆住；耶律齐和陆青一个站在亭中，一个在亭外，脸色均难看之极；程英和陆无双均未反应过来，公孙绿萼心中突突乱跳，裘千尺嘿嘿冷笑！只有武三通见怪不怪，反而微微而笑。 “过儿！”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惊呆之下，均没注意到杨过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容色绝丽，犹如天仙。 “柳妹？”公孙止呐呐道。这女子正是小龙女。杨过正自迷迷糊糊，忽听到这个声音，心头剧震，“姑姑，是姑姑么？”他只道自己听错，仍抱着郭芙不放，小龙女又道：“过儿，你在干什么？”杨过这才听得清楚，“真的是姑姑，姑姑，上次……上次见姑姑是什么时候？我怎么都没想起来，都是你！郭芙，都是你！我怎么想不起……我还有姑姑！姑姑，你终于来找过儿了么？”他慢慢放开郭芙，却仍是盯着她，郭芙呆呆站着，双目茫然，黄蓉忙把她拉回来，轻搂着她的肩膀细声安慰，郭芙才叫了一声：“娘！”哭了出来！ 杨过眼睁睁看着郭芙痛哭，胸口突然剧痛，鲜血便喷了出来，整个人软软倒了下来！这下众人又是一惊！小龙女忙把他扶起，叫道：“过儿！”公孙绿萼与程陆两人也跑至身边，黄蓉心思转得快，把郭襄递给耶律齐，拿起杨过手腕，道：“不好！他毒发的很严重！”她赶忙掏出九花玉露丸塞进杨过口中，小龙女把掌抵在他背后，却忘了自己也是受伤刚复，运功输了一会，杨过尚未醒来，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口中也含了一口鲜血，只强自忍着。 黄蓉心中暗暗叫苦：“这边还不知朱师兄下落，若再起事端，事情可是难办了！”原来他们一早进谷，递上名号，直接求见裘千尺，裘千尺见是黄蓉到来，又悲又喜，悲的是又想起大哥裘千丈的死，喜的是便想借此机会要了黄蓉的命。“大哥大哥，我终于可以手韧仇人，为你报仇了！”一众人来到，他们大厅相见，黄蓉道只要放了大师及朱师兄，自己便可让裘千尺任意处置，裘千尺自然同意，刚来到这亭中等放人，没想到杨过冲了出来，竟当众抱住郭芙。先前杨过救了郭芙而又不报断臂之愁，黄蓉已然觉得奇怪，今日又见他如此行为，不由心头大震：“难道过儿喜欢芙儿？不会不会，他和龙姑娘的事情，是我亲见所见，作不了假！多半是过儿想让芙儿出丑，杨过呀杨过，芙儿虽断你手臂，但你屡次毁她名节，你的性子当真如你父亲，同出一辙！” 陆青看到杨过晕倒，也是一惊，心中怒气渐消，他走近郭芙身边，郭芙双目含泪，楚楚可怜，耶律燕轻轻搂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陆青轻声叫道：“郭姑娘！”郭芙转过了头不理他。耶律齐心中暗叹：“难怪这次相见，芙妹似是心事重重，原来她和杨兄弟……” 亭中人人各怀心事，一时间无人出声。黄蓉眼见小龙女强自给杨过运功，心道：“不多时龙姑娘必无法承受！”她虽恼杨过行止，毕竟想到郭靖，“过儿如有不测，靖哥哥这辈子可都难安了！”于是也顾不了和裘千尺商议事情，走到小龙女身后，伸掌抵上，她虽身体也未复原，但毕竟内力甚强，只得一会，小龙女脸色转好，而杨过也自悠悠醒转。 小龙女见杨过醒来，脸上微现喜悦之情，道：“过儿，你觉得如何？”杨过迟疑道：“姑姑？”小龙女点点头，扶了他起来，道：“我们走吧！”裘千尺冷冷的叫道：“杨过，你舍得回来了么？”杨过回头，又看到了郭芙，登时又呆住，裘千尺冷笑道：“你再不吃解药，下次毒发，可是你的死期了！”杨过道：“老夫人，对不起，郭伯伯和郭伯母待我恩重如山，我不会杀他们！没有解药，那也是我杨过的命！”黄蓉吃了一惊，望了他一眼。杨过低下头。裘千尺道：“哼，对付郭靖黄蓉，我自有法子，现下有一个法子，也可以给你解药，你应也不应？” 这时郭芙虽还是泪水盈盈，先前她受伤不敢对裘千尺发作，这时仗着母亲在身边，忍不住叫道：“丑女人，你如何能对付我爹娘！”裘千尺道：“臭丫头，这里没有你插嘴的地方！”郭芙本就觉得一肚子委屈无处发泄，听得裘千尺看不起她爹娘，不由借题发挥，小嘴一撇，道：“是么？我看你手断脚断，连我也都不是对手！”裘千尺本不想跟她计较，但此时却另有一番心计，想道：“哼，这臭丫头留在世上，终是碍事！”她不动声色，嘴唇微动，“扑！”一颗枣钉疾向正向郭芙胸口打去，这番变故，黄蓉“啊”了一声，眼看相救不及，耶律齐手抱郭襄，不敢上前，陆青武功毕竟低了一层，也是出手不及。杨过猛然闪身过来，右边衣袖一挥，把枣钉打掉，而左手搂着郭芙，被力道推得转了一圈，才落地停下。杨过怒道：“你乱插嘴做什么？”郭芙见又被他抱着，急忙挣脱，俏脸儿涨得通红，也是大怒：“我就爱插嘴，我就爱说话，谁要你来救我？你干么来这里出现？你快滚！”杨过喝道：“你惹怒她，被打中会死，知不知道？”郭芙瞪着他，浑不惧怕，道：“我死又关你什么事？我自死我的，要你来管？”杨过双眼通红，举起手掌就往她脸上搁去，黄蓉忙挡在中间，喝道：“芙儿，你杨大哥救了你，你怎如此说话？”郭芙不敢再说，眼泪又流了下来，她也不擦，任由一脸都是泪水。耶律燕叹了口气，取出手帕为她轻轻拭擦。杨过只是盯着她，胸口微微起伏，也是气恼之极。黄蓉暗自心惊，也说不出这到底是何景况，一时竟没了主意！ 第20章 裘千仞 小龙女一直俏生生的站着，眼光始终不离杨过，她也不生气，忽向裘千尺道：“你说还有法子救过儿，是什么法子？”裘千尺望了一眼身旁的公孙绿萼，道：“杨过，只要你娶了我女儿，做了我女婿，我自然会把最后这半颗解药给你！”此言一出，众人都大奇，公孙绿萼满脸通红，急道：“娘，不要！” 她自是对杨过一往情深，就在走到这亭中之前，还期盼着：“不知杨郎何时才到？”待看到杨过突然出现，却抱着郭芙，一颗心便如掉进冰窖，“原来，原来他早已有意中人！”再看到程英陆无双及小龙女，无一不对杨过关心之至，不由得心灰到极点，“他有这许多红颜知己，又如何能将我放在心上？”这时母亲以情花毒解药来让杨过娶自己，虽心感不妥，却似乎抓到了最后一条救命稻草，只期盼他能答应，可是这般的答应，又怎可换来一生的幸福？ 杨过转过头来，道：“哼，我生来命苦，又如何有福气娶亲？”裘千尺冷笑道：“你不怕死？”杨过叹道：“生死有命，怕又有何用？”公孙绿萼伤心欲绝，轻声道：“杨大哥，我娘只是试探你，你别当真！”杨过叹道：“公孙姑娘，你的心意杨过怎会不懂，只是今生再无法回报了！”小龙女忽道：“过儿，那么我们出去罢！”杨过再不望郭芙，点了点头，两人走出了亭外，程英和陆无双跟着走出，均是神色黯然。 裘千尺“哼”了一声，转头对黄蓉道：“黄蓉，你待如何？”黄蓉昂首道：“我说过，只要你放了大师和我朱师兄，我便随你处置！”裘千尺刚说得一声“好！”忽然亭中又走进两个人，双掌合并，却是两个和尚。 黄蓉一看之下，又惊又喜，叫道：“大师！”而武三通已走上前去跪下：“师傅！”大小武也跪下：“见过祖师爷！”来的正是一灯大师和另一和尚，这和尚身着黑衣，只低着头呐呐而语，一灯大灯扶起武三通，道：“都起来都起来！”转头对黄蓉道：“蓉儿，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机灵！”黄蓉心中激动，忙拉过郭芙跪下：“蓉儿见过大师！”郭芙犹带泪痕，却不说话。一灯大师扶起她，微笑道：“快起来，蓉儿，你舍身救我师弟和小徒，真是不敢当！”黄蓉道：“大师当年救命之恩，蓉儿时刻不敢忘，只要用到蓉儿的地方，蓉儿必当舍命相助！”她当年铁掌峰上受重伤幸得一灯所救，这个恩情是她一生难忘，这几句话实是肺腑之言。 一灯大师微微点头，赞道：“真是药兄的好女儿！对了，靖儿呢？”黄蓉道：“靖哥哥还在襄阳，这里是我和芙儿，还有襄儿。”说着把郭襄抱过，一灯哈哈大笑，道：“好呀好呀！”裘千尺早听得不耐烦，又喝道：“黄蓉！” 一灯大师合掌道：“这位施主，蔽师弟和小徒之事，就由老和尚来解决吧！蓉儿，你带着两个娃娃，怎能以身犯险？”裘千尺冷笑道：“你待如何解决？”一灯大师向身边的黑衣和尚道：“慈恩，红尘有红尘的恩怨，此番带你来，便是了结你的尘世所有，正式归皈我佛！”那慈恩恭恭敬敬地合掌道：“是，师傅！”他把身上的僧袍和头上僧帽的脱去，露出了俗家打扮，黄蓉看得明白，此人正是当年华山论剑跟一灯大师出家的裘千仞！ 原来武三通见师叔师兄失踪即向一灯报信，一灯本已于前天到来，不料遇到老顽童，一灯早已不计前尘往事，只想与他聚旧，却不想老顽童见他躲之犹如毒蛇，两人大捉迷藏了两天，最终一灯无奈放弃，带着裘千仞赶来亭中。 裘千尺瞪眼望去，只见眼前之人似是旧识，却又叫不出来，裘千丈也是望着她，眼中掉下了两行老泪，声音也在颤抖：“尺妹，尺妹，你怎变成这等模样？”裘千尺全身大震，不停道：“你是……你是……二哥？真是二哥！”她激动之下，想要站起来，无奈脚上使不上力，竟从竹椅中爬了出来！公孙绿萼赶快扶起，裘千仞抢上前去，两人抱头大哭！ 哭得一阵，裘千仞道：“尺妹，你放了我师叔和师弟罢，大师于我有恩！”裘千尺脸色一变，道：“二哥，你难道忘了大哥么？还有，若不是郭靖黄蓉，你又怎会落至如此地步！”裘千仞苦笑摇摇头，道：这都是命中的劫数，罢了吧！”“罢？如何能罢？你知道么，他们害你和大哥，他们的女儿又来害萼儿，我怎能做罢？”裘千仞一怔，“他们女儿？”黄蓉也是惊奇，她怕女儿又再鲁莽，偷眼望去，只见郭芙嘟着小嘴靠在耶律燕身上，双眼红肿，神情困倦，似是要睡去，浑没在意他们的对话，耶律燕朝她点点头，黄蓉心道：“这丫头，大敌当前，她也能睡得着！”她抱紧郭襄，只暗暗隄防，静观其变。 公孙绿萼也是不明母亲意思，忙道：“娘，郭姑娘并没有……”裘千尺喝道：“你别插话！”公孙绿萼低下头，不敢再说。裘千尺叹了口气，抚抚公孙绿萼的头发，叹道：“萼儿，你说，你是不是想嫁给杨过那小子？”公孙绿萼心中一酸，默然不语，裘千尺又道：“如若不是这臭丫头，杨过怎会舍了性命也不娶你？”公孙绿萼无言。 黄蓉心道：“不好！她如若以为过儿喜欢芙儿，那可把过错推至芙儿身上了！”于是道：“裘谷主，你可误会了，我家芙儿与杨过并无婚约，并不会阻挡令爱婚事！”裘千尺冷笑：“枉你为人父母，杨过心心念念只要你女儿，你怎会看不出来？哼，二哥，只要你除掉黄蓉与她女儿，你说的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裘千仞摇头道：“我心已向佛，再不会杀人！”裘千尺厉声道：“好！你不杀，大哥，你听到啦！二哥根本无心给你报仇！他已忘了当年我们的兄妹之情，二哥，你可还记得，我们三兄妹当年相伴在一起，是有多亲密；你可还记得，当初你受伤，是谁照看你的？你总是在练功，当年你为了铁掌帮，家中这许多事情，又是谁在帮你！”一边瞪着圆眼看着裘千仞。 裘千仞心中一震，脸色渐变，点点头道：“你……你说得是！”黄蓉心道不好，这老贼要变心了，只见一灯大师走上前去，用手按住他肩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裘千仞脸色恢复如常，道：“尺妹，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你先放了大师他们罢，其余各事，我们另作理论！” 裘千尺脸色稍和，道：“二哥，既然你坚持如此，我自会放人，但是我要黄蓉做一件事，你别阻拦！”黄蓉微笑道：“裘谷主，你也有女儿，应当知道做母亲的心情，除了不伤我女儿毫发，其它无论何事，我均可答应！”裘千尺道：“好！人人都说你聪明绝顶，此事对你也并非难事。” 黄蓉道：“请说！”裘千尺道：“你方才也说，你我都是做母亲之人，女儿对我们来说，可是最重要的？”黄蓉微微点头，沉吟道：“你要我劝过儿娶你女儿？”裘千尺道：“郭夫人果然聪明绝顶！”黄蓉心道：“如今之计，只能先应下来。”道：“过儿已不是孩子而且心里已有龙姑娘，裘谷主，我可以答应你尽力而劝，如若过儿答应，你可要放人而且交出情花解药！”裘千尺道：“那自然是！” 黄蓉又道：“我只答应你劝过儿娶你女儿，至于他除了你女儿还要娶谁，我可不敢保证！”她心想如若小龙女愿意，让过儿娶俩女，倒是件一举两得的美事！裘千尺点点头。黄蓉又道：“还有一件事，你须得保证。”裘千尺冷笑道：“什么？”黄蓉道：“你须得保证大师和朱师兄的安全！”。裘千尺道：“这个自然，他们没那么快死！”。公孙绿萼满腹忧愁，又不敢跟母亲说不，只是低头不语。 裘千尺道：“那便请各位先行休息，待我儿成亲，那和尚和书生自能放出！”黄蓉点点头，各人相继走出。黄蓉对一灯大师道：“大师，我们多年不见，且到那边一聚！”一灯大师微笑点头。黄蓉看了一眼陆青，忽想到一件事，道：“陆公子，烦劳你也过来罢！”陆青此时已知黄蓉便是郭芙的母亲，即应道：“是！” 黄蓉把郭襄交给郭芙，道：“芙儿，你照看一下妹子，先跟你耶律姐姐去休息罢！”郭芙点点头，抬头一看，只见耶律齐正向自己望过来，她赶快低头，拉了拉耶律燕，耶律燕向大武看了一眼，对郭芙道：“来，我们到那边去！” 第21章 刻骨铭心 郭芙跟着耶律燕走到一处小庭院坐下，郭芙只低头望着郭襄，也不说话。过了一会，耶律燕道：“那日你大武哥跟我说，他以前叫你芙妹，也让我叫你芙妹便是！”郭芙扁扁嘴，道：“什么我的大武哥，是你的大武哥吧！”耶律燕脸上一红，也不推托，道：“好，就算是我的，可是我却不想叫你芙妹，你说该当如何？” 郭芙奇道：“为什么？你叫我芙妹，我欢喜得不得了，又有何不可了？”耶律燕叹道：“你不知道么？我只想叫你二嫂啊！”郭芙脸上通红，愠道：“你胡说什么？”耶律燕道：“我二哥可也常跟我说胡说。以前爹盼着他成亲，他总是嫌弃人家姑娘，现下爹走了，我真是怕，二哥根本不听我话，他总是一个人，我们没有家，那以后又该当如何？” 郭芙问道：“你爹走了是什么意思？”耶律燕黯然道：“我爹爹和大哥被蒙古人杀死了，我二哥拼命护着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郭芙“啊”了一声。耶律燕又道：“不过我现下遇到了大武哥……” 郭芙握了她的手，道：“耶律姐姐，你放心，大武哥从小和我长大，他人很好，真的！”耶律燕微笑道：“他啊，我自然是放心的，我不放心的，是我二哥！”郭芙似乎也听出了她的意思，重又低了头，小声道：“耶律大哥人也很好，不过……” “不过他还是不如杨过，对不对？”郭芙脸色一变，耶律燕忙道：“好妹子，你别怪我，是我多嘴了！”郭芙摇头道：“我没有怪你，只是我和杨过什么事都没有，你干么拿他跟耶律大哥比？”耶律燕道：“好妹子，我自然是希望我二哥能得到他喜爱的，但如若是勉强，那定然是不会长久的，你别硬说跟谁没有事，有些事，还是要面对才好！” 郭芙正待说话，忽看到不远处人影晃动，不禁好笑，道：“耶律姐姐，你别老说我了，你先面对你的吧！”耶律燕转头望去，正好看到大武向这边伸着脸，郭芙推了推她道：“你过去罢，我不用你陪！”耶律燕犹豫道：“那……”郭芙强笑道：“那什么，快去啊，我没事啊！”耶律燕道：“好，我们就在不远处！”郭芙点点头。 郭芙取出干粮，和水一口一口地喂着郭襄。忽想起杨过那突如其来的一抱，不觉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喂着郭襄的手也微微发抖，“杨过，杨过，我是今生欠了你么？你要如此辱我！我砍你手臂，你已抓了我却不报仇，现今又这般待我，早知如此，那日便让爹爹杀了我好了。好罢，我便今生都不嫁人，再还你一手臂罢了！”她一边想，一边眼泪又禁不住掉了下来！ 正自伤心，忽地一人递过一条帕子，她抬头一看，却是耶律齐，于是转过身去。耶律齐也不说话，默默在她身边坐下，把帕子放在桌上。待了一会，郭芙伸手取去帕子，自往脸上拭擦。 郭芙回过头来，道：“耶律大哥，你是好人，我……”耶律齐柔声道：“你别这么说，先别哭了，好么？”郭芙点点头，泪水却仍往下掉，耶律齐甚是心痛，却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得道：“你歇一会，把襄儿给我罢！”伸手抱过郭襄。郭芙自低头垂泪。 且说杨过跟着小龙女走出凉亭，闹了这么一阵，他的心便犹如飘在空中，全身的力气，都因为抱郭芙，救郭芙，怒郭芙而被抽去，此刻，他只想倒下，什么事也不管，“你不是不要我管么？我以后都不会再管你，以后都不会再救你，你爱自己死，便自己死！又与我何关！”他一边想着，忽地只盼情花毒快快发作，让他就此死去。 “过儿，来这里坐！”小龙女叫道，一边拉他坐下，“过儿，我没想到来这里能再见你，我……我时时在想你。”杨过点头道：“姑姑自然是想我的，过儿知道！”小龙女倚在他膝上，道：“过儿，姑姑想问你一件事，可以么？”杨过道：“姑姑，你干么对过儿这般客气，当然可以啊！”小龙女道：“过儿，你记不记得，你曾说过，要娶我为妻？那时，大会上好多人，比方才……多得多，过儿，你说过的，娶我为妻，我问你，现今这话，可还作数么？” “杨过，你不是在全真教学武么？全真教，好不好玩？” “你们两个走开，我就爱跟杨过说话，怎么啦！他没衣服，我叫娘给他做，他武功不好，我自会求爹爹教他！” “杨大哥，走，我带你看我娘的打狗棒法啊！” “哼，爹爹要把我许给他，我自是不应，若是硬要我嫁，我便一头撞死好啦，你们可开心啦！” 。…… 突然，在大胜关里，郭芙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清晰的浮现，她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竟似刻在心上的烙印，每刻一刀，便痛一下，不知痛过多少回，流了多少血方才刻成，所谓刻骨铭心，也不过如此了吧！“郭芙，郭芙，你不想嫁我，嘿，我竟曾盼着，你能嫁我！哼，你既宁死不嫁，郭伯伯要我娶你，我偏要拒婚，我偏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是我杨过不要你！你不要我，自有人要我……” “过儿！” “姑姑，”杨过咽了一下喉咙，道：“那自然是……作数的！” 小龙女大喜，脸上隐隐漾起血色，道：“好，我们快想法子拿到解药，便回古墓，以后再也不出来了，啊，不行，你喜欢热闹，那么我们有时去南边的街市玩，住上几天再回来，你说，好不好？” 杨过点头道：“好……姑姑，你……高兴就好！”他望向远处，眼神迷蒙。小龙女凄然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周末事情多，更得少了点，明天双更…谢谢 第22章 相认 程英和陆无双便站在不远处，陆无双道：“表姐，我不明白，傻蛋他干么……干么去抱那个郭芙啊？”程英神色凄然，摇了摇头。陆无双又道：“你看，那便是龙姑娘，可不知要比郭芙美上多少倍。”程英点头道：“龙姑娘确是美得很……” 她心道：“若天下男人都是看女子美色来相爱的话，那为什么那么多丑妇也是有丈夫的？就算是，郭芙的容貌却也丝毫不比龙姑娘差，杨大哥喜欢她，也是应该的。”叹了口气，“总之，我们都是比不上的！”陆无双忽道：“我们去跟龙姑娘打个招呼吧！”程英忙道：“你别胡闹，你没看他们在说话么？”陆无双道：“说话又如何？我也过去说！” 不等程英答应，便走到杨过与小龙女身边，叫道：“喂，傻蛋，你怎的不让我们认识龙姑娘？”杨过微微一惊，方才回过神来，扶着小龙女两人一同站起，道：“姑姑，这位是陆家妹子；还有……你表姐呢？”陆无双招手叫道：“表姐，表姐！” 程英只得走了过来，叫道：“杨大哥！”杨过点点头，又道：“这是程家妹子，她们都曾救过我！都是……”一时却不知如何说，小龙女微笑道：“陆家妹子，程家妹子！”又握了陆无双的手，道：“小妹子，你真可爱，可有什么爱玩的么？”陆无双颇感不好意思，道：“我哪有什么爱玩，左右不过是爱捉弄人罢了！”程英恼道：“表妹，你也不害羞，这些话也敢跟龙姑娘说！”杨过在一旁看到居然她三人言语甚合，倒是出奇。 小龙女与她姐妹俩聊天，杨过便倚在石上。黄昏渐近，阳光透着树木的缝隙斜斜地照下来，把她们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杨过呆呆望着，胸口微微发烫，忽地想起抱着那个鲜活温暖的身驱，那么柔软，仿佛一件易碎的珍宝，这件珍宝，是那么令人陶醉，醉到……心都要碎掉！多想……再看看她！杨过忽地转身就走，“过儿！”小龙女忽地叫道：“我们要去那边走走，你也过来！” “好！”杨过应着，慢慢走在后面！ 正行得几步，忽地武修文与完颜萍携手奔来，武修文叫道：“杨大哥！”他们兄弟本对杨过百般不满万般刁难，自杨过所说他与郭芙已订亲，更是恨之入骨，但自从各与耶律燕、完颜萍两情相谐，而又亲见杨过抱搂郭芙，可见当时并未相骗时，便已对他尽释前嫌，杨过停下脚步，武修文道：“杨大哥，师娘叫你们过去！”杨过点点头，小龙女却道：“我们要在此处，为何要过去？”武修文道：“是请程姑娘和陆姑娘，有人要见你们！”程英陆无双均觉奇怪，杨过道：“过去看看罢！” 众人跟着武修文走了过去。只见一灯大师和黄蓉武三通正坐着说话，而陆青背着手站在黄蓉身后。郭芙却不在。 杨过走了过去，鞠躬道：“见过大师，郭伯母，武大哥！”一灯大师点点头，笑道：“呵，你们俩也在啊！”他说的，自然是指他与小龙女。小龙女微微弯腰见礼。程英向黄蓉叫道：“师姐！”黄蓉微笑点头，“师妹，陆姑娘，你们过来，你且看看这是谁？”向陆青一指。陆无双撇嘴道：“师姐，我们早就认识他啦，又有什么出奇！”她心中不忿郭芙，心道我表姐是你娘的师妹，我自然也是你娘师妹了，我就要比你长一辈，看你如何嚣张！ 黄蓉听她这一叫，倒是心中欢喜，握了握她手道：“你过来认真看！”陆青却也奇怪，道：“郭伯母，这……”杨过一听他叫“郭伯母”，又是瞪了他一眼。黄蓉对一灯道：“大师，这几个孩子说起来都与我们有缘，趁今日，何不把事情都告诉他们？” 一灯微笑点点头。黄蓉道：“唉，这件事说起来还真是与你们每个人都相关。几年前，我和靖哥哥，大师傅带着芙儿出岛寻我父亲，在江南陆家庄，遇上了一件灭门血案，陆家庄全家被李莫愁所杀，只有两个小女孩幸免于难。”众人均是黯然，陆青道：“郭伯母，难怪我一跟李莫愁动手，你便知我来历！”黄蓉道：“我不知你来历，当年陆家庄中，并没有小男孩！是你所使的剑法，露了身份！” 陆青默然道：“我至今没找到两个妹子！”黄蓉左手拉着程英，右手拉着陆无双，笑道：“这不是找到了？”转身对陆无双道：“小师妹，你的父亲与这位陆公子的父亲是同胞兄弟！”当年陆青两兄弟离开陆家庄时，程英和陆无双尚太幼小，自不记得她们竟还有堂兄弟！ 三人相对愕然，继而眼泪涌出，陆无双叫道：“哥哥，表姐，表姐，我们还有哥哥！”程英连连点头，陆青也激动不已，“表妹，妹子，祖母说你们肯定没死，当日……当日她寻遍……均没有发现你们的尸体！果然……果然是真的！”武三通站在一旁，呆呆看着陆青，忽然跑近，紧紧搂着他，陆青吓了一跳！ 黄蓉微笑拉开，道：“武师兄，你别把陆公子吓坏啦！”对陆青道：“你还不叫外公？”陆青又是一愕，武三通道：“是，是，真像，你跟你娘真像！”陆青立即跪下，叫道：“外公！”武三通泪水纵横，赶紧扶起！一灯笑道：“蓉儿，也只有你，才能把这丝丝缕缕的事情连在一起，成就功德，阿弥陀佛！” 杨过眼神飘忽，听到黄蓉说到陆家庄的事情也不禁心中一颤，是啊，当时他还是个小叫化，衣衫破烂，有一顿没一餐的在外飘泊，最落泊的时候，却遇到了世间上最明艳，最高贵的小女孩！ “你过来，跟我一起去摘花戴！” “你的手好脏！不跟你玩啦！” …… 杨过猛摇了一下头，能不能，把这些记忆都甩去？只是越想遗忘，却记得越是深切！黄蓉已注意到他的神色，走了过来，柔声道：“过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杨过赶忙摇摇头。黄蓉转身对小龙女道：“龙姑娘，我想跟过儿说几句话，可以吗？”小龙女道：“你是他伯母，当然可以！”黄蓉于是对杨过道：“过儿，我们这边说话。” 两人来到一旁，黄蓉道：“过儿，芙儿性子急又鲁莽，她伤了你，我和你郭伯伯都很过意不去！念她是无心之过，郭伯母请你，能否原谅她这一回？”杨过忙道：“郭伯母你言重了，我从来没有怪过……芙妹！”黄蓉道：“这丫头没头没脑，你屡次救她，她也不懂感谢，你郭伯伯也是想惩罚她，你也知道的！”说着望了他一眼，杨过想起自己却因此救了她，脸上不禁一热。 黄蓉又道：“唉，都是因为我，平日太过纵容她，这次回襄阳，定要关她一年半载，让她好好反省！”杨过一呆。“过儿，你这身上的毒，还得想法子解去！”杨过道：“我这毒中了也久，怕是就算有解药，也是很难解去的了！” 黄蓉伸手理理他的头发，道：“你知道么？你可不能有事，你郭伯伯有多紧张你，你是知道的。”杨过小声道：“我知道。”黄蓉道：“那公孙姑娘……”杨过忙道：“郭伯母，我是不会娶她的！”黄蓉道：“我自然知道，不过裘千尺这女人很不简单，你若执意不成亲，只怕大师的性命也难保！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常事，你娶她女儿，也可同时跟龙姑娘成亲！”杨过不语。 黄蓉又道：“龙姑娘性格温顺，与那公孙姑娘必能很好相处！”“那是当然，她又不是……”杨过心中一冷，道：“好，郭伯母，我答应你便是！” 第23章 甦醒 “我不答应！”黄蓉正自心中一喜，忽地一个女子声音说道，两人回头一看，却是公孙绿萼。只见她绿衣青带，泪光莹莹的在风中站着。 黄蓉倒是十分意外，叫道：“公孙姑娘！”公孙绿萼走了过来，对杨过道：“杨大哥，我是……绝不答应的！”黄蓉道：“公孙姑娘，你不是……”公孙绿萼轻声道：“郭夫人，对不起，我只想跟杨大哥说。”黄蓉点点头，走了开去。 杨过苦笑道：“公孙姑娘，杨过能这辈子就报答你的恩情，这不好么？”公孙绿萼望着他，脸上微微含怨，道：“杨大哥，你又何苦委屈你自己？你心里既半分也没有我，这么成亲，又有何意义？”杨过低头不语。 公孙绿萼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不会答应我娘！我……想办法放那大师和帮你拿解药！”杨过忙道：“公孙姑娘，你不必如此！”公孙绿萼摇摇头，“我……我自愿的，可与你无关，杨大哥，你心里只有郭姑娘，我是知道的！”杨过道：“胡说，我哪里心里有她，你误会了！” 公孙绿萼道：“我没有误会，我娘也这么说的。杨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郭姑娘不开心，你别这样，郭姑娘也是很关心你的！”杨过冷冷一笑：“她关心我？哼，是在可怜我吧！我又何须你假意可怜！”公孙绿萼道：“是真的，郭姑娘曾向我爹帮你拿解药，还受伤了！” 杨过大吃一惊，道：“你说什么？”公孙绿萼低下头，小声道：“我亲耳听到，郭姑娘向我爹要情花毒解，但我爹要她嫁给她才给，后来……后来郭姑娘还受了伤……”她话未说完，杨过已然奔出，公孙绿萼摇摇头，凄然道：“你还说……你心里没有郭姑娘？” 杨过奔回黄蓉处，仍不见郭芙身影。他听了公孙绿萼之言，心中激荡之极，“原来……原来她也曾关心过我！难道……我都想错了？”众人见他回来，小龙女走过来问：“过儿，怎么了？”杨过摇摇头，只焦急地东张西望。黄蓉不知公孙绿萼跟他说了什么，本已劝得杨过同意婚事，即可救回大师，不料又起变故，这件事当真是棘手了！事到如今，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于是对杨过柔声道：“过儿，没事，咱们这儿人多，再说一灯大师也在，实在不行，就算打起来，我们也未必就输了！”杨过点点头，黄蓉便这般说说，心里实也没把握，绝情谷中大遍情花地，到处是情花，任谁不小心扎到便会中毒，那裘千尺心狠手辣，确是不易对付！想到这里，不由秀微蹙起！一灯大师慰道：“蓉儿，不要紧，还有老和尚在呢，别急，现在天色已晚，你快去照顾你的两个女娃罢！”黄蓉笑道：“对对，大家都累了，先休息罢！” 小龙女拉了杨过，道：“过儿，我们去那边！”陆青与程英正低声商议，陆无双则靠着程英已沉沉睡去。黄蓉想起郭芙还在一旁的庭院中，于是道：“那大师请歇息，蓉儿去看看我那丫头！”一灯微笑点头。杨过望着黄蓉远去的背影，小龙女道：“走罢！”两人走到另一边。 黄蓉来到庭院里，只见郭芙正在逗弄郭襄，而耶律齐坐在一旁，却不见耶律燕与武家兄弟。两人看到黄蓉，都站了起来，“娘！”郭芙娇声叫道，看来她神色已恢复如常。“郭夫人！”耶律齐叫道，黄蓉点点头，道：“耶律公子，你先去休息，明日我们还须见机行事！”耶律齐点点头，转身而行。 黄蓉抱起郭襄走向厢房，郭芙道：“娘，你都在商量些什么事？那丑女人不放大师，你直接打倒她罢了，何苦跟她耗这许多时间！”黄蓉道：“你睡罢，兴许明日便要打架了！”郭芙撇撇嘴，道：“哼，打架就打架，还怕了她不成！”黄蓉叹道：“你莫小看了绝情谷，今日若不是……好了，快睡罢，你明日看好襄儿就成，可别再惹出事端！”她身体未复，又用心用脑，实是困倦，抱着郭襄睡去。郭芙却翻来覆去，她实在睡不着，悄悄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小龙女靠在杨过身上，道：“过儿，郭夫人是跟你说公孙姑娘的事么？”杨过点头道：“是！”“你答应了么？”“我……”杨过犹豫了一下，道：“没有！”小龙女轻声道：“那公孙姑娘想来也是关心你的，你便答应了也没什么，只要能解你身上之毒，我觉得……是值得的！” “郭姑娘曾向我爹帮你拿解药……”杨过又想起公孙绿萼所说的话。 “你……你真的也希望我的毒能解么？你真的……帮过我？你关心我……你关心我……” “过儿，你冷么？”小龙女只觉他身体颤抖不已，杨过道：“没有，我只是……”小龙女闭上眼睛，再没答话。 郭芙看着天上月色明亮，便向庭院外走去，“这绝情谷很厉害么？连娘也不敢打。不过那丑女人发的钉子……”她忽然想到杨过又救了她一次，“哼，好希罕要你救么，你……”郭芙突然一呆，只见杨过直挺挺的便站在她面前！ 郭芙想也不想，扭头就走，杨过一把追上，拦住她去路。“干么？”郭芙没好气的道，她日间大哭大怒，似乎把这十几年的气都生完了，此刻再没有力气去发作。杨过更是身疲力竭，轻声道：“别生气，好么？”郭芙忽听到他这句柔声细语的话，心中突然涌上满腔的委屈，怔怔的又掉下眼泪来。 杨过只觉心里痛得厉害，捂住了胸口，郭芙以为他情花毒又发作，一边抽泣一边问道：“又……又怎么啦？”杨过笑道：“没事！”郭芙“呸！”了一声，便要走，杨过“啊哟”一声，郭芙赶紧回头扶着他，问道：“是毒发了么？” 杨过喜悦形于色，一把握住她的手。郭芙才发觉上当，脸色一变，急忙要挣脱，“芙妹！”杨过叫道，郭芙一愕，道：“芙妹是你叫的么？你是我什么人！你……你快放手！”杨过把她一拉，又是拉到怀里，低声道：“我不是……不是想让你出丑，是真的……想……抱你！”郭芙一惊，瞪大眼睛看着他，杨过甚是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后，心情顿觉舒畅，见郭芙只呆在当地，不禁好笑，轻轻搂住了她！那么小心，那么温柔，郭芙只觉跟日间的大不相同，她再没又力气去想该还是不该，慢慢把头靠在了他胸前…… 许久，郭芙轻轻挣脱，低声道：“你就只会，就只会欺侮我！”杨过一笑，郭芙道：“我走啦。”杨过仍握着她手，笑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放你走！”郭芙小嘴一撇，道：“我偏不答应！”杨过作势又要抱她，郭芙忙道：“好啦，什么事，你且说说看！”杨过凑近她耳边道：“以后，你每日都要让我抱一抱！”郭芙脸上发烫，羞道“不行！”摔开他手，快步走远。杨过弯着眼，只望着她的背影一直消失…… 第24章 抉择 第二天一早，裘千尺便派人来让众人到大厅中，黄蓉与一灯首先走进，后面跟着郭芙与耶律齐兄妹，其它人随后，杨过心情甚好，跟在后面也走进来。裘千仞已然又穿上僧衣，走到一灯大师前行礼。裘千尺见杨过进来，道：“小子，你这是答应啦？”众人都看着杨过，杨过笑道：“答应什么？” 裘千尺怒道：“你如若装糊涂，今日你们这些人，便统统留在这里陪那大头和尚吧！” 黄蓉道：“裘谷主，过儿尚未想清楚，请先别急！” 杨过正想说话，突然外面跑进一个小丫鬟，正是公孙绿萼身边的那位，她脸色苍白，一边叫道：“夫人！夫人！不好了！”裘千尺道：“什么事？”那丫鬟道：“小姐，小姐被老爷丢到情花地里了！”众人都吃了一惊，裘千尺急道：“快，快抬我过去！” 众人都来到情花地前，只见公孙止站在情花地前，而公孙绿萼躺在情花地上，不知死活。裘千尺急忙抢上，她一跃而起，把公孙绿萼拉了出来，“萼儿！萼儿！”公孙绿萼脸上全是情花刺所扎下的血孔，密密可怖，郭芙感念公孙绿萼先前对她的关怀，忍不住对黄蓉道：“娘！娘！你去救救她！”黄蓉摇摇头，“她身中情花之毒，和你杨大哥一样，我如何能救？”郭芙望向杨过，杨过走近她身边，低声道：“别担心，她娘有解药！” 果然裘千尺从怀里掏了个小瓶子出来，公孙绿萼道：“娘，我要……杨大哥给我吃！”这句话大家都听得清楚，杨过尚在迟疑，郭芙拉拉杨过，急道：“你快去呀！”小龙女冷清清的眼光忽地望了郭芙一眼。 杨过于是走近，接过小瓶子，公孙绿萼微微而笑，道：“杨大哥，抱……抱我！”杨过把她扶起，倒出了瓶子里的那颗药丸。公孙绿萼倚在他膝上，接过药丸，杨过手上忽感异样，低头一看，却原来是多了一把钥匙！公孙绿萼轻声道：“这是……关大师的钥匙，在情花地……石屋中！”杨过点点头。 公孙绿萼手上无力，微举药丸，道：“你……你吃！”杨过大惊，道：“不可！”公孙绿萼微笑道：“杨大哥，你会……会记得我么？”杨过道：“我当然会记得你，你快把解药吃了，就没事了！”公孙绿萼道：“没……没用，我……我爹，我爹还打了我！”杨过急道：“先不管，你先把这解药吃了！”公孙绿萼摇摇道，坚持道：“给……给你！”杨过正想接过塞进她嘴里，忽然眼前一花，公孙止竟上前一抓，便把解药抢过，众人主意力都在两人身上，竟没人发觉他已悄悄走近身边！ 杨过大惊，一掌挥过去，公孙止已跃出人群，一灯大师挡在他前面，合掌道：“阿弥陀佛！施主，请还药来！”裘千尺更不打话，连珠炮的吐了几口枣钉过去，骂道：“老贼！”公孙止哈哈大笑，手上一扬，解药即飞进了情花地中！裘千尺大怒，跃起向他打了过去，公孙止闪身避过，喝道：“贼婆娘，再不去找解药，你女儿就死啦！” 裘千尺双眼圆睁，面目恐怖，一边打一边道：“她也是你女儿！”公孙止道：“我女儿？你知不知道，柔儿肚子里的，才是我女儿！贼婆娘！今日你这女儿自己送死来到这里！我这便为柔儿报仇！”公孙止一边说一边笑，一边嘴上喷出鲜血！众人都看得恐怖。 公孙绿萼叫道：“爹！娘！”裘千尺狠叫道：“老贼，你吃了我的断肠丸，还能有命么？”公孙止忽地紧紧抱着裘千尺，裘千尺拼命挣扎，两人滚在地下，公孙绿萼急得一口一口鲜血吐出，众人只有干着急。公孙绿萼忽而推开杨过，一边向地上的那两人爬过去，叫道：“爹，娘，女儿来陪你们！”她不及爬到，自已气绝身亡。只有那丫鬟扑倒在她身上，哀哀痛哭！ 裘千尺自挣不开公孙止，这时裘千仞再也忍不住，向一灯鞠了一躬，一掌往公孙止身上打去！公孙止即软软倒下，裘千尺一边哭一边向公孙绿萼身边爬去，“萼儿！萼儿！……萼儿！萼儿！……”整个情花地都回荡着这一声声凄厉的呼吼！众人都不禁黯然泪下。 裘千尺哭了一阵，大声叫道：“二哥！二哥！”裘千仞也正忍不住在流泪，这时奔过去扶着她，叫道：“尺妹！” 裘千尺狠狠的道：“快！快把这些人全杀了！郭靖黄蓉的女儿，你快给我杀了！” 黄蓉忙护在郭芙身边，低声道：“大家要小心！”裘千仞眼珠转动，一灯见势不妙，忙走上前去，道：“慈恩！”裘千仞忽地叫道：“不错，如若不是郭靖黄蓉，我家如何会若到如此地步！”他把头上的僧帽扯下，叫道：“黄蓉，当年一掌打你不死！今日我再一掌送你归西！”说着跃到黄蓉身前，黄蓉怀抱郭襄，轻身跳开，躲开了他这一掌。杨过忙奔在郭芙身前。 一灯大师合掌上前道：“慈恩！停下！”一把抓住他肩膀，裘千仞表情痛苦，只有摇头，一灯点了他身上穴道，嘴上呐呐而念，裘千仞终于宁静下来，低头跪着！ 裘千尺“扑”的一声，又是一颗枣核钉吐出，却向着一灯大师身上打去，一灯微微侧身，食指向前一指，“轰！”的一声，核钉竟然被指风撞成碎片！裘千尺大惊，又吐了几颗，均被一灯打去。裘千尺知道敌不过，不由万念俱灰，大喝一声，抱起公孙绿萼的尸体，跃进情花丛中！这下大伙又吃了一惊，只见她抱着公孙绿萼，只打得几个滚，就不动了！裘千仞跪着一直望着，两行泪水不停流下，只道：“冤孽！冤孽！” 杨过走到一灯面前，递过那把钥匙，道：“大师，他们就被关在前面的石屋中，我们快去救吧！”黄蓉叹道：“可惜了公孙姑娘！”众人挥剑斩断那情花地上的一把把情花，朱子柳扶着天竺僧人走了出来。武三通赶紧迎过去，道：“大师，如何？如何？”天竺僧人却微微摇头，众人都莫名其妙，只有黄蓉猜到，不禁脸现愁容：“过儿的毒，怕再也解不了了！” 杨过笑道：“郭伯母，没事，我毒也中这么久了。今日杨过要多谢各位，都是因为我才到这里拿解药！”说着团团作礼，郭芙撇嘴道：“哼，你中了毒也好威风么？”黄蓉斥道：“芙儿，莫胡言乱语！”杨过却不生气，望着她笑道：“你说的是！”突然小龙女往情花地里走去，黄蓉奇道：“龙姑娘，你做什么？”小龙女不答，只一步一步走向情花地。杨过忙拉住她：“姑姑，你干什么？” 小龙女望着他道：“过儿，你放心，他们拿不到解药，姑姑帮你拿解药！”说着轻轻拉开杨过的手，她跃到情花地里，低头搜寻着。众人方才明白，她是要去找那颗被公孙止扔到里面的解药！这时情花地里虽有一小片情花已被众人斩去，但根茎横陈，她走来走去，极容易被扎到。杨过叫道：“姑姑，你快回来！”小龙女浑不听他说话，取出金丝手套戴在手上，一把一把地拔去情花，慢慢地在地上寻来寻去！众人都急得直叫：“龙姑娘！” 杨过叫道：“姑姑，你再不出来，我要进去啦！”小龙女只不理他，杨过猛地跃起，落在她身旁，小龙女惊道：“过儿，你……你快回去！”杨过大声道：“姑姑，你不回去，过儿也不回去！”小龙女站起来，柔声道：“过儿，你听话，去那边等我！”杨过握着她手，摇了摇头！ 小龙女道：“你要知道，找不到这颗解药，你便会死，姑姑不许你死，你知道么？”杨过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要姑姑你再受伤，我不要你和我一起受伤！”小龙女凄然道：“如若我受伤，是不是……是不是过儿就可以陪在姑姑身边？”杨过心里一震，他本极聪慧之人，怎会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他回头望向郭芙，只见她似乎已意识到，也正望向自己。 杨过微微低下头，他一直以为，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没有人可以阻挡，以前，他想拒婚便拒婚了，想娶师父，所有人都反对，可是反对便反对，没有人能阻挡。如今我喜欢芙妹，不，是爱，是爱极芙妹，是一直在爱她，一直……我本想我爱跟她在一起便在一起，爱天天抱一抱她便抱一抱，可是……我怎没想到，原来真正爱上，身边就容不下第二个人了！我若不管姑姑，她教我养我，我杨过如何能做忘恩负义之徒？芙妹，芙妹，我们没有办法在一起了！杨过忽觉整颗心被掏了出来，胸口中空荡荡的竟是什么都没有了。 “过儿！” “姑姑，我不要解药了，你带我回古墓，我们回古墓疗伤，若能治好，过儿……陪你一辈子！”杨过望着郭芙，眼中缓缓流下泪水！郭芙脸色苍白，靠在黄蓉身上，摇摇欲坠！ 第25章 回襄阳 黄蓉忽觉女儿神色有异，一握她小手，只觉冰冷之极，忙道：“芙儿，怎么了？”郭芙咬咬嘴唇，道：“娘，大师已救出，我们还在这里干么？快走啦！”说着转过身去。 众人中有人莫名其妙的，也有人已知猜出其中情由，黄蓉心中却已了然：“过儿跟芙儿果然有情愫，不行，还是赶快带芙儿回襄阳为妙！”她虽知郭靖一直盼望能把郭芙许给杨过，但她总是对杨过的心性惴惴，“过儿虽聪明，但心思难测，总是没办法走上正路，芙儿绝不可跟他在一起！” 黄蓉心中主意已定，对一灯道：“大师，我们此间事情已了，大师有空，不防跟我一起回襄阳，让我和靖哥哥一起侍奉您老人家！”一灯笑道：“不用了，我们会有缘再见，三通，子柳，你们好好在襄阳相助靖儿蓉儿，师弟，我们走吧！”武三通和朱子柳应了。小龙女扶着杨过跃出，道：“我和过儿也走了！”正要拉着他走，那天竺僧人突然“咦”了一声，向一灯说了几句，一灯走上前道：“龙姑娘慢走！” 小龙女停了下来，那天竺僧人弯下腰，在她白裙边轻轻扯动，扯出了一株深绛紫色的小草，原来是她方才在情花丛中时粘上的。天竺僧人把小草放到鼻子上闻了闻，又放了一点进嘴巴嚼了一下，然后跟一灯大师叽哩咕噜说了一通，一灯大师皱眉不语。黄蓉问道：“大师，如何？”一灯大师道：“蓉儿，你且让各位先等一下，我们去那边说话！”黄蓉点点头，把郭襄交给了郭芙。 黄蓉跟着一灯至一边，道：“大师，可是有解情花毒的法子？”一灯道：“方才师弟那株草名叫断肠草，剧毒无比，古人有以毒克毒的法子……”黄蓉大喜道：“那当真是，断肠草依附情花而长，必可解情花之毒！”一灯神色凝重，道：“依道理是如些，但这断肠草的毒性比情花毒得多，稍有不慎，恐怕情花毒未解时却已被断肠草毒死！” 黄蓉吃了一惊，道：“那依大师所见？”一灯道：“蓉儿，如真要帮过儿解毒，恐怕我们得多留几天，待我先把他全身穴道封死，再让他试吃，若他身体可以抵抗，再慢慢增服！”黄蓉沉吟不语，一灯道：“若你有事，便先行回襄阳，老和尚可以应付！”黄蓉笑道：“不是，我自然是要看着过儿毒解的，我在想，有此风险，不知龙姑娘和过儿怎么想的！”一灯微笑道：“你若去劝，应没有不行的！”黄蓉忙道：“大师真是太过奖了！我这便去跟过儿说！” 众人站在当地，只不知黄蓉与一灯在说些什么，杨过却已料到与自己的毒有关。他偷眼向郭芙望去，只见她早已不耐烦，小嘴微嘟，自个儿抱着郭襄东望望西看看，便是没再向他望过来。他叹了口气，心道：“依你的性子，恐怕今生都不会再看我一眼了！” 这时黄蓉和一灯回来，道：“武师兄，朱师兄，烦劳二位带孩子们把谷主还有公孙姑娘好好葬了吧！我和大师且跟龙姑娘和过儿有事先商量！”又对郭芙道：“芙儿，你带着妹子先回房间去等娘，好么？”郭芙也不答话，自抱着郭襄便走了，黄蓉朝耶律齐使了个眼色，耶律齐点点头，便跟在她后面！陆青若有所思。武三通朱子柳便领着大小武他们收拾这一地的残局。 这边厢黄蓉向小龙女和杨过说了要以断肠草解毒。小龙女道：“若是可行，过儿不防一试！”杨过对生死早已无所谓，自也同意。黄蓉道：“那我们便在这里，待你解了毒再走！”杨过却道：“郭伯母，你离开襄阳已久，襄儿还小，你还是先走罢，这里有姑姑和大师陪我便行！”黄蓉摇头道：“这可不行，我定要看你平安，如此离去，你叫我如何跟你郭伯伯交待？”杨过不知是喜是愁，黄蓉既然留下，郭芙也必在，但…… 当下各人均回至绝情谷内，诺大一个绝情谷，主人已不在，众人均感慨不已。黄蓉道：“朱师兄，武师兄，不如你们先带大小武他们先回襄阳罢，也帮我给靖哥哥带个信。”朱武二人应了，郭芙道：“娘，我也要回去！”黄蓉道：“你留在我身边！”郭芙恼道：“我不，我就要回去！”黄蓉道：“好呀，那你回去，你知道怎么应付你爹么？”郭芙只气得拿剑把院子里的花草劈了个面目全非！黄蓉只由得她发泄。 耶律齐道：“郭夫人，先前曾跟师傅约了在全真教，我先行送妹子到襄阳，这也便告辞了！”黄蓉点点头，道：“好，保重！” 他来到院内，叫道：“郭姑娘！”郭芙一呆，耶律齐道：“我和三妹先行走了！”郭芙道：“耶律大哥！”耶律齐微笑点点头：“三妹以后都留在襄阳，待你回去便可跟她重聚了！”郭芙问道：“那你呢？”耶律齐道：“我去找我师傅！” “二哥他总是一个人，我们又没有家，以后该当如何？”郭芙又想起耶律燕的话，“耶律大哥对我很好，可是……可是……”她怔怔想了一会，不觉眼内又充满泪水，赶快抹了抹，道：“耶律大哥，不如你也去襄阳，好不好？”耶律齐道：“日后郭大侠有需要效劳之时，我一定会去的！”郭芙一阵失落，默然点头。 陆青带着程英与陆无双也来跟黄蓉道别，黄蓉道：“陆公子你等一下！”她叫来郭芙，道：“芙儿！”郭芙取出那个玉佩，道：“陆公子，这个还给你！”陆青接过，见她神色憔悴，浑不是当日明艳照人的样子，不由暗暗心疼，“杨过，你果然是个浪子，不仅让郭姑娘如此伤心，还让我两个妹子……” 他虽对郭芙痴心，但这些日子已看得清，抛开杨过，郭芙对耶律齐也便与对自己不一样的，心下也是黯然：“我只道两位妹子如此，我自己可不是一样？” 程英和陆无双去跟小龙女和杨过告别，小龙女道：“两位妹子，以后你们可以来古墓看我们。”程英点点头，“但愿杨大哥的毒顺利解去，我们再相聚！” 陆青与杨过相顾无语，半晌，陆青忽道：“杨兄，你放心，郭姑娘看似刁蛮娇傲，但实际直率善良，她不会把别人的不好放在心上，想来也不会怪你的！”杨过知他在嘲讽自己，却也无话可说。 第二天，一灯大师便把杨过穴道全封，天竺僧人采了断肠草，配了剂量，给杨过服用。初时牵至情花毒发作，甚是痛苦，杨过心中大恸：“我要死了，你就在隔壁，也不来看我一眼么？” 他本期望，郭芙既在，怎么也可以见到她。不料郭芙便是足不出门，任他如何痛苦，如何呼吼，也并不露面，心灰意冷间，那毒发作时竟不怎么痛了！ 再过得两天，居然逐渐好转，众人均大喜。到得第六天，一灯大师笑道：“恭喜，过儿身上的毒终于清除了！”杨过与小龙女双双下跪拜谢。黄蓉微笑道：“蓉儿也谢过大师，若非大师，过儿不能解毒，靖哥哥可要怨我一世了！”一灯哈哈大笑！ 于是众人分别作辞，一灯自带着天竺僧人与慈恩走了。黄蓉让郭芙抱了郭襄先行，回头对杨过道：“过儿，龙姑娘，你们若无事，便来襄阳看我们！”杨过点点头。 郭芙骑着小红马，只低头望着郭襄，“我这便回襄阳了……襄儿襄儿，若你当初不被抱走，那可该有多好！” 第26章 思念 襄阳城。 郭芙跪下，向郭靖道：“爹爹，芙儿不好，芙儿惹得爹爹生气，今日便随爹爹处置！”郭靖叹了口气，黄蓉道：“靖哥哥，今日蓉儿也不阻拦你，你若不愤，随你怎么做都可以！”郭靖扶起郭芙，叹道：“好啦，幸亏你杨大哥没事，若是有事，你这小命也不够抵！”黄蓉忙道：“芙儿，还不多谢你爹！”郭芙道：“多谢爹爹！”郭靖对她毕竟还是喜爱，拍了拍她肩头。 黄蓉自没向他提一句绝情谷里女儿与杨过的事情，心道：“这事若靖哥哥知道了，怕又起他的小心思。”只跟他说了一灯如何帮杨过解毒，毒既已解，杨过平安，女儿自也应没事了。 其时襄阳城战事稳定，蒙古自上次退兵也没来再侵，黄蓉怕郭芙胡思乱想，每日怂恿郭靖教她武功，让她勤于练习，郭芙不以为然，心道：“娘就是太聪明，我又何尝有想……？”可是不想，却并不等于会忘记…… 一月后。 这天早上，郭芙正在房里收拾，耶律燕走了进来，叫道：“芙妹！”郭芙笑道：“耶律姐姐，今日这般早！”以前在襄阳城，郭芙只有大小武陪着，他们两个都是男孩子，而如今来了耶律燕和完颜萍，自是方便很多，而也亏得有她们，郭芙才没有那么无聊，才没有时时想那些“不该想的事”！ 耶律燕道：“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郭芙侧头道：“待我想想！”耶律燕等了一会，郭芙道：“先要好的！”耶律燕笑道：“你可真会挑！”郭芙笑笑。耶律燕道：“好的呢，是关于我二哥的！”“耶律大哥？他要来了么？”郭芙喜道。 耶律燕摇摇头：“二哥说他师傅要到襄阳来看你爹爹，叫你爹爹备好酒好菜！”这时郭芙也已知“老顽童”便是耶律齐的师傅，“呸”了一声道：“那个老不正经，耶律姐姐，这些消息，你告诉我爹便是了，告诉我又有何用？”耶律燕道：“消息是对你没用，可是我便喜欢在你面前说说‘二哥’这两个字！”郭芙又好气又好笑，急道：“你……”追着她便打！ 两人闹了一阵，郭芙问道：“那坏的呢？”耶律燕微一犹豫，道：“坏的……你不知也罢！”郭芙最见不得说起来了又不说，道：“不行，你快说！”耶律燕道：“坏的是，那金轮法王到处宣扬，这个月蒙古军营中招揽武林人士，以后这蒙古军恐怕要更难对付了！”她便是怕郭芙鲁莽，本不欲说的。果然郭芙张口便道：“那金轮法王抓我过，哼，待我跟爹爹说，我也过去找他算帐！”耶律燕笑道：“行了，郭大侠和郭夫人怎会放心你这个宝贝去外面乱闯？”郭芙甚是得意，忽道：“你刚才叫什么？郭大侠郭夫人？”耶律燕“嗯”一声，郭芙抿嘴道：“你还叫郭大侠郭夫人？看大武哥不饶你！”耶律燕“啊”了一声，登时脸红过耳！ 两人说笑了一阵，忽地丫鬟过来道：“大小姐，夫人叫你！”郭芙道：“好啦，不说你了，我去见我娘了！”说罢走了出来。她来到厅堂，郭靖黄蓉与武三通，朱子柳及鲁有脚等均在。郭芙一一见礼，黄蓉道：“芙儿你过来，你爹有话跟你说！” 郭靖神情严肃，对郭芙道：“芙儿，近日襄阳城里来了很多蒙古武士，说不定那金轮法王也在其中，你不要到处乱跑！”郭芙扁扁嘴道：“爹爹，你怕他们做什么？”黄蓉道：“你爹自是不怕他们，怕的是你去招惹他们！”郭芙道：“爹爹，这金轮法王实在可恶，若他想比武，我也想去教训他！”郭靖脸色微变，道：“胡闹！” 黄蓉道：“好了芙儿，叫你来就是不许你惹事！你知道便是了，娘教你的逍遥游掌法练熟了没有，快去练吧！”郭芙笑道：“我早练熟啦，娘，你什么时候教我打狗棒法啊？”黄蓉道：“打狗棒法是帮主才能学，你问问鲁伯伯我可不可以教你！”鲁有脚一笑：“大小姐想学，那老夫自然得把帮主之位传予你了！”郭芙道：“哼，我才不稀罕，谁说只有帮主能学，……”她正想说杨过不是也会？忽地心中一痛，再也接不下去了！ 黄蓉似乎也能听出她的意思，忙道：“好啦，你杂七杂八什么都学，遇到高手却一个也打不过，你出去罢，总之听你爹的话是了！”郭芙诺诺应了，退了出来！ 郭芙走出大厅，却不回房，穿过花园。这里有一排客房，而有一间便是杨过所住，在这里，她斩落了他的手臂。郭芙轻轻推开房门，心中袭过一阵揪心的疼痛，她慢慢走进去，地上的血迹早已清洗干净，床上的被子也全换走，只有床头上仍挂了那两把君子淑女剑！ “你毁我清誉，抢我妹子，我便杀了你也不过分！”她又想起那天她对他说的话，那神情，肯定很恐怖吧，那把剑挥落后，他……一定很痛吧！可是你……你所做的一切，我便不痛么？ “过儿……陪姑姑一辈子！”一辈子，那有多长？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那么，那么你对我说的，每天抱一抱我呢？郭芙眼前渐渐模糊，泪水不争气地流了满脸！杨过，杨过，你明知你有你的姑姑，却又对我说什么想……抱我，你以为我是好欺侮的么？ 自回襄阳后，郭芙一直嘻笑嫣然，只觉自己当真可以不要再想这个人，不要再想与这个人相关的事。不料今日一提，竟是……竟是止不住的思念，似乎满间房子，都是那个影子，她便被这众多的影子包围着，“芙妹！”她极少能听到他这么叫她，除了那天晚上……郭芙扑到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格！”突然窗户微微一响，郭芙立刻警觉，忙擦了擦眼泪，走了出去，却不见有人。郭芙摇摇头，她哭了一会后，竟觉头也痛了起来。她关上房门，回到自己闰房和衣躺了下来。 盛传蒙古武士在城里走动，襄阳城内戒备甚严，一小队一小队的宋军在城墙下，甚至街市上频频巡逻，倒也让整个城显得井井有条，无甚偷鸡摸狗的闲杂人。在城内一家较大酒店中，坐着一位青衣老人，他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城内街道，微微点头。 “爷爷，爷爷，有糖！”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子摇摇摆摆的走上来，却作少女打扮，她手拿着一串糖葫芦，一边张口咬一边叫，青衣老人瞪了她一眼，道：“傻姑，以后不要边吃边说话！”原来这女子便是傻姑，而这个青衣老人，便是黄药师了！ “傻姑，谁给你买的糖？”黄药师问道。傻姑向后一指，嘻嘻笑道：“就是他，好兄弟！”黄药师抬头一望，登时大喜，“哈哈，杨兄弟！”来者正是杨过！杨过忙见礼：“黄岛主！” 黄药师笑道：“不想今日到这遇到你，快坐下我们喝两杯！”忽地注意到他右臂，奇道：“你这……”杨过微微而笑，眉目间隐隐笼着一丝愁容，道：“黄岛主别介意！”黄药师点点头，自不再问。斟了一杯酒给他，道：“来，喝酒！”杨过接过，一饮而尽！ 黄药师问道：“你到此处，是要去见我那女儿女婿么？”杨过摇摇头，道：“我上月方跟郭伯母分别，现下到这里，是跟那金轮法王有个约！”黄药师道：“嗯，蒙古那边大揽武林人士，你过去看看热闹，也是好的！”杨过默然一笑，只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再不说话。黄药师见他神情怪异，心道：“若论邪气，这杨兄弟确和我有所一拼。年青人多为情爱所困，莫非靖儿蓉儿又干预了他的事？”正想开口问，忽地又一人跑上来，嘻嘻笑道：“哈哈哈，你们都在！”抬头一看，却是老顽童周伯通！ 黄药师大笑道：“莫不是所有的熟人都来到了这襄阳城内？”老顽童捅捅杨过，道：“喂，小杨过，小龙女呢？怎没见她？”杨过收拢笑容，道：“老顽童，只我在这里，你要不要来一杯？”他答非所问，却又似已回答了他的问题，老顽童搔搔脑袋，点头道：“好吧好吧，来一杯！” 老顽童喝了一杯酒，又拍拍黄药师，道：“喂，黄老邪，你那娇滴滴的外孙女呢？”杨过一窒，黄药师道：“芙儿？你认得她？”老顽童嘿嘿一笑，拍拍手掌道：“哈，果然是你的外孙女，不过，她可真不像我郭兄弟，娇弱弱的一点小伤就吐血晕倒！”黄药师和杨过都大吃一惊，站起来叫道：“什么？”反而把老顽童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道：“别紧张别紧张，上个月的事了，早就好了！” 杨过心道：“上个月？莫不是公孙姑娘说的她受伤的事？芙妹她，如若心里没有我，又怎会想着帮我拿解药？”不由叹了一口气！ 黄药师微松了口气，道：“我这外孙女是蓉儿的命根子，她可出不得差错！”老顽童嘻嘻一笑，道：“哎，黄老邪，你的外孙女倒长得如花似玉，比仙女还美，不如我们俩做做亲家，怎么样？”黄药师奇道：“跟你做亲家？你有孙子？还是外孙？”老顽童笑道：“都不是都不是，是我的徒弟！”杨过脸色一变，随即冷笑道：“你徒弟跟郭姑娘，你岂非小了黄岛主一辈？”老顽童又吓了一跳，低头算了一算，果然是，大叫：“不成不成！算了算了！”他可没想到，现今他是郭靖的结拜兄弟，似乎本来便小上一辈！ 三人谈了一会，老顽童道：“我要去郭兄弟家了，你们俩去不去？”黄药师道：“好罢，既然你做伴，我就去看看！”转头问杨过：“杨兄弟，一起？”杨过突然神色惨然，摇头道：“我不去，请吧！”黄药师和老顽童均觉奇怪，却不好问。两人相携带着傻姑走下酒楼。 第27章 见面 杨过看着他们走远，心中苦笑：“我又何尝不想去，只是……” 一个月前，自他与黄蓉郭芙分别，便与小龙女启程返回古墓。两人一路竟无语。一日到了那独孤山谷，杨过心道：“我且下去看看雕兄！”那黑雕看到他自是高兴无比，但却对小龙女不甚友好，杨过笑道：“这是姑姑！”雕儿昴首长啸，杨过心道：“你……可是想念芙妹了？”忽然想到郭芙被他抓来这里的日子。好一个郭大小姐，整天的抱怨，那时的我有多恨她，她也不怕我报仇，不高兴就打我，高兴也打我，竟然，那段日子，是我杨过有生以来，最开心的日子……杨过看着这块石头，旁边的草丛，一时竟痴了。 “喂，杨过，你这是一辈子要呆在这个鬼地方么？”如果跟你在一起，在这里一辈子又如何？只是……你不会愿意！不过，我……抱你，你是愿意的，是不是？我能感觉到……你是愿意的…… 小龙女道：“过儿，你喜欢这里？”杨过点头：“我断臂之后，一直在这里养伤，一直在这里……” 小龙女道：“她……砍断你的手臂，你还……” “姑姑，她也是无心的。”小龙女靠着杨过，忽道：“过儿，你……你心里是不是只想跟郭姑娘在一起？” 自从他们绝情谷相聚，从来没有提到郭芙，或者是两人心里都刻意忽略，刻意回避，哪怕是那天在情花地中，也没有提到是因为她…… 此时忽听她这么直接的说，杨过不由一愣，道：“没……没有，姑姑！”小龙女不答，只呆呆望着前方！ “过儿，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想娶我做妻子，因为……后来我才知道这根本是误会。你根本从来就没有想过，让我做妻子，就算是……在英雄大会上，那么多人，你都敢喊着，要娶师傅，所有人都知道，你对我是有多情深义重！我也以为是，真的！我的过儿，终于长大而且愿意娶我为妻，我……真的好开心！可是不久，我便知道，你真是小孩子气，娶妻，也拿来跟她赌气！不过你是赌气，我……却是真心愿意的！过儿，你一直不开心，真正开心的，是那晚……你……抱了郭芙之后，可是我真的很舍不得你！尽管我知道，我配不起你，我已经……但我实在不想……不想你跟她走，过儿，你现在是在我身边，可是，你的心根本不在这里，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才能让你心里有姑姑？” “过儿，我们回古墓吧！”小龙女擦擦眼睛，轻声道。“好！”杨过道。小龙女又道：“不，不然我们还是去南方吧？”“好！”杨过道。小龙女苦笑：“过儿，她不在，你去哪里都无所谓了。”杨过忙道：“姑姑，不……不是的！”小龙女只道：“走罢！” 我们没有回到古墓，姑姑走了。我知道她的意思，她要过儿去找她，要我心心念着她。 “姑姑，你真傻！过儿既然答应陪你在古墓一辈子，那便会在古墓一辈子，你又何苦要我的心……就算，就算我知道，你想我去找你，我也会去找你，但……我……我也只是想着芙妹！你这么走掉，你就不怕，我有一天忍不住，去找芙妹么？” 杨过眼中充满泪水，这里就是襄阳，真想去看看她，不，不够！还要再抱她一下，哪怕只是……只是最后一次！他把酒杯装满，又是一饮而尽！ “郭兄弟！”老顽童一进郭府便大叫大喊，郭靖大喜叫道：“周大哥！”随即又微微一惊，叫道：“岳父！”赶紧跪倒行礼，“爹！”黄蓉却不理老顽童，直接扑进黄药师怀里，黄药师抚抚她头发，道：“蓉儿！芙儿呢？”他刚才被老顽童一吓，心中始终惴惴。 郭靖赶紧道：“快把大小姐叫出来！”老顽童拍拍郭靖肩膀，笑道：“郭兄弟，你这娇滴滴的女孩儿不成啊，被我问一问便吐血！”黄蓉道：“喂，老顽童，那么你内伤时会不会吐血啊！”老顽童“额”了一声，无话可答。黄蓉道：“爹，你放心吧，芙儿当时也只是小伤，早就没事啦！” 众人走进厅堂，武三通和朱子柳一见老顽童，都过来叫道：“周师叔！”老顽童挥挥手，也不坐下，只东看西看！黄蓉笑道：“老顽童，如此把襄儿与破虏给你玩如何？”老顽童连连摇头：“不成不成，活的娃娃我可玩不来！”众人均大笑。 过得一会丫鬟来报：“大小姐早前说头痛，一直在睡觉，现下还没醒！”郭靖皱皱眉，道：“快去把她叫醒！”黄蓉却觉得奇怪，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头疼了？道：“我去看看！”黄药师道：“好，你赶快去！”并横了郭靖一眼！郭靖低头不敢再说。 黄蓉走进郭芙房间，果然看她正和衣卧着。她轻轻帮她盖上被子，忽看到她脸上的泪痕，不由一惊：“这丫头该不会……”正在出神，忽而郭芙醒来，叫道：“娘！”黄蓉笑道：“醒了么？”郭芙颇不好意思，低头道：“我……我没事做，就睡着啦！”黄蓉道：“起来罢，你外公来了！”郭芙喜道：“真的！”黄蓉点点头，郭芙一跳而起，道：“娘，那快走！”黄蓉看她笑颜如花，稍稍安心。 郭芙来到厅堂，叫道：“外公！”一边扑到他怀里，黄药师搂搂她，然后拉着她左看右看，终于放心，道：“芙儿，你刁蛮任性，可别老是给自己惹麻烦！”郭芙撒娇道：“外公，你怎么跟爹爹一样说我！我哪有惹麻烦了！”郭靖侧目道：“你惹的麻烦还小么？”黄药师拍拍她手掌：“好，没有就好，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郭芙侧头一笑，郭靖只有无奈。 正在说着，老顽童忽叫道：“饿啦饿啦，郭兄弟，我徒弟叫你准备酒菜，你准备了么？”黄蓉笑道：“早准备好啦，那么我们先吃饭吧！”各人入席。 老顽童大吃大喝，甚是开心，黄蓉笑道：“老顽童，你是几天没吃饭啦！”老顽童哈哈笑道：“黄老邪，还是我们有口福，小杨过不来，真可惜啦可惜！”众人一听“杨过”二字，均是吃了一惊。只是心情各异。黄蓉心道：“不好！”郭靖叫道：“过儿来了，在哪里？”武三通也是喜道：“杨兄弟来了？”郭芙脸色一变，登时没心情再吃。黄药师道：“是啊，杨过这小子要去蒙古看热闹，这会应该走了吧！”郭靖“啊”了一声。 郭芙碗筷一放，道：“外公，爹，娘，我……我饱了！”转身便要走！郭靖斥道：“芙儿，坐下！越来越没规矩了！”郭芙只得坐下，泫然欲泪。黄药师只道她是因为被郭靖训话，温言道：“好了，芙儿，不想吃就不吃，回去休息吧！”郭芙扁扁嘴，也不说话，转身就走了。郭靖忍不住道：“岳父，可不能太宠她了！”黄药师眼睛一翻，郭靖不敢再说，只有暗暗叹气。黄蓉心思却已转了千百个弯，实想不到如若杨过真的到来又该当如何！ 郭芙的心似乎被悬在半空摇来摇去，无处着落，“杨过，杨过，你还敢来！你试试……”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难道……难道再斩他一条手臂不成？哼，你来便来，我只不与你碰面罢了！郭芙叹了口气，她茫茫然地走着，抬头一看，居然又是来到了那间房子前！ 郭芙自嘲似的摇摇头，正要掉头回去，忽地被人一拉，便进了房子，随即房门已被关上。郭芙刚要惊叫出来，只听得有人低声道：“别说话！”那人紧搂着她的腰，胸口微微起伏，郭芙抬头望向他，不由大惊，登时用力挣扎，怒道：“放开我！”，杨过不理她，大喘了口气，低声叫道：“芙妹！” 郭芙全身一震，泪水流了下来，仍是不断挣扎，脸上尽是悲愤神色，怒道：“你放不放开？”杨过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就一次，最后一次见她，抱她，就像……那晚一样……此时，他才知道，根本不可能！郭芙早已对他恨之入骨，她再也不会再原谅自己！杨过实是不舍放手，她每用力挣一下，他的心就往下掉一下，随着郭芙一声声说着：“放手！”掉到了谷底。 他终于放开了手，只觉胸口剧痛，此时情花毒已解，却比当时毒发时还要难受，还要痛！而郭芙再也不会问他怎么啦，再也不会扶着他问是否是毒发！ 郭芙已满脸泪水，杨过痛苦地倦着身子。郭芙毫不怜惜，再不看他一眼，往房门走去！杨过一拉她衣袖，郭芙浑不理睬，只往里一夺，登时袖子被撕裂，她伸手便打开了房门。杨过忙闪身过去，又把房门关上，急道：“别走！” 郭芙眼光瞄向一旁，道：“你让开！”杨过摇摇头，郭芙怒道：“你待怎样？”杨过望着她，只觉平时自己的机灵早被一扫而空，竟是无话可说！两人一个站着流泪，一个立着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杨过柔声道：“别哭了！” 郭芙大怒，叫道：“谁稀罕你说这些话？谁让你来这里的？你不许我走，那么你给我滚！”说着回到房里，在桌前坐下。杨过慢慢走近她，他神色苦楚，双目发红，已带泪珠。郭芙哭道：“你别过来，你快走！”杨过一边摇头，一边仍是向她走近。 郭芙猛地站起来，抢到床头一把拔出那把君子剑，道：“好！杨过！我们的恩怨就在今日了断，我斩你一臂，今日，我还你一臂，从此你我永不再相欠！”她一边说一边把剑用力往自己手臂削去！ 第28章 和好 杨过大惊，疾忙用手去夺，此时他武功远胜郭芙，只伸手一带，郭芙便长剑脱手，“铛！”一声掉到了地下！杨过惊得奔过抓着她，连道：“有没有受伤？”郭芙一摔，杨过用力抓住，郭芙挣了几下，无法挣脱。于是整个身躯往他身上不断撞去，哭叫道：“杨过，你听着，我再也不要见你！” 杨过几近绝望，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伸手抱住她，失声道：“芙妹，芙妹，我不要姑姑了！我只要你，只要你！”郭芙心里一震，杨过不知这句话已在心里憋了多久，想喊出来几千次，此时终于说出来，只觉得天下没有什么可以舍不掉的，除了怀里这个芙妹！忘恩负义又算得了什么？我杨过本来就不是正人君子！ 郭芙停了下来，缓缓流下泪水，恍惚半晌，道：“你说什么？”杨过紧紧搂着她，低头道：“芙妹，我要跟你在一起，你断我一臂，我要你用整个人来还！”郭芙浑身颤抖，缩倒在杨过怀里，不再说话！ 杨过望着她满脸的泪水，把嘴唇轻轻凑过去，一点一点的吻在泪痕上，郭芙埋下脑袋，抽泣道：“不用你……不用你……”杨过“嗯”了一声，忽然嘴角微弯，便不再动。 好一会，忽地房外微微传来脚步声，郭芙忙要挣脱，杨过低声道：“别动！”郭芙才想起要害羞，脸上登时通红，轻声道：“放手！是爹爹！”杨过奇道：“郭伯伯怎会来这里？”郭芙道：“爹爹有时候想起你，会来这里看看！”杨过甚是感动，心道：“郭伯伯待我，是认真的好！”只听得脚步声又轻又稳，果然是郭靖！ 杨过才觉惊慌，忙道：“怎么办？”郭芙哪有主意，只管望着他。杨过心念一动，轻声道：“芙妹，你出去引开郭伯伯！”郭芙茫然，道：“怎么引？”杨过微笑道：“你出去，就说刚收拾好这间房子，让他别进来！”郭芙“啊”了一声，道：“好！”正要走出，杨过又把她一拉，郭芙道：“怎么？”杨过伸手帮她擦擦脸上的泪水，笑道：“好了！”郭芙轻轻“哼”了一声，走出房门！ 郭靖见郭芙从这房间中走出，微感奇怪，叫道：“芙儿！”郭芙装了个笑脸迎过去，叫道：“爹爹！”郭靖问道：“你怎来这里啦？”郭芙脸上一红，道：“我……我来这里收拾！” 郭靖更奇：“收拾？”郭芙道：“是啊，我看里面有灰尘，就擦干净了……爹爹，你不是陪外公么？”郭靖道：“是啊，你外公要看看你杨大哥的剑，我过来拿！”郭芙暗暗叫苦，忙道：“爹，剑有什么好看的？叫外公别看啦！”郭靖只道她为了回避斩臂之事，正色道：“芙儿，这个事情你做错就是做错了，以后无论什么事都不可再任性妄为，知道么？” 郭芙点点头，郭靖便又往前走，郭芙忙上前拦着，郭靖微皱眉头，面露不悦，道：“芙儿，你搞什么鬼？这房子怎么啦？干么不让我进去？”郭芙慌忙道：“没有啊……爹，我帮你拿吧，你在这里等着！”郭靖道：“不用！”伸手把她一推，便推开了房门！ 郭芙一惊，只不敢看郭靖见到杨过的情形！却见郭靖拿了剑走了出来，似乎并无异样。他见郭芙还在，道：“芙儿，里面确是乱了，你叫人打扫一下！”郭芙应了！待郭靖走远，她才又走进去，只见杨过正坐在桌前。郭芙奇道：“爹爹没看见你？”杨过微笑摇摇头！郭芙也才想起，道：“你干么到襄阳来啦，你不是……” 杨过握了她手，轻声道：“芙妹，我好想你，你知道么？”郭芙挣脱了手，嘟起嘴道：“我不用你想念！”杨过重又拉起，神情认真，道：“是，我自己要想的！”郭芙低下头，杨过把她拉到怀里，叹道：“我不去找姑姑了，我只想陪着你！”郭芙默然，杨过道：“芙妹，我不要你再难过，我便是要娶你！”郭芙大羞把他推开，“呸，谁要嫁啦！”杨过只看着她笑！ 正说着，忽房外有人在唱歌谣：“摇摇摇，摇到外婆桥……”原来是傻姑。郭芙道：“娘说这傻姑是很小时候被吓傻的，真可怜！”杨过点点头：“你怎叫她傻姑不叫师姐？”郭芙一撇小嘴，道：“哼，她傻里傻气的，我就叫她师姐她也未必听得懂！”杨过笑道：“你说得是！” 郭芙又道：“你看到我外公啦？”杨过点点头，“我跟你外公和老顽童在外面喝酒。” “那你干么不跟他们一起来，爹爹其实……想见你啊！” 杨过笑道：“跟他们一起，我怎能和你相会？”郭芙一呆，又是“呸”了一声！却不禁嫣然一笑，便像春天的花儿忽放，娇羞无限。杨过心头一热，凑近她嘴唇轻轻吻去。 “芙儿！……好兄弟！”突然，傻姑推门进来，把两人吓了一跳。郭芙忙推开杨过，脸上通红。郭芙恼道：“傻姑，你干么进来？” 傻姑围着郭芙转了两圈，道：“我在和老顽童捉迷藏，我找不到他了！找不到他了！”郭芙道：“他又不在这里，你来这么干么？快出去啦！” 傻姑忽道：“芙儿，你跟好兄弟在这里干么？吃西瓜么？”她还记着当年郭靖黄蓉密室疗伤时吃西瓜的事，但凡看到一男一女共处，便想到郭靖黄蓉当年的事。 郭芙道：“大冷天的，谁吃西瓜啦！”杨过却知道这件事，当时他诱傻姑讲出杨康死讯时曾提到，“其实我爹真正的死因，至今也没有十分的明白，当时我尚不能杀郭伯伯和郭伯母，现今，更加不能动这念头了！”他望了望郭芙，忽地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心道：“就算要了我的性命，也不能让芙妹再恼我了！” 傻姑便在房内晃来晃去，郭芙对杨过道：“你想个法子，可别让她把你来的事说出去！”杨过奇道：“为什么？”郭芙脸一红，道：“叫你想就想啊！”杨过一笑。对傻姑道：“傻姑，我跟你玩捉迷藏，不过，你可要答应我！” 傻姑大喜，拍手叫道：“好呀好呀！要答应什么？”杨过道：“你可别告诉别人我在这里，你只说我在酒楼里，酒楼里买糖给你吃！”傻姑笑道：“好好！好兄弟只在酒楼里，哈哈，只在酒楼里，买糖糖！”杨过点点头，道：“那傻姑现在去藏好，芙儿一会去找你出来啊！”傻姑大叫：“好！好！”跑了出去！ 郭芙侧头道：“哈，你这小黑鬼挺聪明！”杨过心中一动，道：“你叫我什么？”郭芙自觉失言，忙道：“没什么！”杨过详怒道：“没什么？我来让你说！”一把将她拉在怀里，紧紧抱住，郭芙轻声道：“是，杨大哥啦！”杨过心里忽觉仍是隐隐作痛，不由低声呼道：“芙妹！”搂紧她再不说话。 又过了良久，郭芙轻轻挣脱了，道：“晚了，一会爹娘该找我啦！”杨过点点头，道：“我要去蒙古会会金轮法王，再来找你！”郭芙道：“哼，我就说你怎会来，原来是这件事！”杨过奇道：“你知道？”郭芙点点头：“我本跟爹爹说我去找他算帐，爹爹不许，正好了，你去帮我教训他！”杨过笑道：“好！你想我怎么教训他？”郭芙侧头想了一下，道：“让他割三千个蒙古军的耳朵带回来给我！”杨过一愕，继而哈哈大笑！ 第29章 追踪 郭芙正待接话，忽听得耶律燕在外面叫道：“傻姑，你在那里干么？”郭芙道：“你走罢，耶律姐姐来了，多半他们找我啦！”杨过心中甚是不舍，轻声道：“芙妹，跟我一起走，好不好？”郭芙啐道：“才不，那不成了……不行！”杨过笑笑，放开了她，走到后面的窗边一跃而出。郭芙转身叫道：“耶律姐姐！”耶律燕推门进来，“芙妹！”看她站着，又道：“你今日怎的在这里这么久？我和完颜妹子到处找你啊！”拉着她便往外面走去！ 襄阳城郊外，走着三个青年男女，一男一女白衣飘然，另有一女子青衣长带，那便是陆青与刚重逢的程英与陆无双。他们三人自在绝情谷与杨过小龙女告别，陆青自带她们回家去拜见祖母，其时二弟陆平也已归来，不想一家竟能如此团圆，均是喜乐不已！ 陆无双终难忘与李莫愁之愁恨，当初陆展元夫妇虽非李莫愁所杀，但陆立鼎却是无辜代过，此等责任，陆青陆平如何能辞？只是陆平不喜武功，只让他在家中好好照顾祖母。陆青便带着两位妹子一路打探李莫愁，这天在路上听到有两个女子刚在这里打架，而其中一个是道姑打扮，心道必是李莫愁无疑，于是一路追赶上，没想到一路竟走到了襄阳！ 陆无双奇道：“大哥，李莫愁来襄阳做什么？襄阳不是……”她正想说郭芙不就在襄阳，看了一眼陆青，便说不下去了。陆青道：“不管她来这里干什么，我们跟上便了！”眼看天色已暗，三人加快脚步入城！ 近日襄阳因戒备，早早街上便没有行人，客栈也几乎打烊了。幸而还能找到一家小酒馆，内有两间空房可以入住。三人打过尖后，便向那酒馆老板打听，近日是否有道姑打扮的女子在城内。那老板道：“没有听说，客官你若要打听消息，我倒可以指你一条路！” 陆青问道：“怎么？”那老板道：“你去郭府找一位鲁帮主，他是丐帮帮主，若是江湖义事，找他打听人不须半天，即可知消息！”陆青心中一动，道：“你说的郭府，可是郭靖郭大侠家！”那老板道：“正是！郭大侠义薄云天，助我襄阳守城，丐帮弟子又是遍布江湖各地，行侠仗义，我们大宋还能存活，全赖他们一家了！”他说的未免夸张，但蒙古入侵，也确是如无郭靖守城，襄阳已早便破了！ 程英道：“大哥，那么我们明天就去拜见师姐。”陆青尚在犹豫，陆无双道：“大哥，你怕什么？杨大哥现在又没有跟郭芙一起……”程英忙一瞪她，陆无双撇撇嘴。陆青道：“两位妹子，我们先休息吧，明日再说！”三人各自回房。 “大哥欺负弟弟，好威风么？” 陆青忽地想起刚遇郭芙时，她美丽，热心；待到后来，见她无惧李莫愁，拼命抢回妹子，他已完全被这个女孩吸引了。可是……可是她却对自己是无意的，最后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有一个人叫杨过，他偏激，冲动，他偏偏是那么爱你，也许比我爱得多，可是却又偏偏那么伤你的心！ 郭姑娘，我不是不想见你，是真的不忍见你伤心的样子！你知道么？在绝情谷最后的时候，你的样子，便像刀一样也把我的心刺得血流遍地！ 唉……陆青叹了口气！忽地房门轻响，程英叫道：“大哥！” 陆青打开门，奇道：“表妹，还没睡么？”程英点点头，走了进来。他几兄妹相处下来，言谈甚笃，便仿是自小就一块，所以均不客气。陆青问道：“有事么？” 程英道：“李莫愁神出鬼没，我们也追了快一个多月，如能找师姐帮忙，说不定……”陆青点点头，道：“我知道！”程英道：“大哥，郭姑娘性格直率，说不定有些事过去她也就忘了！”陆青自知道她的意思，摇头道：“表妹，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了，我……” “你不去试怎么知道呢？” 陆青叹了口气。 程英轻声道：“明日我去见师姐，你如若不去，便在这里等我。你可有什么话要带么？” 陆青一愕，这妹子总是自有主意，时时教他为难之余便得听她的主意。他苦笑：“你去了，我还能不去么？” 这天郭靖黄蓉正在城墙巡视，放眼望去，只见城外远处蒙古军旗远远的在飘动，那临时的蒙古军营，攻不破城池便绝不会退去，蒙古兵强马壮，雄心勃勃，只怕终有一天……她心道：“这襄阳城也不知要守到何时？”忽然想起，对郭靖道：“靖哥哥，这两天便是那金轮法王招揽武林人士的日子，想必也很很多中原武林人物去看热闹的，我们要小心他们趁此间攻城！” 郭靖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要多加防犯才是！蓉儿，过儿不是说去了蒙古军营么？他不会……” 黄蓉微笑道：“你放心吧，过儿武功不差，人又机灵，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喜欢热闹罢了！” 郭靖叹道：“这孩子来了襄阳，也不来见我们，只怕……” 黄蓉道：“你又想多啦，爹都说了，他行事古怪，他不来见，又有什么出奇的？”郭靖默然。 黄蓉忽地想起一事，道：“靖哥哥，在绝情谷里，我倒是见了你周大哥的徒弟，他对芙儿可真是好的！”郭靖一愕，“哦”了一声道：“怎么？”黄蓉笑道：“你整日介嚷着芙儿惹事，就不想找个人管管她？” 郭靖皱皱眉，叹道：“过儿跟芙儿年纪一般，长得也般配，怎料两人这么难相处……”说罢连连摇头。黄蓉道：“过儿呢，你便别想了，他也有了龙姑娘。你觉得耶律公子呢？”郭靖微一沉吟，忽地“哼”了一声道：“芙儿这性子，现今又有谁管得了？我看啊，这辈子别嫁了！” 两人一边说着，郭芙迎面走了过来，叫道：“爹，娘！”黄蓉笑笑，抚抚她头发道：“你来做什么？”郭芙笑道：“我来看看！什么金轮法王在哪个位置比武啊？”说着直往城墙外张望。 郭靖道：“你还不死心，快回去！别想出去惹事！” 郭芙撇嘴道：“哼，我便不出去，你道没有人帮我教训他么？” 黄蓉微笑道：“是啦，现今有多少人能打过金轮法王，你是不是怂勇外公去帮你出气啦？”郭芙只笑笑不答。郭靖叹道：“走罢！你外公也是太惯着你了！” 三人刚走回厅堂，忽地有人来报有三人求见。郭靖道：“请他们进来罢！”却正是陆青与程英陆无双。黄蓉大喜道：“你们怎么来了？”程英陆无双忙叫道：“师姐！”陆青叫道：“郭伯母！”黄蓉笑道：“你们兄妹三人，都叫师姐便是啦！”陆青忙道：“不敢！” 黄蓉又道：“师妹，你来晚了一步，我爹刚走了两天！”程英“啊”了一声。黄药师素喜独处，那天只来看了郭芙没事，他住得两天，便自走了！老顽童自跟傻姑玩得不亦乐乎，也跟着他们走了。 黄蓉拉了郭靖道：“靖哥哥，这位陆公子便是当年陆家庄陆大侠的公子，哪天大师傅要知道陆大侠尚有公子留下，可不知多高兴呢！”郭靖连声道是。陆青瞥眼看到郭芙，见她浅笑嫣然，未见愁容，当下朝她一笑。 黄蓉问道：“两位师妹，你们来此处有何事么？” 程英道：“是，我们是追踪李莫愁到此，只听说她与另一女子打斗，但到了这里，又不见了她的人影！”黄蓉奇道：“李莫愁来了襄阳？”郭芙道：“娘，她怎会来襄阳？”黄蓉心中一动，道：“不好，她不会冲襄儿来的吧？” 郭芙道：“娘，我刚去看过襄儿，可是好好的！” 程英道：“师姐，若她冲襄儿到来，你们必能有觉察。”黄蓉点头道：“她说过，襄儿长大之后会来看她，这会不应该还会打她的主意！”陆青道：“先前李莫愁的目的是玉｜女｜心｜经，会不会是这位女子有玉｜女｜心｜经，因此李莫愁跟她打斗？” 他并不是很了解古墓中事，也并不知道，玉｜女｜心｜经只有小龙女才有。黄蓉沉吟道：“你是说，龙姑娘也来了此处？”郭芙一惊，脸色立变。黄蓉便已觉擦，道：“芙儿，你回房罢，我们商量事你又帮不了！”心想：“既然过儿已到过襄阳，小龙女也到来倒也并不出奇。”郭芙轻轻应了，转身回房！ 程英道：“不会，杨大哥和龙姑娘已回古墓啦！”黄蓉道：“不，过儿来襄阳了，现在正去蒙古那里找金轮法王！”陆无双大喜叫道：“杨大哥也来了？”黄蓉微微点头，“不过他并没有找我们，如若这样，龙姑娘应当也在蒙古军营中！”笑道：“我这便让鲁帮主打听一下，你们便在这里住下罢！”众人连声称谢。 郭芙听得小龙女来到襄阳，只心中惴惴，她慢慢走回房内，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绝情谷中的情形。 “过儿，我若受伤，你是否便会陪在姑姑身边……” “姑姑，过儿……陪你一辈子！” 郭芙摇摇头，杨过跟我说，再也不会找你的，可是他不找你，你可会找他？…… 忽地房门叩响，她只道是耶律燕，道：“耶律姐姐，进来吧！” “郭姑娘！”郭芙一惊转身，叫道：“龙……龙姑娘！” 第30章 做梦 来的正是小龙女！郭芙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小龙女道：“郭姑娘，过儿来见过你了，是么？”郭芙心中一惊，只不知如何作答！ 小龙女轻声道：“我知道，他一定来找你了！郭姑娘，你能告诉我，他在哪里么？” 她面无表情，慢慢走近，郭芙又惊又怕，只是摇头！ 小龙女忽而冷笑：“过儿从小在古墓长大，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他说过，会让我做他妻子，他一定会娶我的……” 小龙女又道：“郭姑娘，过儿生性风流，他对所有的姑娘都是那么好，你难道不知么？” 郭芙忽觉心虚，小声道：“他不是……他不是……” 小龙女叹道：“他玩够了，始终会回来的……” “不……不会……”郭芙大叫！ “芙妹！怎么了？”耶律燕擦了擦她额上的汗，柔声道：“什么不会？做梦了么？” 郭芙睁开眼睛，看到旁边是耶律燕，眼泪流了下来：“耶律姐姐！” 耶律燕道：“是做恶梦了吗？”郭芙摇摇头。耶律燕见她神色凄楚，慰道：“只是做梦，没事啦！” 郭芙道：“耶律姐姐，你说，会不会……会不会……”耶律燕问道：“什么？” 郭芙又摇摇头，呆了一会，忽而擦擦眼睛，道：“没事！” 耶律燕只觉奇怪，正要再问，郭芙笑道：“没事啦，耶律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睡着啦！” 耶律燕道：“师娘让我来叫你出去，为陆公子他们接风！” 郭芙点点头，道：“走罢！” 当晚郭府设宴，招待了陆青等三人。靖蓉两人自去商议军中之事，便留郭芙与武家兄弟等接待他们。 陆青走到郭芙身前，叫道：“郭姑娘！” 郭芙嫣然一笑，道：“陆公子！”陆青点点头，陆无双道：“你还叫陆公子？该叫师叔啦！”陆青斥道：“妹子，别乱说！”陆无双扁扁小嘴，“不是么，她娘是我们的师姐，你可不成了他师叔！” 程英忙把陆无双拉至一边：“表妹，你过来！” 陆青忙对郭芙道：“郭姑娘，我妹子就是嘴快，你别怪她！” 郭芙笑笑道：“我才不会跟她计较，哼，辈份高很稀罕么？”忽地想起一件事，道：“对了，陆公子，很久不见你的二弟了，他如何了？”因当晚郭芙最先遇到的是陆平，还以为他被恶人追赶，因而得识陆青。而最让郭芙感动的，便是他对兄弟的情谊，“陆公子的人，其实也是很好的……” “二弟在家侍奉祖母，他也吵着要来，但他自幼不学武功，哪里能对付李莫愁？” “他为何不学武功？” “他自小就不喜武功，常说武功只会害人，喜欢读书！” “武功只会害人？”郭芙不由一笑：“哈，他倒跟以前我爹爹想得一般！”以前郭靖曾以为，武功只会害人，因而决心忘掉全身武功，幸好洪七公的一席话点醒了他，所谓武功是否害人，不过看你如何使用罢了！这件事，黄蓉曾当笑话说给郭芙听。“我看，你带二弟过来，让我爹爹教教他！”陆青一听她叫“二弟”，不由心中一动。 正在说话。突然远处角号响起。郭芙吃了一惊，这么晚了，难道蒙古军进攻？两人走了过去。郭芙问大小武：“武家哥哥，可是有什么事情么？”大武道：“放心吧，师傅师娘在城墙上，应当不是蒙军进攻，许是他们比武的号令罢了！” 郭芙心道：“不知他……他是现今跟金轮法王斗么？”郭芙想着，不由脸上一阵发热。陆青见她神色有变，叫道：“郭姑娘！”郭芙忙笑笑，道：“陆公子，你放心吧，我娘已经叫鲁伯伯打探李莫愁的下落，她如若在襄阳，不肖几天，便可知晓了！” 夜色渐沉，郭芙自安排了陆青他们的住处，自己也回到房里，忽然又想起日间所做的梦，竟仿似真的一般，郭芙心中不由一阵乱跳，望着窗上忽明忽暗的窗花： “你……当真是玩够了，便回去……么？” 忽地房门被叩响。郭芙吓了一跳，问道：“谁？”来人不答，只把门推开，轻声叫道：“郭姑娘！”眼前站着一位女子，白衣长裙，面容绝丽，正是小龙女。郭芙这一惊不小，登时脸上发白，道：“是……是龙姑娘？” 小龙女缓步走来，道：“我来给你一样东西！”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本书卷，递给郭芙。郭芙尚未回过神来，只道：“龙姑娘……真……真的是你？” 小龙女微微点头：“师姐追我，一直追到了这里！” 郭芙一看手上的书卷，只见面上写了：“玉｜女｜心｜经”四字！问道：“这是什么？”小龙女道：“这便是玉｜女｜心｜经。”郭芙道：“你为何要给我？” 小龙女道：“郭姑娘，这玉｜女｜心｜经也可男女共练，以前我和过儿练过……只是……我现下给你，你可以助他再练！”她神色凄楚，说着竟流下了泪水。 郭芙忽感难过，道：“龙姑娘，我……” “你不用跟我说什么，总之，过儿……开心就好！我走了！” “龙姑娘！”郭芙忙叫道。小龙女停下，道：“你去告诉程家妹子和陆家妹子，我去把师姐引至古墓！” 说罢一挥衣袖，走了出去！ 郭芙忙跟了出去，只见四周月色茫茫，哪里还有小龙女的影子！ 郭芙回到房中，呆呆地看着这书卷。忽想道：“我又不会练这什么武功，要这书来干嘛？她……她说跟杨过练过，是什么意思？是……是想告诉我什么么？”又不由得心头一阵恼怒，“小龙女，你是不想他跟我在一起么？我……我偏不会再让杨过回你身边！” 她一时又想起日间的梦，一时又想着这真实的书卷，脑里全是小龙女的影子。只想得毫无睡意，正自出神，忽地窗前闪过一个人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那人影却已闪到前院，她忙跟上去，心道：“莫不是小龙女？” 她一路奔出，直追到城门下。正自疑惑，忽一人跃出，叫道：“臭丫头！”郭芙吃了一惊，只见李莫愁手拿拂尘，便站在前面！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全亮，忽地外面号角之声大作，又近又急。陆青推开房门一看，只见大小武正向外面奔去，陆青忙问道：“武兄，什么事？”他虽向武三通叫外公，但毕竟与大小武同龄，是以无正式场合之下，还是以“武兄”作称。 大武道：“许是蒙军有异动，我们过去看看！”陆青正“嗯”得一声，忽地听得耶律燕叫道：“大武哥！”大武回头，问：“怎么了？”耶律燕急道：“芙妹不见了！”众人都吃了一惊，陆青道：“怎会不见？”耶律燕道：“我早上去叫她，屋里没人，被子也没动过！在床上还放了这本书！”说着拿了一本书出来，正是那本玉｜女｜心｜经！ 陆青二话不说，道：“我去追！”大武忙拉他：“陆兄弟，别急，你知道芙妹去哪里了吗？我们先报师娘！”陆青心急如焚，道：“你们去报，我先行去了！”便往外面奔去！只听得号角又起，大小武赶紧奔到城墙，只见不但郭靖黄蓉等一干人在，连程英陆无双也已在。城墙远处微微扬着灰尘，也不知有多少人马正向着襄阳城攻来！ 小武低声道：“大哥，蒙古兵要来，芙妹的事……”大武微一沉吟，来到黄蓉面前，道：“师娘！”黄蓉望向他，大武低声道：“芙妹出城了，陆兄弟追去了！”黄蓉一惊，问道：“什么事？”大武把玉｜女｜心｜经递过给她。黄蓉望着这蒙古兵稍后即至，正自为难，程英忽道：“师姐，我和表妹去！” 黄蓉点点头：“那你们俩小心，这书当是小龙女留下，你们往古墓方向追去便是！我和靖哥哥先打这一仗！”程陆二人应了即奔下城墙。黄蓉暗自着急：“莫不是芙儿跟过儿尚有瓜葛？” 第31章 情灾 再说郭芙看是李莫愁，撇嘴道：“哼，又是你这恶女人！”李莫愁冷笑：“我也没想到，跟你倒是挺有缘的！”郭芙道：“谁跟你有缘！”便挥掌打过去！李莫愁只轻轻一带便拉上她手，道：“小龙女呢？她在哪里？”郭芙一听“小龙女”三字，登时恼怒，道：“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与我何关？” 李莫愁道：“好罢，那你先跟我走，看看她在哪里到底与你何关！”说着便点了她穴道，拉着她出了城。 到得第二天，襄阳城外尘土飞扬，蒙古兵来袭，李莫愁携着郭芙远去。两人一直前行，未见小龙女踪影，李莫愁心道：“那日明明看到师妹进了这丫头房间，这丫头必知她的去向！”无奈郭芙恼怒小龙女，无论如何威逼利诱，就是不说。她怕郭靖黄蓉，倒也不敢杀她，两人一路吵吵闹闹，一路北行。 这日来到终南山脚下，郭芙心道：“这女人倒也厉害，小龙女本就想让她来古墓，我并没告之，她又如何得知？”正在发呆，李莫愁走了一阵，忽觉口渴，便往山边的溪泉走去！这终南山中景至甚好，千岩万壑，苍松古柏，怪石清泉，奇花异草，置身于山中只觉神清气爽，郭芙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李莫愁坐下，示意郭芙也坐旁边，郭芙撇撇嘴！李莫愁道：“我师妹既找你，怎会不告知你我追她是为何事？莫非她找你是为了别的事？”郭芙侧头道：“随你怎么想，我便不高兴告诉你！”李莫愁冷笑道：“臭丫头，我早看你不顺眼，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郭芙“哼”了一声道：“你便杀了我！你以为我便看你顺眼么？”李莫愁忽道：“是为了杨过？”郭芙一呆，李莫愁看她神色即知，冷笑道：“果然是！” 郭芙低下头，李莫愁叹道：“世间男儿多薄情，可笑你们你争我夺，到头只会落得一世孤单！”郭芙道：“你说什么！”李莫愁道：“杨过这小子惹下的情债还算少么？你知道心知肚明！” “郭姑娘，过儿生性风流，他对所有的姑娘都是那么好，你难道不知么？” “他玩够了，始终会回来的……” 突然她又记起小龙女在梦中的话，说也奇怪，虽是梦，但她却记得那般清晰，那般真实。仿佛真实当中，小龙女便是想跟她说这两句…… “芙妹，我便是要娶你！”郭芙脸上一热，“你说的……可是真的么？” “以前，他又何尝没说要娶我！”李莫愁忽道。郭芙吓了一跳。李莫愁冷笑了一下，低头望着这缓缓溪流，“那便如何？还不是薄情负义？你或许比她美貌，武功比她好，出身比她好，但是你便不是他要娶的人，做不了妻子！”郭芙心中一跳！ “走罢！”李莫愁道。 “你抓我干么？我真不知……龙姑娘去了哪里？”郭芙道。李莫愁忽而一笑：“那么你便跟我做个伴！” 郭芙只得默默跟她走在后面，两人爬到一处山崖，山风寒冷，郭芙缩缩身子。忽道：“你找到龙姑娘，那便如何？”李莫愁道：“她没告诉你，我要怎样？”郭芙摇摇头。 李莫愁道：“那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郭芙道：“那你办完了事，又便如何？”李莫愁一呆，是啊，找到小龙女，拿到武林秘笈，即便是苦练了武功，那便如何？一个人，终老山中？又或是，再出去杀人泄愤？天下苍生，怎杀得完？惹得累累血债，却又何苦？ 李莫愁望了一眼郭芙，“哼，你这小小女娃，我凭什么告诉你，我要如何？” 郭芙正要再说，忽地眼前一花，面前跃出三人来，正是陆青，程英与陆无双，郭芙大喜，叫道：“陆公子！” 李莫愁赶忙把郭芙一拉，冷笑道：“哼，你们也来了！” 陆青道：“李莫愁，把郭姑娘放了！” 李莫愁道：“臭小子，我今日便把你杀了，别以为你像……”话未说完，拂尘便向陆青挥去。若论武功，陆青尚逊李莫愁一些，之前过招，总是李莫愁每每看到陆青，便不由自主想到陆展元，心神恍惚，以至陆青立于不败之地！此时他见陆青来救郭芙，心中忽而不忿，下手再不留情，一招招向他打过去。 郭芙见势不妙，叫道：“我们一起上！”三女一齐并肩而上，李莫愁登时稍见慌乱，众人更把她团团围住，李莫愁怀中一摸，摸出一把冰魄银针，手向陆无双挥去，郭芙大叫：“小心！”岂料李莫愁这招是虚招，转眼一把银针便向郭芙射了过来！郭芙以为陆无双要受伤，却不料眼前一花银针激射向自己，不由得呆住！ “小心！”陆青本就注视着郭芙，见她不躲，这时挥剑去挡已然来不及，他闪身过去把郭芙一抱，那一把银针便插|进了他的背后！“陆公子！”郭芙大惊叫道。 “大哥！”程英和陆无双也已奔到！ 陆青皱皱眉，微笑道：“我没事！”郭芙急忙扶住他！陆无双大怒，叫道：“我今日拼了性命，也要为爹娘报仇！”向李莫愁扑了过去！程英忙叫道：“表妹！”过去帮忙。 陆青脸色发白，郭芙扶他在一边躺下，掏出九花玉露丸喂了他两颗，问道：“怎样？”陆青微微睁眼，无力说话，只朝她笑笑。 这边程英与陆无双缠住李莫愁，试图拿到解药。李莫愁微微冷笑，忽地瞥见郭芙正自拿着手帕，正小心地帮陆青擦着额头汗水，陆青轻轻握着她的手，目光含情，霎时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二十多年前，那一天，正是陆展元成亲的日子，她心中不愤，直闯进去便想把陆展元杀掉，陆展元受伤躺在地下，何沅君又惊又怕，却不忘取出手帕，帮他擦掉额上汗珠，而陆展元轻握着她手，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的新婚娘子…… 她惊呆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个年轻人，陆青本就长得极像陆展元，而郭芙一身红衣，面目娇俏，两人忽而与那天的新郎新娘重合，她心中大震，秀眉倒竖，猛地伸掌，用足了十成功力，往陆青胸口拍去，便像当日，这般的拍向陆展元，只是今日，再没有老和尚出现，能替他挡掉这一掌…… “陆公子！”郭芙大惊而叫，陆青一口鲜血喷出，登时晕了过去！ 程英和陆无双也是一惊，扑了过来，叫道：“大哥！”李莫愁一掌下去，看到鲜血，眼眶发红，哈哈大笑。转头对着郭芙狠道：“贱人！我再送你去见他！”掌风一变，又是向郭芙拍了过来！郭芙只是不动。忽然李莫愁一个趔趄，被一股力气挥到，而来人已抱起郭芙，站在了一边。 郭芙尚未反应过来，陆无双已叫道：“傻蛋！”来的正是杨过。李莫愁见是他，知道敌不过，叫了声：“臭小子！”飞身而去！杨过揽着郭芙，正要追去，郭芙叫道：“别追了，你快救陆公子！” 杨过才看到地下的陆青，忙走过去。伸掌抵在他肩上。好一会，陆青悠悠醒转，只觉胸疼难耐，叫道：“郭……郭姑娘！”郭芙忙走近他身边，握了他手，柔声道：“你怎么样了？”陆青微微一笑，道：“我……我不成了！”郭芙眼泪涌出，连连摇头。杨过伸手探探他的脉博，心中也甚难受。 陆无双低头抽泣，程英本喜怒不形于色，这时也是伤痛难忍，两行清泪流了下来！陆青笑道：“妹子，表……表妹，别……哭，大哥……走了，还有……二哥！”“大哥！”陆无双哭得更厉害！郭芙回头抓了杨过的衣袖，哭道：“杨大哥，救他！救他！”杨过不语，李莫愁这掌震得他经络尽断，实是致命。陆青叫道：“杨……杨兄！”杨过叹了口气，道：“你还有什么话说么？”陆青微微一笑，又是咳出一口血，道：“你……你……知道的。”杨过点点头，道：“你放心吧！” 陆青握了郭芙的手，轻声道：“郭……郭姑娘！”郭芙忙道：“我在！”陆青道：“你……你……要……”话未说完，便不动了！“陆公子！”郭芙大叫，只觉握着他的手渐重，郭芙心中一沉，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杨过轻轻搂住她，神色也是凄然！ 陆无双更是扑在陆青身上大哭，程英拉着她，也嘤嘤地哭了起来！ 哭了一阵，陆无双突然站起，把郭芙一扯，登时把她扯离杨过怀里，伸掌便往她脸上搁去，大叫道：“你还我大哥！”郭芙毫无防备，登时半边脸被她打得红肿，嘴角流下鲜血，眼前一阵发黑。杨过大惊，伸手一推陆无双，怒道：“你干什么！”一边扶住郭芙，程英则赶紧拉住陆无双，哭道：“表妹，你别这样！” 陆无双挣脱程英，仍要去拉郭芙，杨过只用身挡着她，陆无双一边打杨过一边哭道：“好，傻蛋！连你也帮她！我早就知道，你也喜欢她！大哥！大哥！你为什么要喜欢她？为什么要喜欢她？”陆无双一边叫一边哭。 郭芙呆了一阵，推开杨过，道：“好！我现下就去给他抵命！”疾步走到山崖边上便要往下跃，杨过忙拉住：“芙妹！”郭芙猛推开他，“你别管我！”杨过无法，伸手点了她穴道。回头道：“程家妹子，陆家妹子，别闹了，我们还是……好好安葬陆兄吧！” 陆无双再无力说话，只是哭！哭了一阵，竟自晕了过去！ 杨过轻轻把郭芙放到一旁，对程英道：“你看着她们，我……我去……”程英默默点头。杨过便在山崖边把陆青埋了。郭芙怔怔望着，其实不点她的穴道，她也是不想动。突然与陆青相处的一幕幕景像在脑中闪过，那晚，是如何跟他相识。她还记得，只是刚相识，他便给自己披衣。也许他已看出来，她是受了什么委屈了；又或是，他对谁都是那么好，无论是她，还是他的二弟；是他，才使她认识到兄弟间的情谊，才知道自己在大小武之间徘徊实是可笑；她也知道他的心意，他却不会像杨过一般让她伤心；他救她，真正的不惜性命…… 杨过解了她的穴道，郭芙慢慢走过去，轻轻抱了墓碑叫道：“陆公子！”只泪水流了满脸，陆无双悠悠醒转，只叫：“大哥！”她好不容易有个大哥，却只能相处这少许时刻，怎不令人肝肠寸断？她与程英抱着又哭了一阵，两人沉沉睡去！ 郭芙半边脸通红，神色凄惨，杨过拉开她手，把她扶到一旁大石上坐好。一时间无人说话，山中似乎空无所有，只有那呼呼萧索的风声！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陆青同学戏份杀青，不知会不会有人想念他？这个武功不差，长相风流英俊，却待人真诚稳重的少年…… 第32章 解惑 时间过了很久，天色慢慢变暗，变黑，然后黑夜过去，东方微微发白，几缕阳光轻轻软软地照下。郭芙睁开眼睛，见自己倚在杨过怀中，杨过正低头望着她，而程英与陆无双尚未醒来。郭芙望向陆青的坟，又忍不住流下泪来。杨过抱着她，轻声道：“别哭了！” 郭芙点点头，泪水仍是掉下来，好一会方才回过神来，抽泣道：“你……你怎么来了？”杨过道：“蒙古鞑子攻城，我与金轮法王斗了一场，回到襄阳方知你已出来！” 郭芙扁扁嘴：“你怎知道我到这里了？” 杨过道：“我在襄阳城里，听到了郭伯母的话……便赶来找你了！” 郭芙忽地想起见过小龙女，想起了那个梦，李莫愁那些话，不禁茫然！杨过擦擦她脸上泪水，脸色忽而严肃，沉声道：“你再为他伤心，我要生气啦！”郭芙一愕，只心中五味杂陈，抬头道：“你要帮我杀了李莫愁！”杨过道：“好，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郭芙不知是悲是喜，转开了头！ 此时程英与陆无双也慢慢醒转，陆无双看到杨过与郭芙神情亲密，心中只感愤怒，站起身来叫道：“郭芙！你过来！”郭芙一呆。杨过扶着她一起站起，叫道：“陆家妹子！” 陆无双泪光莹莹，慢慢走近杨过，道：“傻蛋！你不是跟龙姐姐走了么？你干么跟她在一起？你干么叫我陆家妹子？是她害死了大哥，你知不知道！”程英忙拉住她，“表妹，别说了！” 陆无双把手一摔，道：“我干么不说？你仗着爹娘，嚣张跋扈，自以为长得美，到处招惹男人，我大哥瞎了眼，才会喜欢你！傻蛋，你不是最爱姑姑么？你不是此生只娶姑姑一人么？你干么跟她在一起？”郭芙脸色苍白，只不知该如何接话，杨过一惊，用手抓了陆无双的手腕，叫道：“你住嘴！”程英怕他伤了她，举起玉萧拦在前面，陆无双浑不在意，道：“不是么？我说错了么？傻蛋你说，你是不是只娶姑姑？你是不是只娶她？你亲口跟我说过，你不喜欢我是因为龙姑娘；你不喜欢我表姐，也是因为龙姑娘。又关郭芙何事？”一边说，一边又流下眼泪！ 郭芙本就心中忐忑，听了她这几句话，只觉似乎上了杨过一个大当，脑袋登时晕乎乎的一片。杨过见她微摇着头，眼神飘忽，心中吃惊，忙过去拉她手，叫道：“芙妹！”郭芙摔开他手，道：“你……你别叫我！”杨过大急，叫道：“你别听她乱说！” 陆无双哭道：“我没有乱说，若不是郭芙，我大哥怎么会死？傻蛋，你不记得了么？你当初是怎么找姑姑的？你是怎么答应要娶龙姑娘的了吗？” 郭芙呆呆地听着，缓缓流下泪水，一边转身要走。杨过又急又怒，猛地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搂住，大声道：“两位妹子，你们听着，我杨过今生只娶郭芙！我只要芙妹！”他这一声喝，把程英和陆无双都吓了一跳，陆无双登时呆住，再无话说。郭芙也是一愣，半晌，抬起头望他，道：“你说的是真的？”杨过点点头，低声道：“我们去找了李莫愁，我便陪你回襄阳，去见郭伯伯和郭伯母，好么？”郭芙犹如飘在云端，脸上神色慢慢如常，樱唇微翘，心中喜悦之极！ 陆无双伤心欲绝，拉着程英，道：“表姐，我们走罢！大哥的仇，我们自己报！”杨过也不回头，只搂着郭芙，任由她两姐妹转身而去！ 许久，郭芙轻轻挣脱，道：“她们走了，你不去追？”杨过微笑道：“我只不许你走便是了！”郭芙秀眉轻扬，心中微感得意。过得一会，杨过道：“我们走罢！”郭芙道：“去哪里？”杨过道：“你不是要找李莫愁么？”郭芙点点头。缓缓走至陆青的墓前，轻声道：“陆公子，我们走了！” 杨过急忙拉过她，正色道：“你可不能再想着他！”郭芙奇道：“这是为何？陆公子救我性命，我不会忘记他！” 杨过脸色一变，急道：“他如何救你性命？冰魄银针之毒也不难解，害他性命的，是李莫愁那一掌！” 郭芙无话可驳。 杨过转过身道：“哼，若不是我，你现下还有命么？” 郭芙望着他的后背，侧头想了半晌，忽地“扑哧”一笑。 杨过回头道：“你笑什么？” 郭芙小嘴一扬，道：“没有啊！快走啦！” 两人相携下山！ 这终南山后山与前山的风景迥异，前面树森林茂盛，阳光明媚；而后山山石嶙峋，阴气甚重。杨过指着前面道：“再往前上山，便是全真教了！”他小时由郭靖带到全真教学艺，结果屡屡受欺，如不是小龙女，只怕他早已命丧于此了。 郭芙道：“我们来此处干么？”杨过道：“古墓里有一块断龙石已放下，入口已被堵死，李莫愁若要找我姑姑，必要经全真教！”郭芙吃了一惊，道：“你……你知道……” 杨过一笑：“知道什么？” 郭芙却不知如何说，杨过一握她手，笑道：“知道又如何？你若不想为那陆公子报仇，我可正求之不得，那么我们现在便回襄阳，好么？” 郭芙忙道：“不行！一定要找！”杨过又笑了笑。 两人一路上山，郭芙从未来过全真教却听说已久，不由得东张西望。 杨过道：“穿过全真教便可以到古墓的后面，有一条小河，河边尚有一个入口！”郭芙撇撇嘴道：“既是墓穴，当是死人所住，当日造古墓之人，可谓怪异之极！” 杨过笑道：“你道古墓是谁所造？你可别在郭伯伯面前讲此话讨骂！”郭芙大不以为然，道：“哼，稀罕知道，我爹爹骂便骂了，他又能拿我如何？”杨过此时对她只是宠溺，也不在意，道：“当日造古墓之人便是重阳宫的王重阳真人！”郭靖黄蓉虽与全真教渊源甚深，所知之事也多且广，但是郭芙千金大小姐，养在深闺，江湖上各门各派的事情却甚少跟她说，与她交往多的，也只有丐帮弟子罢了！ 此时听杨过说造古墓之人是王重阳，倒是吃了一惊。奇道：“他造的？那干么他自己不住？”杨过道：“他造了古墓，后来给了祖师婆婆，自己却建了重阳宫。”郭芙茫然不解。 杨过道：“王重阳真人原与祖师婆婆是情侣，因祖师婆婆要他一生陪她在古墓中，但他却执意要去抗金，祖师婆婆恼怒之下便与他决斗，结果王重阳输了，便把古墓让给了祖师婆婆，从此再没回来过！”郭芙“啊”了一声。 杨过叹道：“这王重阳为了抗金而舍弃祖师婆婆，当真愚蠢之极！”郭芙大不以为然，“哼”了一声道：“金人和蒙古人就只知道攻城掠地，欺负老百姓，怎么忍得住不去教训他们！我看哪，倒是那个什么祖师婆婆无趣之极！”其实她也不甚了解什么叫百姓之苦，只是平日里听郭靖及丐帮弟子说得多了，自然也认为事实便是如此。 杨过望了她一眼，道：“是了，郭伯伯是大侠，生来便为天下百姓。自然你便也是郭女侠了！”郭芙甚是得意，嫣然一笑。杨过忽地拉起她手，正色道：“芙妹，我才不管什么天下苍生，我只想和你在一起！”郭芙脸上一红，侧头道：“哼，你便与那祖师婆婆一般，无趣之极！”杨过哈哈大笑。 第33章 全真教 两人正说笑间，忽地前面响起一阵嘈杂声。杨过道：“过去看看！” 两人来到前面，只见山路上一众全真教徒正在往山上奔去，杨过心道：“难道全真教来了强敌？”他记得当年他们误认郭靖为霍都，也便是如此架势。道：“我们跟上去看看！” 于是两人跟着教徒往山上奔去。待去到重阳宫外，不由吃了一惊，只见几十个教团团围了一人，正摆着天罡北斗阵，战得正急，而围了的那人白衣飘飘，神色凛然，却是小龙女！ “姑姑！”杨过不由大叫！郭芙一呆。小龙女以一敌几十，而不断还有教徒加进来，她脸色苍白，气喘吁吁，似已受伤。杨过更不打话，便要冲过去，忽然想起，转身对郭芙道：“芙妹，你别走开，在这里等我！”郭芙轻轻点头。 杨过飞奔过去，他此时内力已不凡，只一掌间，便拍得众人让开一条通道，不一忽间便来到小龙女身前。小龙女见到是他，眼睛一亮，叫道：“过儿！” 杨过一边打，一边问道：“姑姑，你怎的跟他们动起手来啦？”小龙女不答，手下却并不留情，不一会四周一圈的教众便被她打倒在地，这时更有一人在旁边大喊：“杀了这妖女！”却是赵志敬。杨过听得他的声音，不由大怒，伸掌向他打去，赵志敬已在旁观望已久，早留意到了郭芙，身子一闪便抓住了郭芙挡在自己身前。杨过吓了一跳，忙收掌跳开！ 郭芙被他一抓，自也恼怒，她武功也不弱，反身一推，伸手往他肩头拂去，赵志敬忙侧身避开，骂道：“臭丫头！”郭芙本来对这些牛鼻子道士便没什么好感，于是踏起一步便向他使招，她这个月来练功甚勤，不一会便打得赵志敬叫道：“郭小姐，你听我说！”郭芙怒道：“说什么？你方才不认得我么？我抓我干么？”她一边说，一边伸掌便向他胸口拍去！ 眼见这掌要打得他吐血重伤，突然一旁闪出一人，伸掌与郭芙手掌一抵，郭芙登时退开几步，定睛一望，只见前面站这一人身着蒙古服，手拿折扇，却是那霍都王子。郭芙不由一惊，杨过与小龙女此时正在圈内恶战，自己铁定斗不过霍都。霍都微微一笑，道：“郭小姐，多日不见，你真是越长越美丽了！” 郭芙转过头去不理他。霍都又道：“郭小姐，你金枝玉叶，怎来这杂毛之地，我看你还是跟我回去罢！”说着便来拉她衣袖！郭芙大怒，伸掌便往他身上打去。霍都只微微一闪，便躲过了她这招，随即伸手，便握住了她手腕。杨过也已看到霍都，只是身边的道士越来越难缠，而小龙女力气渐渐不济，不由大急！ 郭芙被他抓着，欲挣不脱，霍都笑道：“你知道么？我看上你很久啦！”一边凑过身去要抱她，忽地身边一股力气打到，他忙放开郭芙，举起手中一格，折扇竟差点被震掉，郭芙一看之下大喜，叫道：“耶律大哥！”来的正是耶律齐！耶律齐叫道：“郭姑娘，你没事吧？”霍都一看是他，“哼”了一声，伸手便向他拍去，斗了一会，耶律齐渐见不支，郭芙即双掌一错上前助他！ 耶律齐有了郭芙相助，几可与霍都打成平手，只是要胜却也不易。小龙女见人越来越多，忽地发出一阵清啸，左边山林突起一阵“嗡嗡”声，成群的玉蜂飞了过来！登时人群大乱！小龙女一拉杨过，道：“过儿，我们走！”两人一跃而起，跳出圈外，小龙女拉着杨过跑到一边，突然胸口一阵剧痛，杨过忙道：“姑姑，你怎么了？”小龙女摇摇头，刚说得一声 “没事！”便吐出一口鲜血。杨过大惊，忙按着她肩头运气。 这边霍都看到一群玉蜂飞来，也不由吃了一惊，再顾不上还招，向一旁的山林跃去！耶律齐和郭芙也从未看过这般多的玉蜂，也是暗暗心惊，耶律齐只怕郭芙被蜇，伸手搂住她腰身，叫道：“我们快走！”跃进树林中！ 小龙女得杨过运气，喘息稍停。杨过东张西望，只不见了郭芙，心中暗暗着急，无奈小龙女正在调息运气，无法行走。过了一阵，小龙女睁开眼，杨过道：“姑姑，怎样？”小龙女点点头，道：“过儿，我们走罢！” 杨过道：“姑姑，你等一下！”他跑到郭芙方才所站位置，只是不见人影，心道：“方才似乎看到耶律兄的身影，莫不是他带走了芙妹！”他虽跟道士剧斗，但眼光时时瞥向郭芙，因此耶律齐到来，他也看到了。只是玉蜂来时形势大乱，并没注意到他们往哪个方向跑去。 他心中惴惴，回到小龙女身边。这时宫外一众道士均被玉蜂蜇倒在地，狼狈不堪。杨过道：“姑姑，饶了他们罢！”小龙女点点头，轻声啸叫，玉蜂眨眼便全数飞出，再无停留！ 两人正想走，突听到一声叫道：“请留步！”，只见丘处机、郝大通等全真五子走出，只马珏不在。而赵志敬和甄志丙也跟在身后。杨过皱皱眉头，小龙女也不回头，只从怀里掏出玉蜂浆，道：“过儿，你把玉蜂浆给他们，我们走吧！”杨过依言接过玉蜂浆，便递向丘处机，道：“给！” 赵志敬大怒，叫道：“杨过！你伤我门下弟子无数，岂能如此算数！”杨过只“哼”了一声，也不理他。丘处机微微有气，心道：“一直看在靖儿面子上没有跟你这小子计较，难道我全真教便是如此好欺负的么？”道：“杨过，你们今日大闹重阳宫，这笔帐我可不能就此算了！”杨过昂首道：“你待怎样？” 丘处机冷笑一声，道：“龙姑娘，在下请你说法！”小龙女不语，杨过道：“哼，我姑姑爱打你们便打你们，又要何说法！”赵志敬却冷冷笑了一声，道：“臭小子，你不知道，我可知道！” 甄志丙的脸上一白！小龙女道：“好，我给你说法。”杨过道：“姑姑，你不必说，这些人理他们作甚？我们走！” 小龙女一指甄志丙，道：“我今日要杀了这个人！”杨过一看是他，心中极是不屑，道：“姑姑，这是为何？”小龙女眼中忽地流下泪水，道：“这个人他……”尚未说完，甄志丙大声叫道：“不要说！龙姑娘，不要当众……”小龙女不理他，继续道：“他……”甄志丙忽地抢到小龙女身边，道：“龙姑娘，我死！我死！你不要说！”竟自己一拍天灵盖，即软软倒下。众人都吓了一跳，赵志敬嘿嘿冷笑。小龙女也不望他，仍道：“这个人，他辱我身子！” 杨过心中大惊，道：“这……这……”小龙女摇摇头，缓步向前走去！丘处机等也都大吃一惊。杨过赶紧跟上小龙女，叫道：“姑姑！”小龙女道：“过儿！你走罢，从今日起，我再不是你姑姑！”杨过急道：“姑姑，你永远都是我姑姑！”小龙女道：“你的心里原便没有姑姑，今日既知此事，更……更不会再有我！” 杨过道：“姑姑，我不在乎，你知道，过儿从来不会在乎这些！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傅，都是我的姑姑！” “那么，妻子呢？”小龙女终于回头，望向他！ 此话一出，众人都看着杨过，丘处机道：“杨过，你离经叛道，背叛师门不说，现今还跟师傅谈婚论嫁，实为我武林人士中不耻之徒，你们两人快快滚出重阳宫，莫辱了我清静之地！” “我杨过今生只娶郭芙！我只要芙妹！” “杨过！我们的恩怨就在今日了断，我斩你一臂，今日，我还你一臂，从此你我永不再相欠！” 杨过根本听不到丘处机的话，他脑里全是郭芙的影子，想起郭芙不在的日子，他是如何想念；郭芙生气的时候，他是如何着急；郭芙伤心的时候，他是如何心痛……他怎么可能舍得下这个芙妹？ “我若再负芙妹，此生她可都不会再原谅我了！”小龙女见他犹豫半晌，两行清泪缓缓流了下来。杨过轻声道：“姑姑，对不起！” 他一说此话，众人倒也挺奇。赵志敬冷笑道：“都说杨过天不怕地不怕，原来还是怕……”丘处机瞪了他一眼，他便不敢再说。 丘处机叹道：“杨过，改之乃你的字，你知错能改，这便罢了！” 杨过冷笑道：“我杨过何错之有？如若我喜欢姑姑，我这便娶她为妻又如何？只是我杨过今生只想娶芙妹一人，如若芙妹是我师傅，我也照样娶她！” 丘处机一呆，无可答话。 小龙女心中悲伤，道：“过儿，你去找郭姑娘罢！我……我这便回古墓了！” 杨过虽然着急郭芙，但看着小龙女受伤不轻，道：“姑姑，我先帮你疗伤！”小龙女摇头道：“不必了，我自回古墓，这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我只想回古墓……” 杨过道：“姑姑，那么过儿陪你回去！” 小龙女神色一变，道：“过儿，你既要找郭姑娘，那么便不要管我，这个道理难道你还不明白么？你若想陪我，那便全心全意的陪我；你现今……既要娶她，那便休提‘陪我’二字！”她这番话说得严厉又果断，杨过从未见过她如此决绝神情，不由得吓了一跳。 第34章 齐芙 过得一会，杨过才缓过神来，道：“姑姑，那么请你，让过儿送你回古墓，好么？”小龙女看他低头细语，忽记得他小时犯下错误，无法辩白时也是如此，不由心中一软，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再说郭芙与耶律齐跃出，直到再听不到那玉蜂的“嗡嗡”声响。两人停了下来，郭芙道：“耶律大哥，你怎在此？”耶律齐道：“是师傅让我到全真教一趟告知丘师兄，说蒙古的金轮法王会来闹事，没想到果真遇到了那霍都！”郭芙心道：“杨过不是去教训了金轮法王么？怎的又到中原来？”忽地想起杨过还在重阳宫外，不由“啊哟”了一声！ 耶律齐道：“怎么了？”郭芙道：“我回去看看！”耶律齐忙拉住她：“那玉蜂有毒，去不得！”郭芙犹豫道：“可是……可是……”耶律齐道：“你放心吧，那玉蜂是龙姑娘所放，不会伤害她和杨兄弟的！”郭芙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郭芙见耶律齐只着布衣长衫，面容清瘦，不由心中一阵怜惜，道：“耶律大哥，你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耶律齐微笑道：“我到处走走，师傅爱玩，很多事他便让我去办！”郭芙一撇小嘴，不满道：“哼，那个老顽童，成日疯疯颠颠的，你干么听他话！”耶律齐正色道：“一日为师，终身都要报恩，郭姑娘你别这般讲师傅！” 郭芙见他认真，倒不敢再说。耶律齐见她低头不语，以为她生气，忙道：“对不起！”郭芙登时不好意思，脸上一红，更不知如何去说。一时间两人沉默无语！ 过得一会，耶律齐方道：“郭姑娘，你到全真教又是为何？”郭芙道：“我不是来全真教，我是来找李莫愁！” 耶律齐甚是疑惑：“李莫愁？襄儿不是回到襄阳了么？” 郭芙摇摇头，道：“不是因为襄儿……”忽想起陆青的死，不由眼睛通红，泪水险些又要流下来。 耶律齐登时慌乱，道：“郭姑娘，什么事？你……你别哭！”郭芙擦擦眼睛，把事情说了，耶律齐叹道：“想不到这位陆兄这般的情深义重，早知如此，那时在绝情谷就该跟他结交结交！” 郭芙叹了口气！ 两人聊了一会，耶律齐道：“郭姑娘，你且在此等一下，我去看那玉蜂散了没有！”郭芙方才想起，忙道：“我也去！” 耶律齐点点头，两人沿着小路往重阳宫走去！ 来到重阳宫外，只见庭院外并无玉蜂，那众多道士已不见踪影，而杨过小龙女也不见了人影！ 郭芙奇道：“怎的没人了？” 耶律齐道：“嗯，我们进去问一下！” 两人走进重阳宫内，耶律齐报上名号。不一会丘处机走了出来，哈哈笑道：“是周师叔的徒儿么？”耶律齐忙作礼，道：“丘师兄！”丘处机赶快扶起，一见郭芙，不由一愕，“这位是……”他原本在大胜关时见过郭芙，只是当时顾着与郭靖商议杨过之事，实没留意她。耶律齐忙道：“这是郭姑娘。”扯扯郭芙衣袖，郭芙虽恼恨赵志敬，但她却知郭靖在丘处机前是以后辈自居，又见耶律齐示意，也便行礼道：“丘道长！” 丘处机哈哈大笑，道：“好！好！你长得真像蓉儿！你叫？”郭芙道：“我叫郭芙。”丘处机道：“哈哈，芙蓉芙蓉，这名儿是你娘取的罢？你爹娘可好？”郭芙道：“爹娘在襄阳，都很好！”丘处机点点头，又对耶律齐微笑道：“齐儿，你到此来，可是周师叔有什么事么？”耶律齐道：“正是，师傅日前在中原遇到金轮法王，让我来提醒丘师兄要留神。还有，我适才在外面也曾跟霍都交手了！” 丘处机“哦”了一声，道：“蒙古贼子觊觎全真教已久，我们会留神！”耶律齐点点头。郭芙忽地拉拉他衣衫，耶律齐道：“丘师兄，还有一事！” 丘处机问道：“何事？” 耶律齐道：“适才在这里有一位杨兄弟和龙姑娘……” 丘处机又“哦”了一声，道：“你认得他们？” 耶律齐点点头。丘处机道：“唉，杨过也曾是我们全真门下，可惜……”郭芙早已不耐烦，这时忍不住道：“丘道长，他们去哪里啦？” 丘处机道：“哼，他们去哪里我却不知。不过……芙儿，你爹爹行事正派，武功也是玄门正宗，你却少与这杨过接触为好！”忽然想到一事，心中不由一震，“芙儿！芙儿！那杨过说要娶芙妹，莫非是她？” 郭芙见他提到父亲，不敢再说，只低头不语。丘处机忽问道：“芙儿，你爹娘可有给你订亲？”此话一出，郭芙登时脸上一红，忙道：“没有！”丘处机微笑道：“当初你爹爹出生之时，我便为他作亲，只可惜对方出生是男儿！”由于杨康，郭靖黄蓉从未向郭芙说起过指腹为婚及之后杨铁心又把穆念慈配于郭靖之事，这时听他突然提到爹爹的亲事，不由一愣，不知他是何意图。 丘处机一指耶律齐，笑道：“芙儿，你看你这师兄如何？我看你们俩倒是郎才女貌，你若喜欢，我这就去襄阳跟你父亲说。”此话一出，耶律齐和郭芙都满脸通红，大为尴尬，耶律齐忙道：“丘师兄，我和郭姑娘没有……” 丘处机脸色一沉，道：“你不喜欢她？” 耶律齐道：“我当然喜欢郭姑娘，只是……” 郭芙虽知耶律齐也是喜欢自己的，但此刻听他这般说出口，心中还是一跳，只觉脸上如火烫一般。心中骂道：“死杨过，你去哪里了？” 正不知所措间，又有个小道士进来报：“祖师爷，外面有两位姑娘求见？”丘处机奇道：“姑娘？今日全真教可真多客人！走，出去看看！” 领着耶律齐郭芙走了出来，郭芙一看脸上登时变色。来的却不是程英与陆无双是谁？耶律齐小声问道：“郭姑娘，怎么？”郭芙微微摇头。 程英与陆无双一见郭芙，也是一愣。陆无双左右看看，却不见杨过，又感奇怪。正要开口，丘处机却道：“两位姑娘到全真教来是为何故？” 程英微微弯腰行礼，道：“道长，我们追踪李莫愁到了此处，却不见了踪影，想请问一下这里可否有道路通向古墓？” 郭芙失声道：“李莫愁到了这里？” 陆无双“哼”了一声道：“到了便到了，关你何事？”郭芙被她一呛，嘟起嘴不再说，脸上尽是不悦神色！ 丘处机道：“却是没有，要进古墓，只能从后山进去！” 程英道：“我们便是从后山过来，却无法进去！”郭芙忽想起杨过说过古墓的入口已被断龙石所封，但全真教后有一条河流旁尚有一入口。她动动嘴唇想说出来，但一想到陆无双那伤人的话语，便低头不语。心道：“你不是要自己去报仇吗？那我便不帮你，看你如何去报？” 程英陆无双甚是失望，程英道：“那便不打搅了。”牵了陆无双的手转身而行。郭芙看着姐妹两瘦弱的背影，忽感歉疚，“她们自小便没父母，现在大哥又为我而死，她生气，也是应该的！”叫道：“你们等等！” 程英回过头来，郭芙转身问丘处机：“丘道长，全真教后面是否有一条小河？”丘处机道：“重阳宫之后下去有个山峡，倒是有一条河流。”郭芙点点头，道：“那么丘道长，耶律大哥，我先告辞了，我跟这两位姑娘去办点事！” 说着作了个揖，走到程英陆无双身旁，丘处机“啊”了一声，耶律齐却已了然，忙道：“郭姑娘，我陪你去！”也向丘处机作了个揖，丘处机正求之不得，道：“好，你快去！” 程英奇道：“郭姑娘，你……”郭芙撇撇嘴，道：“想进古墓呢，便跟着来吧！”也不管他们答不答应，便往前而行。 郭芙领着他们从重阳宫后山而下，果见有一条小河。只是她望了半晌，也看不出怎么才能有个入口。陆无双忍不住道：“喂！你搞什么鬼？”耶律齐却已看出端详，道：“郭姑娘，你看那边河水似乎浅了起来，是一条小沟！” 郭芙一看之下，果然是河边那柳树荫映间隐隐有一条小沟，只怕里面便是古墓的入口了，喜道：“耶律大哥还是你聪明，我现在便去！”说着便要跑过去。耶律齐忙拦着她，道：“别急！”郭芙道：“怎么？”耶律齐道：“现下还不知李莫愁是否进去，我们先等等！” 于是四人退到一边树丛旁，果然一阵脚步声走来，郭芙便要冲出，耶律齐忙把她一拉，低声道：“别冲动！”同时示意程英陆无双后退，只见空地上果然跑过来一人，却是赵志敬！郭芙见是他，不禁奇怪。只见他东张西望的，似乎在等什么人。 过得一会，却又有三人到来，众人一看之下，不由大惊，却是那金轮法法与他的两个徒儿霍都巴尔达。赵志敬看到他们，上前不停作揖，耶律齐脸色微变。郭芙见他似要发怒，扯了扯他衣袖，耶律齐向她点点头，只望向赵志敬。 只听得霍都道：“拿来了吗？”那赵志敬点点头，递给他了一宗书卷，只不知是什么。却听得那巴尔达哈哈笑道：“嘿嘿，天罡北斗阵……”金轮法王瞪了他一眼，便没敢再说下去了。耶律齐心中一跳：“这姓赵的莫不是叛教？”果听得那赵志敬道：“这是天罡北斗的阵法，不过如你们要破解之法，须得……” 话还未说完，便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下。原来耶律齐再也听不下去，忍不住出手将他击毙。霍都一见是他，嘿嘿冷笑：“臭小子，又是你！”耶律齐更不打话，伸掌便要夺那书卷，霍都武功比他高，哪能夺到？郭芙见他突然跃出，也是吓了一跳，待见他与霍都动手，也自跃出，相助耶律齐。 霍都一见她，笑道：“郭小姐，咱们又见面了！”郭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挥掌上去。陆无双低声道：“表姐……”程英道：“别急，等等看！”她看出耶律齐与郭芙与霍都相斗不会落败，而金轮法王与巴尔达尚未出手。耶律齐心中着急，出手便快。金轮法王忽道：“别打了，走罢！”闪身到霍都身前，耶律齐只感一阵巨大的力气打到，胸口一闷，登时退开几步，郭芙忙扶住他。 霍都却把郭芙一拉，道：“我今日定要把这小妞带走！”耶律齐大惊，想要去救却也来不及。这时只听得一人道：“谁敢带走我芙妹！”霍都只觉手腕一麻，便放开了她，一看来的却是杨过与小龙女，不由皱眉叫道“又是你这臭小子！ ”郭芙一见小龙女，撇嘴转开了脸。杨过已跃到她身边，脸色一沉，道：“叫你等我，怎的乱走！” 第35章 夺书 程英和陆无双一见小龙女，即走到她身边，叫道：“龙姑娘！”小龙女朝她们点点头。霍都笑道：“原来还有两个美人！杨过，你倒艳福不浅！”杨过不理他，只对金轮法王笑道：“金轮法王，在蒙古还斗得不够，是不是又来这里找我啦！”金轮法王哼了一声，巴尔达大叫道：“臭小子，你来了！我今日便报仇！”说着挥掌过来，杨过闪身避开，还了他一掌，只震得他一跤摔到地上。郭芙见他跌得狼狈，不由得一笑。 金轮法王心道：“这小子太狡猾，上次在蒙古就吃了亏，现下已拿到天罡北斗阵法。且先离去为妙！”于是挥挥手道：“哼，小子，再会吧！”三人便要走。耶律齐叫道：“慢着！” 霍都回头道：“怎么？”耶律齐伸出手掌，道：“拿来！” 霍都“哼”了一声，耶律齐便伸手去夺，两人又打了起来。郭芙却也知道天罡北斗阵对全真教的重要，于是叫道：“耶律大哥，我来帮你！”上前相助耶律齐。 杨过见郭芙出手，脸色一变，抢到霍都身前，去夺他手上的书卷。霍都见他打过来，暗叫不妙，于是把书卷往金轮法王处一扔，金轮法王伸手接住。耶律齐大急，跃到了金轮法王前抢，金轮法王急欲脱身，下手自不留情，郭芙看得耶律齐便要受伤，脑中突然闪过李莫愁往陆青胸前那一掌，心中一惊，急道：“耶律大哥，你小心！”竟飞身扑到他前面！ 杨过脸色大变，一扯郭芙离开，自己伸掌过去，抵住了金轮法王这一掌。耶律齐趁他往后仰，跃到他腰间用脚一蹬，金轮法王便往边上一让，耶律齐手上用力，便把书卷夺了过来！ 金轮法王大怒，一掌伸过，便拍到了耶律齐背后，耶律齐急跃而出，但也躲避不及，胸口一阵气血翻滚，吐出一口鲜血来。 郭芙忙跑过去扶住，叫道：“耶律大哥！” 杨过皱皱眉头，道：“金轮法王，今日便放你走！改日再斗了！” 金轮法王见到手的书卷已被耶律齐夺去，哪肯如此罢休，只上前又是打向耶律齐，耶律齐已受伤不轻，但拼死护着书卷，郭芙见金轮法王打来，叫道：“哼，臭和尚，今日让本姑娘教训你！”便要上前与金轮法王斗，金轮法王哪把她放在眼内，只两招之间，便要打到她身上。 霍都急呼：“师傅，不可！”杨过已奔到郭芙前面把她推出，自伸掌对付金轮法王。 霍都见杨过斗着金轮法王，郭芙只站在一旁看着，目光关切。而耶律齐在一旁神情痛苦，手上还抓着那本书卷！于是“哼”了一声，上前便又跟耶律齐抢那书卷！ 郭芙忙跑到耶律齐身边护着他。霍都嘿嘿笑道：“郭小姐，你倒挺多情！你是关心那边的杨大爷多些呢？还是关切这边的耶律大爷多一些？”郭芙一愕，霍都又笑道：“不如还是来跟我吧！”也顾不得书卷，便又要抓她手腕，郭芙闪身一躲。霍都折扇一摇，扔上前要抓她，耶律齐眉头一皱，把书卷塞到怀中，忍痛上前来助郭芙，三人又斗在一起！ 杨过一边与金轮法王斗，一边看到郭芙耶律齐又与霍都斗在一起，不由得暗暗着急。耶律齐身上有伤，不多会便气喘吁吁，霍都一声冷笑，只把他往一旁一推，一只手便搂住了郭芙！ 郭芙大惊，一挣不脱，一掌便往霍都脸上搁去，霍都哈哈一笑，又握上了她这只手。杨过顾不得金轮法王，闪身过来抢过郭芙搂在怀里，一掌便打往霍都，霍都正自得意，这一掌便没避过，登时被打得后退几步，差点晕了过去。但这边金轮法王却招已递到，心道：“臭小子，今日便送你归西！” 杨过一手搂着郭芙，已自不及转身接招，这边程英陆无双叫道：“杨大哥小心！”杨过暗叫不好，只得闭目硬接他这一招，过得一会，却并无掌打到，睁眼一看，原来是小龙女已跃起，替他接去了这一招！ 金轮法王见小龙女也出手，她与杨过的厉害他已见识过，这时霍都受伤，巴尔达根本没用，再斗下去，只怕会吃亏。于是挥挥手道：“走！” 霍都却走到耶律齐面前，冷笑道：“耶律大爷，你身为蒙古人，却帮着这帮汉人，真是好一个民族大英雄啊！”耶律齐瞪了他一眼，并不答话。霍都又望了郭芙一眼，狠狠地跟着金轮法王走了！ 杨过搂着郭芙，先前的不快也一扫而去，心中只感定宁，低声叫道：“芙妹！”郭芙也不挣扎，只任由他抱着，杨过甚是得意。好一会，郭芙道：“你干么把这臭和尚放走了！”杨过笑道：“那么我给你追回来？”郭芙仰头朝他一笑，正要说话，忽地听得陆无双大叫：“龙姑娘！” 两人才回过身来，只见小龙女正捂着胸口，一大口鲜血正喷将出来。杨过忙放开郭芙，叫道：“姑姑！”原来小龙女本已有伤，刚才又帮杨过硬接了金轮法王那一招，体内经脉逆转，再也忍不住吐出鲜血！程英与陆无双都抢过去扶住她，杨过忙把手抵在她肩上，缓缓运气过去！ 这边耶律齐受伤也不轻，正坐在地上自行运功。郭芙走过去，问道：“耶律大哥，你没事吧？”耶律齐睁开眼朝她笑笑，道：“没事！” 杨过却觉小龙女的经脉紊乱，怎么运气也顺不了。过得一会，小龙女道：“过儿，放手罢！”杨过道：“不，姑姑，我再试试！” 小龙女摇头道：“不用了，我……我回古墓，在寒玉床上……”杨过这才想起，道：“对，我们快去！” 小龙女道：“过儿，就到此吧。我走了！” 杨过还要再说，忽见郭芙正侧头望着他，便低头不语了。 陆无双却道：“傻蛋，你快去给龙姑娘治伤！她伤得很重啊！” 杨过不语。 程英皱眉道：“杨大哥，方才若非龙姑娘出手，受伤的便是你了！”杨过心中一震。他知道程英轻易不会劝别人，而只要能说出的话，却都教人无法抗辩。 正自为难间，忽地匆匆走来全真教的几个弟子，见到耶律齐，即行礼并跟他说了几句。耶律齐点点头，他内功不差，只一刻间便已神色如常，站了起来。对郭芙道：“郭姑娘，郭夫人来了！” 郭芙吃了一惊，耶律齐道：“丘师兄有命，让我带郭姑娘回去！” 杨过心中一沉。郭芙却撇撇嘴，道：“我娘来便来，我现下不回去！”耶律齐道：“郭姑娘，令堂到来，你如何能不去见？” 郭芙皱眉道：“你紧张什么？我不去，她又不会怪你！” 耶律齐不语。 郭芙望望杨过，见他正守在小龙女身边，脸上全是犹豫之色，心道：“你若能跟我一起去见娘，那我便饶了你！不然……” 杨过却想道：“郭伯母一向宝贝芙妹，她……她终究是千金大小姐……”他先前看到郭芙与耶律齐大战霍都，神情亲密，心中已是十二分不喜，此刻又看到她向耶律齐发作，便似当日使唤武家兄弟一般，一颗心仿佛瞬间被扯回到了从前，一时呆在当地。 一时间众人都陷入沉默。小龙女轻咳了两声，忽道：“两位妹子，我们走罢！”程英陆无双点点头，跟着她走向河边，杨过望向郭芙，茫然道：“我……我先为姑姑治伤！” 郭芙立即转过身去，道：“耶律大哥，不是我娘来了么？快带我去啊！” 耶律齐点点头，向杨过道：“杨兄弟，再会！” 带着郭芙走进树林！ 好一会，杨过忽地回过神来，向树林中追去。程英叫道：“杨大哥！” 杨过呆呆地望着郭芙去路，心中矛盾之极：“我……我又惹恼她了？可是你说走便走，还要跟着那耶律齐走，又何曾把我放在眼内？” 不由得心肠一硬，回来道：“姑姑，不管你愿不愿意，过儿……一定要帮你治好伤！我们……一起回古墓！” 第36章 困惑 郭芙和耶律齐回到重阳宫，果见黄蓉已到来，却正和丘处机在谈话。耶律齐忙过去行礼：“丘师兄！郭夫人！”郭芙神色不悦，叫道：“娘！”黄蓉忙站起来拉着她手，问道：“芙儿，没事吧？”郭芙摇摇头。丘处机哈哈笑道：“蓉儿，女儿长大了，自会有人为她操心，你却不必担心了！”黄蓉望望耶律齐，笑道：“道长说的是！” 耶律齐便向丘处机说了赵志敬之事，并把那天罡北斗阵的书卷奉上。丘处机叹道：“没想到我最引以为傲的几个弟子均落得如此下场！一个是杨康，一个是甄志丙，连这赵志敬也一样！”说着不由得神色凄楚，黄蓉慰道：“道长放心，不好的总是少数，全真教的少年英雄，却也是不少的！” 丘处机点点头，道：“蓉儿，你既来全真教，左右无事，那便多住几天罢。”黄蓉笑道：“本应如此的，只是现下襄阳危急，蒙古鞑子屡屡攻城。现下找到了这丫头，只怕明日便要返回了！”郭芙却道：“娘！我不走！” 黄蓉在与丘处机谈话时已自得知杨过到此之事，她心道：“过儿既舍下那小龙女要娶芙儿，他喜欢芙儿是确凿无疑了。只是他心性不定，性儿也古怪，芙儿怎能与他相配？”当丘处机向她提到耶律齐时却甚合她心意，却也不禁暗暗好笑：“丘道长便是喜欢给别人作亲，当年我恼他阻挡我与靖哥哥婚事，却不料现在得谢他帮我芙儿找了一桩好亲事！” 这时听郭芙说不走，自是杨过的原因，也不戳破，只道：“丘道长，那今晚就打搅了！”丘处机自安排黄蓉母女及耶律齐在重阳宫内休息。 郭芙跟着黄蓉进入房内，道：“娘，你怎么来了？”黄蓉指指她小鼻子，道：“我怎么来了？我问你，怎么没声没响的离开襄阳！” 郭芙撇撇嘴：“可怪不得我！我是被李莫愁那恶女人抓来了！”黄蓉奇道：“是她？干么抓你？”李莫愁为何抓她？郭芙倒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小嘴一撇，道：“我怎知道她为何抓我？娘，你可要找到她，帮我为陆公子报仇！”于是说了陆青被害一事，却绝口不提杨过。 黄蓉何等聪明，她支吾过去的事由猜便也猜出来了。道：“芙儿，李莫愁之事，你便交给娘了，你也不是她的对手，再莫惹事了！”郭芙低头不语。 到得晚上，黄蓉自与全真几子相聚，郭芙在房内对着烛火发呆。 “你亲口跟我说过，你不喜欢我是因为龙姑娘；你不喜欢我表姐，也是因为龙姑娘。又关郭芙何事？” “你或许比她美貌，武功比她好，出身比她好，但是你便不是他要娶的人，做不了妻子！” “我杨过今生只娶郭芙！我只要芙妹！” “我先给姑姑治伤！” “过儿……玩够了，始终会回来的！” 郭芙只觉头痛，陆无双的话，李莫愁的话，杨过的话，甚至，那个梦中小龙女说的话，反反复复在她脑中闪现，她自小不受拘束，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对大小武呼来喝去，只觉这个世间没有人可以不听她的说话，即便后来的陆青与耶律齐，哪个不是宠着她顺着她？只有杨过，处处与她作对，不，就算杨过，最后不也是听她的话？只是……只是她总是觉得无法抓住他！无法得知他的话中，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的姑姑……或许，只有他的姑姑……才能抓住他！ 郭芙揉揉脑袋，走出房门。重阳宫建在终南山上，到得黑夜，除了月光，便是呼呼的山风，郭芙忽想起陆青被害那天，也是这般的山风呼呼，“李莫愁，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怨，那一掌打得如此之恨？”“郭姑娘，你……你……要……”也不知陆公子要自己做什么，他话未说完便已……我对不起陆公子，是我害死了他！我便杀了李莫愁，陆公子可都回不来了……唉，早知如此，当初不认识他多好，便不会害了他了……想到这里，不觉眼内又是充满泪水。 李莫愁说我与龙姑娘争夺杨过，最终只能孤独，这……可是真的？杨过，杨过，既然……既然她们都喜欢你，你干么还对我好？你便像以前一般，只跟我作对，只取笑我便是了……我……我才不稀罕你的好，才不要……跟别人去抢你…… “娘明日便要带我回襄阳，我们……这便分开了，你尽管去陪你姑姑，却也别来找我了！”心中一阵气恼，猛地踢出一颗石子！ “啊哟！” 突然一人叫道，原来不知谁便坐在她脚下不远的地方，她这一踢，那石子正敲到了他的脑袋！郭芙只道是哪个小道士，撇撇嘴，转身便走！ “啊哟！”突然她脚下一痛，原来是适才那人又把石子扔了回来，正扔中她脚！ 郭芙本便心情不好，这一下更是恼怒，即弯腰捡起那颗石子，用力向那人扔去，那人伸手一接，回过头来。郭芙吃了一惊，道：“怎……怎么是你？” 杨过不答，又转过头去，背向着她而坐。 郭芙见他不理自己，登时不知该走还是该留。呆得一阵，见杨过还是不动，不由叫道：“你……你来干么？” 杨过只抬头望着月亮，也不说话。郭芙再也忍不住，走到他前面道：“喂！你听不见我在问你么？” 杨过方才站起来，道：“你那些什么丘道长，耶律兄呢？” 郭芙一愕，道：“你问他们干么？” 杨过“哼”了一声。郭芙见他神情冷漠，心中一沉，转身便要走。 杨过伸手把她一拉，沉声道：“去哪里？” 郭芙被他拉得吃痛，她本就委屈，登时鼻子一酸，又要掉下泪来，道：“不用你管！” 杨过皱皱眉头，冷冷的道：“你不用我管，我偏要管你！” 只一用力，又把她搂到怀里。郭芙却不挣扎，眼泪便流了下来。 这下倒把杨过吓了一跳，忙叫道：“芙妹……” 他忽而后悔，刚才……只是不知为什么总是不能控制地想要“压一压”她的气焰…… 而一看到她流泪扁嘴却又无比的心痛…… 郭芙擦擦眼泪，道：“随你爱怎样便怎样，反正……反正我明日便回襄阳，你……你也要陪你的姑姑了！” 杨过心中一跳，忙道：“谁说我要陪姑姑了？我说过只要陪着你的！” 郭芙扭头道：“你说了便说了，又不见得会作数！” 杨过道：“谁说我的话不作数了？”郭芙扁扁嘴。 “谁叫你胡思乱想了？”杨过心中一痛，拉过她紧紧地搂住，呼道：“芙妹！” 郭芙叹了口气，靠在他胸前，不再说话。 过得一会，杨过轻声道：“姑姑受伤很重，我明日要全力帮她治！” 郭芙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答话。 “芙妹，姑姑养我教我，现今她受伤，我可不能不管！” 郭芙又“嗯”了一声。 “芙妹，等我，好么？” 郭芙只望着天上的星星，忽道：“你会天罡北斗阵么？” “不会！” “那我叫我爹爹教你，好么？” “嗯，我还想学降龙十八掌！” “那我也叫他教你！” “越女剑呢？” “嗯……也可以！” “妙手空空呢？” “嗯……” “南山拳呢？” “嗯……哈，你又……欺负我！” “哈哈！” 当郭芙回到房间时，黄蓉已经回来了。郭芙脸上一红，叫道：“娘！”黄蓉理理她的头发，微笑道：“回来了？”郭芙脸上更红，道：“娘，我……” 黄蓉笑道：“傻孩子，你以为瞒得过娘么？”郭芙低下头，黄蓉道：“芙儿，你当真喜欢过儿么？” 郭芙不料母亲问得这般直接，不禁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回答。黄蓉拉她坐下，道：“杨过的性儿你也是知道的，当初你爹爹想把你许配给他，我便不同意！”郭芙忙道：“可是娘你后来不是同意了么？”黄蓉道：“你知道你爹爹是有多固执，当时我也是看他似乎能变好，所以同意。但是他不是拒婚了么？芙儿，他若是真正喜欢你，他干么要拒婚？”郭芙愕然。 黄蓉又道：“不过这都过去了，娘也不会追究。芙儿，若是你高兴，爹娘都会顺着你意的！杨过也好，耶律大哥也好，又或是哪家的公子都好，只要我的女儿开心，我跟你爹爹都不会反对！” 郭芙叫道：“娘！” 黄蓉笑着搂搂她，忽地脸色一变，道：“可是，芙儿，你现今开心么？” 郭芙不禁默然，是啊，以前是跟杨过斗气，她自然斗不过杨过，整天满脑子不是生气便是怨恨；而今杨过说喜欢她，说听她的话，还说……要娶她，可是……可是即便如此，她又开心了么？ 黄蓉叹了口气，道：“芙儿，你心思单纯，又怎能猜得出杨过的心思？娘只怕……你会受委屈！”郭芙小声道：“娘，我没有。”黄蓉微笑道：“有没有，你自己最清楚。好了，娘也不会逼你，一切你自己作主便是！咱们先睡，明日便要回襄阳了！” 郭芙道：“娘，我……” “你不想回去？” 郭芙低头不语。 黄蓉道：“你不愿回去也行，不过却要答应娘一件事！” 郭芙抬起头来，黄蓉道：“如若你不回去，我便要你那耶律大哥看着你！” 郭芙道：“娘，你说什么呀！耶律大哥自有他的事情，如何能看着我？” 黄蓉道：“他是老顽童的徒弟，老顽童尚听我的话，他如何能不听？”郭芙忽想起耶律齐那正经的样子，倒是忍不住一笑。黄蓉问道：“怎么了？” 郭芙笑道：“没有，我觉得耶律大哥他……很好玩啊！娘，他那么正经，为何师傅是老顽童啊？” 黄蓉也一笑，道：“你应该问老顽童那么不正经，为何会收他做徒弟？” 郭芙笑得弯了腰！ 母女俩说笑了一阵，郭芙忽想起一件事，道：“娘，龙姑娘她受了重伤，你可以治她么？” 黄蓉奇道：“怎么回事？” 郭芙便把小龙女受了金轮法王一掌的事说了，黄蓉沉吟道：“过儿的内力也不差，他们学的是同门武功，让他去治却是最好。”心道：“小龙女个性也单纯，但却不似芙儿这般刁蛮任性，芙儿若执意跟过儿一起，这中间始终有个小龙女，一生可都不会快乐了！”不由叹了口气。郭芙“啊”了一声。黄蓉强笑道：“好了，你能懂多少事，快睡罢！”郭芙扁扁嘴，躺了下来！ 第37章 误伤 古墓中。 小龙女自坐在寒玉床中运气，程英和陆无双便在两旁，陆无双撇嘴道：“表姐，杨大哥还不回来，他是不是又……”程英瞪了她一眼，便没再说下去。 过得一会，只见小龙女疼痛难忍，神情委顿。程英轻声道：“龙姑娘，我来助你吧！”小龙女摇摇头：“不用了，慢慢的，也就不疼了！”程英陆无双相顾无语。 又不知过了多久，程英与陆无双均沉沉睡去，杨过悄无声息走进来，叫道：“姑姑！”小龙女睁开眼睛，微微点头。杨过走到她后面，伸掌抵上，小龙女轻声道：“过儿，你先休息，明日再说吧！”杨过摇摇头，“我早一点为姑姑治，姑姑便早一点能好！” 小龙女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 郭芙却躺在黄蓉怀中一直睡不着，直到四更天时才迷迷糊糊刚要睡去，忽地外面传来一阵剑击之声。黄蓉立时惊醒，郭芙也起来，道：“娘，是什么？”黄蓉道：“去看看！”两人推门走出。 只见前面几个道士拿着火把，正在搜索着什么，当中还有一人，却是耶律齐。郭芙忙跑过去，问道：“耶律大哥，什么事？” 耶律齐看到黄蓉，鞠了个躬，道：“郭夫人，方才李莫愁经过这里了！”郭芙道：“娘，咱们快追！” 黄蓉点点头。忽地前面人影一闪，三人连忙追上去，一路竟又来到了那条小河边上，郭芙道：“娘，她会不会进古墓了？”黄蓉微一沉吟，道：“我们过去看看！” 三人越过那水沟，果见有一石门紧闭，却不知如何打开。黄蓉细细地察看四周，只觉那石门甚是厚重，不由想道：“可惜靖哥哥不在，恐怕只能用降龙十八掌方能打开了！” 耶律齐忽道：“郭夫人，你看！” 黄蓉向他手指着的地方望去，只见那石门侧缝中竟插着几支冰魄银针。黄蓉掏出手帕，包了那银针轻轻一摇，那石门便“呼”的一声打开了，三人面面相觑，黄蓉小声道：“进去看看！” 走了一阵，果听得里面传来打斗声。郭芙首先跑过去，只见程英陆无双正和李莫愁打得正狠，却不见杨过与小龙女。李莫愁一见众人到来，忽地哈哈大笑，扑向郭芙。黄蓉忙挡在前面架开她这一招，微笑道：“李道长，我们又见面了！” 李莫愁嘿嘿冷笑：“郭夫人，我本与你无怨无仇，可是你这女儿却屡坏我事，今日咱们便一起算了罢！”黄蓉道：“程姑娘和陆姑娘是我师妹，怎能说你我没仇？我先前念你对我襄儿好把你放了，结果却害了陆公子性命，我今日须得为他报仇！” 李莫愁被众人团团围住，却未见惊慌，黄蓉心里微感奇怪，还未道得出一声“不好！”李莫愁拂尘一拂，古墓内烛火被她扇灭，登时伸手不见五指，黄蓉叫道：“大家小心！”也不知李莫愁动了哪里，忽地“轰轰”地响了起来，便似是有物件飞砸了出来，众人听音辨物，均飞跃而起。那物件便“轰”的一声重重跌到了地下。原来却是一副棺材！ 黄蓉关心郭芙，叫道：“芙儿！”郭芙应道：“娘！”忽地“啊哟！”一声，原来是李莫愁向她打了过去，耶律齐一直便在郭芙身边，伸掌格开她这一掌，两人在黑暗中斗了起来。郭芙大叫：“耶律大哥，你小心！”只听得两人相斗得急，黑暗中谁也不敢贸然冲上，只怕伤了耶律齐。 黄蓉心道：“李莫愁熟识这古墓，现今漆黑一遍，再斗下去，恐怕对耶律公子不利！”于是伸手摸索，只望能摸到什么火折子啥的。忽地手上触到一物件，冰冷冰冷的，她用力一握，只听得“刷”的一声巨响，旁边的一块大石升起，居然这里还有一个密室，室内隐隐闪着烛光。 有了这点点光亮，耶律齐登时精神大震，程英陆无双也围了上去，群斗李莫愁！李莫愁见难以脱身，哈哈一笑，即闪身跃进那密室里，顺手把郭芙一拖，也拉了进去，耶律齐眼疾手快，跟着一跃而进。黄蓉与程英陆无双却相距稍远，那石门却“砰！”的一声已合上！ 石门一关，登时外面又是漆黑一团。黄蓉忙拉那个机关，石门却已毫无反应，程英道：“师姐，怎么办？杨大哥和龙姑娘便在里面疗伤！” 黄蓉吃了一惊！她知道这疗伤之事实容不得别人打搅，李莫愁与芙儿这么进去一闹，只怕……道：“咱们找找，还有没有别的机关。里面……只盼耶律公子能应付了！”不禁暗暗担忧。 再说李莫愁拉了郭芙进来，耶律齐只怕她伤了郭芙，紧跟而入！李莫愁冷笑道：“哼，臭丫头，怎么到了哪里，都有些臭小子缠着你！”耶律齐一掌挥过去，叫道：“你放了她！”李莫愁用拂尘一格，挥开他这一招。郭芙趁机挣脱，叫道：“哼，你这恶女人，我今日便为陆公子报仇！” 两人便又与李莫愁斗在一起，郭芙首先叫道：“耶律大哥，小心她的银针！”她忽想到那天陆青因替她挡银针而受害，耶律齐的武功及反应均比陆青强，只微微点头。 密室内只有有张小桌，上面点了烛火，小桌旁边是一面薄墙，墙上还有个窗格，显见里面还有一间房。耶律齐与郭芙共斗李莫愁，并不见落败，李莫愁听得郭芙这么一叫，冷笑道：“哼，臭丫头，你倒提醒了我！”手一扬，又是一把银针飞出，耶律齐与郭芙都早有准备，双双跃起，避过了银针，李莫愁却乘机一掌打往那面墙，登时那墙面破裂，飞石横溅，耶律齐忙扑到郭芙身上，以防她被石子打伤！ 过了一阵，终于平静，郭芙被耶律齐抱着，忙挣脱道：“耶律大哥，你没事吧？”耶律齐摇摇头，两人往那堆废石望去，只不见了李莫愁影踪，耶律齐道：“我们进去看看！” 郭芙点点头，忽看到地上的银针，心道：“我且拿着，一会也让你尝尝自己银针的滋味！”于是便学黄蓉一般，掏出帕子，在地上捡了两根银针拿在手上！ 两人走进了被李莫愁劈开的房间，只见这里只是一间空室，四周却只是石壁，郭芙奇道：“耶律大哥，那李莫愁莫不是会隐身，怎的不见了？”耶律齐也觉奇怪，四下一望也无甚特别，只在右边的一角有一条大石柱斜斜地插下来。 两人对望一眼，慢慢向那石柱走了过去，绕过柱子，两人都不禁一呆，只见前面是一个方方的泥地，而泥地上竟放着两副石棺，郭芙最怕阴森森的东西，登时脸色煞白，只紧紧拉着耶律齐袖子，耶律齐小声道：“别怕，她必是躲在石棺中！” 郭芙睁眼望去，果见其中一副石棺盖缝中露出了一片白色衣角，于是抓紧手上的银针，轻声道：“耶律大哥，你把那棺盖劈开，待我把银针插她身上！” 耶律齐点点头，两人轻轻走至石棺边上，耶律齐运劲于掌，猛地往棺盖劈落，郭芙看准那衣角上方，银针往下插入！棺中人只一声轻叫，“啊！”只一瞬间，两人同时跃后，又同时惊叫：“是……你们！”那棺盖碎裂，却露出了杨过与小龙女两人！ 而痛声呼叫的正是小龙女，郭芙的银针正好插到了她的肩头！两人正值疗伤的的紧要关头，稍有分神便会走火入魔，适才外面的声响已令两人受到不少干扰，耶律齐一劈棺盖，小龙女中针，两人心头均是一震，只哼也哼不出声来，两人都是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发青！ 郭芙见自己伤着的竟是小龙女，一时心慌意乱，不知所措，耶律齐也是吓了一跳，忙到走杨过背后，急道：“杨兄弟，真是……对不起！”把手抵在他背后运气过去。一忽间杨过缓了过来，忙扶起小龙女叫道：“姑姑！你怎样？” 小龙女微微点头，伸手把那银针拔下，杨过忙再把掌低到她背后，继续运气！小龙女只喘了几下，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杨过大惊，急声叫道：“姑姑！”小龙女道：“过儿……不用了！”冰魄银针之毒甚是厉害，顷刻小龙女肩头便渗出黑血，她重伤未愈，又中剧毒，体内气力全无，即便杨过传来内力，她也接受不了了。 杨过转头狠狠瞪着郭芙，怒道：“谁叫你来了！”郭芙吓得退后了两步，耶律齐忙挡在郭芙身前，道：“杨兄弟！”杨过更怒，一把推开耶律齐将郭芙一扯，伸手便要打去，郭芙登时心中冰冷，“我便伤了她，那又如何？你的心里，还是姑姑比较重要！”只睁着俏目瞪着他！ 小龙女勉力站了起来，轻轻拉开杨过的手，道：“过儿，别这样，郭姑娘她……她也不是故意的！”郭芙怒道：“谁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便是故意的！如何？”耶律齐忙道：“杨兄弟，对不起！是我们大意了！”郭芙一扯耶律齐：“耶律大哥，我们没有错，你干么道歉？谁又知道他躲在石棺中，你们死了吗？只有死人才在棺材里！”她满脸通红，怒气冲冲，反而向着杨过面前走上了两步！ 杨过再也忍不住，伸掌往她脸上搁去，耶律齐伸手一挡，道：“杨兄弟！”杨过见他出手，也伸掌呼了过去，两人打了起来，郭芙气呼呼地望着，两道泪水流了下来。小龙女只扶着石棺，摇摇欲坠。 第38章 火场 忽地外面又是“轰”的一声响，原来是那石门又升了起来，黄蓉和程英陆无双冲了进来，三人看到杨过耶律齐在过招，均是大奇。黄蓉看到郭芙站在一旁，虽然满脸泪水，但人却没事，首先放下一大半心来。踏到耶律齐与杨过中间架开两人，道：“过儿，干什么？” 杨过停了下来，又往郭芙望了过去，郭芙转过了头。黄蓉已知必是郭芙又惹祸了，转头叫道：“芙儿！”耶律齐忙道：“郭夫人，是我们误伤了龙姑娘，我也有错！”黄蓉望向小龙女，只见她面青唇白，神情委顿，忙过去探她脉博，不禁皱起眉头。拿出九花玉露丸道：“龙姑娘，你先吃下去！”小龙女依言服下。黄蓉左右看不到李莫愁，正感奇怪，耶律齐道：“我和郭姑娘追到这里，李莫愁便消失不见了，也正奇怪！” 小龙女叫道：“过儿！”杨过点点头，走到石棺旁的柱子，伸手一拉，那石棺边上的石壁登时错开，出现了一条小路，小龙女道：“师姐……从这里可以走到……全真教那个出口！”众人大悟！黄蓉道：“李莫愁恐怕逃得远了，我们先为龙姑娘治伤！” 小龙女摇头道：“过儿，不……不必了，我……我想出去！”说着便往那条小路走去，杨过望向郭芙，只见她满脸泪水，楚楚可怜，不由心中一软，便要过去拉她的手，黄蓉忽道：“过儿，你去看着龙姑娘罢，她或许不喜欢我们这么多人陪着！” 杨过转眼一望，只见小龙女自向外走着，身影摇晃，不及多想，忙跟了上去。耶律齐微皱眉头，心道：“杨兄弟虽爱芙妹，但却放不下这小龙女，终是……”他上前一步，便把适才误伤小龙女的事向黄蓉说了，黄蓉叹道：“李莫愁果然诡计多端，这也不能怪你们。闹了这一夜，我们先在这暂且歇息一会，明天再做打算罢！” 陆无双愤愤的道：“师姐，那便让李莫愁逃了么？”黄蓉道：“你放心罢，跟李莫愁的这笔帐，我帮你们算定了，我自有法子引她出来！” 郭芙挨到黄蓉身上，道：“娘，你有什么办法？”黄蓉擦去她脸上泪水，微笑道：“先休息罢，明日娘帮你出气！” 杨过追过去扶着小龙女，道：“姑姑，你要去哪里？”小龙女不答，只管往前行。这时天已微亮，她走出古墓，一路上山，杨过怕她有闪失，只得默默跟着。走得一阵，小龙女终于无法支持，杨过忙把她扶到一旁，叫道：“姑姑！” 小龙女抚抚他头发，叹道：“过儿，我……没事，你不必跟着我！”杨过摇摇头，眼里已充满泪水，小龙女喘息了一阵，又道：“过儿，你别怪郭姑娘，你心里怪她，便不会快乐啦！”杨过掉开了头，道：“我没有怪她！”心道：“她如今身边有耶律大哥，又如何能轮到我怪她？” 小龙女道：“我这伤是治不好了，过儿，姑姑要你……开开心心地活着！”杨过忙道：“不，不，姑姑，你一定会好的！过儿现在就给你治！”说着便坐到她背后，伸掌放在她背后，小龙女摇摇头，急道：“过儿，不要……”话未说完，又吐出一口鲜血，杨过忙收掌扶着她，“姑姑，怎么……怎么会这样？” 小龙女歇了半晌，方缓过来，道：“我……我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朝阳升起，只见小龙女眉间隐隐透着一团黑气，纵是杨过智慧过人，此时也手足无措，小龙女忽道：“这样很好！” 杨过问道：“什么？”小龙女道：“过儿，你……你便多陪我一会，等我死了，再去陪郭姑娘，可以么？”杨过忙道：“姑姑，你不会死！过儿……也会陪着你的！”小龙女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杨过望向古墓方向：“你知道我有多想治好了姑姑便跟你在一起！你为何要到来，找李莫愁报仇当真有那么重要么？陆青，耶律齐在你心里，便是这般重要么？哼，是了，人家都是富家贵公子，当然比我重要！他们的命是命，我和姑姑的命便不是命了！”不由心中冰冷，“既是如此，我便还是陪着姑姑，你还是去做你的大小姐便了！” 正在出神，忽地看到那古墓边上竟冒起团团浓烟，不由得一惊！“莫不是她还在墓中？”小龙女似也闻到烟味，睁开了眼睛，杨过道：“姑姑，你在这里，我下去看看！”小龙女点点头，道：“小心！” 杨过奔到山下，不由吃了一惊，只见古墓边上的山林燃着熊熊烈火，而李莫愁正被众人围着在火旁剧斗！除了黄蓉等人，竟还有不少全真教弟子。看来是他们发现了李莫愁，追踪到此处正好与黄蓉会合！李莫愁知道已难逃此劫，道：“郭夫人，桃花岛门下，以多敌少，真是好威风啊！” 黄蓉收了竹棒，笑道：“那么大伙儿退下，我再来跟你玩玩，如何？”她声音清脆，大家便都停手。郭芙叫道：“娘！这恶女人早就该死了，干么跟她客气！”李莫愁嘿嘿冷笑，黄蓉竹棒伸出，喝道：“来罢！”两人便斗在一起！ 郭芙“哼”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忽而远远地看到了杨过，不由得一呆。杨过也是望着她，那火光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迷迷蒙蒙的，两人便这般望着，谁也没有再往前走一步！ 李莫愁渐渐不敌黄蓉，黄蓉道：“李道长，龙姑娘中了你的冰魄银针之毒，你若交出解药，我今日便饶你一命！”李莫愁道：“要解药又有何难，只是我也要求郭夫人一件事！”黄蓉手上放慢，问道：“何事？”李莫愁向郭芙一指，道：“以你这女儿来换取解药，如何？”郭芙忽地听到这句话，不由一愕。 黄蓉脸色一变，即道：“不行！”又挥棒向她打去，郭芙忽然走近，道：“可以，把解药给我！”黄蓉忙拉开她：“芙儿，你干什么？”郭芙挣脱她，道：“娘，我便不怕她，你这恶女人有本事打死我好了！你拿解药来！”她向李莫愁伸出了手掌。李莫愁冷笑道：“郭夫人，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想让她给我做个伴罢了！”黄蓉尚自犹豫，李莫愁怀中一摸，却真的拿出了解药，放到郭芙手上。 郭芙转身把解药递给黄蓉，又望向遥遥站着的杨过，心道：“我不欠你！今日这恶女人便把我杀了，我也心甘情愿！”李莫愁拉起她手，道：“走罢！”黄蓉赶忙上前一拦，李莫愁冷笑道：“郭夫人，不讲信用么？”黄蓉心里暗骂：“这傻丫头！”众人均是着急，却也无法，只得眼睁睁地望着李莫愁拉了郭芙走！ 正走得几步，忽地杨过迎了上来。李莫愁道：“臭小子，你待怎样？”杨过指指她的手，道：“放开她！”李莫愁冷冷一笑，只抓紧了郭芙。杨过伸手便过去夺，李莫愁只把郭芙拉在面前。众人见他出手，也跑了过来又是围住李莫愁。 李莫愁自知再无法逃脱，伸手一点郭芙穴道，把她一甩，竟甩到了那燃烧的烈火中！黄蓉大叫：“芙儿！”只感眼前一黑，耶律齐忙扶着她，想要跃进去却是眼前一阵黑烟只熏得睁不开眼来！杨过又惊又怒，一掌打向李莫愁，只震得她一口鲜血喷出也是跌入了火焰中！杨过随即飞身扑向郭芙，把她一抱，两人均落在火圈内！ 郭芙穴道被点，动弹不得，只瞪着眼望着杨过。杨过紧搂着她，想要说话，却也说不出来。那火焰只烫得两人面目通红，浑身灼热。火苗不断地往里烧，眼看便要烧到杨过的衣衫，郭芙等了半晌不见他说话，索性闭了眼睛，心道：“好啊，我这就跟你一块烧死便了！”，杨过微微喘气，只是不动，火外众人都大急。风向忽变，那火苗燃到郭芙裙边，杨过方才惊觉，把袖子一甩，抱着她跃出。 黄蓉和耶律齐忙奔过去，杨过紧搂着郭芙，郭芙仍是闭着眼睛，她穴道被点，动弹不得！黄蓉忙把郭芙拉了过来，解开她的穴道。问道：“芙儿，你没事吧？”郭芙睁开眼睛，摇了摇头。只听得李莫愁在烈火中挣扎，一边哈哈大笑，慢慢笑声渐小，便听得她长叹唱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众人都听得毛骨悚然！陆无双往地下一跪，哭道：“爹，娘，大哥，终于……终于给你们报仇了！”程英跟着跪下，神色凄然！ 黄蓉对耶律齐道：“耶律公子，烦劳你看着芙儿一下。”耶律齐点点头。黄蓉便对杨过道：“过儿，适才多亏你救了芙儿。你带我去见一下龙姑娘，我有些话跟你们讲，好么？”杨过“嗯”了一声，转身便走。 郭芙呆呆望着还在燃烧的大火，李莫愁早已灰飞烟灭，程英陆无双那所有的深仇大恨也都灰飞烟灭，她忽然觉得好累，心中那原本美好的希冀竟似乎也被这烈火一点点烧掉，变小，直至消失…… 第39章 九阴真经 全真教众弟子一桶桶水的提上来慢慢把火扑灭。耶律齐把郭芙扶到一旁坐着，程英与陆无双坐在另一边。郭芙忽地又想到了陆青遇害那天，也是四个人，凄惨惨的坐着，没有人说话。而今日，坐在她身边的，已不是那个人……郭芙忽地想道：“耶律大哥又有什么不好了？他怜我疼我，可不会让我伤心。小龙女，我既伤了你，惹得杨过如此恼怒，这便……这便把他还给你，让他陪你一生，从此，我再不稀罕再跟你争……” 再说黄蓉与杨过来到小龙女所在的山腰上，只见小龙女仍坐在当地，只闭着眼睛。杨过走近她身边，叫道：“姑姑！”黄蓉拿出解药，取了一些敷了在她肩头。又让她服了一些。小龙女淡淡说道：“多谢！” 黄蓉探探她的脉博，仍是神色凝重，小龙女道：“不必去想了，过儿会陪我到死，我这般死了，很是快活！”杨过急道：“姑姑！我说你不会死的，我们这便给你疗伤！”说着又要伸掌过去。黄蓉拦住他，道：“过儿，别冲动！龙姑娘伤势太重，受不起你的内力的！”杨过道：“这……” 黄蓉忽想起二十年前自己重了裘千仞的铁掌，郭靖一输内力给自己便吐血，这龙姑娘的伤比当日中的还要重，再输内力给她，恐怕一时便会命丧。黄蓉心道：“如若一灯大师在，说不定便可以治龙姑娘这伤！”忽地想到一事，道：“九阴真经的总纲里里的那篇要旨，说不定可以帮龙姑娘治伤，但要龙姑娘自己运功，便如当初洪师傅一般！”杨过大喜道：“当真是！郭伯母，那么麻烦你把真经念给姑姑听！”黄蓉微笑道：“这是自然！” 小龙女却摇头道：“我不练什么九阴真经！”黄蓉见她虽神色淡然，实似心灰意冷，竟似死志已决。微一沉吟，即知是何事，于是对杨过道：“过儿，我跟龙姑娘说几句话，可以么？”杨过点点头，走到了一边。 黄蓉握了小龙女的手，道：“龙姑娘，你与过儿多次帮我们郭家大忙，又救了芙儿多次，我心里真是感激得很！”小龙女道：“帮你们是过儿愿意的，你不用感激！”黄蓉微笑道：“过儿虽性儿多动，又爱胡闹，但是如若龙姑娘你有什么事，恐怕他这一生可都不会再快乐了！”小龙女低头道：“只要过儿在郭姑娘身边，他便会很快乐！” 黄蓉忽想起一事，怀中取出了一卷书卷，道：“龙姑娘，这是你给芙儿的？”小龙女一看，正是那本玉｜女｜心｜经，点了点头。黄蓉微笑道：“我那傻丫头哪里会要这些东西，这便还给你罢！”小龙女摇头道：“我也不需要了！” 黄蓉只得重又收起，叹道：“你们的事，我不打算干涉太多。不过龙姑娘，你如若想过儿快乐，你便不能死，知道么？”小龙女轻轻摇头，只是不答。 黄蓉不禁一阵心疼，“龙姑娘一心只想跟过儿在一起，即便治好了，如若过儿不在身边，那也还不如一死……龙姑娘这伤治不治，却要在过儿一念之间了！”不由长长叹了口气。道：“龙姑娘，你等一下，我去把过儿叫过来罢！” 正要站起，忽地程英陆无双跑了过来，黄蓉道：“师妹，有事么？”程英道：“我们来瞧瞧龙姑娘！”黄蓉点头道：“正好了，你们陪着龙姑娘罢，我去叫过儿！”两人点点头。 黄蓉走到一旁，叫道：“过儿！”杨过回过头来，黄蓉微笑道：“师妹在陪着龙姑娘，你过来跟我说说话。”杨过应了，即走近她身旁。到得此时，黄蓉也不掩饰，道：“过儿，你跟郭伯母说实话，你是不是真心喜欢芙儿？”杨过一愕，终于点了点头，黄蓉叹道：“若是你郭伯伯知道你想娶芙儿，可不知要多开心了！”杨过道：“郭伯母，我是真的……想娶芙妹！” 黄蓉道：“我知道，只是你以前一直说要跟龙姑娘一起，为何……芙儿如此伤你，你却……”杨过不答。黄蓉忽笑道：“对了，是我糊涂了，这情|爱之事，又岂是能三言两语说得清的……过儿，你那么聪明，芙儿那丫头行事鲁莽，恐怕有一天你要被她气死！”杨过苦笑不语。 黄蓉又道：“龙姑娘的伤能不能治好，要看她自己愿不愿意去治了。”杨过道：“郭伯母你把九阴真经给姑姑，我陪着她治伤！”黄蓉道：“那么治好了呢？你再来襄阳找芙儿么？如若是这样，龙姑娘治这伤又有何用？”杨过心中一震！黄蓉道：“过儿，这件事情我不会再多说，你自己拿主意吧，你知道，我和你郭伯伯也不会反对你跟芙儿的！”杨过心中只觉混乱！ “随你爱怎样便怎样，反正……反正我明日便回襄阳，你……你也要陪你的姑姑了！” “你说了便说了，又不见得会作数！” “芙妹，芙妹，你干么会有这种念头？我杨过说话，又岂会说说而已？你……难道不想嫁给我么？” 杨过朝山下望去，那燃烧的烈火已经熄灭，只有淡淡的烟雾缭绕，“你在下面，是在等我么？还是……” 杨过忽想起刚才郭芙被扔入火海那一瞬，自己的心便像被猛地被撕裂一般，如若……如若她被葬身火海，不！不会！就算要了我的性命，我也不会让你受伤！我现在便离你不远，可是却是如此想念！姑姑，我……我真的舍得不芙妹，我不想再负她！过儿很坏，我从小偷鸡摸狗，从来便不是好人！姑姑，你救错我了！我……只想跟芙妹在一起！即便她又笨又蠢，即便她断我手臂……还伤了你，我……还是想跟她在一起！ 黄蓉见他犹豫尚久，知他难舍女儿，心中叹道：“以前穆姐姐认定了杨康，即便他认贼作父，坏事做尽，又是那样待她，她仍是痴心不改；过儿执拗的性子最像穆姐姐，恐怕真要把芙儿嫁给他了！”于是柔声道：“过儿，你也别急，龙姑娘那里，我们可以慢慢劝她！大家都累了，你先陪她回古墓里歇息吧，好么？”杨过点点头！ 郭芙与耶律齐一直在山下等着，耶律齐坐在她身边，只见她脸上犹有泪痕，她身体微微颤抖，不由伸手过去握紧她手，郭芙稍稍定宁，低声道：“我没事。”耶律齐不语，只默默陪着她。 过得一阵，只见黄蓉等众人从山上走了下来，郭芙忙挣脱耶律齐的手，两人站了起来。 “娘！”郭芙叫道，黄蓉点点头。转身对程英道：“师妹，你们也跟我走罢！”程英陆无双点点头。杨过望了郭芙一眼，却见她嘟着嘴把头一偏，忽而想到那天在绝情谷也是这副状态，心中又不禁恼怒，“我并没有怪你伤我姑姑，也并没有说……要陪姑姑，你……你这便一直在怪我……”他呆呆望着，渐渐视线模糊，分不清郭芙脸上的表情是绝望还是哀伤…… 黄蓉道：“龙姑娘，我这便去把九阴真经默了给你！”小龙女也不拒绝，只道：“过儿，走罢！”两人往古墓方向走去！ 当晚黄蓉仍在全真教中住下，她拿出纸笔，把那篇九阴真经总纲默了出来，心道：“以前师傅用这篇经文疗伤，那是他想着要把自己治好，好参加华山论剑，当是全力去理解了运功，方能有效。现今这小龙女全无生志，只怕给了也是白给！过儿喜欢芙儿，这事她也是知道的，这世间什么事都好解决，只是牵扯了这‘情’字，可就难了！” “娘！你在干么？”郭芙忽地走过来，黄蓉微微一惊，笑道：“你这丫头，吓娘一跳！”郭芙侧头笑笑。黄蓉看她脸上白天被火焰熏染的红潮尚未褪去，心中甚为后怕，道：“芙儿，你今日犯了个大错，知道么？” 郭芙撇撇嘴，黄蓉拧了一下她的脸蛋：“你呀，换什么解药？你道娘打不过李莫愁么？你要有什么事，你还让娘活不活了？”郭芙自知理亏，把头埋到她怀里，叫道：“娘！”黄蓉叹了口气，道：“今日真是多亏你杨大哥，不然……” 郭芙忽地身上一热，想到日间与杨过抱在火圈之中，仿佛能听到对方的心中在突突而跳的声音，两人的脸都在火光中泛着从未有过的红晕，或是光彩？只想这般的抱着，就算被烧死了，那一刻也是从未所有的令人眷恋…… 第40章 凌迟 “芙儿，去睡罢，娘还有一点没写完！”郭芙回过神来，忙道：“娘，这九阴真经当真能治好龙姑娘么？”黄蓉道：“只盼可以。”郭芙奇道：“什么意思？”黄蓉叹道：“龙姑娘如若想死，只怕神仙也救不了她？”郭芙心中一跳：“她想死？因为……因为杨过么？” “芙儿，快睡了！”黄蓉又叫道。 郭芙点点头，往里房走去，“是因为……我跟杨过，她便要死么？”她实没想到，为了一个杨过，她居然……能连命也不要？还是，如若没有杨过，生不如死？这…… “谁叫你来了！” 她忽又想起在古墓里杨过怒气冲冲的样子，其实你的心里，也是有姑姑的吧？杨过，杨过，你既不能全心全意爱我，我又何必求你来跟着我？ 郭芙推开窗，外面又冷又湿，似乎……要下雨了…… 古墓中。 “过儿，你困了，先去休息吧！”小龙女冰魄银针之毒已解得大半，倒是稍见精神，只不过之前的伤实在太重，也有部分毒已入五脏六腑，要完全治好实是难事。 “姑姑，我不困！”杨过点着了烛火便坐在桌前。便如小时候每晚坐在这里，听小龙女说以前祖师婆婆的事，说孙婆婆的事，又或者是她师傅的事。 “过儿，要是我们从未离开过古墓……那该多好！只有我们俩……可以一辈子在这里！现在……你心里没有姑姑，留在这里又有何用？过儿……姑姑不会让你为难……姑姑……只想让你快乐！”小龙女闭上眼睛。 杨过望着微微摇晃的烛光，那弱弱的烛火中竟出现了一张美丽的脸……不过即便没有这火光，他脑里也满是这张脸，娇的、嗔的、羞的、傲的、怒的……你……怎么能有这许多表情，而每个表情又都是那么令人心动，杨过微扬起嘴角，我怎么能……放手？ “那么治好了呢？你再来襄阳找芙儿么？如若是这样，龙姑娘治这伤又有何用？”黄蓉绝顶聪明，只一句话，点到即止，再不多说，却教杨过明白了他的责任，而又让他陷入了为难的黑洞…… 是啊，如若我不在姑姑身边，姑姑以后便一个人，治好了伤，又有何用？ 芙妹的身边尚有郭伯伯郭伯母，有黄岛主老顽童，哪个不是对她千依百顺？可是姑姑…… 杨过走近小龙女，小龙女安静地闭着眼睛，清丽脱俗，犹如仙子，杨过蹲在她膝前，“姑姑，过儿便陪着你罢……” 三更时分，黄蓉方才把九阴真经默完，正要走向郭芙床前，忽听得房门叩响，她打开一看，原来是程英陆无双，黄蓉见她俩神色慌张，忙问道：“师妹，什么事？”程英急道：“师姐，龙姑娘不见了！” 黄蓉吓了一跳，郭芙根本没睡，跳起来道：“什么？” 众人走出房来，程英道：“我们本想去看龙姑娘，却发现他们都不在古墓，杨大哥已经在找她了！”黄蓉把九阴真经放在怀中，道：“我们快去！”顾不上等郭芙，三人便向外面跑出去！ 郭芙也冲了出来，她脑子一片空白，呼吸急促，茫茫山路，前面漆黑一片，却要去哪里找？“龙姑娘不见了！她……她莫不是自杀了！是我……是我害死了她么？”她拼命抚着自己胸膛，想让呼吸平静下来，可是越这样，心便跳得越厉害！此刻，即便脸上那红潮仍在，也是冰冷冰冷的！ 她突然看见有个影子向自己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张望，那是杨过！太远，她听不到他在呼叫什么，但是想也想得到，那是：“姑姑！” “郭姑娘！”不知什么时候耶律齐出现在自己身后，“我陪你去那边找找！”他拉起了她的手，往后山走去。郭芙飘飘荡荡的跟着他走，泪水流到脸上，滴湿了胸襟！“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忽地她脑中响起了李莫愁在烈火中长叹的那首歌，生死相许，那便是……小龙女的爱情？…… “杨兄弟！”忽听得耶律齐叫道！郭芙抬起头来，果见杨过便站在前面！他……来得如此之快！郭芙竟是心里一阵害怕，往耶律齐身后缩了一下。 杨过皱皱眉头，伸手去拉她手，郭芙一急之下，竟用轻功闪开。杨过只盯着她，他在古墓里还想着，陪着姑姑就好了！醒来时姑姑不见了，他急匆匆地寻找，一边心道：“姑姑，过儿答应留下来陪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走？”当郭芙远远地看到他时，他也看到了郭芙。 他望着郭芙，似乎看到她脸上不安的神色，忽地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只觉得怎会离她如此之远？“芙妹！”他再也忍不住，大声叫道，可是，她却听不到，而跟着耶律齐走了！“不行！”他大急，“我要娶郭芙，我只要芙妹！”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上一刻刚下定决心陪姑姑，而在下一刻看到郭芙后，那个决心便瞬间土崩瓦解……他施展轻功，一忽儿便追上了她！ “你过来！”杨过道。郭芙摇摇头，杨过伸出手来，近乎求恳的语气，道：“芙妹，过来，好么？” 郭芙泪水流了下来：“龙姑娘不见了，你快去找她啊！” 杨过摇着头：“我可以去找，我要跟你一起去找！” 郭芙抿抿嘴，眼光忽而鄙弃：“她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找她？” 杨过泪水盈出眼眶：“好，那便不找，总之，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他看着郭芙的表情，不由得心中狂跳，便似……在等待她的凌迟一般！ “那么我要你去找她！”郭芙说得毫不犹豫，“我要你……一辈子陪着她！” “不！”杨过大叫，“我不要，你不去，我也不去，我只要你！我只要你！”郭芙轻轻摇头，“可是……我不要你！”果然是……凌迟！ 杨过脑袋“轰！”的一声，他的心仿佛被郭芙抓到，然后狠狠撕开，血猛流向胸膛，再涌向喉咙，“噗！”的喷了出来！他茫然失措，摇头道：“不会！芙妹！我不许你骗我！”一边走向她！山风呼呼地吹着，果然下起雨来，冬天的雨水，真是好冷！郭芙嘴里咸咸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你别过来！”她浑身颤抖，只怕他一抱自己，便会再心软！ 杨过才不管，他就是想抱她，天天想，时时想，甚至，在最恨她的时候，也想……郭芙猛地转身，扑向旁边的耶律齐，耶律齐一惊，郭芙双手已环住他腰，把头靠在他胸前，她喘了几口气，低声叫道：“耶律大哥，帮帮我！”耶律齐心中一震。杨过登时停步，呆呆看着她抱住耶律齐。 好一会，他又再上前，要拉郭芙，耶律齐只让她抱着，却未反应过来，眼看杨过便要拉到她的腰带，郭芙泣道：“帮我！”耶律齐终于举起手，轻轻地回抱着她。雨水把三人的衣衫全打湿，每个人的脸上，也都全是水淋淋的一片！杨过望着相拥的两人，心也越来越冷，他咽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作最后的挣扎，道：“芙妹，你过来！” 耶律齐面无表情，只望着远处，忽地眼前一片红影，最初很模糊，渐渐的清晰，那是一匹红马，马上一位红衣少女，那是他见过的最美丽最骄傲的女子，“耶律大哥！耶律姐姐！完颜姐姐！”没想到，这个看似不可接近的女子却其实很可亲！ “耶律大哥，我爹爹以前也住蒙古啊！” “耶律大哥，你也会射箭啊？你教教我好么？” “哼，我方才那招若是这般砍下，那恶女人定然逃不了！” …… “耶律大哥，你……可有后悔过？” …… “耶律大哥，不如你也去襄阳，好不好？” …… 与郭芙相识以来，她的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他居然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春光明媚的女孩，那个略带愁容的女孩，那个……哭得满脸梨花带雨的女孩……其实，最先牵起她的手的是他，不是么？ “我没事！” 最近，他听得最多的便是这句话，你的样子，那叫没事么？ “芙妹！”只听得杨过又叫，耶律齐皱起眉头：“你既叫她芙妹，却又不能给她全心全意的疼惜，她在我心里如珍如宝，我现在……是不是该取回这件珍宝了？”他心头一热，手上加劲，搂紧了郭芙。 杨过脸色大变，望向耶律齐，耶律齐避开他犀利的眼光，低下头，郭芙哭得力气全无，微微抬头望他，他伸手擦擦她脸上泪水，浑不理杨过已举起的手掌，凑近郭芙那微凉的嘴唇，深深吻了下去…… 忽地天空打了个惊雷，一阵闪电照得三人身上一亮！杨过缓缓放下手掌，终于心中冻到极点，脑子仿佛也被掏空，他想……他想要回他那个芙妹，那个蛮不讲理、不管别人死活的芙妹，那个会斩他手臂，甚至不高兴时可能会要他性命的芙妹！他的芙妹，怎么可能会让他找姑姑？怎么可能为了姑姑而舍弃了他？还是，他其实从来便不了解她？从来便不知道她的心里，究竟想要什么？杨过，杨过，你不是很聪明么，你现在怎么……冰冷的雨水，刺骨的寒风直钻到他心里，那颗已被撕碎的心，经过冷冻，冰封，最终死掉…… “啊！”他忽然大呼，随即一口鲜血喷出。 “杨过，你……你怎么啦？” “是毒发了么？” …… 那个魂牵梦萦的女子，终于又再问他…… 只不过，这次……是在梦里…… 第41章 终篇(锁) 第42章 黑雕1 两年后。 襄阳城。 号角大响。蒙古军又大举攻城。 城墙上站了以郭靖黄蓉为首的一众英雄，城外战旗飞扬，这几年内蒙古鞑子频频攻城，虽屡战屡败，但野心勃勃，兵强马壮，粮草充裕，而襄阳渐被围成孤城，只不知何时方能驱逐鞑虏，复我山河？ 这时只听得马蹄声大作，蒙古兵转眼即到！郭靖扯起一把弓箭，“嗤嗤嗤”几声，登时跑在前面的一排蒙军即被射下马，军队一时大乱！耶律齐便站在他身边，同时也拿起弓箭，蒙古骑兵纷纷被射下马！ 那边朱子柳挥动令旗，城门打开，几个千人队冲出，霎时穿插至蒙军中。郭芙见两军杀得兴起，叫道：“爹爹！我也去！”转身便奔下城墙，黄蓉想要阻止已来不及，顿足道：“这丫头！”耶律齐道：“我去！”大小武道：“我们也去！”跟着郭芙跑下。 几个人各骑战马冲出，那蒙古军队本来就乱，被几支千人队一冲，更是顾前不顾后，而耶律齐郭芙大小武一杀入，登时人仰马翻！郭芙手拿长剑，使出越女剑法，越斗越精神，但蒙古兵数量甚多，犹如潮水般簇拥而来，大小武大叫：“师妹，你快回去！”耶律齐打倒前面的几个蒙古兵，来到郭芙身边，叫道：“芙妹，退罢！” 郭芙叫道：“耶律大哥，你不用管我，你先走！”剑起剑落，又打倒了几个蒙古兵。耶律齐哪肯离去，两人被上千个蒙古兵团团围住。郭芙“哼”了一声，叫道：“蒙古鞑子，今日就把你全灭了！”她挽起剑花，连连刺向蒙军；耶律齐四下一望，只见一身着盔甲的蒙兵正自向军队挥手，料想便是这千多人的千夫长，他夹马过去，伸掌劈下，只打得他脑浆尽溅！蒙兵又是一阵大乱，耶律齐叫道：“芙妹，跟我来！”他一夹马腹，向敌军丛中冲出。郭芙骑的是小红马，比他的马神威百倍，一忽间便跃到他前面，冲出重围。 突然前面“嗤嗤”响声，箭雨大发，两人为避弓箭，只得又再往回奔去，顷刻间又被围住！蒙古兵越来越多，已有几支队伍冲向城头。黄蓉道：“靖哥哥，芙儿被围住了，快想法子！” 郭靖皱皱眉，道：“先行把这边打退！”纵身跃到城墙下，未等城下众兵反应过来，他已抢到一支长茅，横挥过去，城墙下的蒙兵还没反应过来已被打倒了一片。 郭芙与耶律齐身边严严密密地围着蒙古兵，圈子越缩越小，郭芙心道：“好呀，今日我便与你们同归于尽了！” 正危急间，突然天空中“呼”的一声，一只黑影向她扑了下来，郭芙仰头一看，登时大喜，叫道：“雕儿！”来的正是那只黑雕！郭芙一阵呼啸，那黑雕猛向她周边的蒙古兵扫了一圈，竟是把这圈的蒙古兵的眼睛啄出，军队一阵混乱，两人精神大震，郭芙叫道：“雕儿，快带路！”那黑雕冲开人群，小红马神骏无比，跟着跃出！ 这时郭靖那边抢了匹战马，只几招间数百敌人便纷纷后退，死伤无数，蒙军知他神勇，一时不敢上前。而大小武所率领的千人队也已把其它的蒙古兵打得毫无恋战，大军已有慢慢撤退之势！ 军中号角又吹起，蒙古军队溃不成军，襄阳军队也缓缓回城。郭芙咋见黑雕，心中甚喜，待要呼叫它下来，却不料它自在头顶盘旋了两圈后，便即呼啸而去！郭芙甚是失望：“这雕儿不知如何得知我被围困，日后须得谢它一谢！” 襄阳城内众人又再击退蒙军，心中均甚是高兴。武三通笑道：“耶律公子与郭姑娘最是神勇，哈哈！”郭靖微微点头，黄蓉却道：“芙儿鲁莽，倒是文儿和儒儿越来越有大将风范了！靖哥哥，你教的好徒儿啊！”郭靖一笑！ 当晚郭府设宴，犒劳众位英雄。黄蓉左右望望，却不见了郭芙和耶律齐，心道：“这丫头……”两年前她自终南山带回郭芙，小龙女下落不明，杨过只道：“她要我找姑姑，我便去找姑姑；她要我陪她一辈子……我便……陪一辈子……”黄蓉戚然，本来她极赞耶律齐，此时看杨过对女儿用心如此，却也不由暗暗心动。只是这件事说起来实是无奈！“当初若非成吉思汗攻宋，只怕靖哥哥也必留在蒙古娶那华筝公主！世间男儿，总是情义两难全！芙儿心里容不得半根刺，如若劝她，只怕更惹她伤心。好在这丫头还小，倒也不急着出嫁！” 再说郭芙被耶律齐一吻，心中全没了主意，只呆呆地站着。耶律齐低声道：“别怕，我陪你回襄阳！”郭芙茫然点头！ “娘！”黄蓉正欲出席找她，郭芙已走了过来，黄蓉问道：“你耶律大哥呢？”郭芙撇撇嘴，道：“谁知道他，说看到师傅了，便出去了！”黄蓉道：“老顽童？”正在出奇，只听得一声“郭兄弟！”，果然老顽童周伯通闯了进来！郭靖大喜迎过去，叫道：“周大哥！” 黄蓉微笑道：“老顽童，你这可来晚了！我们刚跟蒙古鞑子打完仗，这热闹你可赶不上喽！”老顽童脸色一变，连声道：“不是吧！”伸手一打耶律齐：“喂！你怎么搞的！打仗也不通知师傅！”耶律齐愕然。 郭靖道：“周大哥，你到这里，可有什么事么？” 老顽童扮了个哭脸，道：“全真教有事情，我得带我这徒儿回去！”郭靖忙问道：“什么事？”他与全真教渊源甚深，听说有事，不由得大是紧张！黄蓉道：“莫不是蒙古鞑子要围攻终南山？”老顽童摆手道：“不是不是，是马珏死了，丘处机又病倒了，全真教那帮小子个个不成器……” 郭靖听得马钰死了，大惊道：“你说马道长……”他与马钰可说有师徒情份，不由眼眶中涌出泪水，黄蓉忙道：“靖哥哥，马道长身体抱恙多年，此时仙去，倒也解脱！”郭靖叹了口气：“全真教的各位道长都待我恩重如山，此刻发生如此大事，我理应过去帮忙。”黄蓉道：“你可不能走，你一走开，蒙古必再攻城，那也罢了！只怕襄阳城内军心必散！”郭靖道：“蓉儿，那你说该当如何？”黄蓉微笑道：“耶律公子办事稳重，武功又好，他跟着老顽童过去，你便放心罢！”郭靖正要再说，老顽童已嚷道：“是啊是啊！走啦走啦！”拽着耶律齐便往外走！众人都料不到他说走便走，待得反应过来，人已在几丈之外！ 这宴席给这么一闹，全真教在众人心中也自有份量，便人人心中均是沉重，于是不久也就散了！郭芙见耶律齐便这般被老顽童带走，心中稍感不快，叫道：“娘！”黄蓉拍拍她手背，小声道：“你舍不得他？”郭芙脸一红，忙道：“哪有！” 郭靖自听得马钰去世，便一直闷闷不乐。回到房内，黄蓉知他心事，慰道：“靖哥哥，你若再不放心，不如我便替你去全真教一趟！”郭靖摇头道：“这些天蒙古那边异动甚大，你却也不可走开！”黄蓉点点头，心道：“芙儿这两年懂事不少，如若只是代靖哥哥去拜祭以尽晚辈之职，倒是可行，只是……”郭靖忽道：“蓉儿，若不然让芙儿替我们去拜祭马道长如何？”黄蓉哑然失笑。 郭靖奇道：“你笑什么？”黄蓉轻轻摇头，微笑道：“没什么。只是你不怕芙儿再惹事么？”郭靖道：“对了，最近芙儿倒是懂事不少，蓉儿，你说这是为何？”黄蓉抿嘴笑道：“你倒也真奇怪，以前女儿惹事生非，又怨我娇她纵她；现今女儿懂事了，却难道又是我所纵容不成？”郭靖张大了口，无言以答。 过得一会，黄蓉叹道：“让芙儿去，倒也无不可，只是……”郭靖问道：“只是什么？”黄蓉摇摇头，道：“算了，若不然还是让大小武跑一趟罢！”郭靖只道她怕女儿吃苦，不由皱起眉头：“芙儿的武功现今也不差，只要她安份守己，却也出不了什么岔子！马道长与我郭家有恩，让大小武去，却是于理不合！”黄蓉如何不懂这道理？只是她怕郭芙忆起杨过，那种伤心难过，她实是不愿再看到。平常一般事由，郭靖自不会与她多辩半句，此刻再而坚持让郭芙去终南山，最终只怕也得听这傻哥哥的话！这般一想，不觉心中极是为难！ 郭靖忽觉黄蓉神色有异，忙问道：“蓉儿，什么事？”黄蓉回过神来，忙道：“没有！”郭靖再笨，夫妻多年，却也能看出她必是心中有事，道：“莫不是芙儿有什么事么？”黄蓉笑道：“她能有何事？这样罢，明日我们且问她一问，如她愿意，那便让她去，如何？”郭靖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再问，点了点头。 此时郭芙呆呆坐在窗前托着腮，也自有一番心事。她已经很少去想“他”，每次似乎要想到，便都硬生生的压了下来，或缠了黄蓉教她武功，又或去找耶律燕说笑。耶律齐则多与郭靖武三通一起探讨守城策略，只有空时，便陪她外出骑马，或是一起城中巡视。两人也再没提起当晚之事，城中除了黄蓉，却也无人知道他们三人之事，耶律燕好不容易看二哥似乎便与“二嫂”在一起，细看却又不像，只有在心里暗暗着急！ 而今晚郭芙见耶律齐这便离去，他不在城中，心中倒是有几分不习惯：“总之，耶律大哥是很好的……陆公子……也是很好的……他……我真是好笑，爹爹可比他们谁都强，我干么不多想想爹爹？今日若不是爹爹勇猛，又怎能如此之快杀退蒙古鞑子……对了，还有黑雕，看来雕儿还记得我，我找些时候去瞧瞧它……不知何日能回桃花岛，把白雕儿带来，与它做个伴……”她胡思乱想了一阵，终于困倦，也不脱衣，便倒在床上迷糊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开心！ 我写写就好，喜欢就看看吧！过芙到底试试看吧！ 呵呵！ 第43章 黑雕2 第二天一早，郭芙自去靖蓉房内请安，郭靖道：“芙儿，全真教马道长仙逝，这你知道啦？”郭芙道：“我知道啊。”郭靖道：“你代爹娘上终南山拜祭他，路上可不许惹事生非！”郭芙撇嘴道：“爹爹，耶律大哥不是去了么？为何还要我去？我……我不去！”郭靖道：“马道长于我们有恩，爹爹的玄门正宗的内功便是他所教，没有他，哪来爹的一身功夫？你是我郭家长女，理应该你去！” 郭芙才不听他理论，只是不愿意！郭靖也不跟她多说，道：“出去收拾罢，你今日便走！到了全真教要全力帮助丘道长！”郭芙眼睛望向黄蓉，叫道：“娘！”黄蓉听得郭靖的话，已知郭芙势在必行：“靖哥哥主意已定，若我再劝他，只怕便要把过儿之事说与他知了！”于是道：“芙儿，听你爹的话罢，不然，让武家师兄陪你去如何？”郭芙只挨着她，极是不乐意，黄蓉也甚感无奈，柔声道：“你骑小红马去，祭了马道长便回来，也不必等你耶律大哥了，好么？来，娘去帮你收拾！”拉了她手走出房间！ 郭芙脸色不悦，嘟着嘴跟着黄蓉走出，黄蓉帮她收拾好路上细软，又让她穿了软猬甲，道：“走罢，娘送你出城门！”郭芙忽道：“娘，让我去也可以，只是我还想去一个地方，可以么？”黄蓉问道：“哪里？”郭芙道：“桃花岛！”黄蓉奇道：“你想回桃花岛？这是为何？”郭芙心中甚是得意，道：“我想带白雕儿出来，我……我也想柯公公了！”黄蓉微笑道：“这么大了还想玩雕儿？不过你想去看柯公公倒是件好事，你去便了。记住有什么事你路上给丐帮弟子留个信儿，好让娘知道！”郭芙点头应了，策马出城！ 郭芙一路北上，小红马脚程甚快，不一日便来至终南山脚下。此时正值初春时节，万物复苏，山路上青草依依，露珠莹莹。郭芙忽想起两年前被李莫愁抓至这里，当真是恍若隔世。“前边便是陆公子所在，我既到此，理应去看看他！”于是凭着当日记忆，慢慢往山腰走去，来到一处山崖边上！ 春日的山风仍是微有冷意，郭芙不由缩了缩身子。陆青的坟旁已长满了青草，草丛中夹杂着各色野花，郭芙尚未走近，眼中已充满泪水，“陆公子……”她轻声叫道，脑中又现李莫愁在他胸口那狠毒的一掌！“若是你没有因救我而中银针，你便不会中这一掌！”郭芙轻皱眉头，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待了一阵，她抹抹泪水，拔出腰间长剑，把坟旁青草除去，只留了那几株色彩盎然的花儿。“陆公子，这两年便没人来看你么？你二弟知不知道你已经……唉，是我不好，我不该认识你，不该……”她靠着墓碑坐下，“早知如此，那天若被陆无双打死，心里倒也好受得多……” 她呆呆坐着，坟前的鲜花散出阵阵香气，“我杨过今生只娶郭芙！我只要芙妹！”郭芙一个激灵，脑中竟响起了这句话！ “芙妹，我只要你！” “总之，你叫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那个雨夜！ 在你的心被撕裂的同时，我的心又何尝不痛！若是如你所愿，那么我们置龙姑娘于何地？你……必须去寻她，不是么？而我……我这便嫁了耶律大哥…… 她脸色苍白，竟止不住地想起，止不住地要想…… “我……我要走了！”郭芙赶紧站起来，轻轻抚了抚墓碑，匆匆向全真教方向走去！ “哈哈，郭小姐！” 郭芙正低头快步疾行，忽地听得一个声音叫道，她抬头一看，不由一惊，原来又是那个霍都！郭芙轻轻哼了一声，她这两年勤练武功，自觉不用把他放在眼内。霍都见她不怕，只是脸色微嗔，更是娇艳无比，不由往前踏上两步。 郭芙更不打话，抽出长剑，便向他刺了过去！霍都微微一笑，伸手来夺她剑，郭芙身影奇快，转到他身后，左手做兰花状，往他肩上拂去！霍都微微一惊，即笑道：“郭小姐好俊武功！”他低头闪过，手上折扇往郭芙腰间一点，郭芙登时脚下一软，便要跌倒在地！霍都忙伸手一揽，抱住了她。郭芙大怒，叫道：“放开我！” 霍都笑道：“郭小姐，跟我回襄阳罢！”郭芙大急，她浑身酸软，只得任由他抱着向山下奔去！“他如若拿我让爹爹开城给蒙古鞑子，我这便死给他看！”郭芙心想这回迟早得死，心中反而镇定。 到得山下，霍都也不知为什么忽而停下，郭芙睁开眼睛，怒瞪着他，霍都笑道：“郭小姐，我可舍不得你死！放心，在我眼里，你可比襄阳城值钱得多！”郭芙怒道：“你再不放开我，我现今便死！”霍都一笑，解了她穴道，郭芙伸手便向他打去，不料穴道甫解，这一使内力竟把气运岔了，一时疼痛无比，不由得“啊哟！”一声蹲了下来！ 霍都笑道：“不好，怎的受伤了！”伸手要拉她。郭芙俏目向他一瞪！霍都“嘿嘿”笑道：“郭小姐，这里不久便是蒙古地盘，你何不乖乖的跟我回去，做个蒙古王妃？”郭芙怒道：“你敢过来！”霍都哪理会她，仍是向她伸手，郭芙紧皱眉头，眼看他便拉到自己衣带，她却动也动不了，不由心头大急。 忽地霍都一声惨呼，眼前一团黑影袭来，郭芙抬头一望，大喜而呼：“雕儿！”黑雕拍拍翅膀，似是跟她打招呼。那霍都疼得满地打滚，原来一只眼睛已被黑雕啄了下来。他满脸是血，“诶哟诶哟”地连天惨叫！郭芙哼了一声道：“本姑娘今日便要了你狗命！” 她强撑着站起，拿起剑往霍都身上刺去！霍都毕竟武功比她高出许多，眼睛虽疼，但看见长剑向他刺来，心中骂道：“好狠毒的女人！”他疾出手一带，伸掌便打向郭芙，郭芙长剑脱手，眼看便要受他这一掌，黑雕飞到她身前翅膀一挥，便把他掌力化解，霍都只觉手上软绵绵的使不出力，那黑雕又走至他面前，霍都再不敢攻击，只忍痛爬起，忽地跃出，向前逃去！郭芙叫道：“雕儿，我们追！”她提气向前一跃，不料腰间又是一阵疼痛，只得停下，惋惜不已！ 那黑雕仍站在地上，郭芙拉着它翅膀，脸露笑容：“好雕儿，你比我那白雕儿还厉害啊！”那黑雕又拍了拍翅膀，郭芙又道：“你是不是太孤单来找我啦？我这便回桃花岛让白雕儿来给你作伴，好么？”黑雕又拍拍翅膀，郭芙心中甚喜，道：“你这是答应啦！雕儿，我用不上劲，你载我上全真教，好么？”黑雕登时扑下，做了一个横飞的姿势，郭芙大喜，坐到它背上，搂住了它脖子！” 黑雕仰天一声长啸，振翅高飞而去！ 飞得一阵，郭芙忽而惊觉，忙叫道：“雕儿，我们去全真教！”原来那黑雕并不了解她的意思，竟越飞越远，早已越过了终南山！郭芙大急，叫道：“雕儿，停下！停下！”那黑雕根本不听，只往前飞，郭芙恼道：“你这黑鬼，果然不如我那白雕儿！” 她心中再急，也得等黑雕停下方才可以下地。只暗暗叫苦，小红马尚在终南山脚下，这么一来，不知要花上多少时日才能再回到终南山了！ 黑雕又飞了一阵，终于渐渐下降。郭芙骂道：“死雕儿，谁让你飞这么远啦？你以后再别来找我！”黑雕拍拍翅膀，降到地下，郭芙方才一阵气急，那腰间剧痛，竟动也动不了！但她怕黑雕再飞，忍了痛跃到地下！黑雕似是感到自己做错了，走到她身前用翅膀碰了碰她。郭芙又好气又好笑：“你终究是畜牲，我……我还能跟你生气不成！不过……不过……好痛！”她缓缓站起，只痛得额上见汗。 忽听得前面一阵人声，郭芙这才细看身处何地。原来这居然是一个颇为热闹的小镇，而她和黑雕正站在街尾。郭芙毕竟小孩心性，道：“好雕儿，我们去瞧瞧热闹，好么？”那黑雕转身呼的一声，竟展翅飞走了！“雕儿！”郭芙一惊，想要追去却举步疼痛，不由得又骂道：“好啊，你这黑鬼，今儿是捉弄我来了！” 她扶了身边一根柱子，试着缓缓运气，又是一阵疼痛，她走也走不了，“爹爹可曾教过定宁岔气的法子？这可如何是好！”她虽勤练武功，但也是为了有所寄托，说到运功法门，却学得并不认真，基本是听过便敷衍了事，郭靖只道她是已听懂，而黄蓉知她不懂却也不去说穿，因此倒是郭靖白白地认真教了她这一大趟，到头来却毫无用处！ 正自着急间，忽然一个女子走近，侧头望了她半晌，郭芙低头凝眉，并未发现她。那女子“唔……唔……”似是认得她，却又不敢相认。“唔”了一阵后，终于确认，拍手叫道：“芙儿！”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过大年，不过年后忙，就不敢保证了！ 谢谢！ 第44章 杨过 郭芙吃了一惊，随即大喜，叫道：“傻姑！”这女子正是傻姑！傻姑见她神情痛苦，迟疑道：“芙儿，你受伤了么？”郭芙点头道：“嗯，好痛！傻姑，我外公呢？快叫他来救我！”傻姑撅起嘴道：“爷爷赶我出来了！他有要紧的事，要我两个时辰后才能回去，两个时辰……”她一边掰着手指数数，郭芙不耐烦的道：“什么两个时辰？你不管他！快去告诉他芙儿受伤了！”傻姑缩起脖子，摇摇头，似是不敢！郭芙举起手掌：“你不去，我打死你！”傻姑忙抱着头：“我去，我去，别打我！”其实郭芙半分力气也用不出，她见傻姑跑得狼狈，不由抿嘴一笑！ 郭芙竟不料黄药师在此，心中欢喜：“我便在此陪陪外公，让他想法子送我回终南山罢！”忽而想道：“莫不是雕儿也认得外公，把我送来见他了？”她越想越像，心道：“果然便是。好雕儿，我错怪你了，下回我给你陪罪便是了！” 正自想着，傻姑又已蹦跳着跑来，果然黄药师便跟在后面！“外公！”郭芙大喜叫道。黄药师顷刻便走至她面前，一看她神色，皱眉道：“怎么会这样！”他伸掌抵在郭芙肩头，只一忽儿功夫，郭芙便周身舒畅，再无疼痛之感！ “外公，你真厉害！”黄药师道：“芙儿，你怎地出来啦？你娘呢？”郭芙道：“爹娘还在襄阳啊，爹爹只让我一个人出来，去全真教拜祭马道长！”说着撇起小嘴。黄药师眉毛一挑：“这臭小子！去全真教干么？芙儿，不要去了，在这里陪外公几天罢！”郭芙眼睛一亮，喜道：“外公，这可是你说的！爹爹可怪不得我！”黄药师微微点头：“走，外公带你去吃东西！”郭芙甚是得意，挽着黄药师手臂走进街市！ “外公，你识得雕儿么？”黄药师让傻姑先走，和郭芙来到一家酒馆坐下。 “雕儿？你那白雕？”黄药师奇道。 郭芙道：“不是，是一个黑雕！” 黄药师道：“不识得！” 郭芙侧侧脑袋：“这可奇了！” 黄药师道：“芙儿，是谁打伤了你，待外公给你出气！” 郭芙撇嘴道：“就是蒙古那霍都，外公，你早该把这些帮着鞑子的坏蛋打死！哼，若蒙古没有他们，我们又何须怕那些没用的兵！”黄药师微笑不答。 两人谈谈说说，多是郭芙在说，黄药师只是听着，一边喝酒。 又过得一会，黄药师道：“芙儿，饱了么？走罢！外公还有事！” 郭芙点点头，两人结帐走下。 郭芙跟着黄药师在街上转了几个弯，最终走到一间青竹庭院内。郭芙左右看看，道：“外公，原来你躲在这里，难怪爹娘找不着你！”黄药师微微一笑。傻姑迎了出来，拉了郭芙道：“芙儿，捉迷藏捉迷藏！”黄药师道：“对了，芙儿，你便陪傻姑玩一会罢！”郭芙应了，黄药师便走往后院。 傻姑望望郭芙的脸，忽而拍手笑道：“芙儿，爷爷治好你啦，好厉害好厉害！”郭芙道：“外公当然厉害，又何须用你说！”傻姑道：“是啊是啊，爷爷最厉害，最厉害了！爷爷每次比武都赢啊！”郭芙一笑，只四下走动，只见这庭院也不大，但青竹优雅，散出淡淡香味，闻着甚是舒服，而后院种着几株桃树，粉红的桃花盛开正艳。郭芙忍不住要走过去，傻姑忙一拦，道：“不能去，爷爷不许，不许！”郭芙微感奇怪，她跑了这一天，不觉已感困倦，于是道：“傻姑，我好累，先去睡啦！”她既知是外公住所，也不客气，走到前院的房里便和衣躺了下来！ 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郭芙推开房门，只听得前院呼呼风声，傻姑已早早起来练武。郭芙倚门看了一阵，心道：“没想到这傻姑的招式能会这许多！”忽地跃出，道：“傻姑，我来试试你！”傻姑大笑，拍手叫道：“好呀，好呀！……看招！”她使出落英神剑掌，竟是使得十分之娴熟！ 郭芙使的却是黄蓉教她的“逍遥游”，身轻似燕，围着傻姑穿来穿去！不一会傻姑便眼花缭乱，叫道：“不来了，不来了！”郭芙玩得兴起，哪肯停下？趁着傻姑手忙脚乱，伸掌便要打到她胸前！哪知傻姑忽地后退，双掌伸出，与她手掌一拍，郭芙只感一阵强劲内力拍至，只不及躲避，登时被她震得后退了几步，“啊哟！”一声，虽不至吐血，但胸口一阵剧痛，已难受之极！ 傻姑见伤了她，不由大惊，叫道：“爷爷！爷爷！”郭芙痛得掉下眼泪，气道：“傻姑，你……你居然当真！”傻姑满脸委屈，“我不是……我不是……别怪我……爷爷！爷爷！”她忙向后院跑了开去！郭芙喘了口气，只倚着一旁边的青竹慢慢调息！ 好一会，郭芙缓了过来，心道：“没想到傻姑的内力这等厉害！”她四下望望，已不见了她人影。“哼，傻姑，你敢伤我！待我叫外公教训你！”她找遍院子，却也没找到。于是向后院张望，“昨日她不许我来这后院，这又是为何？我且去看看！” 她慢慢步入后院，叫道：“傻姑！”“外公！”后院中两边都种了桃树，而中间是一座小阁楼，郭芙心道：“外公把这里布置得跟桃花岛一样，却又不愿再回桃花岛，不知是为何？”她走遍了各个房间，又跑上阁楼，只不见人影，不禁大是奇怪！ 忽听得小阁楼后面微传来响声，似是傻姑在拍手而笑，“啊，原来后面尚有空地！好啊，傻姑，待我去吓你一跳！” 她慢慢转到后面，果然看到傻姑背影。“哈，我可抓到你啦！”她从后面一抱傻姑，傻姑吓了一大跳！继而大笑叫道：“好呀！好呀！”郭芙甚是得意，侧头望着她！只听得傻姑又叫道：“快看，爷爷赢了！爷爷赢了！”郭芙这才往空地上望去，只见黄药师哈哈大笑，道：“我没赢，是你分神啦！”空地上一边站着黄药师，而另一边站了一个……杨过！ 郭芙眼前一黑，只道自己看花了眼！杨过只望了她一眼，微笑对黄药师道：“是，黄岛主，今日先到此罢！”黄药师点点头，向郭芙走了过来：“芙儿，刚才怎么了？傻姑怎么你了？”傻姑“啊！”的一声，忙道：“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伤你的！”黄药师道：“什么？”忽看到郭芙脸色惨白，喝道：“傻姑，怎么回事？” 傻姑吓得连连后退，郭芙脚下一软，便倚到黄药师身上。她刚刚调息已好，只是现在又受刺激，胸口不由又痛，眼前发黑，竟尔晕了过去！黄药师吃了一惊，“芙儿！”他忙横抱起郭芙，跃上阁楼！杨过脸上似笑非笑，只是望着。傻姑见他发呆，轻轻走近他身边，摇摇他衣服道：“我不是故意的！好兄弟，我不是故意伤芙儿的！” 杨过冷冷的道：“你如何能伤她？这不过是……她自己伤自己罢了……” “你既不要我……我来这里……又是为何？” “我让雕兄……带你来……又是为何？” 他望着阁楼，虽知她便在这里，但此刻能看到她，还是…… 杨过叹了口气，擦擦眼睛，道：“傻姑，跟我去喝酒罢！” 傻姑满脸迷惑地看着他，摇摆着脑袋跟在他身后，两人走出庭院…… 黄药师只道郭芙被傻姑所伤，把她抱到房内给她运气，好一会，郭芙悠悠醒转，叫道：“外公！”却流下泪来！黄药师微觉奇怪，道：“芙儿，傻姑内力当然比你好，她没轻没重的，以后可不要乱跟她比武！”郭芙点点头，黄药师抚抚她头发：“好了，幸亏伤得不重，没事。不用伤心！”郭芙又点点头！黄药师便道：“你休息罢！外公跟那杨过还有事，一会再来看你！” 郭芙看着黄药师走出，只觉浑身无力，本来……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本来……她依然可以像以前一样，刁蛮任性，不讲道理…… 本来……她又曾管过谁的死活了？…… 外公，外公，你不知道我才不要跟他见面么？你不知道他只是欺侮我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既……你既在这里……那么我走便是了…… 郭芙站起来走到门前，一时却不敢推开门，“是了，我晚上……偷偷的走！” 她打定主意，心中稍为定宁。到得午间，傻姑给她送来饭菜，在门口踟蹰着不敢进来，郭芙忽觉歉疚，强笑道：“傻姑，好啦！我不怪你，你进来罢！”傻姑才嘻嘻一笑，跨了进来，把饭菜递给她！郭芙摇头道：“我不吃，你放着罢！”傻姑笑道：“这是好兄弟给你的……好兄弟给的……”郭芙脸上一红，愠道：“他给又怎么啦！他给的我更不吃！快拿走啊！” 傻姑放下饭菜，认真想了一想，忽而拍手大笑，连道：“好玩！好玩！”郭芙没好气道：“你又怎么啦！傻里傻气的！”傻姑指着她的脸，嘻嘻而笑，郭芙被她看得浑身不舒服，道：“你干么？快出去！”傻姑摇摇头，笑道：“哈哈，芙儿，我知道你，你……生好兄弟的气，好兄弟……又生你的气！哈哈！”郭芙脸色一变，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哪有生气？”傻姑歪过脑袋，正色道：“两个都在生气……两个都在生气……”一边喃喃而语，一边走了出去！郭芙只气得直顿足！ 第45章 泥娃娃 当傻姑正走出郭芙房间的时候，黄药师正和杨过往空地走去。傻姑大叫：“爷爷！”黄药师斥道：“傻姑，说你多少次了，不许大呼小叫！”傻姑低下头，不敢再说，黄药师叹了口气，问道：“芙儿吃了么？”傻姑道：“她在生气……她在生气……”黄药师奇道：“生气？生什么气？”傻姑望向杨过，却不敢再说。杨过冷哼一声道：“郭大小姐吃不惯我们这小地方的东西吧！”黄药师点头道：“唉，这丫头被宠得不成样子！真让你见笑了！”杨过冷冷一笑，黄药师知他脾气古怪，也不在意，道：“且不管她，我们走罢！” 两人走到空地，黄药师道：“杨兄弟，你这掌法虽然奇妙，但总是火候不足，与那金轮法王一掌而拼，怕要吃亏！”杨过道：“只要他不使诈，我倒也不会输！”黄药师笑道：“说到使诈，只怕他也斗不过你！”杨过哈哈一笑！黄药师道：“好罢！我们这便再比一次，看看是你的掌法能否跟上我的奇门五转！”杨过道：“请吧！” 黄药师掌影飘飘，出手快捷无伦，杨过单掌以对，掌风跟随着他的掌影，如影随形，而那掌风则每转一转风力便强一强，最终便要压过那掌影。黄药师出掌越来越快，身影也越转越快，但杨过也毫不落后，身子便像蟒蛇缠在黄药师身上一般，那掌风一浪高过一浪，最终把黄药师整个人罩在掌风之下。黄药师脸色一变，伸腿向杨过下盘一扫，杨过跃起避开了他这招，但掌风便见空隙，黄药师趁机往外一跃。杨过哈哈大笑，道：“黄岛主，承让！承让！”黄药师甚是佩服，道：“好，杨兄弟，真有你的！哈哈！” 郭芙靠在床边正闭目养神，忽听得下面两人打得兴起，心道：“你好厉害么？敢跟我外公过招，看他不把你打死！”她只听着，也分不清哪个声音是哪个掌法。待听得最后杨过哈哈大笑，不由心中恼怒：“哼，若非外公让着你，你又怎能如此嚣张！” 她只盼快着些天黑：“我去桃花岛领了雕儿出来，便回襄阳罢了！对了，须得让外公写个纸条给爹爹，是他不让我去全真教的，可怪我不得！”她想着晚上便要偷偷溜走，这字条可得先要到，于是打开房门，往空地走去！ 黄药师正在和杨过谈论，郭芙“啊”了一声，她只想着向黄药师要字条，却又忘了杨过也在，赶快转身便回。“芙儿！”黄药师却已看到了她，叫道。郭芙只得转过身，低头叫道：“外公！” 黄药师向她挥挥手，微笑道：“你过来！”郭芙只低着头，慢慢走到黄药师身边，黄药师柔声问道：“怎么了？怎的不吃饭？”郭芙道：“我……我不饿！”黄药师忽而认真，道：“芙儿，你的脸是藏得住事情的么？到底怎么啦？有人欺负你啦？”郭芙扁扁嘴，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杨过忽道：“黄岛主，你可多虑了，这世间又有谁能欺负郭大小姐，只怕都是……她在欺负别人罢！”黄药师笑了一下，道：“你这话倒也不错！”郭芙强忍着泪水，辩道：“什么不错，外公，便是有人欺负我！你帮我出气！”黄药师“哦”了一声，道：“谁？”郭芙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杨过一眼！ 黄药师哈哈一笑，拍拍她肩膀道：“芙儿，杨兄弟只说了你一句，你便恼成这样！你真是比你娘刁蛮任性得多！好了，别气了，你想吃什么，我让傻姑给你去买！”郭芙嘟着嘴道：“我不要！”黄药师忽觉她便是当年的黄蓉，娇纵无度，脾气极大，不由得脸上怜爱尽现，温言道：“好罢，那外公陪着你，我们出去吃，好不好？”郭芙这才稍见缓和，点了点头。黄药师哈哈大笑，拉了她手，又拉起杨过的手，道：“走罢！”郭芙见杨过也去，不由大惊，黄药师却毫不在意，只一忽间两人已被他拖出庭院，走到街市了。 街市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郭芙出来一走，心情稍见舒畅，道：“外公，这里可比襄阳热闹啊！”黄药师叹道：“襄阳连年打仗，怎能热闹得起来！”郭芙走到一个捏泥人的小摊上，只见那里捏了各式泥人，惟妙惟肖。其中有一匹小马，周身通红，神俊无比，仿佛便是小红马的样子。郭芙看得心中喜欢，道：“外公，我要这个！”又对那老板道：“喂，我问你，你会捏雕儿么？”那老板道：“当然会的，不过小姐定做的话，明天才有拿！”郭芙皱眉道：“不成！你现下便给我捏出来！”那老板只在这小镇上做着小生意，镇上民风甚朴，偶尔官家的少爷小姐也会仗势欺人，但也不会对他这小孩玩意感兴趣，这时看得郭芙身着丝绸衫子，面容娇美，说话自是气势凌人，心想也许是哪位官家的小姐，于是陪了笑道：“小姐，即便是现下做，也要明天才给，这颜色得过夜才能调好！” 郭芙脸露不悦，黄药师道：“那便明日出来拿罢！”递了一锭银子给那老板，那老板满脸笑容的接了，连声道：“小姐再看还要甚么？”郭芙细细再看，又挑了一个胖胖的女娃娃和一个男娃娃，道：“要这两个！”杨过一直冷眼望着，待见得她拿起这两个娃娃，不由得哼了一声，脸上却略带笑意。郭芙白了他一眼。黄药师也是一笑，问道：“芙儿，这一男一女，可有什么说法没有？”他忆起桃花岛上，黄蓉与郭靖相识后便常拿着一对无锡大福娃来玩，莫不是芙儿继承了她娘亲的性子，也有了心上人么？ 果然郭芙笑道：“当然有啊，外公你猜猜他们是谁？”黄药师又何须去猜，微笑道：“我只认得女的，这男的，你得跟外公说说！”郭芙撇嘴道：“外公你偏心！这男的，你也认得的，你再想！”杨过脸上笑意更浓，郭芙转开了脸，心道：“古古怪怪的，不知在笑些什么！” 黄药师“哦”了一声，他认得的与郭芙年纪相当的人却不多，于是心下沉吟，一时无语。三人各怀心事，来到一家酒楼中坐下。郭芙把那小红马放到怀内，却拿了这一男一女的泥娃娃把玩。店小二送上酒菜，黄药师与杨过只是喝酒，郭芙把两个泥娃娃放在一旁，轻声道：“你们两个再不乖，看我一人给一个大耳刮子！”杨过含在口中的酒差点“噗！”的喷出来，他生生忍住，脸上已憋得通红！ 郭芙也不望他，自拿起碗筷吃饭。刚吃得两口，忽地街上一阵混乱，几匹马急驰而过，只把街上百姓冲得四下散乱，又听到有人哭叫。黄药师和杨过都站了起来，郭芙把泥娃娃往怀里一收，叫道：“外公，我们去看看！”黄药师忙把她一拉，道：“你别去！好好呆在这里，我过去看看！”说着往下一跃，身影已闪得不见！郭芙急声叫道：“外公！”她不及多想，也要跟着跃下，突然手臂一紧，已被杨过拉回，郭芙登时一呆。杨过已放开她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只又斟了酒喝。郭芙一时不知如何才好，过了一会，只得跟着坐回，却再也吃不下饭，于是也斟了一杯酒，一口喝下！ 两人相对无语，都只一杯一杯地喝着酒，郭芙脸色晕红，却是不醉，也无不适。她自己也没料到自己竟如此能喝，不禁心中微感得意。不一会她旁边的一壶酒已被她喝光，反而杨过慢条斯理，饮得不如她多。郭芙见壶中倒不出酒，也不叫店小二，伸手便要拿杨过的酒壶，杨过动作比她快得多，轻轻把酒壶一拨，她便抓了个空！郭芙大怒，伸掌便往他身上打去，杨过伸手一挡，格开她这一掌，却不带内力！郭芙更怒：“好啊！我便知道，你这是戏弄我来了！”于是伸脚把桌子一踢，登时整张桌子被她踢翻，桌面的碗啊碟啊“哗啦啦”的掉了一地，旁边的客人都站了起来看热闹，那掌柜的忙跑过来要劝，被郭芙打得反了个跟斗。 杨过靠在楼边柱子上，郭芙打倒了掌柜，便往他身上打去。杨过也不躲避，只陪着她过招，她打得快，他便还手快，她打得慢，他跟着也慢。不到一会两人便过了上百招，只把整一层楼的桌椅打得七零八落，客人都纷纷逃到了楼下，那掌柜的抖抖索索，直叫“天啊！天啊！” 第46章 离去 两人打了一阵，忽地楼下又是一阵马蹄声响，郭芙忙往外面张望，却不见黄药师踪影，也看不清那马上骑的是何人！又过了一会，黄药师终于身影闪过，郭芙大叫：“外公！”黄药师却不停留，叫道：“芙儿，你去找傻姑罢！杨兄弟，快跟我来！”他话刚说完，人已在几丈以外，继而又有几个身影闪过，均是快捷无比，而有一个边奔边哈哈大笑，听声音竟是老顽童，而其它几人却看不清，但既可以与黄药师老顽童在一起奔跑而又不输，想必也定是绝世高手。这许多高手竟聚在一起，此机会杨过岂肯放过？于是往下一跃，也跟了过去！ 郭芙见黄药师就此走远，不由撅起嘴巴。转身竟连杨过也不见了，更是恼怒。过得一阵，那掌柜的见只剩下她一人，于是走上前去，叫道：“小姐……”郭芙“哼”了一声，丢出两锭银子，随即跑到楼下。这么一闹，街上行人早已没多少，郭芙向他们走的方向走了一大段路也不见人影，不禁茫然。 她回到竹舍，傻姑正在门口拿着柳枝挥来挥去的玩着，见她回来，只望了一眼，也不打招呼。倒是郭芙叫道：“喂，傻姑！”傻姑又望了她一眼，郭芙见她眼神迷离，不禁想道：“这傻姑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她这一辈子，便跟着外公么？”心中忽觉她实在太可怜，叫道：“傻姑，你过来，我再跟你玩好么？”傻姑一听到“玩”字，登时精神大震，跑了过来道：“好呀好呀！” 郭芙从怀里掏出那两个泥娃娃，笑道：“这个送给你！”傻姑接过，左右看看，道：“这个……是芙儿，这个……是好兄弟！”郭芙登时脸上一热，惊道：“你胡说什么！你再乱讲，快还给我！”说着便要过去夺！傻姑忙转过身，道：“不还……不还……”郭芙道：“我跟你说，这男娃是破虏，这女娃是襄儿，他们是我的弟弟妹妹，也是你的弟弟妹妹，记住了么？”傻姑点点头，笑道：“弟弟妹妹……哈哈！弟弟妹妹！我的弟弟妹妹！”郭芙道：“是啊！以后……傻姑要去襄阳找弟弟妹妹，他们会照顾你，知道么？”傻姑高兴地点点头，喃喃叫道：“破虏……襄儿……” 郭芙叹了口气，她看见天色已暗，心道：“外公不知何时回来，我不等他了，这便……走罢！”转身对傻姑道：“傻姑，我走啦！等我外公回来，你跟他说一声，好么？”傻姑呆呆的道：“走了……走了……”郭芙点点头：“他在这里……我不可以再留在这里了！不可以……再跟他见面……”傻姑似懂非懂，侧头不语。郭芙自去取了自己长剑，走出了庭院！ 再说杨过跃下，他现时轻功比之前又已大进，不一会便追上那远去的几人。这时他已看清，其余的人除了老顽童，竟还有一灯大师和他的弟子慈恩，而另一人不是别人，却是金轮法王！众人已把金轮法王团团围住，待见得杨过到来，那法王哈哈一笑，道：“你小子也来了，好罢，你们一起上！” 老顽童拍手笑道：“小杨过来了！正好正好，我们来玩六国大战罢！”说着手一挥，便向黄药师打去。黄药师便陪着他过招。杨过望望金轮法王，道：“等你很久了，来罢！” 金轮法王伸出手掌，对杨过道：“你用单掌，我也用单掌！”杨过点头，挥掌而上！老顽童哈哈大笑，边打边叫道：“一灯和尚，你也上啊！”一灯大师微微摇头，只和慈恩退在一旁看着。 杨过与金轮战得劲急，他掌风呼呼，不一会果然已把金轮罩在掌风之下。只是若轮内力，金轮还是略胜一筹，他伸掌与杨过相抵。一灯在一旁看得明白，心道：“如此下去，杨居士必会受伤！”但高手比武，他也不好出手相劝！再过了一会，那金轮忽而收掌，叫道：“臭小子！”杨过胸口已有些闷闷，强笑道：“怎么？不舍得我受伤么？”金轮法王道：“今日便到此为止！下次我再找你，单独再比！”杨过冷笑道：“既今日相见，那便比到底！你是怕伤了我大师会上前么？”金轮法王哈哈大笑，“哼”了一声转出奔走！ 杨过见他忽然逃走，倒是一惊，正举步追去。一灯叫道：“杨居士请留步！”这边老顽童见金轮跑走，大感没趣，停下手来直呼：“不好玩，不好玩！” 黄药师道：“杨兄弟的掌法虽妙，但内力还是差上一层，再比下去必要吃亏。那几个没用的蒙古人我给他们种了附骨钉，回去送点粮草给襄阳！金轮法王必会再找你，你便等着罢！”杨过微微点头。 一灯道：“杨居士，老衲有一事相求。”杨过忙道：“大师别客气，请说！”一灯看了慈恩一眼，那慈恩恭恭敬敬的走到杨过跟前，递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和一个本子，杨过接过一看，原来是一块厚厚的铁牌，上面写了“铁掌令”三字，还刻着一个狰狞的骨髅头，而那个本子的封面画了一座手指形状的山峰，下方写了“上官剑南书”几个字！杨过不明所以，一灯微笑道：“这铁掌帮解散之时，你尚未出生罢。所以这此间之事你不了解！”杨过确不了解，但他微一停顿即已猜到，道：“这铁掌帮既已解散，为何现今还寻人做帮主？” 一灯哈哈大笑，道：“杨居士果然聪明过人！铁掌帮虽是解散之势，但实未解散，十多年来有些分舵的力量还是很强。只是前帮主，就是我那不肖徒儿的一念之差，整帮都有帮着金国之势，之后金亡，很多帮众又在宋国为官，无非是仗着武功，欺压百姓罢了！现在蒙古强盛，好些又投去蒙古……唉，总之，铁掌帮弟子功夫不差，却无一人为国为民出力，实在可惜！” 杨过道：“大师想让我重整铁掌帮，把弟子全召集襄阳抗蒙？”一灯微笑道：“只要群雄有首，铁掌帮弟子原便是铮铮铁骨男儿，如能为民出力，也不一定要在襄阳的！”杨过叹了口气，道：“在下的命是大师所救，再难的事原也不该辞，只是在下天性顽劣，无心正业，只怕有负大师所托！”一灯一愕，叹道：“杨居士武功才智都是一流，可惜！可惜！”他向来不会勉强别人，听得杨过这般说，也只能感叹可惜！ 黄药师却道：“杨兄弟，这铁掌帮原便有分舵的舵主，你又何需人人皆管？大师只盼有个手握铁掌令的，以防帮众无首而投敌罢了！”一灯大师点头道：“正是！正是！”杨过见黄药师出言，倒是不好推托，只得道：“那我便试试，如有失责，还望大师莫怪！”一灯忙道：“多谢杨居士！”那慈恩走到杨过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这时老顽童早已听得不耐烦，叫道：“喂，黄老邪，我们再来比武啊！快来啊！”一灯笑道：“周兄还是对武功如此痴迷。我此间事情已了，便先告辞了！”说着微微弯腰，带着慈恩飘然而去！老顽童巴不得他走开，道：“好呀好呀，我们三个比！” 黄药师微笑道：“刚才不是打了一场么？我那芙儿还在镇上，我先行回去了！杨兄弟，你跟老顽童玩玩罢！”杨过道：“今日晚了，我便跟你回去罢！老顽童，想比武跟着我们罢，明日再跟你比！”老顽童甚是失望：“喂！小杨过，你不是练了什么……什么掌？再使出来看看！”杨过笑道：“明日使给你看！”老顽童心直痒痒，难受之极，却又无可奈何！ 三人一边说笑，一边回至竹舍。傻姑还是蹲在门口，正喃喃自语着什么！黄药师走过去，叫道：“傻姑！”傻姑回过头来，双手抱着那对泥娃娃。杨过眉头一皱。黄药师问道：“你在这里干么？芙儿呢？” 傻姑嘻嘻一笑，叫道：“爷爷，你看！”双手举起那对泥娃娃，老顽童立刻奔过去，叫道：“哇，好玩好玩，喂，傻姑，给我一个好不好？”傻姑点点头，把男娃娃递了过去，老顽童正要接，她忽而又缩手，换了个女娃娃递过去，老顽童“呸”了一声，不过毕竟欢喜，又伸手去接。不料杨过却伸手一拿，道：“老顽童，你多大了，还要傻姑的东西！” 老顽童便伸手去抢：“喂，小杨过，给我！”杨过微笑道：“你是要她，还是要看我掌法？”老顽童甚感无奈，道：“不要了不要了！”杨过一笑，把娃娃递回给傻姑。黄药师又问道：“傻姑，芙儿呢？”傻姑这才想起，道：“芙儿……芙儿走了！”黄药师和杨过同时大惊，黄药师皱眉道：“这丫头，怎跟她娘一样！”杨过脸色难看，额上冒出冷汗。他强自镇定，对黄药师道：“黄岛主，打搅多日，我这也便告辞了！”说着也不等他答应，便转身而行…… 黄药师大是奇怪，他心思细密，沉吟道：“杨兄弟……芙儿……” 老顽童则见他一走，又跑到傻姑面前：“喂，给我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恭祝各位亲们新年快乐！羊年大吉大利！！！ 初一初二初三各种新年事情多，停更三天，初四再更！！！ 谢谢！ 第47章 鲁莽 郭芙走出小镇，往桃花岛而行。她在黄药师这里两天，心力交瘁，只觉得什么事也不想办了，本想就此回襄阳，但既没去终南山，原说了要去桃花岛看柯公公和拿雕儿，要是也不去，只怕郭靖责怪。只有强打精神，往江南方向走去！ 此时宋国边界虽连年打仗，但江南富庶之地却仍是酒红灯绿，纸醉金迷，所谓“春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大宋江山，实是时日无多矣！ 郭芙直走了大半个月，这天到了杭州城，她看得城中热闹，不禁流连忘返，走了大半天后，腹中饥饿，于是找了家酒楼打尖。店小二送上酒菜，她忽想起那天在小镇上与杨过喝酒，“不知他……怎会在外公那里？他……一句话也没对我讲，是……恨我了么？哼，恨便恨罢，反正……反正我们……唉！”她一边想，一边喝着酒。 正喝得痛快，忽地身旁走来两个乞丐，伸过手上的小碗，道：“小姐，行行好吧！”郭芙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们的样子，忽而一笑，道：“你们认得我么？”其中一丐点点头。郭芙笑着站起，在他们碗里放了些碎银，道：“两位大哥，一起喝酒吧！”她自幼与丐帮众弟子打交道，从来也不管认不认识，均称“大哥”。这时她自己孤独一人，忽看到丐帮中人，自生亲近之感，便邀他们一起喝酒。 一丐忙道：“郭姑娘，这可不敢当，我们是奉鲁帮主之命在此等候姑娘，还请问姑娘何日回襄阳，我们好去报个信！”郭芙撇撇嘴道：“我娘便是太紧张，我路上耽搁了，还没回到桃花岛呢！”一丐便道：“郭姑娘，正要跟你说，柯老英雄已经出来了，你不必再去桃花岛了！”郭芙奇道：“柯公公出来啦？他去哪里啦？”那丐道：“嘉兴！”郭芙“啊”了一声，随即想道：“柯公公必是又忍不住出来赌场了！”于是对那二丐道：“那么你们告诉我娘，我去一趟嘉兴，找了柯公公便回襄阳！”她心想柯镇恶必带了白雕出来，她找了雕儿也算不枉走这一趟了。那两丐应了，正要转身，忽地店中冲进几人，指着那两丐道：“两个臭乞丐在这里，把他们抓了！”那两丐也不怕，互相望了一眼，便和来人打了起来！ 郭芙看那几个来人身着黑衣，凶神恶煞，招式狠辣！不由微一皱眉，上前帮那两个乞丐！登时酒馆里乒乒乓乓一阵好打。那两丐的武功不差，有了郭芙的帮忙，居然把那几个黑衣人打伤了两个，还有两个逃走。郭芙看看倒在地上的两人，“哼”了一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一丐道：“他们便是这地方官员的走狗，哼，平日欺压百姓，还敢跟我丐帮过不去！”郭芙“啊”了一声，即抽出长剑，道：“如此可恶，我这便把你们杀了！”她这两年在襄阳打仗，剑起剑落便是无数人命，听得这两人是恶人，心中一恼，长剑挥落，毫不犹豫。两丐待要阻止，已然来不及，地上的黑衣人哼也没哼出来便已毙命！ 那两丐无奈，心里均道：“这郭姑娘也太鲁莽！”两丐翻开那黑衣人的衣服，取出两块漆黑的铁牌，又向郭芙微微弯腰，道：“郭姑娘，多谢了，我们这便回去复命了！”郭芙心中疑惑，正想相问，只见店中又跑进两个乞丐，看到那两丐，弯腰行礼，然后在先前那丐耳边说了几句，那丐便道：“走罢！”四丐匆匆走出！ 郭芙大是好奇，摸出银子放在桌面，也追了出去！ 只见那四丐一直跑到城郊，只围了几十个丐帮弟子，领头的是这边的一位陈长老，郭芙倒是认得的。而在这丐帮弟子的对面，也站了一群人，郭芙放眼望过去，却不是那几个黑衣人的同伙？那一群人也几乎全着黑衣，头缠黑巾，而中间有一个大汉，倒是身穿红衣，满脸的胡渣，看起来倒是像这些人的头目。“好呀，这可是打群架来了！” 郭芙精神登时一震！ 果然听得那陈长老道：“林舵主，铁掌帮本与我们丐帮无怨无仇，只是你们多年分散各地欺压百姓，我们岂能坐视不管！”那林舵主正是穿红衣的大汉，他往前一站，拱了拱手道：“嘿，我兄弟也只求在江湖能混口饭吃。十多年前铁掌帮帮主消失，我帮数千弟子群龙无首，而今我帮铁掌令重现江湖，新帮主令我等重振，从此干些江湖大事。陈长老，虽你丐帮在我手下有所死伤，但我弟子在你手下亦有死伤，大可做为抵消，从此丐帮与铁掌帮恩怨到至为止，如何？”郭芙从未听说过“铁掌帮”，心道：“哼，原来是怕了我丐帮，这些恶人既欺压百姓，谁愿意跟他们讲和啦！” 却听得陈长老道：“我们黄帮主和鲁帮主是极敬佩贵帮前帮主的，只是到了裘帮主这一代，贵帮先与金人勾结，再做宋官走狗，而如今，还有人与蒙古狗勾结。而贵帮的武功，我们是很佩服的，如若贵帮能为百姓出力，能到襄阳抗蒙，那自然便不会与我丐帮为敌了！” 那林舵主道：“正是如此！”此言一出，陈长老倒是微微吃惊，随即笑道：“好！林舵主痛快！”那林舵主道：“以前的各数，我们便到此为止！今日我还有两名弟子伤在陈长老手下，还望长老把他们放了！”陈长老“哦”了一声，望向先前在酒店那两丐，一丐忙走至他跟前，取了那两块铁牌递给他，并低声说了几句。陈长老脸色微变，沉吟不语！ 那林舵主道：“陈长老，如何？”陈长老迟疑不答。郭芙心道：“那两个人？莫不是被我杀了那两个？”那林舵主见陈长老神色有异，心中略感不快，道：“哼，我倒是有诚意……”这时那酒店中的两丐向前一站，向那林舵主拱了拱手，道：“林舵主，贵帮的两个弟子是我们错手而杀，这便给贵帮抵命，从此丐帮与铁掌帮可携手为民！”他们说完，便双双抽出短剑，要向腹部插去！那陈长老眼疾手快，赶紧夺下，道：“你们什么身份，能为铁掌帮弟子偿命！林舵主，这本是我的责任，望你以后果真如你新帮主所愿！”说完伸出手掌，便往自己脑门上拍去！ “慢着！” 忽听得一个女子喝道，人已站在陈长老面前，“陈伯伯，不关你事！”原来郭芙见他们要为自己杀死的那两个铁掌帮弟子偿命，不由大急跃出！众人忽看到一个美貌少女跃出，不由大奇！陈长老认得她，而又有刚才丐帮弟子所报，倒是不奇。郭芙望向那林舵主，道：“你那两个弟子是我杀的，不关丐帮的事！” 那林舵主脸色一变，陈长老忙道：“林舵主，这事到底是丐帮失误，可怪不得这位姑娘！”郭芙皱眉道：“陈伯伯，你怕什么？铁掌帮又怎样？我杀他们时便是恶人！有什么杀不得？”陈长老暗暗叫苦，“这郭姑娘出名的会闯祸，恐怕要坏大事了！” 果然那林舵主冷笑道：“敢问姑娘是何人？我帮弟子行恶，自有我帮帮主教训，可也轮不到别人出面！”郭芙道：“我是谁不用你管，可是有人要做恶人，我便能管！”那林舵主道：“好！那我便请教姑娘几招，看看姑娘是否能管我帮中弟子！”陈长老大急，这林舵主身手沉稳，内力不凡，郭芙怎么能是对手？ 郭芙“哼”了一声，抽出长剑，道：“来罢！”陈长老一时彷徨无计：“郭姑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可如何是好！”那林舵主走将出来，郭芙挥剑而上，那林舵主果然不凡，只几招间，便逼得郭芙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他恼恨郭芙嚣张，出掌越来越快，郭芙暗叫不好，今日怕要毕命于此了。 那林舵主誓要为帮中弟子出气，伸掌向郭芙胸口拍去！不料手臂忽地轻轻一麻，这一掌便送不出去了，郭芙见他一呆，忙向后一跃，跃出他的掌风之外，那林舵主手臂酸麻，还未回过神来，一位黑衣弟子跑了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林舵主迟疑了一会，终于道：“姑娘，今日便饶过你罢！我帮新帮主仁慈！陈长老，今日便到此为止，你我两帮今后不再为敌！请罢！” 陈长老忙拱手道：“请！”只道他们已认出郭芙是靖蓉之女，不敢造次，却也不由捏了一把汗！郭芙虽感奇怪，但死里逃生，也已吓出了一身汗，见他离去，不由松了口气！转身问道：“陈伯伯，这是一个什么帮？什么新帮主旧帮主？”陈长老道：“这说来话长，郭姑娘可回去问黄帮主，她可比我们要清楚！”郭芙撇撇嘴！ 陈长老道：“郭姑娘既来，便在我丐帮住下罢，明日我派弟子送姑娘去嘉兴！”郭芙笑道：“不用了，我不爱住叫化子窝！我走了！”陈长老点点头，郭芙挥挥手，走回城中。 这时天色已微暗，城中客栈多已打烊，郭芙走了一圈，心里暗暗着急。正行间，忽地前面闪过一个人影，看样子便似今日那林舵主。郭芙“咦”了一声，好奇心起，“我且跟去瞧瞧这铁掌帮是什么样子的！”施展轻功，悄悄跟了过去！ 只见那林舵主进了一排房舍，房舍前面挂了灯笼，上面画了个大大的手掌。郭芙屏住呼吸，悄悄跟了进去！那林舵主进了一间房，叫道：“公子！”便有人轻轻“嗯”了一声。那林舵主道：“今日为何放了那姑娘？铁掌帮虽有亏在前，但如今怕总要在丐帮面前抬不起头来了！”郭芙心道：“我倒也奇怪，你们便为何放了我？”她想要再听，却许久没有人说话！正自不耐烦，一人道：“任何人都可以不放，但是她……便要放！”郭芙心中大震，这声音……却不是杨过是谁？ 第48章 嘉兴 她只喘得一口气，里面均已觉察，那林舵主已走出来，喝道：“谁！”郭芙只是出神，浑不理他！那林舵主一见是她，一时倒不知该怎么办！杨过等得一阵，见外面没了动静，于是走了出来，却见那林舵主正不知所措，他望了一眼郭芙，对林舵主道：“你先走罢！”那林舵主如获大赦，匆忙做了个揖走了！ 杨过又望向郭芙，见她仍在发呆，也不理她，转身走回了房里！郭芙犹豫半晌，咬咬嘴唇，终于跟了进去！ 杨过坐在桌前，自喝着茶。郭芙反而已较镇定，走到他身前，道：“你干么放我？”杨过一听她跟自己说话，只觉心中一酸，他紧紧皱着眉头，居然不敢抬头望她！郭芙泪水已涌到眼眶，她一边抽抽鼻子，一边道：“我……我不用你救！” 杨过仍是低着头，道：“那你……把欠我的还我！”郭芙泪水流了下来：“好！”把长剑抽出递给他，“随便你……要我怎么还都行！”杨过站起来，接过长剑，放在桌子上，然后伸手便要拉她臂膀，忽然又缩了回去，转过身道：“算了！” 郭芙见他想拉自己，心中竟一阵乱跳，却不料他又缩了回去，只觉心中一冷，又暗暗自嘲：“我居然还盼着……”待见他转过身，不由叹了口气，道：“那么，我走了！”转身走出房门。杨过再也忍不住，伸手把她一拉，叫道：“不许走！” 郭芙停下，道：“你想怎样？”杨过无言以答。过了很久，道：“明日，你陪我去个地方！”郭芙默默点头，问道：“去哪里？” “嘉兴！” 郭芙瞪大了眼睛。杨过道：“到了嘉兴，我们便……两不相欠！” 郭芙黯然，道：“好……” 两人便一直站着，不知过了多久，郭芙微感困倦，于是走到桌前坐下，靠在桌子上闭起眼睛。杨过动也不动，只是看着她。 第二天一早，郭芙睁开眼睛，却已不见了杨过。她坐着睡了一夜，不觉头沉沉的痛，用手揉揉脑袋，心中骂道：“这死……杨过，害我头疼……”她推开房门，却又看到那林舵主在院内张望，这才想起一件事甚是不明，于是向那林舵主走去，那林舵主也看见了她，神色颇为尴尬。 郭芙走近他身边，道：“喂！我问你，杨过是什么人？”此话一出，自己也觉好笑，这问话也太过……那林舵主一愕，倒是不知如何回答。他只知半月前，铁掌帮令牌重现江湖，原帮中的舵主头领均被这手执令牌之人捉出，勒令自此帮众不得在宋为官，更不得欺压百姓，如投蒙古者，更是必死无疑！这人竟也有昔日上官帮主遗训，武功之高，令人匪夷所思！铁掌帮原便是铮铮男儿，此时见得群雄有首，均豪情汹涌，拥立杨过为新帮主，不过杨过却拒不受封，“我只答应大师手握令牌，可没答应他做什么帮主！”帮众无法，只有对外叫新帮主，而面对杨过，仍称“杨公子”。 这时他听得郭芙如此问，一愕之下，心中也奇怪之极：“你若不认识杨公子，他又怎会放你？你又怎会……在他房中过了一夜？”他本直肠汉子，这般一想，脸上表情即现，郭芙见他神色怪异，脸上登时通红，喝道：“你在想什么！”伸掌便打过去！那林舵主知伤她不得，只有连连躲避，郭芙的落英神剑掌虚虚实实，对付这种只是躲闪的最是凑效，只“啪啪啪”几声，林舵主连续中招，只打得他浑身火辣辣的疼！他武功高强，从未如此受气，只是他见识过杨过厉害，只有咬紧牙关死忍，一张大脸涨得通红，正自狼狈间，杨过不知从哪里转了出来，林舵主忙叫道：“杨公子！” 郭芙一见他，停下了手，“哼”了一声，走回房内。杨过便对那林舵主道：“什么事？”林舵主道：“今日丐帮请我们喝酒，请杨公子也去！”杨过道：“我不去了，你带弟兄们去罢！也不必向他们提我！”那林舵主应了，顿了一顿，忍不住道：“那位姑娘……”杨过冷冷的道：“她武功一般，给她打上一两掌，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林舵主大是不苟同，却也不敢说出来，唯唯诺诺的走了！ 杨过转过身来，正要向房内走去，却见郭芙又已推门出来，手拿长剑，似是要离去。他脸色一沉，道：“去哪里？”郭芙瞥了他一眼：“不是要去嘉兴么？”也不等他，自顾地向前直行，杨过停得一停，转身跟着她走出！ 两人一路无语。郭芙心道：“我去嘉兴找柯公公，却不知他去来干嘛！”她心中藏不了事，无数次想开口问杨过，但每次又生生忍住，这一路不由得难受之极！杨过每见她嘴唇微动却又不说话，只在心中冷冷哼道：“我看你能忍多久！” 这一日已来至嘉兴城内，两人一先一后地走着。郭芙心道：“柯公公爱赌，定是在哪个赌场里！”她幼时黄蓉曾带她来找过柯镇恶，只是时日已久，城中变化甚大，她也分不清是哪个赌场了：“难道要一个个找不成？我这一女孩儿进那赌场，倒是不好看！”想到这里，不由转头望了望杨过。 杨过只装作看不到她，一边走一边看身边的小摊小贩。郭芙扁扁嘴：“好罢，我便不求你！”回过头来，忽看到前面有个人直直地盯着她看，那人瘦长脸颊，额头带瘤，极是难看。郭芙一阵恶心，转过了脸不看他，但只觉还是被盯着，于是转过了身急急而行。 杨过也已主意到这个人，望了过去，那人见郭芙走开，目光微移，忽而看到杨过，不由更是惊得发呆，又直直地盯着杨过。杨过皱皱眉头，转身追郭芙而去！ 郭芙走了一阵，忍不住道：“喂，那人是谁？”杨过道：“我怎知道！”郭芙道：“你去打他一顿！”杨过“嘿嘿”一笑，却是不动。郭芙又向远处张望，却已看不到那人。心中气恼：“下次再见，看我挖了你一对眼珠子！” 两人走走停停，在这城中转了一圈又一圈，郭芙心中既无主意，杨过也自不帮她想，只是陪着她走，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郭芙心道：“今日是找不到柯公公了！且先找个客栈休息！”望望杨过：“我已陪你到嘉兴，你……”于是也不理他，自看着前面有哪家客栈尚未打烊。 正走到一街角，忽听得有人大声道：“师哥，我真没看错，真是那臭丫头！”又有人道：“胡说八道！我早打听到了，黄蓉那丫头在襄阳！”两人听到“黄蓉”二字，均是吃了一惊，走近留心再听，只听得先前一人道：“师哥，我们……我们还是去那庙里看看吧……真的还有……还有……”另一人道：“你便是多疑，死去的人，怎能复活！” 郭芙只听得莫名其妙，杨过却脸色已变！正要再多听些，他们却不说了，好一会，另一人道：“别惹事了，我们好不容易出来，走罢走罢！”似乎是拖着最先前那人去得远了！郭芙不明所以，只道母亲威名远扬，偶有人提起也不出奇。于是继续走，却见杨过站在当地不动，不禁奇怪，问道：“怎么啦！”杨过沉吟半晌，忽道：“你跟我来！” 郭芙大是奇怪，跟着杨过不知不觉已走出了城，杨过对这道路甚为熟识，一直走到了一间破庙中，门口一个破旧的牌子上隐隐写着：铁枪庙！此时天色全黑，月光微亮，阴云密布，只怕……还会下雨，郭芙缩缩身子，忽感害怕！杨过在破庙旁边拨开野草，一把把的拔去，只一会间，这草丛中竟出现了两座坟墓！ 杨过跪下，用手抚着其中一座墓碑，轻声叫道：“娘！”郭芙吃了一惊，走近他身前一看，那碑上正是写着“慈母穆念慈之墓”！而另一座则写着“不肖弟子：杨康之墓”！杨过盯着墓碑看了半晌，道：“孩儿不孝，一直没有……没有为父亲报仇！”郭芙并不知道杨康之事，心道：“你现下本事大了，要报仇又有何难？”忽而看到杨过面容悲伤、背影孤独，右臂的袖子空荡荡地飘着，不由得呆住，心中一阵刺痛。 “你断我一臂，我要你用整个人来还！” “芙妹，我只要你！” “芙妹，过来……” …… 天上的阴云遮住了月亮，飘飘荡荡地下起了细雨，郭芙盯着杨过的臂膀，“原来我欠你的，永远已经没有办法去还……我……便是全答应了你，也还是……欠着你……”雨点越来越大，那个雨夜……郭芙泪水流了下来！杨过的脸也已被雨水打湿，分不清，他有没有流泪…… 过得一阵，杨过站起身来，道：“你……走吧！”郭芙凄然，拉了拉他衣衫，叫道：“杨大哥！”杨过一笑，道：“你哭什么？”郭芙不语，杨过伸手抹抹她脸上泪水，手指触到她脸庞，心头不由一震。郭芙连忙躲避，杨过缩回手，两人登显尴尬。杨过转过身面对着父母之墓，像是在对郭芙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还没出生，爹便走了；我十岁时，娘也走了；然后……姑姑走了；你……也走了！”郭芙心中一痛，不由得道：“我……哪有走？”杨过冷冷哼了一声。 郭芙叹了口气，也呆呆地看着墓碑，忽问道：“你要我陪你来嘉兴，便是看你爹娘么？”杨过摇摇头。郭芙不解望向他，杨过叹道：“不是你陪我来嘉兴，是我……想陪你来嘉兴！”郭芙睁大了眼睛，只是震惊，心里一阵甜，又一阵苦，继而涌出浓浓的感动，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竟捂着嘴巴哭了起来！ 杨过皱皱眉头，道：“怎么啦？”郭芙摇摇头，哭得更厉害，杨过心中一软，拍拍她肩膀，轻声道：“好了，不哭了！”郭芙抽泣道：“是我……是我不好……”杨过忙道：“没有……芙妹，你没有不好！是我不好……”即伸手搂住了她。郭芙微微挣扎，杨过心中一横，搂紧了她，低声道：“不走了，好么？”郭芙低头不语，好一会，摇头道：“不行……龙……” “你……有心痛么？”杨过打断她的话，“你不要我……会心痛么？”杨过咬着牙道。郭芙心里一阵抽搐，低头不答！杨过缓缓推开她，道：“你走吧！从今而后，你再没有欠我！我也……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 第49章 过芙 郭芙下意识地心底呼叫了一声：“不！” 杨过已转过身，又再面向着父母的坟墓，跪了下去：“爹，娘，你们不在，这世间……能看得起我的……或许真的只有……姑姑一人……”他脸上满是雨水，但这时郭芙看清了，雨水之中，大多是从眼眶中流下来的泪水！ 郭芙的心似乎被刺了一刀，她曾伤了他多少次？而他又救了她多少次？她刁蛮任性，说不理他便不理他，而他，只知道要她在身边，便很满足……他手臂被砍，何曾怨她半句？甚至……伤了最爱她的姑姑，他……也不曾有一句怨言……他从来都在说：只要芙妹！不是么？郭芙，郭芙，难不成……你心里半点也没有他么？如若如此，此刻的心……又怎会这般疼痛？ 郭芙慢慢走到他身前，轻声叫道：“杨大哥！”杨过似乎没听见，也似乎再看不到她，目光迷朦，只是望着墓碑……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泪，英俊的脸庞平增了几分坚毅，他伸手抚了抚墓碑，正要站起，郭芙忽地站到他前面，又叫道：“杨大哥！” 杨过冷冷一笑，伸手一拨她，郭芙登时泪水流了下来，“好！我便不在乎别人……你只要我……我……也只要你！”她微一犹豫，慢慢弯下腰，同时把自己的脸凑了过去…… 杨过的心终于又再乱跳，郭芙的唇缓缓离开他，抿了抿嘴，轻声道：“这样……可以了么？”杨过拉起她手，眼泪忍不住又再流下，眼里却散发着异样光采。“芙妹……”他猛一拉郭芙，郭芙也跪了下来，跌到了他怀里，“芙妹……”杨过激动无已，只不知说什么才好。郭芙靠在他胸前，只听得他心中砰砰直跳，她抬起头，伸手擦擦他脸上泪水，道：“还哭？不是……不是不会哭了么？”杨过也伸手擦她脸上泪水，笑道：“你……不也在哭？”郭芙撇撇嘴，道：“我……自哭我的，不关你事！”，抬头望他，四眼相望，均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忽地雨下得更大了，郭芙身上一阵寒冷，缩了一缩，低声道：“我们进去避避雨！”杨过点点头，扶着她站起，走进了铁枪庙。两人点了烛火，郭芙看到庙中破落不堪，不禁皱眉。杨过笑道：“你知足吧，现今有躲雨的地便不错了！”郭芙撇嘴道：“都是你，大晚上的来这种地方！”杨过一笑。郭芙看到地上有几个蒲团，拿起来拍了拍，放到地上垫着坐。 杨过便坐在其中一个上，笑嘻嘻的望着她，郭芙在他身旁坐下。杨过见她头发沾了雨水，伸手拨了拨，郭芙低下头，双颊绯红，娇艳无限。杨过搂过她，便朝她双唇吻了下去，郭芙只感羞涩，微微推开他，杨过邪邪地一笑，低声道：“你亲得了我，我便亲不得你么？”，手上一用力，便吻到了她唇上，郭芙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杨过又是欢喜又是得意，只觉全身发烫，呼吸急促，伸手便拉开郭芙腰带…… 郭芙登时惊觉，忙要推他，杨过已心中迷糊，叫道：“芙妹！”抱着她躺到地下，郭芙急道：“不要！”杨过哪肯听她的，手已触到她肌肤，郭芙才觉害怕，叫道：“杨过！”杨过便似没听到，“芙妹，芙妹！”他眼眶发红，心中不知想起了什么，狠狠地又吻住郭芙，郭芙忽觉不对，却动弹不得，想哭也哭不出来。只心道：“你若……轻薄于我，我这便咬舌自尽！” 正在天人交战，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叫声：“看啊，我们终究要来这里躲雨，真是……邪门！”又一人道：“别说啦！”杨过郭芙一惊，两人忙坐起来，郭芙整理好衣衫，气得伸手便打杨过，杨过满脸通红，自感理亏，正要说话，而来人似乎已走进来，他忙起身踢散了那几个蒲团，把郭芙一搂，跃到神像后面，方才的人已走到蒲团的位置。 杨过微微侧头，望了出去，只见来了四个人，有一个便是那街上遇到的长着瘤子的那人，另有两人一瘦一胖，还有一个则是和尚，身材高大。杨过见一个也不识，转过头来望郭芙，见她红晕未褪，满脸幽怨。于是凑近她耳边轻声道：“别生气，我帮你打那人一顿！”郭芙抬起头，杨过指指外面，她于是也看到了那人，张口欲叫，杨过忙捂住她嘴巴，摇摇头！ 只听得那几人已坐了下来，那长了瘤子的便是多话，又是忍不住道：“师哥，这么多年，这庙倒是一点没变！”他这句倒也得到其他人的认同，纷纷点头。那瘦子叹了口气：“这破庙没变，只可惜当年小王爷英姿飒爽，一掌之间，便被那臭丫头……”杨过细细听着，只盼他说下去。 那长瘤子的听他这一说，忍不住又道：“小王爷真的死了？”那胖子瞪了他一眼：“哼，中了欧阳锋的毒若还不死，那不成了神了？”那长瘤子的还要再说：“可是……”那瘦子道：“候爷，你许是眼睛被那臭道士打了一拳，给打花了吧！”那候爷无可奈何，无话可说。 一时庙中没了人声，外面的风声雨声越发地大了。郭芙紧紧靠在杨过身上，杨过神色不定，心中来来回回地想着：“爹的死……爹的死……” 正自沉默间，忽地外面“呼”的一声啸叫，郭芙大奇：“雕儿？”杨过也是奇怪，只示意她不要出声。那四人一听到这声音，也是吓了一跳，均站了起来，一忽间庙门里果然扑棱棱的站了两头大雕，羽翼湿透，而两雕中间站了一名老者，他眼睛已瞎，驻着一根铁杖！那四人竟不约而同叫道：“柯镇恶！”郭芙大喜，便要跃出，杨过搂紧她，轻声道：“别急！” 柯镇恶一听这声音，也是一惊，随即冷笑道：“哼，沙通天，候通海，彭连虎，还有灵智上人！”他只凭这一叫声，便可认出是谁人所发，听力实已炉火纯青。那四人果然便是二十年前在华山上被老顽童收伏的沙通天，候通海，彭连虎和灵智上人，他四人作恶多端，本欲关押在重阳宫内三十年，岂料他们诡计多端，竟趁着马钰去世，全真教一团乱麻的时候逃了出来。不过他们被关得狠了，出来后不敢太过张扬，这些日子倒也没做什么坏事。 柯镇恶恼恨他们当年为杨康帮凶，害死江南五怪，道：“哼，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大伙儿一起上罢！”举起了铁杖，候通海“嘿”了一声，叫道：“怕了你不成！”便挥拳过去。郭芙见外面打了起来，哪里还忍得住，一把推开杨过，叫道：“柯公公！我在这里！”她一跃而出，挥掌格开候通海这一拳，这下不但柯镇恶大吃一惊，那四人更是惊得连连后退，叫道：“你……你……” 郭芙已转身扶住柯镇恶，叫道：“柯公公！”杨过见郭芙已跃出，也一跃而出，站在她身旁。那四人刚见郭芙，已然吓得不轻，这时又见杨过，更是魂不附体，跌跌撞撞的要向外面逃去。杨过知这几人于父亲之死大有关连，伸手间便把这几人抓了回来，并点了穴道！ 柯镇恶拍拍郭芙手背，道：“芙儿！”郭芙连连点头，柯镇恶听得那四人已没动静，铁杖一顿，叫道：“还有谁？”那候通海瘫软在地下，叫道：“小……小王爷！”郭芙见他眼望杨过，却叫着“小王爷”心中不解，柯镇恶却冷冷一笑，道：“是杨过么？” 杨过本对柯镇恶没什么好感，小时他在桃花岛，如不是他对自己有芥蒂，郭伯伯也不会送自己到全真教，也不会……但见郭芙挽着他，也知道此时不可得罪，便淡淡的道：“是！” 柯镇恶没料到他也在，忽地厉声叫道：“芙儿！”郭芙吓了一跳，道：“柯公公，什么事？”柯镇恶道：“你怎会在此？杨过怎会跟你在一起？”郭芙见他脸色不善，手臂发抖，登时不知所措，道：“柯公公，我……”杨过皱皱眉头，心道：“这老瞎子本事不大，偏爱多管闲事！”冷冷的道：“我不过在此遇到郭姑娘，你又何需生气！” 柯镇恶“哦”了一声，稍见缓和，便问道：“芙儿，怎么到嘉兴来了？”郭芙道：“我便是来找你啊，爹娘记挂着你，让我来看你来了！”柯镇恶心中恼怒尽消，哈哈一笑，道：“哼，你这丫头，便是会撒谎，是不是你自己有事找我啊？”郭芙脸上一红，道：“柯公公，你干么这般聪明！”柯镇恶哈哈大笑！忽然想起，道：“那四个家伙呢？”郭芙看了地下的四个人，道：“他们在那边！”柯镇恶道：“解开他们穴道，让他们一起上！今日我便除掉这几个家伙，为你几位师公报仇！” 郭芙望向杨过，杨过道：“我有话要问他们，此刻不能放！”柯镇恶心中已了然，道：“如此说来，你到此处，便是要知道当年之事了？”杨过道：“正是！”柯镇恶在一旁断柱上坐下，道：“好罢！那今日便给你知个清楚！”杨过忽又迟疑：“此事必与郭伯母关连，芙妹……” 第50章 真相 他向郭芙望过去，只见她满脸疑惑，于是走过去，拉了她手。郭芙望望柯镇恶，跟着他轻轻走出，问道：“是……什么事？”杨过道：“不管……什么事，你都别走！”郭芙点点头。杨过心道：“不管我爹的死跟谁有关，但总是与芙妹无关，不管跟谁有关，我总是不再跟芙妹分开的了……” 只听得柯镇恶道：“你的那个父亲，杨康，嘿嘿，沙龙王，你先说，他是如何的一个人？”沙通天道：“小王爷风流潇洒，才貌一流……”柯镇恶“呸！”了一声，道：“杨过，你可知道，这四个人昔日是何来头？” 杨过道：“不知！”柯镇恶道：“昔日金国侵我宋国，狗王完颜洪烈血洗牛家村，害得郭杨两家家破人亡！郭家遗腹子郭靖，在蒙古长大；而杨家遗腹子杨康，便在那完颜洪烈王府中长大，名叫完颜康，一直认贼作父，拒不肯回到宋国！哼，你身边这几个人，便是昔日完颜洪烈和完颜康的走狗，同是身为大宋子民，却为金国卖命，坏事作尽，你们认也不认？” 那四人听得他声色俱厉，正气凛然，都不禁默然！杨过心中乱跳，只是不信，道：“你说……你说我父亲……”柯镇恶道：“你不信我说的，也可以问他们！杨康知否自己是汉人？哼！他贪图富贵，害死自己亲生父母，投靠完颜洪烈，想方设法夺取武穆遗书，企图灭宋，这样的人，是不是叫卖国求荣？” 杨过眼前一黑，几欲晕倒，难怪，小时他从未听母亲提过关于父亲的一句；难怪，郭伯伯总是不告诉他真相；他一直只道父亲也是像郭伯伯一样的英雄，只是无辜被害，所以当他以为他的死与郭伯伯郭伯母有关后，他真的想过要杀了他们为父报仇。就算后来没杀，也只道因为郭伯伯义薄云天，襄阳不能没有他，也许……也许只是误杀了父亲…… 郭芙听得一知半解，但见杨过脸色难看，眼神悲愤，不由叫道：“杨大哥！”杨过只是紧紧握着她手，强自撑着，问道：“那么……他是怎么死的？” 柯镇恶“哼”了一声。地下的彭连虎忽道：“便是在这庙里……”柯镇恶道：“好，你们说！”这时外面尚在下雨，风声呼呼地吹着，地上的四人均似乎回到了那晚……铁枪庙中…… 当时除了他们四个，还有欧阳锋、完颜洪烈、杨康和傻姑，而神像之后，却躲了黄蓉与柯镇恶！后来黄蓉从神像后跃出，说出桃花岛上杀人的其实是欧阳锋与杨康。只记得那晚虽然没有雨，但是风声与此时是一样的，偶尔还传来几声乌鸦的啼叫，更显恐怖！众人均在闭目假寐。突然，傻姑被惊醒，黄蓉扮成欧阳克的鬼魂，“我是断腿公子的鬼……我来找你报仇了……”她声音发颤，只吓得傻姑连叫：“不要找我……不是我杀你的……” 黄蓉忽然厉声道：“不是你，是谁？”傻姑只吓得捧着脸狠不得钻到地下，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是这个好兄弟杀的！”欧阳锋哈哈大笑，笑得停不下来，最后，笑声竟与哭声夹在一起：“哈哈……嘿嘿……小王爷，杀得好呀！杀得好！我儿子如何得罪了你？你要置他于死地！” 杨康脸色铁青，步步后退：“没有……她在胡说，我没有……”欧阳锋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黄蓉道：“欧阳伯伯，你莫怪小王爷太狠心，要怪便怪你武功太高！”欧阳锋茫然，黄蓉走到众人中间，微笑道：“我在牛家村里，只听到有一男一女在说话，只不知，这是什么意思？”欧阳锋道：“你说来听听！” 黄蓉望了一眼杨康，见他神色慌张，只盯着自己。她冷冷一笑，继续道：“那女的说道：‘你杀了欧阳克，他叔叔必不可善罢甘休，这便如何是好？不如我们远走高飞，教他找我们不着！’那男的却道：‘妹子，你有所不知，我杀他，可不是为了要避他叔叔，我是要拜他叔叔为师，因白驼山只是一脉相传，他只有死了，他叔叔才会……’啊！”黄蓉话未说完，背后忽然中掌，只是她轻轻“啊！”了一声，人却没事，原来，她身上穿了软猬甲！ 可是……杨康却大声呼叫：“妖女！妖女！你……你用毒针刺我！”众人大惊，向他望了过去，只见他手掌漆黑，已中剧毒！众人都上前围住黄蓉，要向她拿解药，黄蓉冷冷的道：“我这软猬甲从未喂毒，我又何来解药！”她聪明绝顶，只向杨康再望一眼，便已了然：“原来，这是欧阳伯伯下的毒！” 欧阳锋倒是不解了：“我本想让他试试这毒，只是可还未下手他便如此了！”黄蓉道：“欧阳伯伯的毒可谓流毒无穷，你曾用这毒伤过靖哥哥的四师傅，而四师傅打过我一掌，这毒，便留在软猬甲上了。而如今，嘿嘿，小王爷正好打在这毒上面，他中的便是四师傅留下来的毒！” “欧阳先生，请救救康儿！”完颜洪烈一向视杨康为亲子，他需要他助金灭宋，以登上皇帝的宝座！此时不惜出言请求欧阳锋！“滚开！我不用你救！你不是我亲爹！又害死我娘……啊……啊”杨康神智已然不清，满口呼叫，见人张嘴便咬！完颜洪烈及众人见势不妙，纷纷逃走！ 这之后……好多乌鸦，这些乌鸦饿极，只把杨康吃得只剩骨头，只是他全身都是毒素，吃了他的千百个乌鸦，也都中毒身亡，一时间铁枪庙四周，弥漫着浓浓的毒气…… “杨大哥！”郭芙听得胆颤心惊，她心中害怕，“娘……娘她杀了他父亲……”她不自觉地想把手缩回，杨过却紧紧握住，他脸上满是泪水，胸口微微起伏，似乎甚是艰难地说道：“原来……是他……咎由自取！” 柯镇恶叹了口气，道：“不错，便是咎由自取！你既已知真相，不应再怀疑靖儿蓉儿！更加不应……” “你放心！我断不会找郭伯伯郭伯母……自小他们便待我有恩，而且……”杨过望了望郭芙。 柯镇恶一拍大腿，道：“好！没想到你也是个恩怨分明之人！杨康虽则如此，但穆姑娘为人正直，你当学你母亲。日后行侠仗义，做个好男儿！” 杨过不答，走过去解了地上四人的穴道，道：“这四人便交予你处置罢！芙妹，我们走！” 说着便拉着郭芙便往庙外走去！柯镇恶一惊，忙上前一拦，道：“你说什么？芙儿？”郭芙忙叫道：“柯公公！”自杨过离开桃花岛，柯镇恶便没见过他，而今虽已过了多年，但在他脑中，他仍是那个油嘴滑舌，招人厌恶的臭小子，芙儿金枝玉叶，大侠之女，怎能跟这小子走？这时竟听得杨过要拉郭芙走，心中震惊，道：“芙儿，怎么回事？你岂能跟他在一起？”郭芙看看柯镇恶，又望望杨过，甚是为难。 杨过心道：“我与芙妹之事，郭伯母尚不反对，哪里轮得到你这老瞎子管！”于是道：“我与芙妹自小长大，我们在一起，又有何不妥？”柯镇恶“哼”了一声道：“有何不妥？哼，自你父亲这一代，郭杨两家已经恩断义绝，你既知真相，日后好自为之便是！至于芙儿……”郭芙急道：“柯公公！”柯镇恶一顿铁杖，道：“总之，芙儿可不能与你一起！” 杨过冷冷一笑。郭芙忙跑到柯镇恶身边，拉着他手臂道：“柯公公……”柯镇恶拍拍她手，道：“不用说了，芙儿，这样罢，你陪我去襄阳一趟，我有事跟你爹娘说！”郭芙一愣。杨过早已不耐烦，拉起郭芙的手，道：“走罢！”他使出轻功，身影极快地闪过柯镇恶，郭芙尚未回过神来，已被他拉出庙门！柯镇恶恨恨不已，这时才想起沙通天等四人，原来已趁他们争执的时候逃走了！不由更是恼怒！ 杨过拉着郭芙直奔出几里地，郭芙忽然想起雕儿还没拿，不由叫道：“杨大哥！”杨过笑笑，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郭芙道：“我还没拿雕儿！”杨过奇道：“雕儿？做什么？”郭芙道：“你还记得那个黑雕么？”杨过点点头，郭芙道：“我来这里，便是想找柯公公要我的白雕，让他们去跟黑雕儿做个伴！” 杨过哑然，他却不想再回去见那老瞎子，微一沉吟，道：“你的白雕本是一对，你让他们去陪黑雕，我这雕兄可不会乐意！”郭芙“啊”了一声，她可没想到这个，但细想确是如此，可是不拿白雕，这一趟白来不说，黑雕以后总是孤单了。不由得揪然不乐！ 杨过笑道：“我倒有个主意，让雕兄不再孤独！”郭芙喜道：“什么？”杨过道：“我们这便回谷底，一辈子陪着它，如何？”郭芙一愣，继而“呸！”了一声道：“要去你去，我才不去！”杨过一笑。 走得一阵，郭芙忽而又叹了口气，杨过道：“又是什么事？”郭芙道：“我娘她……”杨过道：“郭伯母跟我爹的死有关，我……早就知道了！”郭芙瞪大了眼睛，杨过叹道：“芙妹，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不想多说了！”郭芙轻轻“嗯”了一声。杨过见她神色不悦，道：“芙妹，这件事跟你无关，你可不许多想了！”郭芙道：“我没有想这个！”杨过奇道：“那你在想什么？”郭芙撇撇嘴道：“你得罪了柯公公……”杨过登时放下心来，道：“怕什么，他还能管你不成？”郭芙瞪了他一眼：“他自然管不了我，可是他能管我爹爹！”杨过一握她手，笑道：“那又如何？我可以带你回谷底……”郭芙伸手便打到他胸前，杨过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上班了，年后事情多，不能保证每天有更了，不过会写完的…… 第51章 陆平 两人打打闹闹，不觉天已大亮。江南的春日风光煞是美好，一路上柳枝染烟，花儿怒放，郭芙心情欢畅，一边走一边采了一大把鲜花！ “你过来，跟我一起去摘花戴！” “你的手好脏！不跟你玩啦！” …… 杨过微笑看着她，忽地又想起了初见她时嫌自己手脏的事，那个美丽的小女孩，带着从未见过的傲气，那时的自己：“哼，谁又希罕跟你一起去摘花了！”其实，自己是希罕的，很希罕，不是么？ “我帮你摘！”杨过走了过去，伸手摘了一支花递给郭芙！ 郭芙接过花枝，道：“你知道么，桃花岛的花可比这里好看的多！”杨过笑道：“我自然知道！” 郭芙忽而停下，看着手上的花儿，叹道：“这蒙古鞑子打极也不退，怕是我这辈子都回不了桃花岛了！”杨过道：“蒙古鞑子野心勃勃，这襄阳城能守得住便守，守不住，我便陪你回桃花岛！”郭芙摇摇头：“我爹爹却不是如此说，这襄阳城若守不住，我和爹娘也陪着这城死去便了！”这两年来襄阳战事不断，郭芙也颇听了一些靖蓉关于城破的话，她知道襄阳若真城破，郭靖必以身殉城，爹娘感情极笃，郭靖若死，黄蓉又岂会独活，郭芙曾不止一次的心道：“爹娘若真殉城，我必也跟爹娘一起！” 杨过却脸色大变，道：“我可不许你死！”郭芙微笑道：“那么你陪我死，你可愿意？”杨过摇头道：“不愿意！我只要你陪我活着！”郭芙脸上一红，啐道：“哼，贪生怕死！”杨过笑道：“那是当然，我死了便看不到你了，我可不愿意！”顿了一顿，又道：“郭伯伯为国为民，我是很佩服的，只是天下苍生，我们又能管得了多少？”郭芙小嘴一撇，道：“你不想管，自然管不了多少。我爹爹想管，那便可以管尽天下！”她自小以郭靖为傲，爹娘武功盖世，是以认为只要想做的事情，无一不可。只不过此话一出，倒是让杨过无可辩驳！ 郭芙见他沉默，一时无话。待得一阵，拉了拉他衣衫，低声道：“我要回襄阳啦！”杨过伸手搂住她，道：“我陪你回去！”郭芙点点头，靠着他不再说话。杨过只把她紧紧地按在怀里：“芙妹！”郭芙感到他身上的男儿气息，心中一热，慢慢伸手也环住了他。两人搂在一起，不由得心摇神旌。 忽地传来一阵萧声，清音袅袅，甚是舒服。杨过暗自奇怪：“这萧声？”郭芙也已听到，抬头一望，不由一呆，只见稍远之处，遥遥站着程英，目光所至，她也看到了她！ 郭芙忙挣脱杨过，轻声叫道：“程姑娘！”杨过转过身来，程英看到他们，也是微感奇怪，她收起玉萧，走了过来，杨过便叫道：“程家妹子！”程英点点头，道：“杨大哥，郭姑娘，你们怎么会在此？”杨过微笑道：“是啊，我们路经此处，你呢？又怎会在此？” 程英道：“我们搬来此处很久了，那边……便是陆家庄！”原来自李莫愁死后，程英陆无双回到陆家，陆老夫人知道陆青之死后，自是悲痛不已。但想仇人已不在，于是便搬回嘉兴，重振陆家庄，程英与陆无双自然也跟着到了此处！ 杨过“啊”了一声。程英低声道：“杨大哥，既到此处，那便请到陆家庄一聚，如何？”杨过望望郭芙，道：“不去了。我们……还有事！” 程英轻轻“嗯”了一声，也不勉强。杨过拉起郭芙，两人刚要转身，忽地听得一声“表姐！”正是陆无双跑了过来，郭芙脸色微变，“傻蛋！”陆无双一见杨过，不由得又惊又喜！瞥眼看到郭芙，又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了下来！ “表姐，你还不回去，二哥他……”陆无双挽起程英，郭芙听得“二哥”二字，不由得问道：“是……陆二公子么？”自陆青死后，郭芙也有时想起陆平，只不知他若知道兄长的死会是怎么样悲伤，这时一听得陆平消息，她心中只感甚为嫌疚。陆无双却只是嘟嘟嘴，也不答她，程英便微微点点头。杨过拉拉郭芙，道：“芙妹，走罢！” 郭芙道：“杨大哥，我……想见见陆二公子！”杨过皱皱眉头。陆无双“哼”了一声道：“你道你是谁？我大哥是蠢，二哥可不会再那么蠢！”郭芙不明她意思，却也听得出语气不善，一撇小嘴道：“我爱见谁便见谁！又与你何干？”陆无双忽地大怒，道：“好呀！咱们这便来比比，傻蛋，表姐，你们谁都别帮，若她能过我这一关，便去见我二哥！”郭芙秀眉一扬，道：“来吧！” 程英紧拉着陆无双：“表妹，你别这样！郭姑娘……本就认识二哥！大家本是……朋友，你不可如此！”陆无双跺脚道：“表姐！你总是这样！”郭芙冷笑道：“哼，不敢动手了么？”陆无双脸色一变，一推程英，伸掌便往郭芙身上打去。郭芙武功得自靖蓉真传，本就比她高，只轻轻一转身，便避开她这一掌，五指一伸，状如兰花，向她肩上拂去！陆无双不及转身，眼看便要被拂中，程英伸出玉萧挡在郭芙手腕之上，道：“郭姑娘！” 郭芙“哼”了一声，道：“好呀！你们两个一起上！”陆无双已转身又伸掌拍向她，郭芙便与她斗在一起。程英见杨过无动于衷，叫道：“杨大哥！”杨过嘴角微弯了一下，望着郭芙道：“大小姐想出手又岂是能劝得住的？你只看着陆家妹子别让她伤了！”程英只得又望向郭芙陆无双，只见她已被郭芙逼得已没还招之势。其实郭芙也没打算伤她，见她左闪右避，于是往后一跃，侧头笑道：“怎样？还想比么？” 陆无双踏上一步，还要再上，程英忙拉住她，道：“好了，表妹！”陆无双怒道：“哼，你仗着父母武功好，你敢不敢跟我表姐比？”郭芙扬声道：“有什么不敢！那便来看看我外公是教得你用心，还是教得我用心！”她望向程英，程英听她语气嚣张高傲，心中微微不快，道：“郭姑娘，我表妹冲撞了你，你别见怪，师傅他老人家也没教我多少武功，我哪里敢跟你比！”郭芙还要再说，忽听得一个声音叫道：“妹子！表妹！”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一个白衣公子翩翩而至，正是陆平！ 他迎面一见郭芙，不由呆住。陆无双已跑至他身旁，叫道：“二哥！”陆平“嗯”了一声，慢慢走到郭芙身边，叫道：“郭姑娘？”他相貌与陆青本极相似，郭芙一阵错觉：“陆公子！”陆平脸上一红，忙道：“郭姑娘，真是你？”郭芙点点头，一时却不知说些什么。杨过脸色不悦，拉拉郭芙，道：“芙妹，该走了！”郭芙方回过神来，道：“陆二公子，很久没见你……你大哥……”说到这里，不由哽咽，陆平自也知道她想说什么，他们兄弟自幼感情甚笃，当时知道陆青之死，他自也悲痛欲死，“若我身有武功，大哥必不至死！”从此他便怏祖母教他武功，苦练陆家剑法，只是他起步甚晚，学得也甚苦，不过咬紧牙关硬撑罢了。他本文儒公子，而习武之后英姿倍显，几乎便与陆青一般无异，老祖母见得如此，悲痛稍减，专心教他武功！ 其实对于郭芙，陆平的印象倒不甚深，因那晚他中毒一直昏昏沉沉，这时一看郭芙果然如花般娇俏，容光绝丽，比他的两个妹子美艳了许多，“难怪大哥对这郭姑娘如此痴情！”一想到陆青，不由叹了口气。郭芙泫然欲泪，杨过忙握住她手，低声叫道：“芙妹！”郭芙定了定神，道：“陆二公子，我对不起你大哥，我……”陆平忙道：“郭姑娘你言重了，这并不怪你！”郭芙低头不语，陆无双早已忍不住，叫道：“你见了我二哥啦，这可好啦！”郭芙忽地抽出长剑，递给陆平，道：“陆二公子，你尽管……给你大哥报仇罢！”众人均是一惊，杨过忙把剑一拿，怒道：“你干什么？” 郭芙望向杨过，泪水流了下来：“杨大哥，陆公子若不是救我，他便不会……”杨过心中一软，忙搂过她：“这不关你事！”郭芙轻轻摇头，陆平微微一顿，正色道：“郭姑娘，我大哥并非你所杀，而且……你曾救我一命我也尚未报答，你不必如此！”见郭芙仍是不为所动，又道：“郭姑娘，如若是为了大哥，在下有一事相求，如姑娘能答应……”郭芙擦擦泪水，道：“我当然答应，你说！” 陆平道：“我只盼能继承我陆家武功，只是练武较晚，现今……”杨过冷笑道：“这等小事，又何需劳烦郭大侠，我帮你便是了！”郭芙不明所以，陆平也已主意到杨过，道：“这位便是……杨兄？”杨过不答，转身对郭芙道：“芙妹，这位陆兄想让郭伯伯指点他武功，我今日便教他剑法，你可要答应我一件事！”郭芙“啊”了一声，道：“什么事？”杨过朗声道：“陆兄，今日你两位妹子也在这里，我助你练成剑法，从今以后，我芙妹再没有欠你陆家性命！芙妹，你以后，也不可再讲如此说话。你的命……是我杨过的！”说到最后一句，眼光定定地盯着郭芙！郭芙心中一阵甜蜜，又是感动，只望着他轻轻点头。 程英陆无双均知杨过武功厉害，听他说要教陆平，均是一喜！只是又听得他如此维护郭芙，当真不知心里是何滋味，程英叹了口气，道：“多谢杨大哥！”陆平本只想郭芙安心，原只是想说让郭大侠指点一二，也便不要再提大哥之事了，却不料杨过却当真，登时不知所措。只听得杨过道：“两位妹子，你们再此等着，我教他剑法，两个时辰即可！”程英陆无双点点头！杨过又对陆平道：“陆兄，请这边来！”他牵了郭芙手向前走去，陆平微微一顿，只得跟上。 陆无双皱眉道：“表姐，我们也去看！”程英忙拉着她：“不可！我们再跟杨大哥熟，也不能破坏武林规矩！”这传授武功之事，别说是朋友，便是至亲父母姐妹，也是该避忌便得避忌！陆无双撇嘴道：“那么郭芙又过去？” 程英摇摇头，叹道：“落花已作风前舞，流水依旧只东去。”陆无双见她眼含泪光，叹了口气，再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吧，因为时间不定，有时可能快有时可能慢，我每次预告一下下次更新的时间，以免大家老要来刷…呵呵下次更新：3月4日晚7点左右…… 第52章 回杭 再说郭芙跟了过来，这武林规矩她也是懂的，当时英雄大会之时，黄蓉教鲁有脚打狗棒法，她也只能偷窥而已。于是对杨过道：“杨大哥，我转过身去，不看便是！”杨过笑笑：“你爱看便看，有什么要紧！”郭芙侧头一笑：“那我便看着！” 杨过只看得一遍这陆家剑法，便已知道关键所在，他伸掌探得陆平的内力甚弱，道：“招式练得再熟，没有内力却也只是花架子！”于是授了他几句内功心法，他心想姑姑当日既把玉｜女｜心｜经给了芙妹，可见这古墓派武功也并没有不可外传之说！ 郭芙坐在一旁托腮望着杨过，待看到他使出独孤剑法时，心中又惊又奇：“原来杨大哥的武功却是这般好，我还以为你一直在装模作样！”她自幼见惯高深武功，这时也不深究，看了一阵，便倚在在树旁沉沉睡去！ 陆平天资不低，几个时辰后，武功前后已叛若两人。他心中感激，拱手对杨过道：“多谢杨兄……”杨过挥挥手：“你不要谢我！”他走到郭芙面前，轻轻拨拨她发丝，郭芙睁开眼睛，颇感不好意思：“我……我睡着啦！”杨过一笑：“我们走罢！”郭芙站起来，陆平道：“郭姑娘，杨兄，请到舍下一聚，再向二位致谢！”郭芙道：“陆二公子，不要再提谢字啦，我和杨大哥这便要走了！” 两人走到程英陆无双跟前道别，程英忽道：“郭姑娘，有一件事，若是你看到师傅他老人家，烦请告诉他！”郭芙奇道：“何事？”程英道：“我日前在杭州城内，遇到了冯师哥，他并没有死，只是据他所称，武师兄却已不在人世！”郭芙心中一动。昔日黄药师门下几位弟子的事，她倒也听黄蓉说过，而傻姑便是大弟子曲灵风之女。两年前大散关英雄大会，她也曾见到陆乘风，这时听到是“冯师哥”，知道是黄药师当时最小的弟子冯默风，不由得喜道：“是么？在杭州哪里？”程英道：“我是在城郊遇到他，他却不肯说在哪里，只在杭州城内便是了。”郭芙“啊”了一声，甚是失望。程英道：“我已托人到襄阳告诉师姐，只不知她找到了没有？”郭芙不语。杨过拉拉她，道：“走罢！”二人与陆家兄妹作别而行。 走在路上，杨过见郭芙若有所思，笑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帮你找那冯师伯！”郭芙撇嘴道：“哼，你又有本事找人？”杨过点点头，郭芙想了一下，摇头道：“不答应！说什么，我也不回那鬼谷底！”杨过哈哈一笑：“你怎知道是此事？”郭芙甚是得意。杨过道：“很好！郭大小姐也有聪明的一天，真是孺子可教也！”郭芙抿嘴笑笑，忽觉不对，皱眉道：“你是说我平日便不聪明？”杨过微笑不答，郭芙俏脸一板，叫道：“好啊，杨过，你敢瞧不起我！”伸掌便向他打了过去，杨过不躲不避，她这掌用上了内力，只打得杨过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郭芙料不到他毫不抵抗，忙伸手扶住，叫道：“你是笨蛋么？打也不躲一下！”杨过握着她手，嘻嘻笑道：“对嘛，我才是笨蛋！”郭芙怒道：“你戏弄我！”一摔他手向前走去，杨过暗叫不好，忙追上去：“芙妹，别生气……” 襄阳城。 郭靖神色凝重。 黄蓉道：“靖哥哥，蒙古野心勃勃，围攻终南山也是意料之中，好在这次已被耶律公子打退，你便少担心了！”郭靖道：“那来日……”黄蓉忙道：“来日的事来日再说，如今襄阳不也如此么，蒙古虽厉害，但我们只是守，他们可不也无可奈何？” 郭靖默默点头，忽然想起，对耶律齐道：“耶律公子，你说没见到芙儿？”耶律齐正要点头，忽看到黄蓉向他眨了一下眼睛，于是道：“我与众弟子在后山迎敌，与蒙古鞑子周旋了好些日子。丘师兄在重阳宫主持，因此我没看到郭姑娘！”黄蓉道：“耶律公子尽心尽力为全真教，又捣毁了几处鞑子粮草，当真是功劳不小！靖哥哥，现今年轻人人才辈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郭靖微微点点，道：“正是！” 耶律齐见过靖蓉后，便来到后院，他回来后便听得郭芙去了全真教，只是他一直便在全真教，却没遇到郭芙，不由得心中大是疑惑！ “二哥！”耶律燕走了过来，耶律齐方才回过神。“三妹！”他叫道。耶律燕拉他石桌前坐下，问道：“你当真没看到芙妹么？”耶律齐点点头，耶律燕嗔道：“那你干么不去找她？”耶律齐微笑道：“怎么找？”耶律燕急道：“芙妹的性儿你不是不知，她虽口不饶人，心却极软，她可经不起别人一哄，你再不紧不慢……”“三妹，我知道！”耶律齐忽道，他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那天蒙古从终南山后山攻上，他率领全真众弟子杀下，后来众弟子不支，而后山忽而飞出一团玉蜂，这山上既有玉蜂…… “二哥！燕妹！”忽地大武走过来叫道。耶律燕迎了上去，大武笑道：“鲁帮主带来芙妹的消息了，你们要听么？”耶律兄妹均是大喜，道：“什么？”大武道：“芙妹现今在江南看望师公，应该不久便回了！”耶律燕道：“二哥，那么你快去接她！”耶律齐愕然。耶律燕见他发呆，急道：“二哥，若芙妹知你已知她的去处又不理睬，她可是会生气的！”大武连连点头：“燕妹说的是！” 耶律齐尚在迟疑，耶律燕已把他拉起，道：“大武哥，你去帮他收拾，把他送出城去！”大武应了，拉着耶律齐便往外走…… 再说黄蓉得知郭芙已到杭州，倒是不出奇，心道：“这丫头必是绕开终南山直接便去找大师傅！没想到过了这许多年竟有铁掌令再出现，这倒是奇了。”鲁有脚道：“铁掌帮虽已不闻名，弟子却众多，现今还跟丐帮混得熟，为百姓做了很多事，倒是件好事！”黄蓉点点头：“你知道手握铁掌令的是何等人士么？”鲁有脚摇摇道：“不知，只知道武功高强，想来是一位高人前辈！” 郭靖奇道：“有哪位高人前辈是我们不认得的？”黄蓉笑道：“你好厉害么？你怎知道高人前辈便只有我们认识的这几个了？”郭靖愕然。黄蓉沉吟了一下，对鲁有脚道：“我们也不要掉以轻心，虽说他们现下与丐帮交好，但人不可全信，可不能事事与他们商量！”鲁有脚应了。 正在商议，忽地大武走进来道：“师傅！师娘！”黄蓉问道：“什么事？”大武道：“耶律兄要出去接应芙妹，我来说一声！”黄蓉一笑，对郭靖道：“我便说嘛，你周大哥的徒儿可真不错！”郭靖不以为然，皱眉道：“你们便是纵容芙儿，这般下去，如何得了？” …… 再说杨过和郭芙回到杭州，郭芙道：“你如何找冯师伯？”杨过拉她走进了一家酒馆，笑道：“你陪我喝酒，我便告诉你！”郭芙左右一望，这酒馆正是当日她初到杭州之时，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后而遇到丐帮弟子，之后……她不由朝杨过望了一眼：“以后……你可都要陪我喝酒！”想到这里，不禁展颜一笑。 两人找了位置坐下，郭芙便叫店小二：“拿酒来！”杨过笑道：“郭大小姐好豪气！”郭芙道：“哼，这杭州大城的酒，其实还不如我外公那里的好喝！”杨过微笑摇摇头，心道：“你一个千金大小姐，又能分得出酒的好不好喝？” 两人喝了几杯，忽地酒楼里闪进一个人，却是那老熟人——林舵主！杨过看到他，即放下了酒杯。那林舵主便走到他身边，低声叫道：“杨公子！”杨过道：“有事么？”那林舵主点点头，杨过道：“你说罢！”林舵主迟疑了一下，道：“要烦请杨公子和……”他望了郭芙一眼，“夫人跟我走一趟！”郭芙呆了一呆，随即伸手一拍桌子，喝道：“你说什么！”杨过笑了笑，拉了她手道：“走罢！”跟着林舵主走出酒楼。 两人跟着林舵主转过两个街角，来到一处庭院中，院中站着四五个黑衣人，看到林舵主都作揖行礼，林舵主带着他们走进一处房子，房子里也站了两个黑衣人，地上放了几个大箱子！林舵主向那两个黑衣人道：“打开它！”那两个黑衣人便把地下的几个箱子打开！杨过郭芙一看之下都吃了一惊。只见那箱子里装满了金银珠宝，熠熠生辉，杨过皱眉道：“这是……” 那林舵主道：“这是江南地界的一些贪官刮来的民脂民膏，请公子拿个主意！”杨过叹道：“怪不得百姓生活苦，宋朝的官可都是贪官……咦……”忽而看到一只通红的玉钗，上面细细地刻着一朵玫瑰，玲珑剔透，小巧可爱。他伸手拿了起来，道：“芙妹，过来！”郭芙便走到他身边，杨过把玉钗插到她发髻上，郭芙脸上一红，低下了头。 杨过便对那林舵主道：“你把一些换成粮草，运去襄阳，再一些拿去救济百姓，剩下的给弟兄们分了罢！”那林舵主忙道：“不敢！”杨过冷冷的道：“你不把自家兄弟喂饱，谁还会替你卖命！”林舵主恍然，连声称是，心里不禁对杨过佩服得五体投地！ 杨过牵了郭芙的手正要走出，忽地想起，回头道：“这杭州城里可有一位姓冯的……应是瘸子……”林舵主愕然。杨过道：“你去打听一下！”那林舵主应了。 两人走了出来，郭芙这才想起，问道：“这铁掌帮是什么来头？你怎么会……”杨过道：“以前，铁掌帮是很有名的，你还记不记得绝情谷里的裘千尺？”郭芙点点头！“裘千尺的哥哥，裘千仞，便是一灯大师现在的徒弟慈恩，他原先便是铁掌帮帮主！”郭芙“啊”了一声，杨过道：“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他正要再说，忽地看到街角中转出一人，不由脸色大变：“怎么他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 第53章 冯默风 郭芙见他停下，问道：“怎么了？”杨过强笑道：“没事！”心道：“他莫不是来找芙妹的？啊，不对，原来这样！”郭芙拉他仍向酒馆走去，杨过道：“我们今日不喝酒了，我们这便回襄阳罢！”郭芙奇道：“这又是为何？我便喜欢去喝酒！”说着放开他，自己向前走去。杨过忙拉住她，道：“那么……你先跟我来，我带你看样东西！” 杨过带着郭芙来到先前那一排房子，郭芙撇撇嘴，杨过笑笑，两人走进房内，杨过便拿出那个铁掌令递给她，郭芙不解：“你说这小小的令牌，铁掌帮便要听你的话？”杨过道：“铁掌帮的弟子已松散了二十年，要让他们听话又岂是只靠这令牌所行？”郭芙一撇小嘴，道：“哼，我便说，你哪里有那么大本事！” 杨过点头：“我确没有如此大的本事！你再看这个！”说着把那写着“上官剑南”的本子递给她。郭芙翻开一看，只见第一页写着：“铁掌帮遗训”几字，再翻一页，上面写着：“凡我帮众，需听号令；千古之责，驱逐异族！”再翻下去，却是这几句的注释，凡入铁掌帮者，必须听从铁掌令，而持铁掌令之人需以为国驱逐异族为己之责！郭芙看得暗暗点头，再翻下去，却是铁掌帮本门武功的记录！ 郭芙笑道：“这些武功你可都练啦？”杨过摇头道：“铁掌帮的武功也可算得上天下一绝，这些武功对本帮弟子来说，可算是一大诱惑，不少功劳可都是冲着这来的！”郭芙不以为然，道：“哼，我看也未必！就那几下子便也配称天下一绝？”她与那林舵主过招，也不觉他是如何厉害，她可没想到其实林舵主实是害怕杨过而不敢得罪于她！ 杨过微微一笑，道：“郭大小姐好大口气，裘千仞的铁掌只怕天下也没几个人能敌，铁掌帮武功天下至刚至硬，若论硬拼，恐怕也只有郭伯伯的降龙十八掌能敌！”郭芙奇道：“果真如此？那他干么不拿那天下第一？”杨过道：“华山论剑……”他忽地想起当初在华山之颠遇到洪七公与欧阳锋，两人比武对决的情形，“若是拿裘千仞的武功与洪老前辈和义父相比，应当还是有所不及的！义父……”欧阳锋虽然多行不义，可是自小待他却是极好的，我杨过从小便流离失所，孤苦伶仃……哼，不过这又如何？只要芙妹在我身边，那便很快活……只是……他望向郭芙，她正翻着那本子，面若桃花，明媚之极…… 郭芙见他忽然沉默不语，问道：“在想什么？”杨过微笑道：“没事……在想你！”郭芙登时脸红，道：“哼，你便喜欢骗人！”杨过道：“我几时骗过你？”郭芙想了一想，似乎倒是没有，于是望着他一笑，忽觉他目光灼灼，只被盯得心中狂跳，忙转开脸，道：“这上官帮主本事也极大，他如何得知蒙古要侵宋？”杨过道：“上官帮主之时，自然不是指蒙古侵宋，而是指金国侵宋！”郭芙拍拍脑袋，道：“是了！”又笑笑道：“你既做了这帮主，那何时把这蒙古鞑子赶走？”杨过摇头道：“我只答应拿了铁掌令，可没答应做帮主！”郭芙侧头道：“哼，那又有何区别？” 杨过一笑，道：“你若想做帮主夫人，那我便做帮主，好不好？”郭芙脸上一红，“呸”了一声，道：“好没正经！这本是你的事，扯我身上做什么？”杨过望着她不答。郭芙见他神情怪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叫道：“杨过！”杨过“嗯”了一声，郭芙嘟起小嘴：“古古怪怪的，你怎么啦！”杨过一握她手，正色道：“芙妹，我们回襄阳罢！不找你那冯师伯了，好么？”郭芙奇道：“为什么？”杨过站起身来，道：“不为什么，走罢！”郭芙一扯他衣衫：“不行，你说清楚了！”杨过忽地怒道：“我说走了便走了！”一拉开房门，把郭芙拖了出来。郭芙莫名其妙受气，猛摔开他，怒道：“谁说是你说了算？我偏说是我说了算！” 杨过正要再说，忽地那林舵主却走了过来，道：“杨公子，在杭州城东一处确有一个姓冯的瘸子，是一个铁匠！”杨过料不到他这么快便打听到，不由一愕，郭芙便对那林舵主道：“带我去看看！”那林舵主极怕郭芙，忙不迭的道：“好，好！请！”杨过再也不好发作，郭芙也不理他径自走出了来！ 杭州城东。 一个简陋的草棚下，放着一个大燃炉，一个满脸胡渣的汉子正坐在一边，叮叮当当地打铁。这汉子姓冯，便是程英所说的“冯师哥”！他是黄药师以前所收的弟子中最小的一个，名字叫做冯默风！当时因陈玄风梅超风偷走九阴真经，黄药师一怒之下，把所有弟子的脚筋挑断。而后来又感后悔，在归云庄中曾责令梅超风把其它弟子找回，只可惜梅超风为救自己，受了欧阳锋一掌而死。 几个月前，程英与陆无双在城郊遇到冯默风，她也曾听说过昔日师傅弟子之事。一番较量之下，果然这铁匠便是冯默风。她告知了冯默风之后的事情，不料冯默风却道：“我已无面目见师傅！”程英不以为然，道：“师傅对昔日之事耿耿于怀，若知道你还在世，定然开心！”冯默风叹道：“我已是废人，不过现今得知师傅还收了小师妹，当真替师傅开心！”程英不语。之后还是想到去告知黄药师，只可惜遍寻不着。 这日冯默风照例支起档子，正在打铁。忽地走来几个叫化子，当中还有一位年轻公子。冯默风嘿嘿笑道：“丐帮的陈长老，找老夫是要打铁么？”那陈长老哈哈一笑道：“哈，冯老哥，我们认识多年，今日才知你小子隐藏得如此之深！嘿嘿，打铁么？可不敢找你了！”冯默风奇道：“怎么？” 陈长老不答，向那年轻公子道：“耶律公子，这便是你要找之人！”耶律齐点点头：“多谢了！”走到冯默风面前，微一弯腰，叫道：“冯前辈！”冯默风抬头看他，却并不识得，迟疑道：“这位是……” 耶律齐微笑道：“在下耶律齐，受人之托来找冯前辈！”冯默风“哦”了一声。耶律齐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恭恭敬敬的递到冯默风面前，道：“这是襄阳郭夫人托我交予前辈的！”冯默风更奇，接过一看，却是一张练功的口诀，写着“旋风扫叶腿法”，他忽地眼眶一红，呐呐道：“师傅……”转身望向耶律齐：“襄阳郭夫人是……”耶律齐道：“她便是黄岛主之女！”顿了一顿，又道：“郭夫人请前辈依照这口诀练功，不日便可如常人般走路！”冯默风顿了一顿，道：“好！我便依法而练，现今蒙古人攻宋，没想到小师妹便在那襄阳抗敌！耶律公子，烦你回去告诉师妹，我若有一天能行走自如，必到襄阳助她！”耶律齐应了。 陈长老笑道：“冯老哥一身报国热血，今儿可得偿心愿了！来！我们今日喝个痛快！”说着挥挥手，几个丐帮弟子也都笑着和应，走近冯默风坐了下来！冯默风哈哈大笑。陈长老见耶律齐不动，道：“耶律公子也来罢！我曾听鲁帮主说公子为襄阳屡屡立功，实为少年英侠！”耶律齐忙道：“过奖了！”他见众人豪气大发，也不由受到感染，坐了下来！众人一边喝酒一边怒骂当朝和蒙古，当真是淋漓畅快！ “杨公子，这边！”正在众人喝着酒的时候，林舵主带着杨过郭芙也正到来！两人远远地便望见耶律齐。郭芙不由一呆！杨过之前便在街角看到耶律齐，他本想耶律齐莫不是来找郭芙，但转念便想到程英既把冯默风之事告诉黄蓉，而他又刚巧到此处，必是找冯默风了，只是他不说，郭芙又如何得知？这时见郭芙呆住，便沉下脸来道：“你还要过去看么？”郭芙扁了扁小嘴，低头不语。忽地耶律齐转头一望，杨过疾把那林舵主推出，搂着郭芙往后一跃！ 陈长老便看到了林舵主：“哈哈，原来是林老弟！今日可巧了，快来一起喝酒！”林舵主只得打个哈哈，抱拳道：“陈长老，各位弟兄好呀！”丐帮众弟子都热情地拉他过来坐下，耶律齐忽道：“请问方才还有两位是……”林舵主嘿嘿笑道：“那是敝帮的帮主与……与他夫人……嘿嘿！”陈长老倒是听他说过多次这铁掌帮帮主脾气古怪，行踪不定，也不出奇，只道：“来！来！大伙儿喝酒！” 再说杨过抱着郭芙跃出，心中仍是不快，两人默默走着。过得一阵，郭芙忽叫道：“喂！”杨过望向她，郭芙便道：“你干么不说话？”杨过耸耸肩：“你让我说什么？”郭芙见他始终阴阳怪气，不由恼怒，心道：“耶律大哥来便来了，又不是我让他来的，你生什么气！”杨过却想道：“你便偏要来，你是知道他会来找你么？”想着不禁脸上怒色更甚！ 两人一时无语，郭芙见他越走越快，提气赶上，一拉他衣衫，叫道：“杨过！”杨过见她追上，怒气稍消，停了下来，郭芙撅嘴道：“你生什么气？”杨过轻轻哼了一声道：“我没生气！”郭芙横了他一眼：“哼，口是心非，你便是……”忽地惊觉，不由脸露喜色，嫣然一笑。杨过茫然，不知她笑些什么。郭芙已拉住他手，道：“好吧，我说一句话，你便不会再生气！”杨过道：“什么？”他见郭芙拉着自己，不由怒气全消，这时只装着一脸严肃，郭芙道：“我陪你回那谷底……”杨过已笑了出来，一把搂过郭芙，叫道：“芙妹！” 半晌，郭芙推开他，侧头道：“走罢，小气鬼！”杨过又是一呆：“你说什么？”郭芙笑笑不语，自顾向前走，杨过忙跟了上去，问道：“去哪里？”郭芙道：“回襄阳！”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一更 第54章 攻城 蒙古大营。 大汗有令，十日内必须攻破襄阳，如能活捉郭靖者，重赏黄金万两！ 蒙古自上至金轮法王，下至骑兵小卒，均跃跃欲试！一时间军时士气沸腾，即将到来的襄阳大战，一触即发！ 郭靖紧皱眉头，在城墙上盯着远处！黄蓉心道：“如若百万大军扑至，其中又参杂蒙古武功高手，又如何能用计策和兵法抵挡得了？靖哥哥，你我就此殉城而死，倒也罢了，可是……我们的襄儿破虏可怎么办？还有芙儿……” 忽地远处传来号角之声，黄蓉强自镇定，道：“靖哥哥，不管如何，你一会可不能以死相拼！就算死……也要留待最后！”郭靖一握她手，点了点头！马蹄声渐响，战旗又飘出，一团团的尘土飞滚而来。朱子柳、武三通领着大小武令旗在手，准备出征！而鲁有脚也自带了一众丐帮弟子在一旁候命！ 蒙古大军转瞬即到！只见先至的是十几匹马，马上赫然便是那蒙古一众高手，黄蓉冷笑：“好呀，这是先要逼靖哥哥出手来了！”果听得当中一人叫道：“金刀附马！大汗有令，若你投降，我蒙古今日便撤兵，即封你为襄阳王！”郭靖挥臂一喝：“蒙古鞑子！我郭靖是汉人子孙，休再向我说投降二字，我也断不会让你们屠我汉人城池！”那马上有一人手拿折扇，却已失去一眼珠，正是那霍都王子。他狠狠往城墙上望了一望，道：“哼，今日攻破襄阳，必要掳走那丫头！” 郭靖话音刚落，蒙古随后的大军即至，襄阳城门大开，众将跟着杀出！城墙上除了宋军，还有无数百姓义军，均出力抗蒙。一时间喊声震天！两军均士气不低！而那蒙古不时传出：“活捉郭靖！赏黄金万两！”之号令！一时间蒙古军中拼了命的往前冲，在城墙上搭起无数云梯！ 城墙外火光冲天，黑烟滚滚，宋军几个千人队杀出。武穆阵法奇妙无比，霎时把蒙古军队冲得大乱！只是蒙古兵如潮水般源源不断，不多时地上便遍布尸体，触目惊心！ 蒙古那几大高手纵身跃上云梯，无数蒙兵做掩护，城墙上扔下的石块伤他们不着，郭靖拿起弓箭，射死无数。只是这次他们有条不紊，仗着人多，竟缓缓爬上！郭靖皱皱眉，一撑城墙，便要跃下！黄蓉忙把他一拉，道：“这几个也要你出手么？我来！” 她手执竹棒，犹如仙女降临，顺着城墙飞下，她把竹棒舞得跟一扇棒墙，任箭雨再伤她不到。足尖轻点云梯，“啪啪啪”几声，已当头当脸的打中那几个高手！霍都脸色一变，暗骂这几个：“真没用！”飞身过去，折扇便向黄蓉挥到！黄蓉离开云梯，打掉身旁的一个蒙古兵，抢到了他的战马。见霍都折扇挥到，低笑一声，道：“哼，败军之将！”她只捏一个“粘”字诀，便把霍都折扇粘住，轻轻一转，霍都折扇离手，被她的竹棒一带，差点便跌下马来！ 霍都又羞又怒，猛一挥手，四周的蒙兵即拥上，团团把黄蓉围住！黄蓉一声呼啸，城中冲出了一众丐帮弟子，个个武功高强，瞬时便把围着她的蒙古兵打散！黄蓉微微一笑，轻轻纵身，又跃至云梯，眼看便可回到城墙之上。郭靖大喜，正要伸手去接，忽地黄蓉身后一阵风声，一人便似大鹏一般跃到，伸手抓向她！ 黄蓉无法转身，暗叫不好！郭靖已看得明白，那人便是金轮法王，他不及多想，纵身跃下，把黄蓉一抱，伸掌与金轮法王一抵，登时两人均被震开几步。 郭靖踢开旁边蒙古小兵，抱着黄蓉落到他的马上。他刚才这一掌与金轮相抵，已知他的内力实不比自己差，既已落下，不免与他一战！那金轮法王见他落下，也自叫好，今日便把这郭靖夫妇捉了，当真是立下大功在即！ 他大手一挥，霎时鼓声大作，众蒙古兵见郭靖黄蓉均落到战场上，呼声高震，又是几个千人队冲将上来，黄蓉低声道：“靖哥哥，你对付那金轮法王罢！”她一跃而起，离开郭靖坐骑，竹棒挥处，又是打落几个蒙古小兵，骑到了另一匹马上。心道：“得想个法子回到城墙才是！”只是此时她已被上千个蒙古兵团团围住，要翻身跃回云梯已是不易！ 襄阳城内已是大乱，有慌乱逃命的，也有愤而要冲到城墙上与敌拼命的。正在此时，杨过与郭芙回到襄阳，郭芙见惯了这场景，惊道：“不好！必是蒙古鞑子又来攻城啦！”杨过点点头，道：“我们快去城墙！” 两人奔往城墙，只见得鲁有脚焦急地往下望着，却不见郭靖黄蓉。郭芙大叫：“鲁伯伯！”鲁有脚见她回来，心中一喜，叫道：“芙儿，你回来了？”郭芙已听得外面响声震天，急问：“我爹娘呢？”杨过已看到黄蓉便在近城墙被蒙古兵围住，而郭靖一手打散蒙古兵，另一手却在与金轮法王斗得正紧！郭芙不及细想，叫道：“我去！”杨过忙拉她，道：“芙妹！你小心了！我这便下去帮郭伯伯！”郭芙点点头，当即跑下。 杨过便一跃而下，抢到郭靖与金轮法王身边，叫道：“金轮法王，又见面了！”郭靖一见杨过，大喜叫道：“过儿！”杨过道：“郭伯伯，我来对付他！你回城墙罢！”城墙边上无数蒙古兵正顺着云梯缓缓上爬，不少已上到墙上与宋军打斗！郭靖见杨过掌风凌厉，心中喜道：“过儿的武功竟练得如此境界了！”于是抽身回至城墙，只一招“飞龙在天”已把正在爬城的蒙古兵打得大乱！ 再说郭芙跑下便骑马冲了出去，黄蓉正用竹棒挑脱一排蒙军的兵器，跟着把他们打下马去，郭芙大叫：“娘！”她忽见郭芙冲来，忙叫道：“芙儿，快回去！”郭芙哪肯回去，只叫道：“娘！我来帮你！”她一夹马腹，冲了进来，与蒙古兵斗在一起！黄蓉把一边的蒙古兵打了一个缺口出来，叫道：“芙儿，跟我来！”郭芙正要转身，突然几个人冲了进来，正是那几个蒙古高手，郭芙“哼”了一声，挥剑而上。黄蓉皱皱眉头，一跃而起，挥动竹棒拦在他们与郭芙中间！郭芙的马往后退了一退，忽地一人飞奔而至，哈哈笑道：“郭小姐！你好呀！”郭芙一惊，霍都已跃起，伸手把她一拉，拉离了马背！ 郭芙忙叫道：“娘！”黄蓉正被那几个蒙古高手缠住，脱身不得，只在心中着急！忽地“刷刷刷”几声，一阵急箭射来，霍都为了避箭，只得把郭芙抛出，郭芙身在半空，使不出力，叫得一声“啊”，本以为要跌到地下，却不料已有一匹马疾驰过来，一人已伸手把她接住！郭芙转身一望，失声叫道：“耶律大哥！” 耶律齐把她放在自己身前，一手拿着弓箭，又向霍都射去！霍都左闪右避，耶律齐乘机向黄蓉骑近，叫道：“郭夫人，你先带芙妹回去！”黄蓉点点头，拉过郭芙，耶律齐又是几支箭射出，蒙古军队一阵混乱，黄蓉带着郭芙冲向城门，丐帮弟子早已在城门下接应黄蓉。黄蓉道：“你们快去相助耶律公子！”一众丐帮弟子听令，耶律齐手执弓箭，如虎添冀，一忽间又射倒无数蒙古军。整遍蒙古军队混乱异常！ 黄蓉拉着郭芙奔向城墙，她关心郭靖，不及与郭芙说话，便即向下望去！这一看之下，不由得又是一惊。只见城下的形势已大为不同！郭靖却并没有与金轮对峙，而已在城墙边上已把几个云梯打倒，蒙古军大乱！而稍远处有一人正与金轮斗得正紧，却不是杨过是谁？ 黄蓉即转头望向郭芙，只见郭芙也是望向城墙外，目光之处，正是杨过！这时耶律齐率领了丐帮弟子杀出，蒙古骑兵气势骤减！郭靖以一对敌那几个蒙古高手，丝毫不见吃力，只是杨过独自与金轮对敌，胜负未分！黄蓉心道：“除非再加兵过来，这一战我们必胜！”不由得宽下心来。走近郭芙身边，叫道：“芙儿！” 郭芙方回过神来，黄蓉笑道：“怎如此之巧？今日蒙古来袭，你便回来了？”郭芙道：“是啊！我和杨大哥……”忽觉失言，不由脸上一红！黄蓉笑道：“他便在下面，我都看到啦。你害什么羞？”郭芙正要再说，忽听得郭靖呼道：“过儿，上去罢！”他打退蒙古高手，向杨过跃去，金轮法王自知无法与两人相敌，即飞身向后，杨过待要追去，郭靖已拉着他手：“我们先回城！”两人跃至城墙，携手而上！ 这时胜负已分，宋军大胜回城，众英雄均喜笑颜开！杨过方跪下向郭靖黄蓉行礼：“过儿拜见郭伯伯郭伯母！”郭靖忙扶起！黄蓉笑道：“过儿，你郭伯伯天天盼你来！你今日可来得真及时！”杨过道：“是！”郭芙便上前叫道：“爹！”郭靖拍拍她肩膀：“芙儿，你也回来了！”郭芙点点头。 众人走回大厅，郭靖笑道：“今日之功，当属过儿，若非他及时来缠着那法王，我实难抽身对付这攻城鞑子！”黄蓉笑道：“耶律公子功劳也不小，他的箭法精辟，再练几年，可要超过你了！”郭靖点头称是！耶律齐忙道：“不敢！” 杨过道：“耶律兄确为襄阳立了大功，你又何需太谦！”耶律齐道：“我自是不敢与杨兄弟相比的！”杨过道：“这是哪里的话？耶律兄处事果决，又岂是我能比的？”耶律齐微笑了一下，道：“这便是杨兄弟太谦了！”杨过还要再说，武三通忽然哈哈笑道：“耶律公子说对了，杨兄弟便是太谦……”，杨过脸色一变，黄蓉忙道：“耶律公子处事果断，过儿心思敏捷，你们都是英雄出少年，靖哥哥，今日大伙儿可都立了大功，我们可要每一位都得谢，你可不能厚此薄彼！”郭靖道：“正是！”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更新，真是不好意思，主要是没有什么空写，所以只得慢一点了… 下次，周五，一般都默认晚上七八点左右的 第55章 约定 一番谈笑后，黄蓉凝神道：“今日鞑子已出动了好些高手一起攻城，此举不成，日后还定有其它的法子攻来！”郭靖点头道：“不错！那大汗志在捉我，只怕……”郭芙道：“爹爹，以你的武功，谁能捉到你？又怕他们做甚什么？”黄蓉指指她小鼻子：“你小丫头懂什么？武功再高，又怎能敌得过千军万马！今日如若再加数十万军队攻来，这襄阳城还能否保住，实为未知之数！”众人均默默点头。 郭靖道：“蓉儿，你可有什么好法子？”黄蓉叹道：“到得此时，我们又能如何？这两年战事不断，有时容易打发，有时当真是危在旦夕，我们也不过都是见招拆招罢了！若说到一劳永逸之法……”众人都看着她，却不料黄蓉摇摇头：“不成的！”郭靖“唉”了一声！ 郭芙便走到杨过跟前，道：“喂，你不是很聪明么？你想个法子！”杨过微笑不答。郭靖才想起，道：“过儿，你这次来，可就住下别走了！”他看看他右臂，不由心痛，脸上忽现怒色，叫道：“芙儿！”郭芙吓了一跳，忙走回黄蓉身边！黄蓉道：“靖哥哥，今日大伙都累啦，早点歇息吧！明日我们再商议看有没有好法子！”杨过也道：“郭伯母说得是！郭伯伯，先请歇息吧！”郭靖叹了口气，道：“好罢！请众位先去休息！过儿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说着拉起杨过，自向后堂走去！ 郭芙甚是不悦，拉拉黄蓉：“娘！”黄蓉道：“你放心，你爹不会怎样的！”郭芙低头不语！待众人散去，黄蓉才问道：“芙儿，你没去全真教？”郭芙点点头，把遇到霍都及与黄药师见面的事说了！黄蓉道：“怪不得今日那霍都如此针对你！”郭芙道：“哼，每次都被他逃掉，娘，你要想个法子把这坏蛋杀了！” 黄蓉微微一笑，道：“那么杨过呢？又是怎么回事？”郭芙脸上一红：“我们……”黄蓉忽道：“芙儿，娘只想知道，龙姑娘之事，现今如何了？”郭芙登时一愕。她这两个月在外面自与杨过两情相偕，从未提及旁人，这时听黄蓉猛然提起小龙女，不禁心中一虚，轻蹙眉头。黄蓉看她神情即知，心道：“过儿自是对芙儿真心，只是世上之事，又如何能只凭真心便可如愿的？”见郭芙已是泫然，忙笑道：“好啦，娘只是随口问问，你先回房去罢，娘且去看看你爹跟他讲些什么！” 郭芙心中突突而跳，她慢慢向自己房间走去，刚走到庭院，忽一人从假山后转出：“芙妹！”郭芙微微一惊，叫道：“耶律大哥！”耶律齐走近她身边。郭芙便道：“耶律大哥，今日多谢你相救了！”耶律齐微笑道：“我不过碰巧回来遇上这事罢了，不用跟我说多谢！”郭芙笑道：“对啊，你也真巧是今日回到襄阳？” 耶律齐点头不语。郭芙见他低头沉思，不知在想什么，于是问道：“耶律大哥，还有事么？”耶律齐迟疑了一下，道：“芙妹，那日在杭州，可是你和杨兄弟？”郭芙登时脸上通红，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耶律齐见她发窘，微笑道：“没什么！我也只是猜测！”郭芙心生歉意，低声道：“耶律大哥，我……”耶律齐道：“你没去全真教？”郭芙点点头：“我本来已上山，只是遇到那坏蛋霍都……”“那你有没有受伤？”耶律齐一握她手，忙问道。郭芙还未反应过来，他便又放开，笑道：“那自然是没事了！”不禁脸上微热：“她现今好好的在这里，怎会受伤？” 郭芙正自不知如何说话，忽地耶律燕走了过来，叫道：“二哥！”郭芙忙迎上去：“耶律姐姐！”耶律燕急急走来，倒没主意她也在，忙笑道：“好妹子，你也在……那我先走了！”转身要走，郭芙忙拉住她，嗔道：“耶律姐姐，你干么？不想见我不成？”耶律燕笑道：“我自然想见你，可是二哥他……更想见你！我便不打扰你们了！”耶律齐斥道：“三妹！莫胡说！”耶律燕伸伸舌头，不敢再说。郭芙小嘴一撇，道：“哼，你分明找耶律大哥有事，是我不要打扰你们说话了！”说着转身快步走了开去！ 耶律燕见她走远，推了推耶律齐，道：“二哥，还不快追！”耶律齐微愠道：“三妹！别再开这种玩笑了！”向另一边走去，耶律燕忙追上，道：“二哥，我真有事找你……” 再说郭靖满腹言语想跟杨过说，于是拉着他来到后院房中，他心中仍痛惜郭芙斩他右臂，杨过道：“郭伯伯，你不要再责怪芙妹，她无心的！”郭靖“哼”了一声道：“如此大错，岂是一句无心便可了事？过儿，我们真是……对不住你！”杨过忙道：“郭伯伯你言重了，是过儿年轻不懂事……我也有错！”正说着，黄蓉也走了进来，杨过叫道：“郭伯母！” 黄蓉道：“过儿，你多次力助我们，又原谅芙儿，我跟你郭伯伯都很感激你！”郭靖点头称是，杨过道：“郭伯母，你既都知道……快别这么说！”黄蓉微微一笑，对郭靖道：“靖哥哥，今日晚了，先让过儿去休息罢！”郭靖点点头！杨过却道：“郭伯伯郭伯母，过儿还有一事想说！” 黄蓉只道他要说与郭芙之事，微笑道：“这么急？”杨过即知她所指，不由得脸上发热，忙道：“郭伯母，不是……”黄蓉奇道：“不是？那是何事？” 杨过微微一顿，道：“是我父亲之事！” 黄蓉万料不到他这时提到杨康，不由神色微变，郭靖却道：“嗯，过儿，你现今也长大了，我便……”“郭伯伯，不必了！我都……知道了！”杨过道。 靖蓉二人都不由得望向他。杨过眼眶微红，叹了口气，道：“上月，我去了铁枪庙，遇到了柯老前辈，便……都知道了！”郭靖喜道：“你遇到柯师傅了？他……他现下怎样了？”杨过微笑道：“他很好，只是……”想到柯镇恶对自己与郭芙的态度，不由得“哼”了一声。 黄蓉见他神色并无异样，问道：“过儿，你既知你父亲之事，你心中又是如何想的？”杨过道：“郭伯母，一切……没什么好说的，是他咎由自取！”黄蓉默然不语。郭靖叹道：“总是我的不是，若是当初能多点心思放在杨兄弟身上……”杨过忙道：“郭伯伯，这不关你事！他……志向如此，又岂能是能劝便可回转的！”黄蓉暗暗疑惑：“依过儿的性子，他当真能不在乎？” 郭靖却仍是自责：“无论是杨康之事，还是过儿之事，都是我郭家负杨家甚多，只不知，该如何偿还了？”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黄蓉知他心中所想，道：“过儿，你先去休息罢！其它事情，我们明日再议！”杨过应了，退了出去！ 黄蓉见郭靖脸色不愉，道：“靖哥哥，你别多想了，如今过儿既知真相，这个心事也算是了了！”郭靖叹道：“我们总是欠过儿太多……”黄蓉心道：“不管欠不欠，总不能……把芙儿的一生幸福搭进去！”她虽感叹杨过对郭芙的真情，但如若真要把郭芙许配给他，不免仍是犹豫，“过儿和芙儿的性儿便不配，而且龙姑娘心系过儿，过儿若只知回避，芙儿必终会受委屈……只是他若跟靖哥哥讲此事，只怕靖哥哥当场便会应允，这可如何是好？”心思一转，对郭靖道：“靖哥哥，我问你一件事，看你可愿意否？”郭靖道：“什么？” 黄蓉道：“今日在战场，那霍都想抓芙儿，是耶律公子救下她。我看我们便把芙儿许配给你周大哥这徒儿，你道如何？”郭靖沉吟不答。半晌，道：“现下襄阳危急，这般儿女之事，来日再说罢！”黄蓉道：“这可是你说的，那如若……有人向咱们提亲呢？也是来日再说么？”郭靖点头道：“自然是！”黄蓉道：“好，郭大侠一言九鼎，我们可说好了，襄阳解困之前，任谁提亲可都不许答应！”郭靖微感奇怪：“蓉儿，这又何必！若是芙儿真的喜欢，答应也没有什么的！”黄蓉给他理理头发，柔声道：“靖哥哥，我也是为芙儿好，你不答应耶律公子，那么我们便不急着嫁女儿，好么？”郭靖心中一软，道：“好，听你的！”黄蓉抿嘴一笑！ 再说杨过别了郭靖黄蓉，便向郭芙房间走来。正走到庭院一侧，忽听得一个声音道：“二哥，你既知道，干么不告诉芙妹？你不讲，她又如何会知？”正是耶律燕，杨过听到“芙妹”二字，不自觉地放轻脚步，走到假山之后，凝神再听。 只听得耶律燕又道：“你去杭州，本就为了芙妹，帮师娘带信只是顺便，现下怎反了过来？”耶律齐道：“三妹，这些小事你便不要挂在嘴边了！你顾好你自己便是了！”耶律燕道：“我有什么好顾的！待……爹爹孝期过了，我自然会跟大武哥……”耶律齐道：“那便很好了！”耶律燕的声音却颇为气恼：“你既不与芙妹在一起，那么便另给我娶个嫂子！”一阵沉默，耶律燕叹道：“二哥，你便是这般固执，我也很喜欢芙妹……对了，你说，龙姑娘仍在终南山……” 杨过紧皱眉头：“姑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 第56章 诱敌之计 两年前。 黄蓉已带郭芙离去。“你既让我找姑姑，那么，我便找姑姑，陪她……一辈子……”杨过抹抹泪水，他已是十八岁的大小伙，三番四次的这般流泪，也只有是因为郭芙，“你天不怕地不怕，一个千金大小姐，可不也是……这般爱哭……” 他不停地想着绝情谷中第一次抱她的时候，救了她的时候，再去郭府见她的时候，还有……刚才，说着……不要我的时候……哪一次，不是哭得泪水淋漓？郭芙，郭芙，你明明心软，却为何对我如此狠心？ 杨过呆呆站着，天已微亮，又一直到天黑，终于慢慢走回古墓：“姑姑，如若你曾记得……古墓派的规矩，即便要死，你也必会回古墓……我且把九阴真经刻于石棺中，盼你看到能自己修练，姑姑……若是我跟芙妹最终无法……我也回古墓，死在这里便是了……” “姑姑……果然回到古墓了？只是他又是如何得知的？”杨过正在出神，忽地身后又微微传来脚步声，他忙闪到一边，原来却是大小武两人，耶律兄妹便走了出来，小武道：“嫂子，萍妹在和芙妹说话，叫你过去呢！”耶律燕笑道：“好，我赶快过去，不然这俩个冤家又要打架！”众人均是一笑。耶律燕便走向郭芙房间，耶律齐自与大小武走远！ 杨过本想去找郭芙，听得耶律燕完颜萍都在，便转身回自己房间……那两把君子剑与淑女剑仍在床头挂着，“姑姑把这两把剑送予芙妹，她……原来早便知道我喜欢芙妹……芙妹使的是越女剑法，与我的武功半点不合，这双剑合璧是用不了了，这两把剑……”君子淑女剑原属天下无双之宝剑，就此搁至，未免可惜，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如何处置之法，竟抱着两剑沉沉睡去！ 再说襄阳城中虽大胜蒙古，第二天竟又传来蒙古要围攻终南山的消息，郭靖急道：“蓉儿，蒙古又攻终南山，这可怎办？”黄蓉道：“蒙古又分兵去攻终南山，于襄阳倒可以稍缓军情，趁这时我们需得想出法子看如何退敌！” 蒙古军这时虽暂不攻城，但是蒙古军中士气不减，叫嚣着要捉拿郭靖，城中百姓惶惶而度日，各商铺客店也都关着门。城内城外乱成一团，郭靖黄蓉与众英雄在大厅之内，均是神色黯然！ 郭靖道：“蓉儿，若是蒙古攻下了终南山，只怕……”黄蓉道：“上次耶律公子击退蒙古兵，但他们志在必得，此举也是不可避免，正如襄阳……”鲁有脚道：“黄帮主，我们城中这许多高手，不如去把那蒙古大汗给刺杀了，看他如何嚣张！”黄蓉摇头道：“刺杀将领，这道理谁都知道，不成的，说不定我们的人还没踏进蒙古兵营，便被人家先刺杀了！” 耶律齐忽道：“那如若……让大汗现身呢？”众人都望向他，黄蓉摇头道：“这我也想过……”杨过道：“郭伯母，此举虽说冒险，但……未必不成！”耶律齐不语，黄蓉沉吟了一阵，道：“靖哥哥，今日便议到此，我们散罢！”众人均道无甚好法子，也便散去。黄蓉自向内堂走去，郭靖便跟了进去。耶律齐微微一顿，也跟了进去。郭芙便拉杨过：“我们走！”杨过道：“芙妹，我去一下。”竟也跟着耶律齐进去！郭芙微感奇怪，却也没放在心上，便自回房。 黄蓉来到内堂，见耶律齐杨过都已跟进，微微点头，道：“靖哥哥，看来只要耶律公子和过儿留在襄阳，蒙古要破襄阳，又谈何容易！”郭靖道：“蓉儿，这是……”黄蓉便对耶律齐道：“耶律公子，请你先说说看！”耶律齐便道：“我们如若能诱得大汗亲自出征，便可趁机刺杀于他！”黄蓉道：“这我也知道，要诱得大汗现身，只有一个法子……”郭靖忙问道：“蓉儿，什么法子？”黄蓉道：“你！”郭靖茫然。杨过道：“不错，若是郭伯伯被擒，大汗或许能露面！”黄蓉点点头：“只是这城内又有谁有这等本事，能活捉了郭大侠，而又能让他们深信不疑的？”耶律齐道：“一个两个人自然不行……” 杨过道：“郭伯母，若是有一个帮派叛乱，或许能捉到郭伯伯！”黄蓉摇摇头：“丐帮？不可能，这未免太可笑！”杨过道：“不！铁掌帮！”靖蓉均吃了一惊，黄蓉喜道：“过儿，铁掌令……在你手里？”杨过微微点头：“铁掌帮还有好些弟子为求钱财，投奔蒙古，而且铁掌帮里有几个舵主的武功谋略不差，可让他们假意为财，把郭伯伯擒拿了，蒙古必不会起疑。”黄蓉仍是摇头：“他们不会是靖哥哥对手！”杨过道：“那么，加上我呢？”黄蓉道：“你？”杨过微笑道：“我也很爱财的！” 这时郭靖已知其意，大喜道：“过儿，这确是好计！”，黄蓉依旧迟疑：“好计是好计，只是襄阳城内若知道靖哥哥被抓，军心必然大乱！” 耶律齐道：“只有军心大乱，襄阳眼看即可攻下，蒙古大汗才会亲自出征……”杨过道：“此举确是太险，万一……”黄蓉不语，她知道这次若不给以蒙古致命打击，这襄阳城必难保住。只是要引大汗现身，只怕也只有郭靖了，郭靖身为襄阳大帅，一旦被擒，这襄阳士气大减，而蒙古军心更是振奋，只怕到时弄假成真……但如能诱得大汗出战，以郭靖杨过身手，却是有机会把大汗击毙，但也需冒险，如靖哥哥出了意外……想了半晌，实难拿主意，道：“耶律公子，过儿，你们先出去罢，待我与靖哥哥商量一下！”耶律齐杨过应了，退了出来！ 两人走出内堂，杨过忽叫道：“耶律兄！”耶律齐回头问道：“杨兄弟，何事？”杨过微笑道：“耶律兄那日在杭州，已看到我和芙妹……”耶律齐道：“我只是猜测，杨兄弟身手这般好，我怎能看到？”杨过笑道：“让耶律兄白跑一趟杭州，真是过意不去！”耶律齐眉头一皱，忽地正色道：“杨兄弟，我们心里是为了谁，想必都清楚，我只是不想再看到芙妹伤心的样子！”杨过听得他仍叫“芙妹”，心中大是不悦，深吸了口气，道：“似乎芙妹怎么样……还用不着耶律兄操心吧？”耶律齐道：“对芙妹最为操心的，自然是郭大侠郭夫人，芙妹单纯善良，若不能给她全心全意的疼惜……” “我当然是全心全意！” 杨过紧绷着脸道。耶律齐点头不语，向一边走了开去！ “芙妹，我从来只想你，谁说我不是……全心全意！是因为……姑姑么？姑姑……” “姑姑，没有过儿在身边，你也能……好好的……是么？” 杨过不觉心中烦燥，他走到郭芙房间，却不见她在，丫鬟道：“大小姐在后院看二小姐和小少爷了！”杨过便朝后院奔去，果见郭芙正坐在石桌前抱着郭破虏，细心地一勺一勺把粥放在嘴边吹凉了，然后再喂到他嘴里，郭襄摇着小手帕在她身边跑来跑去，不时张嘴叫道：“姐姐，要！”郭芙便也给她一口。这姐弟俩此时方满两岁，虽是双生，长相性情却颇不同，郭襄粉嫩可爱，活跃多动，郭破虏却虎头虎脑，还未会讲话，安安静静。 杨过看到她，登觉心中宁静，慢慢走近坐在她身边。郭芙吓了一跳，道：“没声没息的，你要吓死人么？”杨过一笑。郭芙便叫道：“襄儿，叫杨哥哥！”郭襄东奔西跑，哪里听话？杨过便道：“你干么只抱破虏，不抱襄儿？”郭芙撇嘴道：“我倒是想抱她，这丫头没一刻定宁，你试试能否抱稳她？”杨过一揽她腰，笑道：“我不抱，我只抱你！”郭芙登时满脸通红，低声喝道：“快放手！”杨过搂得更紧：“不放，这里又没人！”郭芙左右看看，也便任他搂着，低头继续喂郭破虏。杨过双眼几乎要挨到她脸上，闻着她身淡淡的兰花香气，郭芙被他盯得浑身发热，微微抬头，杨过往前一凑，便要吻到她唇上，不料郭芙怀中的小破虏被他一挤，伸小手猛地一抓他脸，抓下一道红痕，杨过吓了一跳，忙抬起头来，郭芙“扑哧”一笑。 杨过皱皱眉头，脸上被抓得生疼，又看那郭破虏嘴里含了一口粥，却迟迟不下咽，于是问道：“你喂好了没有？”郭芙摇摇头，轻轻拍拍郭破虏后背，郭破虏小嘴动了动，才咽了下去。杨过大是不耐烦。郭芙又正要再喂，杨过一抢那小碗，抬头便把里面的粥喝了，郭芙一呆。这时郭襄正跑过来，仰头道：“姐姐，要！”郭芙脸色一变，一拍桌子道：“杨过，你干么？”杨过笑道：“你这般要喂到何时？现下多快！”郭襄瞪大眼睛，又叫：“要！”郭芙摸摸她小脑袋，正要出言安慰，不料郭破虏转头用手碰碰小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郭芙手忙脚乱，气得大叫：“杨过！”杨过心情大好，哈哈大笑！ 正闹间，丫鬟走过来道：“杨公子，夫人叫你！”杨过忙道：“芙妹，别闹！我先走了。”郭芙一愕，杨过却已走远。不由心中奇怪：“什么事这般急？我且跟去看看！”她把郭破虏往丫鬟怀里一放，跟了过去！ 郭芙向内堂走去，正看到耶律齐进去，然后两个丐帮弟子走出来，把门关上。她知道父母有时有紧要事情商议时便是如此，于是也不多想，转身要回后院，忽地不知谁拍了一下她肩膀。郭芙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却又没人，刚转过身来，那人又拍了她一下，郭芙大怒，叫道：“谁？” 作者有话要说： 呃，对于军事计策这些，不懂，看看就好，不合理之处请忽略，呵呵… 明天更 第57章 提亲 那人嘻嘻一笑，郭芙俏脸一板，叫道：“老顽童，你干么？”原来正是老顽童。只不知他什么时候进来。郭芙对他没有多大感觉，也懒得陪他玩，便道：“老顽童，我爹娘和耶律大哥都有要紧事，没有人有空陪你，你干么来了？”他每次到来总是直接便找郭靖或耶律齐，是以郭芙也不在意，直接再往后院走去。老顽童忙拦住她：“芙儿，我也找你！”郭芙一撇小嘴：“找我干么？我可不喜欢跟你玩！”老顽童嘻嘻笑道：“不是玩，是好事情！”郭芙奇道：“什么事？”老顽童神情甚是忸怩，道：“走，我们去见郭兄弟！”郭芙忙道：“现下不成，爹爹有事，这般过去，非被他骂不可！”老顽童笑道：“郭兄弟也会骂人？你骗人吧！”一边自向前走，郭芙便跟在后面，嘟了嘟小嘴，心道：“爹爹不会骂人？你才骗人吧！” 再说郭靖黄蓉叫了耶律齐杨过到来，自是商议那诱敌之事。黄蓉道：“靖哥哥，这法子我们便试一下。过儿，你集齐铁掌帮弟子，要多少时日？”杨过道：“距襄阳近的北方弟子，十日内即可！”黄蓉又对耶律齐道：“耶律公子，还烦请你在襄阳城内，稳定大局！”耶律齐躬身道：“是！”黄蓉叹了口气：“此事关系重大，切不可走漏风声。靖哥哥，十日之后，引大汗出征，襄阳城能否保住，便看这一战了！”郭靖微微点头。 刚商议妥当，便听得老顽童大叫：“郭兄弟！”黄蓉心中一喜：“老顽童到来，他若能相助，那可太好了！”忙道：“靖哥哥，我们出去！” 四人走了出来，只见老顽童叉腰站着，郭芙也在一旁。郭靖首先叫道：“周大哥！”耶律齐走到他跟前跪下，叫道：“师傅！”老顽童却不看他，只挥了挥手，瞪大眼睛望向杨过，又惊又喜：“小杨过，哈哈！你也在！”杨过微笑道：“我当然在！”黄蓉笑道：“老顽童，你这次来，可否停留些日子，待我找点事给你做？”老顽童不答，却对杨过道：“小杨过，你在这里可太好了！等我办完事便跟我走罢！”杨过道：“你想看我掌法，在这里即可！”老顽童摇头道：“不是不是！”杨过奇道：“不是？”老顽童刚要再说，黄蓉道：“老顽童，先别说过儿不能走，今儿你可也得留下！”老顽童嘻嘻笑道：“郭兄弟听你的话，可不见得我要听你的话罢？”黄蓉用竹棒拍拍他肩膀，笑道：“你说呢？”老顽童忽地打了个冷颤，登时垂头丧气！ 郭靖忙道：“周大哥，蓉儿就爱开玩笑，快进来坐吧！”老顽童才又提起兴致：“好，好，坐下再说！”众人又往屋内走去。郭芙也就跟了进去。黄蓉道：“老顽童，蒙古人要围攻终南山，你怎地还跑下来玩？”老顽童咳了两声：“丘处机他们撤离终南山啦，攻便攻罢！”郭靖大惊，道：“什么？那重阳宫……”黄蓉叹道：“这倒也是一个好注意，靖哥哥，最要紧的，是要保住重阳宫的教众弟子，而不是重阳宫！”郭靖叹了口气，一时沉默不语。 老顽童左右看看，忽地笑道：“郭兄弟，别苦着脸，待我说件事让你高兴高兴如何？”郭靖忙道：“大哥请说！”老顽童伸手一拉耶律齐，笑道：“我把我这徒儿送给你，配你那小仙女般的芙儿，如何？”此话一出，耶律齐登时脸上大红，尴尬不已，郭芙则呆了一呆，忙望向杨过，杨过脸色大变，不等郭靖说话，便喝道：“老顽童！” 黄蓉心思转得快，忙道：“老顽童，你也会给人说亲，这可不是你啊！”老顽童瞪眼道：“可不是？”郭靖大奇，心道：“蓉儿当真料事如神，她怎知道周大哥会来提亲？”其实那晚黄蓉只是想到杨过必会向郭靖说起他与郭芙之事，是以言明在先，任谁提亲都不可就此答应，不想由于襄阳危急，杨过尚未来得及说，反而老顽童先来提耶律齐的亲事了，“蓉儿啊蓉儿，你千算万算，这是把自己给算计进去了！” 果然听得郭靖道：“周大哥，你来提亲我们本应答应，只是我跟蓉儿有约，襄阳解困之前，先不可为芙儿定亲！”黄蓉只得道：“没错，老顽童，这可不好意思了，芙儿的事，我们需等过了这阵子再议，这件事暂且放一边，今晚我准备些酒菜给你，好么？”老顽童连连摆手：“不成不成，这是什么规矩！”杨过皱皱眉头：“这约……郭伯母的意思是我不能跟郭伯伯说我与芙妹之事么？是因为……”这边耶律齐忙叫道：“师傅……”老顽童又瞪眼：“你不帮师傅？”耶律齐便不敢言语了。杨过听得这句话，心中又是一动，冷冷的道：“老顽童，你是不是又跟谁打赌输了？来干这作不得数之事？”老顽童苦着脸：“小杨过，你真聪明，不过，这可是要作数的！” 黄蓉叫道：“好啊，老顽童，你打赌拉上我女儿的终身大事，快说，与谁打赌了？”郭芙摇着着黄蓉衣衫，气道：“娘，你看这老顽童……”，郭靖喝道：“芙儿！”郭芙不敢再说，转头一看杨过正一脸不满地望着她，不由得心里一慌：“你这是要怪我么？”黄蓉道：“好了，老顽童，你且说说，这是谁的主意，能让你老顽童来提亲啦？”老顽童眼睛一斜，道：“不能说！” 他于这等丢脸的事哪里肯说，黄蓉便道：“老顽童，你不说也成，今日我便跟我女儿讲个故事罢！”老顽童道：“什么故事？”黄蓉秀眉一扬，念道：“四张机，鸳鸯织就……”老顽童立刻头皮发麻，叫道：“好，我说，我说，是柯镇恶！”杨过心中一震，郭芙小嘴一嘟，登感理直气壮，抬起头傲然望向他：“哼，这可不是你惹出来的祸！”杨过皱眉不语。 郭靖奇道：“大师傅？周大哥，你看到他了？”老顽童满脸惭愧，忸忸怩怩，只道他与柯镇恶打了个赌输了，所以前来提亲！黄蓉用竹棒点到他鼻子，笑道：“我们大师傅，哼，你也敢跟他比？”老顽童满脸沮丧：“老顽童上了大当了。不过我徒儿可不差，喂，快过来！”他伸手便把耶律齐一扯，摧到郭靖面前：“快，叫岳父！”耶律齐和郭靖均不知所措。杨过脸色铁青，道：“老顽童，郭伯伯郭伯母可没答应，你便收回这话罢！”心中暗自疑惑：“这臭瞎子倚老卖老，他怎会知道耶律齐的？” 原来蒙古围攻全真教，丘处机等全真几子带领众弟子南下撤离重阳宫，不想路途中竟遇着柯镇恶，丘处机与柯镇恶已然二十多年没见面，这一见之下，感慨颇多。问起柯镇恶为何北上，竟是为了郭芙！当日在铁枪庙中杨过带走郭芙，令他恼怒异常，一气之下，便要来襄阳问过究竟。 丘处机倒是略知这件事，道：“那杨过确是想与芙儿一起，只是两年前蓉儿已带芙儿离开，不知他们怎的又遇上了？”柯镇恶道：“哼，杨过这小子也算恩怨分明之人，只是他自小叛逆，不走正道，怎能配予芙儿？”丘处机微笑道：“柯大侠，你不必担心，我不知靖儿怎样，但蓉儿却是不赞同的！”柯镇恶“哦”了一声。丘处机便向他说起耶律齐，“蓉儿甚是喜欢我这周师叔的徒儿，周师叔还在终南山，比我们晚几天便到，你不防在此等候，到时与周师叔同去襄阳为齐儿提亲！”柯镇恶自是同意。 果然几日之后老顽童来到，只是说起让他提亲，他却大摇其头：“不成不成，我徒儿娶郭兄弟的女儿，我可没脸见黄老邪了！”柯镇恶冷笑道：“你跟郭靖本就同辈兄弟，你现在又有脸见黄岛主么？”老顽童吃了一惊，细细想来，确是如此，不由得懊恼万分。 柯镇恶便道：“老顽童，这样吧，我陪你玩一把，若是你输了，便去襄阳为我那芙儿做亲，如何？”老顽童听说有玩，登时喜笑颜开，只是他如何能及柯镇恶这赌场老手，几番下来，竟输得一塌涂地！柯镇恶笑道：“老顽童，走罢！”老顽童连拍脑袋，大呼上当。当初他与黄药师打赌九阴真经之事，黄药师即便是使计赢了，他尚需守诺，如今柯镇恶赢得正当，他自是无话可说，便一路奔往襄阳来了。反而柯镇恶被他远远甩在后面。 老顽童又道柯镇恶也是要来的，郭靖心里一喜，转念一想大师傅竟要郭芙嫁予耶律齐，又觉为难。只向黄蓉道：“蓉儿，这……”黄蓉心道：“事情至此，只能真的先放一边，现下襄阳危急，耶律公子与过儿都身负重任，而他们俩可又都对芙儿……可别此时因为芙儿乱了阵脚！”道：“靖哥哥，现在襄阳要紧，这件事不应再议了！”郭靖忙道：“正是！”黄蓉又对老顽童道：“老顽童，过些天这里有好玩的，你且住下，等大师傅到来，我让他再跟你重比，你还有机会赢他，你可还有兴趣？”老顽童道：“这可说好了！”黄蓉笑道：“我几时骗过你？”老顽童连连拍掌，走到杨过身边：“小杨过，走，去看你掌法！”杨过正一腔气愤无处发泄，道：“来罢！这可说好了，若是你服我这掌法，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说着向外走出去。 老顽童嘻嘻笑道：“郭兄弟，你也来，咱们三个人来比比！”郭靖微笑道：“兄弟不成！周大哥，你请罢！”老顽童见杨过已走得没影，于是也不理他，忙跑了出去！黄蓉推推郭靖：“靖哥哥，你也去玩玩！”郭靖笑道：“我如何能及周大哥？算了！”郭芙撇嘴道：“爹爹，你怎会比不上老顽童？他可不会降龙十八掌！”郭靖板起脸道：“没大没小，莫要乱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四更 第58章 谁之错 此时正值春夏相交，夜间仍是微凉，月色清亮。郭芙坐在庭院中呆呆望着天上月亮。她今天被老顽童这一闹，心中微乱。众人散了之后，靖蓉自再去商议战事，而杨过与老顽童在厅前打得激烈，只听得老顽童时时大笑，高呼过瘾，郭芙心道：“哼，这老顽童当真为老不尊，杨大哥可要好好教训他！” “芙妹！”正在出神，突然耶律燕在身后叫道，郭芙忙站起来：“耶律姐姐，你吓我一跳！”耶律燕笑道：“我吓你了么？是你在想什么这般入神吧？”郭芙道：“哪有？”耶律燕拉她坐下：“芙妹，今日……” 郭芙登时脸上通红，忙道：“耶律姐姐，那不过是老顽童开玩笑罢了，可做不得真的！”耶律燕道：“他是二哥的师傅，怎会做不得真？”郭芙嘟起嘴道：“那又如何，我爹娘又没答应！”耶律燕叹了口气，郭芙忽见她神色凄然，心中一软，忙叫道：“耶律姐姐，我……”耶律燕强笑道：“没事啊！只是……芙妹，我本让二哥告诉你，可他总不说，我这便帮他说说，你别怪我！”郭芙奇道：“有什么事么？” 耶律燕道：“芙妹，你知道么？龙姑娘还在终南山上，杨过告诉你了么？”郭芙一愕，那晚黄蓉问她小龙女的事，她已在心中想了千遍，只是她实在也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道：“她跟我又没关系，是死是活与我何关？只要杨大哥心里只有我，那便行了！”这时又听得耶律燕提起，不觉甚是烦燥，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管！” 耶律燕道：“你自然可以不管，可是……杨过能不管么？”郭芙心中一跳，仍是故作镇定：“他现下可不就是不管么？……耶律姐姐，大武哥以前也喜欢我，那你现下又可以对我好？”耶律燕不由失笑：“那怎一样？”郭芙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理由，撇嘴道：“怎的不一样？” 耶律燕摇摇头，叹道：“很不一样的！龙姑娘是杨过的师傅，教他养他，而且她这一生除了杨过，想必不会嫁给其他人了！便是杨过不去找她，我想，龙姑娘必有一天还是会来找杨过的。”郭芙不由忐忑起来，不知如何接话。耶律燕抚抚她的头发：“好妹子，你别怪我多嘴，你知不知道，那时你从终南山回来，二哥可有多心疼……”郭芙心中一阵泛酸，忽又涌起那个晚上……回襄阳的那天，她基本已无知觉，路上也不知黄蓉与耶律齐是如何照顾她，一直把她带回襄阳的……那都是因为小龙女，小龙女……她始终是杨过的师傅，还是……未婚妻……郭芙不禁又慌乱起来…… 耶律燕又道：“二哥便是不说，其实他对你……” “耶律姐姐，我知道啊！”郭芙道。耶律齐对她的情意，她当然知道，只是……杨过……他说过只要我一人，他心里只有我，我心里，自然也不能有旁人了……但若是，他还是在乎小龙女呢？若是……小龙女再也不从他身边逃走呢？ 郭芙一抓耶律燕，叫道：“耶律姐姐……” 耶律燕叹道：“好妹子，我原不想说的，只是你现在不看清，只怕以后会后悔……你可是我们郭府的大小姐，难不成以后要受着委屈不成？” 郭芙低头不语。 耶律燕又道：“唉，我叫我二哥娶嫂子，他总是不应，难道，他可不是在等你么？” “耶律姐姐，你在说什么？”郭芙脸上又红，低声嗔道。 耶律燕正色道：“芙妹，我是认真的！我和二哥，都不想看到你伤心的样子，而且……那是一般的伤心么？那是整一个是连魂儿都没有了……”她手拉着郭芙，心中又想起那天出门去迎黄蓉郭芙回来，不意看到耶律齐也一起，本是心中大喜。却看到黄蓉与耶律齐均神色凝重，而郭芙脸色苍白，瘦了一大圈，目光呆滞，不由吓了一大跳！这时想起，却仍不由手上一紧，望着她的眼光也带了一丝着急的神情。 “对不起！”郭芙忽觉原是自己任性，想什么便是什么，她知道耶律兄妹对她的照顾之情实不亚于郭靖黄蓉，却没想到原来自己的伤心，自己的不正常……会让他们如此操心……不觉心中感激不已，眼中又涌出泪水。 耶律燕见她流泪，慌忙道：“好妹子，对不起，是我多嘴了！”郭芙摇摇头：“没有……”耶律燕拿出手帕，给她擦去眼泪：“好妹子，你快别哭了，二哥若看到，可要骂我了！”郭芙轻轻“嗤！”的一声，不知是哭是笑的道：“耶律大哥也会骂人么？”耶律燕笑道：“怎么不会？他只是不骂你罢了！” 顿得一顿，郭芙道：“耶律姐姐，你总是说我，你跟大武哥哥究竟何时成亲？我么，等的脖子都长啦！”耶律燕脸上一红，随即心中一酸，道：“要等……我爹爹的孝期过了……”她又想起那时一家遇害，父亲大哥被杀，家中全数亲戚家仆死得一个不剩，自己本也是万般高贵的大小姐，可如今……郭府虽好，大武虽好，又怎能替代那失去的亲情？二哥若无法与芙妹结亲，只怕也要离开此地，这……想到日后耶律齐再也不在身边，不禁眼眶发红，竟也掉下泪来！ 郭芙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耶律燕哭。她虽只比自己大得两年，但性格温顺开朗，又极明事理，连黄蓉都夸她：“耶律姑娘处事周全，又极细致，可一点不比男儿差！”因而郭芙总觉得她要比自己大着许多，很多话甚至黄蓉说了她不听，反而让耶律燕来一说，她便听了。这时忽见她哭，不由手足无措：“姐姐，你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么？”耶律燕摇摇头：“不关你事！是……”她这一哭不打紧，竟无法停止地想起自己的身世，想起自己怎么为耶律齐着想，耶律齐却是每次非旦不领情还总斥她胡闹，想起这以后身边可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不由得呜呜地哭得停不下来！ 郭芙大为着急，从来都是别人劝她，她可不会劝人，只急道：“姐姐，不哭了，不哭了！”耶律燕点点头，却仍是止不住，郭芙心中着急，伸手帮她擦擦泪水，问道：“姐姐，是不是大武哥欺负你了，我去找他算帐！”耶律燕忙拉住她，摇摇头，郭芙又道：“那是……耶律大哥？”耶律燕低头不语，郭芙转身便道：“我去找他！”耶律燕又要拉她，郭芙微微一推，已转身走开。耶律燕一边抹泪水，一边叹气：“芙妹，你可知道，二哥一腔深情，可一丝一毫不比杨过差……可恨他却不似杨过般有什么讲什么……” 再说杨过与老顽童打了一场，老顽童自是高兴不已，杨过道：“老顽童，怎么？你可是服了？”老顽童佩服无已，连连点头：“小杨过，我拜你为师，你把这掌法教我如何？”杨过道：“要教你可以，你答应我一件事！”老顽童毫不犹豫：“好，好，我答应你！”杨过道：“你不问什么事便答应？”老顽童便道：“什么事？” 杨过斜目一笑，道：“你去跟郭伯伯说，方才提亲之事权当没说过，不可作数！”老顽童甚是奇怪，“咦”了一声，围着杨过转了两个圈，又托腮望着他的脸，微微侧头道：“不对不对，小杨过，你不是有老婆了么？怎的你也喜欢芙儿？”杨过道：“你只说去不去讲？”老顽童忙道：“讲！讲！”又嘟嘟囔囔的道：“难怪小龙女这也不肯教，那也不肯做，原来你跟芙儿……哎呀，我便说这美貌女人碰不得，都怪郭兄弟……生了这般美貌的……” 杨过一惊，忙一拉他：“老顽童，你……你见过我姑姑？”老顽童眼睛一翻：“你有了新老婆，还要旧老婆么？”杨过浑不理他这不打紧的话，皱眉道：“告诉我，姑姑是在古墓么？”老顽童忽见他神情严肃，盯得他浑身发颤，忙道：“本来是的……”杨过道：“什么叫本来是的？现在不是了么？”老顽童道：“是呀，终南山被蒙古人围攻，小龙女带着她的小蜜蜂也跑了！”杨过“啊”了一声：“姑姑离开古墓了？她去哪里了？”老顽童甚是得意：“小杨过，你猜？”杨过道：“天地之大，我怎猜得着？” 老顽童忽地觉得原来杨过也有把柄在自己手里，不禁很是沾沾自喜：“小杨过，你也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告诉你！”杨过看了看他的样子，心中忽地惊觉：“我心里只有芙妹，姑姑既然无恙……我又何必再知道姑姑在何处？”刚舒了口气，又转念一想：“姑姑以后……可都要一个人了，姑姑……”不由得又是叹气！一边往厅中走去，老顽童忙追上去：“喂，你不想知道了么？”杨过摇摇头：“我知道了又有何用……”老顽童一呆，忙道：“不行不行，你可要跟我去见你老婆……”杨过脸色一沉：“老顽童，你再乱说……”老顽童拍拍嘴巴：“好吧好吧，去见小龙女，好不好？”杨过正色道：“老顽童，我告诉你，你若敢在芙妹面前提起我姑姑，看我……”伸掌在老顽童面前一晃！ 老顽童被他神色吓了一跳，呶呶嘴巴：“好了，不提不提，小杨过，你可真要做郭兄弟的女婿么？”杨过方才缓和，嘴角微弯，道：“当然！”便仍向前走，老顽童愕得一愕，忽地又吓了一跳，大叫：“喂，不成不成，那我徒儿怎么办？”…… 郭芙虽想不通为啥是耶律齐会欺负耶律燕，一时情急，便冲到耶律齐房前，耶律齐正走出来，看见是她，不禁奇怪，叫道：“芙妹？”郭芙听他一叫，倒是一愕，一时不知说些什么。耶律齐见她脸色微红，艳若桃花，想起今天老顽童提亲之事，登时呆住，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郭芙见他愣愣地盯着自己看，心中一慌，再也想不出责问他的话，转身便要走，耶律齐忙又叫道：“芙妹！”郭芙停了下来，耶律齐走上前去，问道：“你找我？”郭芙点点头，却不说话。耶律齐以为是白天的事，便道：“我师傅是跟人打赌，这个……作不得数的！”郭芙倒没想到这个，又是点点头。隔了一会，才道：“耶律大哥，我是来……”耶律齐望着她，郭芙想起耶律燕哭的样子，终于道：“你……你干么欺负耶律姐姐？” 耶律齐一呆，不知她什么意思，道：“什么？”郭芙终于回过神来，道：“你说，你怎么欺负耶律姐姐了，干么让她哭啊？……还有啊，她说你会骂人，可是真的？那你是时时骂她了？”耶律齐被她一顿指责，自己却一句也听不懂，当真冤枉。待她说完，细细想了一遍，问道：“三妹……跟你说什么了么？”郭芙嘟着嘴道：“才没有！”耶律齐微笑道：“那你怎知我欺负她了？”郭芙登时无语，强行道：“我问她，她没说不是，那便……是了！”耶律齐不禁好笑，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天上淡淡的月光照到她脸上，当真是肌若凝脂，说不尽的娇美绝丽……耶律齐心中一阵跳动，微微握拳，道：“芙妹，没有的事……我先走了！”说着转身回房。 郭芙浑没发觉他脸上神色变化，只道他要耍赖，伸手一拉他手腕，道：“不行，你要过去跟她说！她还在……”耶律齐手腕一暖，脑中登时空白，反手一握到她手掌，猛地把她拉到怀中紧紧抱住，低声呼道：“芙妹！”郭芙定定的呆住！突然身边“轰！”的一声，竟是一株花树被劈倒，倒下的枝叶中映出一张俊脸——杨过！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更 第59章 出城 耶律齐慢慢放开郭芙，郭芙心中怦怦而跳，慌乱无已，只反复地想：“不好！不好！”却不知如何是好。她想叫“杨大哥”却不敢望向杨过，反而往耶律齐身边一缩，“怎么办？”她求救的眼神望向耶律齐，耶律齐只是站着，却不解释。郭芙又急又乱，终于叫道：“耶律大哥……你快跟他说……”她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杨过凌厉的目光登时扫向她，郭芙冷丁丁的打了个寒战，一颗心猛然向下坠：“你……你不信我？” 耶律齐见她身子发抖，心中一软，便向杨过道：“杨兄弟……”郭芙忽地一拉他：“耶律大哥，不用说了，没有什么……好讲的！”杨过冷冷一笑，眼神中全是嘲弄：“不好意思，打扰郭大小姐了！”转身便走。 郭芙脸色苍白，泪水涌出：“杨过，你居然不信我……你……”耶律齐中一痛：“芙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郭芙摇了摇头：“没有，你……不用说对不起……” 十日后开战！ 襄阳战事越来越紧，杨过已召来数十名铁掌帮弟子，安置在城外一处小村落中。他日夜与靖蓉商议军事，郭靖见他一颗心扑在这上面，自是欢喜非常，把《武穆遗书》中的兵法一条条地给他讲解，杨过叹道：“郭伯伯，以前我不懂，原来打仗可比练武要复杂得多！”郭靖道：“不错，不过练武也很不简单。过儿，你如今武功已练得很不错，只差火候，你若再想学些什么，只管跟我讲！” “你会天罡北斗阵么？” “不会！” “那我叫我爹爹教你，好么？” “嗯，我还想学降龙十八掌！” “那我也叫他教你！” …… 杨过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郭芙靠在他身上说的话，不由得一时怔住。 自那晚以后，他便没见过郭芙，如果说，两年前终南山那个雨夜对他是凌迟，他宁愿凌迟，因为那只是让自己心死，而郭芙的心，是在自己身上的，他会在心里道：“哼，郭芙，你再狠心，你也逃不掉！”而现今，难道，你喜欢的是耶律齐么？还是因为有了媒灼之言，你便认定，要嫁的是他……我已不会去找姑姑，而你…… 那晚杨过别了老顽童，便去找郭芙，而当他正穿过庭院一侧，却听得一声低呼：“芙妹！”霎时转身，那相拥的两人似一把利剑再次插入自己的心：“郭芙，你别告诉我，这不是你愿意的！你若不愿意，又有谁能强迫你！”他嘲讽地向她丢下一句话，便独自回房，一夜未睡。尽管愤怒，他还是忍不住有一点期望，希望她能来解释，芙妹，你快来说，我看到的是假的……等到天亮，过了一天，两天……第三天，杨过心道：“芙妹，我不要你解释，只要你来，我便原谅你！”只是……郭芙再没在他面前出现…… 杨过终于忍不住，一脚蹬开郭芙房门，可是，郭芙却不在，“快说！大小姐呢？”杨过怒气冲冲，那丫鬟吓了一大跳，她跟随郭芙已有两三年，小名叫凌儿，是来到这襄阳时黄蓉在城外小村落中见她孤苦无依，便让她来郭府帮忙做些杂活。不料初时郭芙无伴，有空时便拉着她说话儿，时日长了，她身上便也沾染上了些郭芙的脾性，这时见杨过气势汹汹，心中颇为不满，心道你惹大小姐哭了一夜，我干么要告诉你。于是定了定神便不理他，杨过恼怒异常，一把将郭芙梳妆台掀翻，她那些花儿珠儿登时掉了一地，凌儿才觉害怕，忙道：“夫人叫大小姐出城了！”杨过一惊！ 郭靖忽见杨过失神，忙问道：“过儿，怎么了？”杨过摇摇头，郭靖道：“过儿，你这些天实在累了，不然先回去休息罢！”杨过道：“没事，郭伯伯，我不累，我们再来看这里……”他实不愿自己回房间，不愿停下来，只要是自己一个人，脑中便会不停出现那晚的画面，甚至，那个雨夜和这个月夜的情形交替地出现，似要织成一张大网，把他的脑袋紧紧缠得生疼…… “郭伯伯……” 他想问郭靖郭芙为何要出城，现今襄阳城内外都纷乱无比，她要遇上危险，那可……可是话到嘴边又打住：“你连离城也不跟我说，我又何必天天记着你？”郭靖只道他累得狠了，不管他同不同意，便要他回房休息：“过儿，几天之后，我们便要出战了，你一定要休息好！我也累得很了，我们明日再议罢！” 在杨过万般愁怒的同时，耶律齐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他一向处事沉稳，从容不迫，都只怪，那晚的月色太迷人，他已经极力去控制了，可是，就在郭芙拉起他的那一瞬，他的动作便根本不受控制：“芙妹，我知道你跟杨兄弟……可是，我也想你知道，我对你也……”他讲不出甜言蜜语，不过耶律燕说得很对，“二哥的一腔深情，实不比杨过差上一丝一毫！”“杨兄弟，对不起，即便我们曾是生死之交，但对芙妹……” 他忽而后悔没有听耶律燕的话，后悔这两年间，只想着让郭芙慢慢忘掉，他不想在她心里有杨过的时候便……现在才知道，这错得有多离谱。“不管你心里有谁，我都已……放不下你……” 第二天，他也便去找郭芙，他要跟她说，不管她选择如何，就算她会说“不要你！”他也要说。“芙妹，今生，我只要你……”来到郭芙房间，凌儿便告诉他郭芙刚刚出城，耶律齐惊道：“现今出城……”凌儿笑道：“耶律公子请放心，大小姐只是去接应柯老英雄了，丐帮的弟子知道地儿，不会有危险的！十日内便可赶回了！” 她喜耶律齐平素待人温和亲切，不似杨过般阴晴不定，是以把郭芙去向细细告之，见他仍是沉默，便道：“等大小姐回来，我便第一个告诉耶律公子！”心道：“大小姐心高气傲，也只有跟着这耶律公子，才不会整天受气！” 那晚郭芙回来气恼落泪，凌儿见她伤心，劝了半天也不凑效，便道：“大小姐，是不是那杨公子惹恼你了？”郭芙哼声道：“要你多管闲事！以后别跟我提这人！”凌儿拿手帕给她擦眼泪，一边道：“大小姐，平日里可从没有人能欺负你，你便不应跟这杨公子好，整日介不是他气冲冲的便是你气堵得很，这又何苦来！我看却是耶律公子才能与大小姐相配的！”郭芙根本便没听到她在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地哭：“死杨过，你冤枉我，我这便哭死给你看！” 黄蓉让耶律齐在诱敌之日便带兵在城外埋伏，伺机围剿，老顽童一心想跟杨过学掌法，杨过一腔恼怒，再没心情理他，于时便想找耶律齐引他让自己教武功，谁知连耶律齐也神色不悦，道：“师傅，现下襄阳危急，徒儿实没心思再玩！”便一边与大小武商议行军布阵事宜。老顽童左右不讨好，不由大感无趣！竟自离开襄阳而去！ 黄蓉见杨过与耶律齐均不眠不休，虽说是为襄阳出力，但两人都显身心疲累，脸色均是阴阴沉沉，不禁暗暗担忧。她那天让郭芙出城，郭芙毫不犹豫便答应，心中已觉奇怪，只是这些天实在军事繁忙，她根本抽不出时间去想到底出了何事。这天回到房中，见郭靖却已回来，奇道：“靖哥哥，今日这般早？” 郭靖道：“我见过儿太累了，所以让他先休息。”黄蓉笑道：“让他休息，你怎的也偷懒回来了？”郭靖神色甚是奇特，黄蓉便问道：“有什么事么？”郭靖似乎很是担心：“蓉儿，过儿这几天有些不正常，我担心他又是练功出了岔子了！”黄蓉道：“过儿的武功已不比你当年差，即便出岔子，他也必能自己应付，你却不用担心了！”郭靖默默点头。黄蓉心道：“怕不是练功出了岔子，是又跟芙儿出了岔子吧！” 原来黄蓉因为十天后要施行诱敌之计，襄阳即将大乱，她事先已打听到，柯镇恶已离襄阳不远，心想大师傅还是回去的好，万一在这乱世中出了意外，靖哥哥可一生不得安宁了。于是让郭芙出城去找到柯镇恶，道：“芙儿，你一定要劝柯公公回江南，若是他只为你跟你杨大哥的事，你便说老顽童已来提过亲事了，让他安心，好么？”郭芙道：“娘，我谁都不要嫁！” 黄蓉还道她又发小姐脾气，也实没空跟她多说，便道：“好！不嫁便不嫁，我女儿想怎样便怎样！快去快回，路上小心！”郭芙点点头，牵了小红马便自出了城！ “杨过，你便以为我跟耶律大哥好，你这笨蛋！”她其实也想解释，只是一想到杨过那神情语气，便自不肯低头：“你既这般想我，那便这样好了！我偏不高兴跟你解释！”她一路出城，按丐帮弟子的指引来到城外几十里的一个小村里。 由于战乱，小村里几无人家，只在道上有一个小茶档，零零星星的坐着几个行人。郭芙走了过去，问那档主：“请问大哥，这里有走过一位瞎眼的老公公么？”那档主道：“有啊有啊，姑娘你在这里等着，那大爷与几个同行的去那边赌去了，说一会便回来！”郭芙不禁失笑：“当真是柯公公，这兵荒马乱的他也记着赌！”于是坐下。那档主自端上茶给她。 郭芙正喝了口茶，忽听档主叫道：“喂，姑娘，不给银子可不行！”郭芙转头望去，只见那档主正拦着一位白衣女子，伸手向她要钱——小龙女！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更，还不知是哪天，明天我上那个评论区留言吧 第60章 备战 郭芙再睁大眼睛望去，那白衣女子清丽脱俗，肌肤雪白，只是眉目间隐隐有些憔悴，可不正是小龙女？郭芙心中一慌，手中的茶水便抖了些出来！小龙女并没注意到郭芙，只对那档主道：“我渴了喝些茶，没有什么银子！”那档主虽见她美貌，但在这乱世之中做点小生意实属不易，道：“姑娘，这成什么话？喝了茶便要给银子！”小龙女也不和他争辩，转身欲行！那档主要扯她衣裙，被她轻轻一闪，便扑了个空，差点一跤跌倒！店中的人纷纷围了上去，有的道：“姑娘应给钱。”有的道：“大哥，算了，这位姑娘长得这般美貌！” “她来这里……是找杨过么？” 郭芙心中怦怦直跳，不知是该上前还是怎的。 眼见小龙女被店中的人议论纷纷，郭芙深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正要朝小龙女走过去，不料围着她的人“啊！”了一声后退，而小龙女衣裙一闪，便已不见踪影！那档主甚是懊恼：“这是什么人？唉真倒霉！”郭芙竟是松了一口气，走到那档主跟前道：“大哥，那位姑娘的茶钱算我这里罢！”那档主又惊又喜，连连作揖：“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郭芙摇了摇头，问道：“刚才那位姑娘，可是住在附近么？”那档主躬身道：“这小的可不清楚，今日是第一次见！”郭芙心道：“那便是……她只是经过了！这里，是通往襄阳的路……”她正想再问，却又听得一人哈哈大笑：“这赌得，不爽不爽！”正是柯镇恶来了！ 郭芙大喜叫道：“柯公公！”柯镇恶听得她的声音，也是一喜，郭芙已跑到他身边挽住他手臂。柯镇恶点头笑道：“芙儿，你怎来了？”郭芙道：“是啊，娘叫我来接应你啊！”柯镇恶“哦”了一声。 郭芙便向柯镇恶道：“柯公公，你真要来襄阳了？”柯镇恶脸上登现恼怒：“哼，若不是你这丫头，我用得着来么？杨过呢？他是不是也在襄阳啊？”郭芙又想起杨过那晚的神情，心中一酸，低头不语，柯镇恶虽眼瞎，但感观却敏锐异常，道：“哦，是不是老顽童跟你爹娘提亲了？他可是走了？”郭芙恼道：“他若走了便好了！”一出言即后悔，“啊，我要劝柯公公回江南！”于是忙道：“我是说……他很快便会走了，柯公公，娘让你不用为芙儿操心，现下襄阳战乱，让你回桃花岛去呢！”柯镇恶道：“嗯……等你的亲事定了，我自会回去。来，带柯公公去襄阳罢！” 郭芙大急，道：“柯公公，爹娘让我来叫你回江南，你若去襄阳，他们定要怪芙儿办事不力了！”柯镇恶一顿铁杖：“嘿嘿，有我在，谁敢怪你！”郭芙急得额头见汗：“若柯公公真到襄阳，那杨过……”她情急之间，便忘了着恼杨过之事，忽想起黄蓉跟她说的一句话，道：“柯公公，老顽童……已提过亲事了，娘说让你安心……芙儿……自是听娘的！”柯镇恶“哦”了一声，微笑点了点头：“可是真的？”郭芙道：“自然是真的！”心道：“娘确是这般跟我说，我可算不得骗人！杨过……哼，你若想娶我，怎不见你跟我爹爹提亲？”不由得又嘟起嘴巴！ 柯镇恶连日以来，赌瘾难耐，只是北方战乱之地，哪有南方花花世界舒畅，这时听郭芙这么一说，只道她已与耶律齐定下亲事，于是点点头，道：“那我便回去了！芙儿，等你成亲的时候，可要叫上柯公公！”郭芙脸上一热：“柯公公，芙儿才不要嫁！”柯镇恶哈哈笑道：“那可不成！”又道：“芙儿，你赶快回襄阳罢！现下天下不太平，可要小心了！”郭芙甚是不舍：“柯公公……”柯镇恶拍拍她手背，自行走了。 郭芙在四周走了一大圈，既希望能寻到小龙女踪影，探知她去向，又不敢想像若真遇到她又该如何。心中飘飘忽忽竟耽搁了几天！这天忽而惊觉：“是了，我真傻，我找她做什么？为了杨过么？哼，他的事又与我何干！”于是赶快策马回襄阳！ 襄阳城内充斥着大战前的不安，街头上偶有行人走过，也是匆匆神色不安。逃难的已跑得差不多了，留下来的都是无路可走，又或是决意便与蒙古同归于尽的。郭芙心道：“马上便又要打仗，若是襄阳不保，我便陪爹娘死去，你便去陪你姑姑罢！” 待回到郭府已是入夜，那凌儿见她回来，笑道：“总算回来了，可担心死人了！”郭芙坐在桌前，只是疲累，道：“好没来由！娘知道不会有事才叫我去，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凌儿笑道：“这是什么话？夫人聪明绝顶，自然处处知晓，我说的担心，除了耶律公子可还会有谁？”郭芙脸上一红，“呸”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过得一阵，凌儿自出去给她端了饭菜进来，道：“夫人让大小姐便在房里吃罢，今日府里来了许多义军要接待！”郭芙点点头，道：“你这丫头，干么乱动我东西？” 凌儿奇道：“大小姐，你可冤枉我，我哪敢动你的东西！”郭芙撇嘴道：“你别当我什么都不上心！我这屉里的花儿摆得明明不对，不是你动，难不成是我娘动的？” 凌儿方才记起，也是嘟起了嘴，道：“这你可要问杨公子了，你这桌子，只有他动过！”郭芙自是不信：“杨过？他怎会动我桌子？” 凌儿便把那天杨过来大发脾气的事说了，郭芙愕然不语，心道：“好呀，杨过，你生气便是了，你敢拿我的东西出气！” 凌儿忽道：“大小姐，你头上的这玫瑰簪子可是好看，以前没见过！”郭芙伸手把头上的玉簪轻轻取下，道：“这簪子是……”想起这玉簪却是那天在杭州时杨过给的，想起与他在铁枪庙中，在嘉兴、杭州城内的情景，不由脸上火热，心中一软：“你待我，也算是好的……我这便跟你说说，我跟耶律大哥原什么事都没有……”郭芙一边把弄着玉簪，一边轻声问道：“他在哪里？” 凌儿“咦”了一声，笑道：“哪个他？耶律公子还是杨公子？”郭芙回过神来，啐道：“不知道算了！你快出去，我困得慌，要睡了！” 凌儿笑着摇摇头，走了出来。郭芙拿着玉簪，想了一会杨过，忽又想道：“果真耶律姐姐说对了，你不去找龙姑娘，龙姑娘自会来找你！待你看到她，可是又会把我忘了？哼，那便忘了，你现下信不过我，又有什么意思！”反反复复的一时喜一时悲想了半晌，迷迷糊糊的便睡了。 杨过自在大厅与靖蓉一起接待各方来的义军，也有好几位是铁掌帮舵主，包括那位林舵主，杭州距襄阳甚远，杨过并未叫他，但他甚是崇拜杨过，听得他要用人，便快马加鞭的赶来了。郭靖大为高兴，道：“蓉儿，过儿年纪轻轻，便为一帮之主，真是有作为！”黄蓉微笑点头。杨过忙道：“郭伯伯过奖了，过儿不过是听从一灯大师和黄岛主的旨意行事而已，帮主之称，实不敢当！”林舵主哈哈笑道：“杨帮主年轻有为，帮主夫人更是……”杨过一瞪他，郭靖黄蓉却已听到，黄蓉只是微微一笑。而郭靖心中疑惑，便问道：“什么帮主夫人……”杨过脸上微热，忙道：“郭伯伯郭伯母，今日这么多前辈在，便不要说过儿了罢！”郭靖“啊”了一声，道：“正是，蓉儿，我们来这边……” 群雄便一直在大厅议事，杨过来到郭芙房前，却不见有烛火，心道：“怎的还不回来？郭芙，明日我若刺杀大汗不成，我死后你便嫁了别人罢！”愤愤转身离去！ 蒙古军营中又狂燥起来。襄阳城中也已准备妥当，前一天，杨过已派了几名铁掌帮弟子到蒙古营中放出消息，铁掌帮帮主愿意出力擒获郭靖，但要黄金万两及大汗亲自出迎。金轮法王听说帮主是杨过，不由好笑，道：“杨过上次尚在襄阳帮郭靖，这是来骗谁！”那铁掌帮弟子道：“杨帮主一直想杀郭靖黄蓉，这也是你们知道的，他只是一直假意在襄阳获取郭靖黄蓉的信任。我们要在江湖上重振铁掌帮，如有黄金万两，那自是如虎添翼！”金轮法王摇头道：“郭靖黄蓉武功高强，那黄蓉更是诡计多端，又有丐帮力挺，就凭你们，能拿郭靖？”铁掌帮弟子道：“铁掌帮原声势浩大，现今又多数混到丐帮中，假意交好，足杨帮主一个人，便可对付郭靖，我们要拿郭靖，又有何难？至于黄蓉，她下面还有几个小娃子，她要管夫君，便不要娃子，她必会抽身先顾她的娃子！”霍都已道：“很好！抓郭靖，必也要把他那女娃抓来！” 金轮法王仍摇头道：“我曾多次招揽杨过，他均不从，如今此做为，恐怕有诈！”铁掌帮弟子道：“杨帮主说了，我们只为钱财，若要我们为你蒙古效力，却是不可！法王既然不信，那便别过了！” 铁掌帮弟子转身便要离去，那金轮法王果然道：“你们等一下！”过得一阵，他便过来道：“好！你们几时可擒获郭靖？”铁掌帮弟子道：“明晚三更，在城头以三支火箭为号！”金轮法王道：“好！那便如此！”铁掌帮弟子点点头。金轮法王见他不走，问道：“还有事？”铁掌帮弟子道：“帮主吩咐，你们需先交黄金千两做订金，我们方可答应！”金轮法王脸色一变：“杨过！”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三 第61章 大战 第二天，入夜。 襄阳城内大为骚乱，城中流言飞起，说郭靖不敌铁掌帮帮主，恐会被擒。而有些年长一些的江湖人士也曾听说过铁掌帮名头：“哼，铁掌帮先是勾结金国，现又做蒙古走狗，只盼郭大侠能把他们帮主击败！”城中难民纷纷逃难，百姓惊慌失色。 蒙古军营中自收到消息，大汗蒙哥亲自点了十万骑兵，准备攻城。 三更时分，果见三支火箭从襄阳城头飞起。襄阳城门打开，郭靖身负铁链，杨过率铁掌帮弟子押着郭靖骑出！城中烽烟滚滚，哭喊声震天，不停地听得有人哭叫：“郭大侠被抓了！襄阳要破了！”襄阳城头纷乱异常，打斗连连，似是宋军内部又有内讧！ “攻城！”那蒙哥见此情景，心中大喜，逼不及待地一声令下，蒙古兵又是涌往城墙！郭靖道：“过儿！他们攻过来了！”杨过道：“不急！”一夹马腹奔出，火光中金轮法王与一干蒙古高手骑在前面，中间是层层叠叠的蒙古军队，而最远的地方竖了一根九旄大纛，便是蒙哥御驾！ 杨过拉着郭靖马匹，奔近金轮法王，叫道：“金轮法王！”金轮法王道：“哼，杨过，你果真把郭靖抓来了？”杨过道：“我说过，我只为钱财，可不会为蒙古效力，你先停止攻城！”金轮法王点点头，军中号角吹响，正在冲锋的蒙古兵停了下来！杨过把郭靖的马绳交给金轮法王，几个蒙古高手即团团围住郭靖，金轮法王一挥手，便有几个蒙古兵从军中拍马走出，马车上装了几个大箱子，那自是万两黄金了！杨过哈哈大笑！铁掌帮弟子便上前把那马车驱走，杨过笑道：“金轮法王，你若再多给我万两，我便把这襄阳城也送予你！”金轮法王“哼”了一声，“臭小子！你快走便了！这城池我们自会攻破！”杨过笑道：“我便看看你如何攻城，请罢！”拍马走出一边。 金轮法王见他一付就手旁观的模样，也不理他，这时蒙古军队中大喊：“已抓郭靖！已抓郭靖！”远处一人骑上一个小山丘：“金刀附马！哈哈哈！”正是大汗蒙哥！他手上一挥，大叫道：“已抓到郭靖，攻城！” 登时他身边的军队纷纷又再冲向城墙，襄阳城门打开，冲出几个千人队，一边喊道：“快去营救郭大侠！”待蒙古军队跑去一半，杨过“哼”了一声，突然马上跃起，扯出一支箭便向大汗眉心仍去！这下变生不测，金轮法王大惊，大汗的一个护驾亲兵呼的从旁边跳出，这箭便从他胸膛一直穿而过，在大汗的脚下跌落！大汗脸上变色，这一下没成功，登时蒙军团团围着大汗，再难现身！ 杨过一声呼喝，脚下火把升起，原来在耶律齐已带了军队早已埋伏在这四周，耶律齐飞身跃起，抢到郭靖身边，手上竟是拿了那把削铁如泥的君子剑，他挥剑向郭靖身上的铁链削去，郭靖登时脱身，两人即与一众蒙古高手相斗。金轮法王更惊，忙跃到郭靖身边，企图再抓获他！郭靖有耶律齐相助，即便十几个蒙古高手围住，又有金轮法王，也丝毫不见吃力。 杨过则飞身而起，直扑蒙哥。无数箭向他射过来，均被他掌风一一打下。他一击失败，不由心中微急：“今日若不能杀他，必定后患无穷！”无奈军队已把大汗围得水泄不通，实是无法再接近！ 无数蒙古兵冲向城墙，城中均道郭靖被擒，呼号连连，那宋军将领吕文德只吓得高声呼叫：“不成了！襄阳要破了！”黄蓉一剑指着他脖子：“你再乱喊，我便一刀下去！”她凝神望着城墙外，远处杨过与郭靖未见动静，耶律齐率领的军队正与蒙古兵撕杀，但蒙古兵人数众多，眼看已是不敌！ 杨过只身冲向蒙哥，已被蒙古军队团团围住。他不顾一切，只盼能走近一步是一步。这番浴血奋战，当真是激烈之极，但火光中却看到那蒙哥正在簇拥中缓缓撤退，杨过暗叫不好！郭靖与金轮相斗抽不出身，如他不能追上大汗把他击毙，这一战可就输了！ 杨过伸掌画了个圈子，用尽全身内劲，向蒙古军队劈去，登时人墙中出现了一个缺口，杨过精神一振，猛向前一跃，这时耶律齐策马奔到，向杨过仍了一个火把，叫道：“杨兄弟，接着！用火攻！”杨过大喜，把火把向那队伍中扔去，耶律齐紧接着一个一个火把向他递去，霎时那蒙古兵大乱，一大遍蒙古兵都被烧着，一时间战场上火光大盛，杨过几下起落，斗然跃出几丈，眼看便可到那蒙哥身边！ 忽地那大汗身边一名副将转身向他射来一支急箭，杨过若要躲开这箭，必然一口气接不上，众蒙古兵又要围上，他皱皱眉头，迎着箭仍向前扑去，那箭便插在他肩头，那副将大惊，叫道：“快护大汗！”杨过冷冷一笑，掌风已扫到那副将，一股大力便把他打下马来！ 杨过正好骑到他马上，伸手拔下肩头的箭，转身猛向身边的蒙哥插落！他上马、拔箭、转身一气呵成，待周围的亲兵反应过来，那大汗已落下马来，不知死活！ 众蒙古兵见大汗落马，均是大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耶律齐“呼”的一声升了一支火箭上天，登时宋军大呼“蒙古大汗死了！大汗死了！”郭靖正与金轮法王一众高手斗着，一听得这呼声，不由大喜！而金轮法王则大惊！趁着郭靖分神飞身向后跃去，大叫：“撤！” 城墙上黄蓉一见火箭升起，喜叫道：“靖哥哥和过儿成功了，我们杀出去！”一时城门大开，城内宋兵涌出都叫：“大汗已毙，我们把蒙古兵杀个片甲不留！” 郭靖忽看到杨过遥遥欲坠，忙叫道：“过儿！”顾不得金轮法王，向杨过跃过去。谁知前面又涌来一群蒙古兵。金轮法王自也看到杨过，他一阵恼怒：“臭小子果然信不得！今日我便毙了你！”杨过肩头鲜血直涌，他怕大汗未死，于是弯腰伸掌向他再拍去。不料正在这时金轮法王跃到，一掌打向杨过后心！杨过听得背后风声，暗叫不好，侧身微微一让，掌力仍是朝着蒙哥打去，那蒙哥果然痛呼一声“哟！”方才毙去！但金轮法王这一掌他却无法避去，胸口一阵闷懑，便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金轮法王恼怒已极，一心要把他杀死，于是又是一掌。杨过闪身一避，伸掌格开！那霍都正好骑到他身旁，叫道：“师傅，我来助你！”一挥折扇，重重地击向杨过胸口，杨过受伤不轻，无力抵抗，受了他这一击，登时眼前发黑，心道：“也罢，今日我便死于此处了！”身上一斜，便要跌下马来！ 忽地听得一人叫道：“爹爹！”却不是郭芙的声音？杨过精神一振，登时提气一跃，再避开金轮法王的一招，伸掌打向霍都，这时郭靖已跃到身边，叫道：“过儿，你没事罢！”金轮法王与霍都见他到来，同时点点头，向后退去。杨过喘了几口气，道：“我没事！” 郭靖宽下心来。金轮法王与霍都一退，蒙古军几乱成一团。这时城中的宋军，甚至大批的百姓都跑了出来，只逮到蒙古兵便打，打得一个是一个！这一战一直杀到天色微亮，众人均是兴奋不已。战场上尸积成山，战旗狼籍！ 杨过张眼四望，却又不见郭芙踪影，这时天色微亮，一股股血腥之味冲鼻而来，耳边是一阵阵的呼喝与惨叫声。自城门一开，郭芙便骑了小红马冲出来，她首先看到郭靖，便大叫朝郭靖奔去，一路上自也杀了不少蒙古兵，待得奔近，隐隐听得杨过道：“我没事！”无奈身边实在太乱，她无暇细看杨过在哪里，便又挥剑与蒙军相斗！ 这一仗只杀得淋漓畅快，只剩下几千的蒙古兵纷纷逃窜，城中号角响起！郭靖振臂高呼：“回城！”杨过忽地浑身发痛，脑中混乱，再也撑不住，缓缓滑下马来，倚着马腿运气调息！郭靖吃了一惊，忙驰马奔近：“过儿，没事罢？”杨过抬起头摇了摇，眼前掠过一袭红影，郭芙也骑着小红马来到！两人对望了一眼，便即移开目光，杨过定了定神，向郭靖道：“郭伯伯，我没事！” 郭靖向他伸手：“过儿，你上我马来，我们一起回城！”杨过点点头，提气一跃而起，便跃到郭芙的小红马上，坐到了她身后，郭靖与郭芙均是一呆。杨过伸手搂住她腰，一把抢过她的马绳，低声道：“走！” 众人都大喜回城，城中欢声雷动！黄蓉来到城门相迎。大汗既除，襄阳至少得保上十年，百姓终又可安居乐业了！城中百姓只围得郭府水泄不通，当天全城喜庆，不在话下。 郭靖哈哈笑道：“过儿刺杀大汗，劳功不小！”黄蓉点点头，忽道：“靖哥哥，过儿呢？”郭靖一愣，众人这才想起，似乎回城后一直便未见杨过。郭靖皱皱眉：“他骑到马上……怎会没回来？”黄蓉道：“他跟你一匹马么？”郭靖摇摇头：“不是！他与芙儿共骑……芙儿呢？”黄蓉强自镇定：“啊，那没事了，只怕他跟芙儿又去哪里玩儿了……我们先行款待各位英雄罢！”郭靖“哦”了一声，点点头！黄蓉仔细再望，只见耶律齐也是不见踪影。不由得暗自着急。 “杨过，你要去哪里？”小红马只奔出几步，郭芙便发觉不是回城方向。杨过紧紧抱着她，也不答话，只是摧马前行，小红马一直向前奔去，不知奔了多久，天已大亮，小红马渐渐停了下来，郭芙忽觉杨过的手也松开了，于是转身望他。这一望之下，不由大惊叫道：“杨过！” 只见杨过脸色煞白，嘴上，肩头、身上满是鲜血，双眼紧闭，不知什么时候晕了过去。郭芙忙伸身扶着他，轻轻点了点马腹，小红马知主人意思，即伏了下来，郭芙跃下马来，把杨过扶下躺到草地上，急声叫道：“杨过，你怎么啦！” 杨过背后受了金轮法王一掌，正面又被霍都一击，肩头又是中箭，先前只凭着已杀大汗的激动之情才勉强撑着，这时奔了半日，早就力气用尽，后背与胸口均剧痛无比，体内如同火烧，眼睛一闭便晕了过去。郭芙摇他不醒，急得哭了出来：“杨过，杨大哥，你……你别吓我！”杨过肩头的伤口裂开，鲜血不断流出，郭芙满手是血，颤抖着撕下自己的裙角为他包扎，哭道：“杨过，你……你这可是要死啦？” 心中又急又怒：“你来这里干么？若是回城，爹爹便能给你治伤了！杨过你这笨蛋！”四下一望，这四周一带竟有些熟悉——独孤山谷！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 第62章 错位 郭芙心中一震，望着杨过，眼泪又涌出：“你……带我来这里……”她握起杨过的手，定了定神，从怀里取出九花玉露丸塞到他口中。心想先救醒他再说，于是扶起他，正要伸掌抵到他背后。突然听得一声：“过儿！”郭芙一惊抬头，却不知是什么时候，小龙女已来到身边！ 郭芙瞪大眼望着她，小龙女已蹲了下来，只望着杨过，轻皱眉头道：“怎么会这样？”她伸手点了杨过身上的几处穴道，然后扶起他便走。郭芙忙叫道：“龙姑娘！”小龙女停了一下，也不望她，道：“我带过儿去治伤，你……不要跟着！”她语气凛然，郭芙便眼睁睁地看着小龙女带着杨过走远，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叫道：“杨大哥！”向前追去。不料小龙女身法极快，高高低低的越过几个山坳后竟自不见踪影！ 郭芙轻功差她甚远，只跑得气喘吁吁，忽想起小红马，又跑回原地骑上马追去，小红马来来回回跑遍整个山崖，也再没看到小龙女，郭芙翻身下马，呆呆站着，一时竟无法反应：“杨大哥，你……要离开我了么？” “过儿，你怎么会受伤？我知道你喜欢郭姑娘，但是……”小龙女面无表情，她出其不意在这里看到杨过，心中激荡不已，“过儿，我实在太想你，我以后都不离开，你……是会陪着我的，是么？”她避开郭芙，来到一处地方，把杨过放下，伸掌低在他背后，运起真气。杨过先前已服了九花玉露丸，本身内功不凡，不一会便与小龙女气息相通，绵绵密密，体内火热渐渐降下，肩头的剧痛也稍减，轻咳了一声。小龙女忙放他躺下，“过儿，你如何了？” 杨过尚自昏昏沉沉，微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到一团白影，一张美丽亲切的脸，他心里一怔：“这不是芙妹！这是……”杨过忽感一阵头晕，身子轻飘飘的似乎浮在半空，“……娘！”他只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见到了那多年前去世的娘亲！小龙女一惊，脸色大变，叫道：“过儿，我是姑姑！”杨过皱皱眉头，终于睁开眼睛：“姑姑……”他猛摇了摇头，浑身隐隐作痛：“芙妹，芙妹呢？”杨过回过神来，“我明明是带了芙妹出来，这……这是哪里？”他四周一看，只见身边一泓清溪，旁边青草依依，自己正坐在一块大石之上——独孤谷底！ “我是想回谷底，可我带的是芙妹，怎会变成姑姑？”杨过惊得说不出话来！登时牵动内息，胸口又痛，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小龙女忙又用手按在他肩头上：“姑姑……不用！”杨过轻轻拨开她手，自己运气调了一会息，抬起头来，问道：“姑姑……你怎会在这里？你有没有看到……”“过儿，你怎会受伤？又怎会……晕在这山谷上面？”小龙女抢着问道。杨过默然不答。 天色已暗，他记得冲出战场时，天才刚微亮，明明……他是与芙妹一起的，他强忍着伤，便是想带她来这里，难道趁他晕去，她离去了？杨过一阵头痛，又感眩晕！ “过儿，吃点东西，我明日，再给你疗伤！”小龙女竟端来一小碗蜂蜜。而对面，系着一根绳索……“姑姑，你……一直在这里？”小龙女点点头，淡淡地望着他：“除了古墓，我只认得这里……” 杨过一阵心酸：“姑姑……”小龙女望着杨过神情，心中微跳：“过儿，我不想你不开心，只是……姑姑真的很想你……所以，我要留在你身边……”她又想起两年前，终南山…… 那天晚上，我知道过儿出来找我了，过儿……他一定放不下我，一定不会让我就此死去……我便在不远处，可是他却没发现我，我听到他大喊她的名字，看着他朝远处奔去，“他……终究爱的不是我……”下雨了，我全身像被冰封住一样，我极慢地移开脚步，我知道，我便快死了，难道，当真从此以后，都不见过儿了么？我不想死，我想走出来让过儿陪着我练九阴真经，可是，我好了以后呢？他还能留下么？我不能出来，我宁可死……也不愿意我好了之后，你再离开我…… 所幸，我并没有死，几天之后，是老顽童救了我，他爱玩，为了让我教他驯玉蜂，说我死不得，不知他用什么法子，居然打通了我的全身经脉，不是九阴真经，也没有触到我身子，他的武功，实在已经匪夷所思。 我终于活了过来，而且武功大进。有一日，我回到古墓，我看到了过儿为我刻的九阴真经，过儿……我抚着那一笔一划，我……本不易动情爱，可此刻，却再也止不住，哭！我居然，在这暗无天日的古墓里痛哭不已……过儿，我一定要把你找回来……姑姑要你……离开郭姑娘…… 过儿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一定在襄阳和郭姑娘一起。可是我来到襄阳，我看到郭姑娘很伤心，她并没有与你在一起？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郭府，并没有你的影踪，而且陪伴郭姑娘的，却另有其人……过儿，你到底在哪里…… 我实在不知道去哪里找你，只能又回古墓等！终南山屡受蒙古人侵袭，古墓外常常不得安宁。真令人讨厌，我放出玉蜂，不是帮全真教，而是，实在烦那些蒙古人，祖师婆婆、师傅和我都喜欢清静，哪容得你们常常吵闹！不过……过儿，你却是喜欢热闹的，可是喜欢热闹的你，却又因为郭姑娘来过那个幽静的谷底，而喜欢那个谷底……对，你……肯定有一天，会回谷底…… “姑姑，你可见雕兄？”小龙女正出神地想着，杨过忽问道。小龙女摇摇头。 “我来了这里许久，却一次也没有见过那只黑雕，也许，这只雕并不属于我，我也并不喜欢什么雕……日间陪着我的，只有玉蜂罢了！” “雕兄喜欢芙妹，这会儿……是否去看芙妹了？”杨过心中又痛，他浑身使不出力，爬不上这山崖，“姑姑能负我下来，自然也可以上去，只是……”杨过体内又如烧着，后心热辣辣的难受，“好罢……我便死在这里！你……到底在哪里……” 郭芙站在山崖上，实不知再该向哪里追去。 “便是杨过不去找她，我想，龙姑娘必有一天还是会来找杨过的。” “耶律姐姐的话……”郭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那么天真，世上之事，当真是“你只要我，我只要你”便可如愿么？ 天色渐暗，郭芙在战场撕杀了一夜，又骑小红马奔了半天，再看到杨过受伤，几乎把肝胆吓破，最后小龙女带走杨过，又是跑得精疲力竭，只觉心里空荡荡的……好累……郭芙挨着小红马：“马儿马儿，你说，杨大哥……还会回来么？” 忽地传来“突突突”的马蹄声，小红马昂首“嘶！”的一声，郭芙转身一看，一匹白马飞驰而来！“耶律大哥……”郭芙不知该躲还是……耶律大哥对我的好，可要怎么还？郭芙叹了口气，耶律齐已奔近跃下马：“芙妹……”虽然，我心里不是你，但是一看到你，便像看到了亲人……郭芙鼻子一酸，扁扁嘴又流下泪来！耶律齐慌忙问道：“受伤了么？”他看到郭芙脸上沾了几点血腥，伸手过去拭擦，郭芙忙掉头道：“没有……” 耶律齐四下一望，问道：“杨兄弟呢？”他不问还好，这一问，郭芙竟晃了几晃，几欲晕倒，耶律齐忙一扶她，仿佛已知是怎么回事，轻声道：“芙妹，回城罢！”郭芙点点头，身子却不动。 “耶律大哥，你说……”郭芙望着山谷…… “陪我回谷底！”他说过了好多次，如今，我便在山谷上，你……又在哪里？ “杨兄弟，你终究又让她伤心，你的全心全意呢？” 耶律齐不再说话，只是陪她站着，山崖上渐渐起风，黑暗中便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襄阳城，欢庆过后。 丐帮弟子跑进来：“郭大侠，黄帮主，我们周围找遍了，并没发现耶律公子，杨少侠和郭姑娘！”郭靖神色焦虑，只在大厅踱来踱去：“蓉儿，你说他们能到哪里？过儿受了伤，我怕……”黄蓉轻皱眉头：“过儿果然行事乖张，他立了大功，如想娶芙儿，此时提出我又焉能拒绝？他带走芙儿，怕是他们中间又生了什么事端……难道……与耶律公子有关？”她再聪明，也猜不到那晚杨过看到耶律齐与郭芙相拥一事，只以为三人生了口角，但如若寻常口角，即便杨过在意，耶律齐性情温和，也必会退让…… 黄蓉想了半晌，实是不解，只得慰道：“靖哥哥，不用太担心，他们三个应是在一起，耶律公子办事沉稳，过儿武功高强，便是有伤，也必能自行医治。许是现下便在哪里治伤，我们这兴冲冲万一冲撞上了，反而坏事！”郭靖一想也是，默然不语。 黄蓉又道：“襄阳此次能解困，耶律公子和过儿的功劳都不小，他们这些日子也累得慌了，你便让他们出去放松一下，又有何不可？”郭靖道：“那自是可以，只是芙儿跟在过儿身边，我终是不放心……”黄蓉笑道：“这你可放心好了，过儿么，他现下可不会欺负你女儿的！”郭靖轻轻“哼”了一声，道：“过儿哪里欺负得了她，我担心的是大小姐蛮起来对过儿不利！”黄蓉愕然。 作者有话要说： 周日 第63章 谷底崖上 独孤谷底。 杨过伤虽重，但他内力不凡，几日之后，渐渐恢复。小龙女言语不多，也便如在古墓一般，只不同的是，以前在古墓，杨过嘴巴不停，而现今，在她沉默的时候，杨过也是沉默不语，脸上的稚气也不再。好在小龙女也无所谓，吵也好静也好，只要杨过在身边，她心中便很欢喜。 “过儿，你长大了！”小龙女忽道。 杨过笑笑：“是啊，过儿长大了，可是，姑姑还是这般年轻！” 小龙女听得他夸奖，脸上微漾笑意：“过儿，我忽然想，还是要感谢老顽童了！” 杨过甚是奇怪：“老顽童？”小龙女道：“是啊，是他帮我打通了经脉，我才活到今日，才又可……看到你！我真是开心！” 杨过一愕：“姑姑，你不是自己练九阴真经治的伤？” 小龙女摇摇头：“你不在，我死，也就死了……” “姑姑……”杨过又是紧皱眉头。 忽地传来一阵呼啸之声，杨过心中一喜，站了起来：“雕兄，你来了！”正是黑雕“呼”的一声飞下。杨过拍拍它翅膀：“雕兄，你可看到……”“过儿，你想上去么？”小龙女问道。 杨过点点头：“姑姑，我们一起上去！” “你不是……喜欢在这里么？” “这里，是我和……” 杨过忽又想起与郭芙在这里的情景，又想起郭芙在自己身边时，总是很快乐的，只是不知为何，这些时光总是不长……莫不是，这便是命么？我杨过一生孤苦，注定，无法与万般娇贵的芙妹在一起么？ “好吧，我说一句话，你便不会生气。” “什么？” “我陪你回那谷底……” 又想起她在杭州时说的话……杨过不禁一笑。 他有多想，带她一起再回到这里，可是，你…… 自杨过清醒后，他曾想了千百次，郭芙真是不管他，自行离去了？她心里……便这般要把他忘了么？只想得悲愤交加，把肩头的伤口又裂，鲜血直流。 “过儿，你怎么了？我帮你再包扎！”小龙女轻轻拆开他先前包扎的绸带，一片红色衣裙裙角。 “姑姑，给我！”杨过一把抢过这片绸带：“这是……芙妹的，芙妹帮我包的……芙妹……”杨过又惊又喜，又感心酸：“姑姑，你看到芙妹了？”他实在忍不住，终于问道。 小龙女一窒，正在包扎的手停了下来，顿了一顿，终于点了点头。 杨过眼眶一红，苦苦地一笑！ 所以，“芙妹，你看到姑姑了，你没有不管我，只是……你把我推给了姑姑，你还是……不要我了，是不是？” 郭芙已在山崖上周围找了几天，她望向谷底，心道：“雕儿不在，他们应无法下去。”耶律齐劝她回城：“这周围我们已找遍，应是去得远了！我们还是回城罢！” 郭芙摇摇头：“耶律大哥，要走你自己走，我便在这里，杨大哥他受了伤，不知道会不会……” 耶律齐道：“杨兄弟内功修为很好，龙姑娘也不比他差，必能治好的！” 郭芙轻蹙秀眉：“你不知道，他……流了好多血……” “好罢，我陪着你！”耶律齐道。 又一天夜晚。 “耶律大哥，多谢你……”郭芙倦在小红马脚边，身上冷得发抖，耶律齐把身上披风解下，给她披上：“你不想回城，我便陪你在这里，只是，杨兄弟还会回来么？”耶律齐心中暗暗愤怒：“小龙女既不死，你应更可安心与芙妹一起，却又为何跟她离去？” 耶律齐望着她泫然欲泪，楚楚可怜的样子，心疼不已：“芙妹……”耶律齐伸手过去握她手，郭芙轻轻挣脱，又流下眼泪：“耶律大哥，对不起，我……”耶律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芙妹，以后，都不要说对不起！”郭芙不语，耶律齐望着她的脸庞，忍不住轻轻拨了拨她发丝，叹道：“若是……”郭芙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道：“什么？” 耶律齐摇了摇头，站到一边，不再说话。郭芙抬头望望他的背影，心道：“耶律大哥人好，武功也好，待回去以后，让娘给他找一个好姑娘……”于是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道：“耶律大哥，我问你……” “什么？”耶律齐见她披风跌下，忙走过去拿起，又给她披上。 “……”，郭芙看着他的动作，便说不下去了。 耶律齐见她不答，又问道：“你想问什么？” 郭芙迟疑半晌，道：“你是喜欢……你们蒙古的姑娘还是喜欢我们汉人姑娘？” “蒙古……”耶律齐一愣，沉吟不答。 郭芙以为他在心里比较，心道：“原来耶律大哥，也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不禁轻轻抿嘴，道：“耶律大哥，你留在襄阳罢，我叫我娘……” 耶律齐一握她手，神色有些不悦，道：“我不是蒙古人，也不喜欢蒙古姑娘，我喜欢谁？难道你不知道？” 郭芙忽被他抓得生疼，脸上一红，不禁暗骂自己干么问这般蠢的问题。耶律齐道：“襄阳之困已解，若要我留在襄阳，只有……”郭芙心中一跳，已不敢抬头望他，耶律齐定定的看着她脸，正色道：“娶你！” 郭芙一惊！慌忙挣开他，道：“你别……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耶律齐终于用豁出去的决心盯着她，“芙妹，我想娶你！从看到你第一眼，我便喜欢你！在绝情谷的时候，我便想跟你回襄阳！在终南山的时候，我便想跟你说，我也只要你！芙妹，我耶律齐今生……也只要你！”郭芙猛地摇头：“你不要再说了！”虽然她知道他喜欢她，但是他是耶律大哥，是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镇定自若的耶律大哥……怎么会说出跟杨过一样的话——“只要你！” “芙妹，我们回城了，好么？”耶律齐恢复平静，说道。只有对她，我才会失控，才会不知所措，她要找杨过 ，我只能跟着她找，她不想回城，我只能留在这里，耶律齐，什么时候，你变得不能按自己意志去办事了？ 郭芙努力地使自己定宁下来：“耶律大哥，我知道了，不过我……只想着杨大哥！我……要找他……”“他跟小龙女走了！”耶律齐生气地低喊，提起杨过，他心中又起波澜。虽然这几天他只默默陪着她找，从来没问为什么杨过为何到了此处便不见了，但他瞧她神情便已猜到，杨过必是跟小龙女离去！ 郭芙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登时眼眶发红，“对不起，芙妹，你若再不认清，不知还会被杨过再伤几次！我让你痛，其实我更痛……”耶律齐逼近她：“杨过是小龙女的！你能让他彻底离开小龙女吗？你能让他真正的全心全意对你吗？”郭芙一阵昏乱，“若是可以，为何今日要你去找他？即便他受了伤，为何照顾他不是你的事情？”郭芙一步步后退，眼泪滚了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耶律齐心里撕扯得疼痛：“芙妹，你愿意他一会来陪你，一会又跟别人走掉么？你愿意等他，无论多长时间么？你难道不是那个娇傲高贵的大小姐郭芙了么？”郭芙又惊又怕：“耶律大哥……”与其对他那些话震撼，倒不如说对他震撼，她认识的耶律大哥，怎么会如此咄咄逼人？已把她逼到树前，毫无退路…… 耶律齐于是不再说，看着她脆弱无助的神色，忽地心惊：“我嫉妒杨兄弟，竟到如此地步！”他望着郭芙，眼里泛满哀伤：“芙妹，不要再找他了，好么？”郭芙眼神迷离，脸上泪痕未干，似乎再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耶律齐心痛地伸手给她擦擦眼泪，手触到她脸上，心中一阵温热，“芙妹，离开杨过，好么？”他在心里喊道，嘴唇慢慢凑近她眼睛，然后继续向下搜寻…… 郭芙猛地惊醒，一把推开他，叫道：“不行！”耶律齐吃了一惊，也自清醒过来，“你不是杨大哥，你不可以……”郭芙喃喃的道，耶律齐登时僵住，缓步后退，郭芙忽看到他眼底里竟然含着泪光，整个人已失去往日的光采，郭芙心中一惊，“我该怎么办……”耶律齐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满腔意志瞬间被击垮，那泪光竟然跌下，落到脸上，“耶律大哥……”郭芙轻声叫道，耶律齐已转身走向白马，翻身跨上马背…… “芙妹，二哥可不是在等你么？” “芙妹，我也只要你！” “我杨过今生只娶郭芙！我只要芙妹！ ” “要我留在襄阳，只有娶你！” 霎时耶律燕的话，耶律齐的话，杨过的话全部涌过来，郭芙眼前发黑，她连日来不吃不喝，担惊受怕，疲累已极，此时望着耶律齐要走，终于承受不了，身子软软的便倒了下去…… 耶律齐微一转身，看见她忽然晕倒，条件反射般赶紧下马，扶起她叫道：“芙妹！”他伸掌给她输气，心中狠骂自己：“她有她的杨大哥，你又是何人？要多管闲事来救她！”却又忍不住自责：“你怎么能……丢下她？”好一会，郭芙悠悠醒转，虚弱地一笑，道：“耶律大哥，是我不好，你怪我罢……”耶律齐摇摇头：“我怎会怪你，我……一点都不怪你！”明知已是不可能，他竟还是舍不得她，“我……送你回襄阳！”郭芙摇头道：“不用了……” “回城！好么？”仿佛已抛开一切，为求留在她身边，堂堂的相府二公子，几时曾这般的低头？不过如果这样能换来一个芙妹，他……心甘情愿！郭芙再也不忍伤害他，她也是高贵的大小姐，当然知道这般的说话有多难，只是……我真的忘不了他！我还想去找他！ 郭芙轻轻点了点头，耶律齐微舒了口气，一切，带你回襄阳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三 第64章 英雄宴 就在两人并骑而去不久后，身后一声雕啸，黑雕负了杨过小龙女上来！四周茫茫，小龙女道：“过儿，现下……去哪里？”“我受伤离开，郭伯伯一定很担心，我要先回襄阳！”杨过辨了方向，大踏步往襄阳走去！ “是怕郭伯伯但心，还是怕她担心？”小龙女跟在后面，脸上冷若冰霜！ 襄阳城中虽困境甫解，百废待兴。但是街上已热热闹闹，人们都沉浸在终于赶走蒙古人的欢乐中。 “你既让我跟姑姑在一起，我便跟她在一起，只是……”不禁暗暗恼怒：“我为何，还是想看到你……” “过儿，你是想去找……郭姑娘罢？”两人走进一家酒店坐下，小龙女见他始终一言不发，终于开口。杨过叹了口气，“我是想找你，可是你……” “耶律大哥，我不累，快走吧！”正沉默间，忽听得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郭芙！杨过立即往店外望去，那件熟悉的红色衫子一闪而过！杨过马上站起来，兴冲冲正要踏出座位，小龙女忽地一拉他手：“过儿，坐下！”杨过一愣，小龙女抬头望着他，眼中透着一股不可违抗的神气，杨过轻轻把手缩回，忽略她的眼光，仍是向前走去，“你不听姑姑话了么？”小龙女站了起来，闪身拦在他前面。杨过微微一惊，“姑姑……怎么会……”他终于看到小龙女并不是随口说说，而是……想阻挡他去见芙妹！杨过心中惊疑不定，走回到座位，外面的郭芙早已走远…… 杨过颓然坐下，心道：“姑姑……不许我见芙妹？”他神色凝重地望向小龙女，似乎想看穿她到底想干什么。小龙女很冷静，道：“过儿，我不喜欢见外人，我只要你……陪着我就好！”“好！”杨过应道，只是声音很冷很冷，他转开头再不望她，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下！ 小龙女望着他的脸，道：“过儿，你生气了么？”杨过低声道：“没有，过儿……怎敢生姑姑的气！”你的神情，明明便在生气，小龙女轻轻皱眉：“你若生气，可以骂姑姑，可以想讲什么便讲什么，姑姑听着便是！”杨过又喝了一杯酒，只是不语，小龙女拿开酒壶：“你伤刚好，别喝了！”杨过紧绷着脸，终于扫了她一眼，小龙女心中突的一跳：“你还不承认，你在生气！” “我是想追芙妹，我是想见芙妹，可是，姑姑……你这般阻拦我……”杨过重伤初愈，未及好好休息便又奔往襄阳，这时忽见小龙女刻意阻挡自己去见郭芙，心中又是刺痛，喉咙腥甜，硬生生忍了一口鲜血未喷出来。 小龙女忽见杨过脸色发白，忙道：“过儿，你没事吧？”杨过摇摇头。小龙女拉起他手，道：“我们去客房，我再帮你疗伤！”杨过轻轻抽出被她抓着的手，道：“不用！”小龙女虽然性情淡泊，却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不由得心中也微感恼怒，道：“你要怎么？才不再生气？”杨过只是不语，他的神情很冷，仿佛便在说：“你让我去见芙妹，我便不气！”。 小龙女心中一阵战栗：“过儿，以前，你从不会生姑姑的气……以前姑姑生气，你便会撒娇讨好我，而现在……”她忽地站起，一拉杨过，道：“跟我来！”她把杨过拉到店门口，指着郭府的方向，道：“追去罢！姑姑再不阻拦你！”杨过望了她一眼，举步跨出，小龙女心中一阵惊慌，本来就雪白的脸上更像一张白纸，“过儿！”她声音发抖，身上也发抖，她没想到，他真的便要追过去！她眼中滚下大颗泪珠，惊道：“不要去！”杨过窒了一窒，逼自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忽地看到小龙女美丽的脸上充满了煎熬与苦楚，他极少看到小龙女会哭，会掉泪，会有这般……害怕的神情，都是因为自己么……“姑姑……”杨过的心似乎强被拉了回来，“进去罢，我本来……便不会追！”杨过重新走回座位。只觉胸口剧痛，脸色发白…… “过儿！”小龙女忙扶着他，杨过面无表情，道：“姑姑，我……没事！”小龙女心悸地望着他，第一次，在心中纠结着：“过儿，我强留下你，你竟如此不开心……莫不是……我错了？” 郭府。 这天郭芙耶律齐回到郭府，郭靖便首先问道：“芙儿，过儿呢？”郭芙低头不答，耶律齐便道：“杨兄弟身上受伤，遇上龙姑娘，两人去治伤了！”黄蓉道：“靖哥哥，龙姑娘与过儿武功是一路的，有她在，便不用担心过儿了。”郭靖点点头。郭芙默默不语，黄蓉便道：“我们今日要为各位英雄饯行，你们一会也要来。耶律公子，武师兄今日要给你妹子定下亲事，你快去跟他商量商量！”耶律齐心中一喜，忙道：“我这便去！” 原来由于蒙古军退，各方英雄正自告别襄阳，郭靖黄蓉便趁机宴请宾客，而最高兴的是，丘处机率全真教也从南方赶回终南山，特地经过襄阳来贺！丐帮铁掌帮全真教几大帮派汇集一堂，再加上各地涌来的义军和武林头领，这宴席却比两年前大胜关英雄大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本来郭靖道：“过儿立功最大，只是他又不知去了哪里？这宴席……”黄蓉道：“过儿与耶律公子不在确是憾事，但这些英雄我们却不能怠慢，襄阳得保，有众人之功，不能为了他们二人而让大伙儿不能尽兴……”郭靖一想也是，于是便定了日子开这宴席。不想这日郭芙与耶律齐已回，又带来了杨过消息，郭靖大喜，而黄蓉却心道：“龙姑娘既没事，只怕这番芙儿……”。 酒店中。 杨过小龙女正沉默间，忽地酒店中跑进几个丐帮弟子，叫道：“掌柜的！”那掌柜的便迎上去，笑道：“几位不去郭大侠家喝酒，跑来我这里喝么？”其中一个丐帮弟子笑道：“我们帮主说你家的酒最好，让我们来取些，今日英雄大会，郭大侠两个徒儿又要订亲，可要喝几杯好酒！”那掌柜的忙让店小二取出一大缸酒，道：“这些全拿去，这酒是鲁帮主最爱的！”那丐帮弟子道：“不用这许多，便拿些让郭大侠黄帮主几个尝尝便行！”那掌柜的笑道：“郭大侠保护了襄阳，这点酒算什么，现下是徒儿订亲，等他女儿订亲，我便把整店的酒全送予他！”那丐帮弟子笑道：“哈哈，郭姑娘么？也八九不离十啦……” 杨过蓦地站起，阴沉着脸，拉起小龙女道：“姑姑，跟我走！”小龙女一愕，见他紧紧拉着自己，心中又是微跳，便紧跟在他后面！ “你果真要嫁给耶律齐，果真是把我推给了姑姑……好，今日我们便一起成亲，你嫁耶律齐，我娶姑姑！”杨过再不管小龙女是否愿意，拉着她便直奔郭府。 守在大院前的丐帮弟子认得杨过，叫道：“杨少侠，你来了！”这时宴席已开始，大厅中谈笑之声阵阵响起，杨过与小龙女径直进去，只见大厅上摆满桌子坐满了人，群豪都在谈笑喝酒，当真够热闹，郭靖黄蓉站在中间，黄蓉旁边是大小武与耶律燕完颜萍，而郭靖身边，便站了耶律齐郭芙！郭芙已换了一件粉红衫子，上面星星点点绣着桃色花瓣，她微抿小嘴，颜若春花，只是眉目间略带愁容。 众人忽地看到杨过，均吃了一惊，坐在一侧的林舵主及一众铁掌帮弟子则大喜，首先上前躬身：“杨帮主！”杨过微微点头，他先前来是很是气愤，此刻一见郭芙，却慌忙放开小龙女，只盯着她看，直往她身边走去！不料郭靖一看到他，大喜叫道：“过儿！”他激动异常，便奔到他身前拉着他左看右看：“过儿，你……你那天，是不是受伤了？没事罢！”小龙女叹了口气：“我便再阻拦，你还是不会听我的话了……” 此时郭芙也看到了杨过，不禁眼眶一红，便要上前的时候，瞥眼又看到旁边的冷清清地站着的小龙女，登时止步，耶律齐却已看到她神色，于是一握她手，郭芙赶快挣脱，虽只一瞬间，但杨过却已看得清楚，不由脸色一沉，又现怒色，只是郭靖在一旁不好发作，道：“郭伯伯，我没事！”郭靖点点头，道：“快过来！”又对旁边的小龙女道：“龙姑娘，快请！”引他们到原先自己和黄蓉的位置，黄蓉笑道：“过儿，龙姑娘，真可惜今日金轮法王没来，不然又可以请你们让大家开开眼界了！”杨过忙道：“郭伯母真会开玩笑，过儿至今也没能打过那法王……” 黄蓉已向郭靖道：“靖哥哥，这次襄阳能保住，过儿居功至伟，你还不向各位英雄说明？”转身拉着小龙女坐下：“龙姑娘，你请坐！”郭靖忙道：“正是，过儿，跟我来！”拉着杨过走到中间，朗声道：“各位英雄，此次襄阳得保，便是这位铁掌帮杨帮主刺杀蒙古大汗之功！”众英雄顿时欢声雷动，连全真教诸子也微微点头！黄蓉也走到他们身边，道：“今日铁掌帮能重振，也全赖我们这位杨帮主，如今江湖，可真是人才辈出！”众人都大呼叫好！ 那林舵主更是兴奋莫名，叫道：“杨帮主！”铁掌帮弟子便在一边叫：“杨帮主！杨帮主！”林舵主又高声叫道：“郭大侠，你只提帮主，不提帮主夫人，那可不成！”杨过瞪了他一眼，皱眉道：“林舵主！”林舵主仗着杨过颇为看重他，而又一心想在这英雄大会上拍郭芙马屁，笑道：“杨帮主，尊夫人美貌绝伦，与你天生一对，我看她便在这里，请出来让众英雄见识见识罢！”他之前在襄阳一直未与郭芙相见，今日虽见郭芙站在郭靖身边，但只以为是杨过之故，却一直不知她原来是郭靖之女。杨过正要呼斥，席间众人却已高声呼叫：“请杨夫人！请杨夫人！”郭靖愕然，不知如何答话，杨过忽地眉毛一扬，叫道：“好，便请杨夫人！”已闪身跃到郭芙身边，伸手拉住她手臂…… 作者有话要说： 周日 第65章 求亲 他本心中想道：“很好，此刻你已是杨夫人，我看你还如何能嫁旁人！”但这时一抓到她，望着她便在身边，不觉心头涌起一股暖流，浑忘了要拉她做什么，往日那股强烈的思念之情随即涌出，不由自主地手上一带，便把她抱在怀内。郭芙本就眼睛红红的望着他，这时被他一抱，想起自己提心吊胆的这些日子，只无论怎么追赶，怎么寻找，也无法找到，只以为……再也无法相见……不禁大感委屈，竟伏在他胸前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杨过一愣，手上加劲，紧紧地抱着她。 众英雄都愕然望着，郭芙哭了一阵，忽感不妥，不由得满脸通红，忙推开杨过。杨过皱皱眉，抓起她手又是一拉，郭芙忙道：“快放手！”杨过道：“为什么？”郭芙一呆，杨过又道：“我拉不得你么？”郭芙茫然道：“你说什么……”杨过忽又感恼怒，手上一拉，又要抱她，郭芙方看到他神情不对，忙一手用力推开他，向旁边一闪，叫道：“杨过，你干么？” 杨过顺势跃到她身边，仍是一把抓起她手，道：“告诉我，怎么回事？”郭芙更是不明所以，但见他气势汹汹，心中委屈之余，也是恼怒起来，一摔手道：“我怎知道怎么回事？你来管我做什么？你自去医你的伤好啦，你又来管我做什么！”说着又不禁流下泪来！ 众英雄忽见他们本抱在一起，不到一刻又吵起架来，都不禁面面相觑，郭靖黄蓉忙跃上来，郭靖喝道：“芙儿！不得放肆！”郭芙不敢再说，低下头来。黄蓉忙向众英雄道：“各位，林舵主便爱开玩笑，过儿年纪小小尚未娶亲，哪来的帮主夫人……”杨过皱皱眉，叫道：“那么我今日便娶一位帮主夫人！”郭靖黄蓉知他行为从不看场合，这么当众一喝，都不禁面有难色，不知如何答话！ 杨过一扯郭芙，愤愤的道：“你看到我姑姑了，是不是？”郭芙“啊”了一声，这才明白他在问那天她是否看到小龙女，忽想起他受伤的样子，心中不禁一软，抬头望向他，杨过眼中似乎便要流下泪来，道：“所以，你便不管我了，是不是？”郭芙听得他这般责问自己，又感委屈，抽了抽鼻子，泣道：“是啊，我便不管你！怎样？你要走，便走好了，我也不会去追你，不会去找你……”杨过一呆，“你去找我了？”郭芙哭道：“你到底去哪里了？我根本找不到……杨过，你是不是死了……”杨过大惊，叫道：“芙妹……”郭芙哼了一声，向后猛一退，不料一个站不稳，便要跌倒，耶律齐正好在她旁边，忙伸手扶住她！ 杨过猛然看到，心中怒气又升，伸掌便挥到耶律齐面前，耶律齐向旁边一闪，避过他这一掌，杨过又伸袖子向他一挥，耶律齐本来心中便不快，见他无端责问郭芙，更感恼怒，低下头，斜斜侧身，阴沉着脸，竟也伸掌还起招来，众人顷刻关又见杨过与耶律齐打起来，一时都无法反应到底是何原因，郭芙呆呆站着，也是一愣，不知该上前劝还是怎的！郭靖伸掌在两人中间，叫道：“过儿，怎么回事？”郭芙挨到黄蓉身边，叫道：“娘！”黄蓉抚抚她头发，低声对杨过道：“过儿！今日英雄都在，你已是一帮之主，不得胡来！” 杨过不敢再动。黄蓉见他眼内犹如喷火，而耶律齐阴沉着脸，暗暗叹了口气：“当初靖哥哥和那欧阳克去桃花岛求婚，可也没有如此针锋相对，过儿性格极端也就罢了，耶律公子性情本温和，却也为芙儿变得尖锐强硬，当真是……”心想先把这三人分开要紧，于是叫道：“鲁帮主，你还不陪杨帮主喝几杯！”鲁有脚忙走过来拉杨过，笑道：“是，是！杨兄弟快随我来喝酒！” 杨过却不理他，忽对郭靖道：“郭伯伯，过儿有一事相求！”郭靖道：“什么？” 杨过便把郭芙一拉，拉到自己身边，道：“我要娶芙妹！”郭靖一愕，不知如何回答。郭芙却把手一摔，叫道：“爹爹，不要答应他！我才不要嫁他！”杨过紧紧盯着她，挑了挑眉，道：“大家都要看帮主夫人，你不嫁我，哪有杨夫人给众位英雄看？”郭芙气道：“稀罕么？我偏不嫁你！”郭靖喝道：“芙儿！”郭芙满脸通红，嘟起嘴不再说话。黄蓉皱起眉头，道：“过儿，今日是英雄大宴，亲事之说，我们稍后再议，好么？” 杨过大声道：“我杨过便趁这英雄大宴之时娶芙妹！”他这句话整个大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群豪均愕然不语，其中便有好些也是参与了前两年大胜关英雄大会的，这杨过当年拒婚郭芙，叫嚣着要娶师傅的情景仍历历在目，但现今看情形却是杨过与郭芙必有瓜葛……特别是全真教一众人均是大为摇头，杨过为保襄阳虽立大功，但行止始终太过愤世嫉俗，丘处机暗暗在心里道：“上次让周师叔来为齐儿提亲，难道靖儿蓉儿没同意？” 黄蓉正自想着如何应对，郭靖却已连连点头：“好！好！过儿……”郭芙顿足叫道：“爹！”黄蓉便知道这傻子日日夜夜狠不得把女儿嫁给杨过，这时也不想想杨过曾许婚小龙女在先，这时又当众要娶女儿，这夹杂不清之事哪能如此轻易便允？急忙扯他衣袖，低声道：“靖哥哥，龙姑娘尚在这里，你莫乱答应！”郭靖“啊”了一声，方想起：“过儿……不是要娶龙姑娘的么？”一时呆住！ 丘处机因先前曾于柯镇恶商议，甚是在意这件事，此时实忍不住，走上前道：“杨过，你先前已说要娶你师傅，芙儿金枝玉叶，难道要许给你做妾不成？”杨过大怒，叫道：“我与芙妹之事，何时轮到你这牛鼻子管？”郭靖甚是敬重丘处机，忙喝道：“过儿，不得无礼！”杨过“哼”了一声，指着丘处机一干人道：“你们早就知道，我只会娶芙妹，此时又来说这些话，分明便是故意让郭伯伯郭伯母来不应我！”黄蓉也自知道杨过是真心实意要娶女儿，但丘处机的话却并无道理，只怕此刻答应，天下英雄便以为郭芙只是杨过之妾，那却是万万不行的！于是道：“过儿，你确已在先应了龙姑娘，在座的英雄们也都知道，你现今是铁掌帮帮主，更要信守承诺！” 杨过皱眉不答。郭靖忽道：“蓉儿，龙姑娘是过儿师傅，本便不应娶她，现下过儿悔悟过来，岂不正好？”杨过大喜，叫道：“郭伯伯……”郭靖微笑道：“我们都是武林人士，过儿既对芙儿有意，断不会委屈了她，也再莫提是妾之事！龙姑娘，你是过儿师傅，请你为他做主！”丘处机没料到郭靖一心要把女儿许配给杨过，不由一呆！他这般一说，黄蓉也感哑然，心道：“谁说我这傻哥哥傻了？” 众英雄又都听郭靖说得在理，均纷纷道：“既是师徒，如何能谈婚论嫁，郭大侠所言极是！”那林舵主看了这半天，也终于知道了郭芙的身份，终于明白这“帮主夫人”为何如此娇蛮，原来却是千娇百贵的大侠之女！于是大声叫道：“郭大侠，黄帮主，杨帮主对郭姑娘可是捧在手里的珍宝，当是我们独一无二的帮主夫人，又有谁敢说郭姑娘是妾？我们铁掌帮弟子第一个不应！”众弟子都纷纷附和，杨过甚是得意，微微而笑！郭芙忽觉他不似儿戏，心中气恼稍消，只低头不语。 小龙女神色凄然，“过儿……”她胸口犹如被重击，全身发颤，“……你当日曾说要娶我，便被打死也不后悔，你……” 杨过目光冷冷的望向小龙女：“姑姑，那日，是你带走了我，你明知我是想带芙妹来的……你竟如此仇恨芙妹……你也不会再管过儿的心是如何想的了，是不是？” 小龙女泪光莹莹，缓缓走到杨过身边，道：“过儿，你到底……是要娶我？还是她？”杨过收敛笑容，道：“姑姑，其实很多事，你早便知道的，你自然也知道，当日我说娶你，乃是与芙妹赌气……”小龙女凄然一笑，叹道：“那又如何？即便是你赌气，我也是欢喜的！”杨过也叹道：“我知道我对不起姑姑，过儿本应说过的话便该作数，本应陪着姑姑的。姑姑，我喜欢的是芙妹，即便你要阻拦，我日日夜夜的想着的也是她，想娶的也只是她，姑姑，你要拿我怎么办？” 小龙女流下泪水，但脸上却冷如冰霜，愣了半晌，道：“那若是……我不同意呢？”杨过转头望了一眼郭芙，略顿了一顿，忽地屈膝在小龙女跟前跪了下来，道：“姑姑，过儿说过，一辈子要听你的话，可是现今过儿反悔，请姑姑责罚！”小龙女道：“我说过，若是你不听话，那便得给我杀死！”杨过点点头，道：“是，姑姑，我也说过，我若不听话，你杀我……那也是该的！”众人都听着他师徒俩对话，唏嘘间倒也听出原来杨过心中一直便都只是喜欢郭芙，两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师徒婚约之誓，竟似是为了跟郭芙赌气而生！郭芙越听越惊，不由一双妙目只望着杨过。 小龙女已缓缓伸出掌来，往杨过胸口拍去，杨过闭起眼睛，心道：“姑姑，我今日便是死了，也要教你明白，我只想跟芙妹在一起！” 小龙女掌虽伸出，但去势极缓，众人看出小龙女虽脸上冷然，但神色哀切，显是仍对杨过有情，心中都道话虽如此说，却总不至于便这样把杨过杀了，是似都在看着，静待她不忍收掌。“过儿，姑姑也不想逼你……只是……你要娶的不是别人，是郭芙，我……”她微微喘气，心中大恸，体中内息竟急速逆转，猛然间胸中热血上涌，凝聚在掌上内力竟似再无法收回且全身真气都往那掌上涌去，“过儿，我们今日便死在一起罢！”小龙女再收不住掌，脸色不由大变。 “别打他！”郭芙忽地大叫，猛地扑到杨过身上，“啪！”的一声，那掌便重重地打在郭芙后背，郭芙“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哼也没哼一声便晕了过去！头上那枝玫瑰珠钗被震出，“钉”的一声跌到了地下！ 第66章 治伤 小龙女全身真气使出，心中痛得似要裂开，她手掌打在郭芙身上，被软猬甲刺得一手鲜血，却浑然不觉，只喉咙腥甜，也是一口鲜血喷出，软软地倒了下来！ 众人都是大惊，靖蓉二人大叫：“芙儿！”奔了上去，杨过更是惊得呆住，根本说不出话来，他重伤初愈，这时胸口又复剧痛，口中鲜血喷出，“芙妹！”杨过脸色苍白，急急把手抵到她背后，运气过去。黄蓉忙道：“靖哥哥，快帮他！”一边拿出九花玉露丸放进她口中。郭靖便把手伸到杨过背后输送内力。黄蓉探了探郭芙脉博，心中突突而跳：“龙姑娘怎如此狠心？幸亏，幸亏芙儿穿了软猬甲！”终于稍稍放心。只见所有人都围在郭芙身边，而小龙女却独自躺在一旁，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走过去扶起她，忽觉她气息微弱，也是伤得不轻，不由吃了一惊！ 原来小龙女所练的内功一向是以静功压抑七｜情｜六｜欲，虽然她一直钟情于杨过，但也一直克制未有过于激动。就算是两年前她得知杨过心中只有郭芙，也便自叹命苦，他既要与她在一起，那么我便离开罢了。只是自那重伤愈后回古墓，既死而复生，又看到杨过为她所刻九阴真经，内心激动不已，那日日想念杨过的情丝有如堤防溃决，再也抑制不住，竟是决心要把杨过夺回身边！ 杨过执意回襄阳，到郭府，而又在这英雄宴之上提亲，小龙女心中虽冷至极点，但其实那情绪起伏之大恐是前无所有，体内的真气便似要爆发，正当这时她运功打向杨过，杨过闭目待毙，掌快到处，她也忽而不忍，但这时已不是自己能控制，生生地那一掌便拍下，而自己体内的气息登时混乱，直冲入五脏六腑，这一牵动实是受损极大，恍惚间她忽而想起师姐李莫愁，一口鲜血喷出，又似见到了当日烧死师姐的那场大火，她虽在远处，却也能听到她那凄厉的哭唱：“问世间，情为何物……” 黄蓉扶着小龙女，也塞了两颗九花玉露丸给她吃。叫来耶律燕完颜萍，把她抱去后院厢房休息。 郭芙自看到杨过在小龙女面前跪下时，心中恼怒全消，只感又喜又愁，“我真傻，杨大哥……无论如何也是要娶我的，可是我却老以为龙姑娘会把他抢走……”她心中忽喜，原来，龙姑娘却怎么也抢不走我杨大哥……看着小龙女神色，又是发愁，可是，她会不会……打他？便在众人都以为小龙女难以真的下掌打杨过的时候，她却看得真切，她……真的要打到杨大哥了！郭芙动作比心中所想快了许多，一冲了便扑到了杨过身上…… 杨过只在心里道：“我便拼着硬接姑姑一掌，便是死了，也比不能跟芙妹在一起的好！”小龙女掌风本来势极缓，瞬间急至，而他正感便要拍到自己的时候，郭芙却挡了过来，他眼睛闭着竟无法转身护她，眼见郭芙晕倒，脑中空白一片，顾不得旧伤复发便帮她运气……“芙妹，你……你若死了，我……我作鬼也不放过你！” 耶律齐在郭芙冲上去护住杨过那一刻便惊得一呆，他连伸手拉住她都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她中掌，倒下……“原来杨兄弟在你心里，已是这般重要……”眼见众人都围着郭芙，杨过更是抱住她，他竟一步也迈不出去，原来，我无论怎么用力，也捉不到她……终于，他眼底露出绝望神色，只是心中却仍要呼嚎：“芙妹，你千万不可有事……” 郭靖内功深厚，不多一会杨过胸口痛楚已减，郭芙却仍未醒转，黄蓉道：“过儿，你让你郭伯伯帮芙儿疗伤。靖哥哥，你先把芙儿抱进去罢！”郭靖点点头，抱过郭芙，对杨过道：“过儿，你也来！”两人往后院走去。这般一闹，众英雄均知郭芙乃靖蓉二人的掌上明珠，她这一受伤，大家如何还能谈笑？黄蓉匆匆交待了鲁有脚主持局面，也便走向后院！ 郭靖把郭芙抱回房间，放在床上，帮她在身上几大穴道输气，他内功精纯，又懂九阴真经之疗伤篇，不多时郭芙呼吸便顺畅，杨过心中怦怦直跳，只紧紧地盯着郭芙看。郭靖缓缓把她身上经脉打通，郭芙又吐出几口鲜血，脸色虽仍苍白，但气息渐已平稳。黄蓉长吁了口气。 这一番医治下来，郭芙身上衣衫全湿透，连郭靖也出了一身大汗，他慢慢把郭芙放倒躺好，道：“龙姑娘本欲收掌，却不知为何最终还是打了过来，好在芙儿穿了软猬甲，不然……”黄蓉问道：“靖哥哥，还是很要紧么？” 郭靖道：“放心吧，龙姑娘的内力虽厉害，但掌法比起当年那裘千仞的铁掌伤人，还是有所不及的！不过醒了之后看紧她一些，别到处再乱跑了。”杨过只坐到床边握了她手，低头不语。 黄蓉对杨过道：“过儿，你先外面等一会，我帮芙儿换了衣服，你再进来陪她，好么？”杨过点点头，和郭靖走出房外。郭靖见杨过眉头紧锁，不言不语，拍拍他肩膀道：“过儿，你不必担心，芙儿没事，好好休息几天便是了！”杨过叹了口气，道：“是我不好！”郭靖忙道：“过儿，你千万别这么想，芙儿自小被我们惯坏了，你能喜欢她，我……我真是很开心！”郭靖一直对杨康之事耿耿于怀，自郭芙小时便有心把她许配给杨过，只是中间出了诸多事情，最终杨过拒婚，这件事才不得不作罢，只是每想到便可惜不已。如今见杨过对郭芙一腔深情，惊奇之余更是喜悦，这婚无论如何他都要许的了！ 杨过也知道只要他在郭靖面前提亲，他当然是会同意的。但这时却又急又悔，“芙妹，若我知道你要帮我挡这一掌，我便宁可以后都陪着姑姑，也不让她打过来……”想到郭芙从来便没有受过这样的苦，每一次有凶险，我便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你周全，怎么会？让你来救我？芙妹，你若是不爱我，又怎会这般护着我？我居然以为……杨过懊恼之极，眼眶不由发红…… 郭靖见他仍是不释，正要再安慰，黄蓉走了出来，道：“过儿，你进去罢！”杨过忙走进去。郭靖正要跟进，黄蓉一扯他衣衫，道：“你还去来干么？我们先去厅上，众位英雄在等着呢！”郭靖恍然，道：“啊，好！” 两人回到厅上，黄蓉道：“今日本想让大伙儿开心，却不料因为小女坏了兴致，真是对不住了！”众英雄都道：“郭大侠黄帮主不必客气，郭姑娘身体要紧！” 众人才再说说谈谈了一阵，这宴席便慢慢散去。 “芙妹……”杨过紧握着郭芙的手，昏睡中的她仍是娇美绝伦，只是脸色白得似透明一般，秀眉轻蹙，显是体内疼痛难忍。 “龙姑娘不见了，你快去找她啊！” “那么我要你去找她！” “我要你……一辈子陪着她！” …… 杨过忽想起两年前，郭芙伤了小龙女时的情景，“姑姑，芙妹很善良，你为何……这般狠心……若是你要我陪你，芙妹绝不会阻拦，可是，你为何要趁我受伤时带走我，让芙妹担心，让她……受苦……” 郭芙忽地一声轻咳，杨过忙叫道：“芙妹！”郭芙嘴角又流出血丝，却未醒来。杨过心疼地帮她擦去，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水…… 天色渐暗，庭院中微风阵阵，月儿升起。 靖蓉二人再进来看郭芙时，郭芙仍未醒来，黄蓉道：“靖哥哥，不是没事么？怎还不醒？”郭靖道：“芙儿以前没受过重伤，她身子太过娇气，自然会久一点的。”黄蓉点点头，对杨过道：“过儿，龙姑娘也受了伤，你过去看她一下，我们看着芙儿就好！”杨过沉吟不答，黄蓉道：“你已经看了芙儿这许久了，龙姑娘怎么说也是你师傅，她受的伤不比芙儿轻，你应当去看她一下！”杨过道：“郭伯母，可是芙妹……”黄蓉微笑道：“我和你郭伯伯都陪着她还不放心？”杨过望着郭芙，不舍道：“我想……等她醒来……”黄蓉道：“她醒了我便去叫你！”杨过只好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黄蓉轻轻给郭芙盖好被子，道：“靖哥哥，你当真要把女儿嫁给过儿么？”郭靖道：“那自然是真的。蓉儿，你以前可不是同意了的么？”黄蓉道：“你紧张什么，我现在可有反对么？”郭靖舒了口气，道：“蓉儿，过儿什么时候跟芙儿好的？我怎一点不知道？”黄蓉抿嘴笑道：“你整日对付蒙古军，怎会知道？”顿了一顿，又道：“其实，我也不知他们怎么好的，我只知道，在你要斩女儿手臂的时候，过儿已经喜欢芙儿了……”郭靖瞪大了眼睛，“这……” 黄蓉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有一个人使弹指神通救走芙儿？”郭靖点点头，黄蓉道：“那个人，便是过儿！”郭靖不可思议地呆住，黄蓉道：“本来，我也不敢相信，但事实便是如此，后来我们在绝情谷，我才发现过儿似乎是真的喜欢咱们芙儿，只是当时龙姑娘在他们中间，说起来这件事也是无奈，若非芙儿鲁莽误伤了龙姑娘，从终南山上回来的便不是耶律公子，而是过儿了……”郭靖大奇，道：“蓉儿，那你怎不告诉我？”黄蓉笑道：“告诉你？我可不想女儿这么早便嫁了，再说，喜欢芙儿的，又不止过儿一个，干么急着订亲！”郭靖愕然不语。黄蓉叹道：“现下你既话已出口，过儿也确对芙儿很好，我自然也是同意的，只是现今还有两件为难之事……” 郭靖皱皱眉头：“两件？什么？”黄蓉道：“第一，你忘了么？大师傅可不会同意芙儿嫁给过儿！”郭靖大惊，忙道：“蓉儿，那怎么办？”黄蓉抿嘴道：“你这是要我想办法？”郭靖登时宽下心来：“好蓉儿，你一定已经有办法了，对不对？”黄蓉道：“我是看在芙儿份上，可不是帮你！”郭靖笑道：“那还不一样，第二件呢？” 黄蓉道：“第二件，那我可就没办法了！”郭靖一颗心又被提起来：“是什么？”黄蓉道：“难道你平日便看不出，耶律公子对芙儿的心么？”郭靖道：“那我是知道的，只是，现今已许婚过儿，可不能变了！”黄蓉哼了一声，道：“郭大侠，你别装模作样了，谁看不出来，你只想把芙儿嫁给过儿，若非这般巧他们要好，我看啊，芙儿这一生都没有你要同意的婚事罢！”郭靖一愕，讪讪笑道：“怎么会？”黄蓉道：“耶律公子……若他得不到芙儿……”不禁皱起眉头。郭靖道：“耶律公子虽是周大哥的徒儿，但我们却从未许婚，这却不是什么难事！”黄蓉迟疑道：“不是指这个……” 郭靖正要再问，忽地郭芙轻“唔”了一声，微睁开眼睛。黄蓉忙摸摸她脸蛋，柔声叫道：“芙儿！”郭芙看到黄蓉，扁了扁嘴，眼泪便流了下来，“娘！”郭靖皱眉道：“怎这生娇气！”黄蓉轻拍她胸口：“傻丫头，哭什么，又没什么事！”郭芙泣道：“痛……”黄蓉嗔道：“你知道会痛，怎又上去让人家打？”轻轻扶她坐起，又给她服了两颗九花玉露丸。 郭芙服下药丸，靠着黄蓉歇得一阵，稍稍精神，轻声道：“娘，杨大哥……”黄蓉道：“怎么？刚醒便要找他了？”郭芙脸上一红，轻轻咳了起来，郭靖便道：“蓉儿，我去把过儿叫来罢！”黄蓉拍着郭芙后背，道：“你急什么，你当他自己不会过来么？”郭靖一想也是，于是又坐下。黄蓉忽笑道：“算了，你便去叫他罢，能让郭大侠为女儿办事可不知有多难得！”郭靖一呆，站起来微微一笑，转身走出。 黄蓉便扶着郭芙躺下，道：“芙儿，娘去给你做点吃的，你自己躺一会，你杨大哥很快便来了！”郭芙点点头，无力说话，又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 第67章 十六年 耶律燕和完颜萍自抱了小龙女进来，便一直在旁守着她。完颜萍叹道：“龙姑娘长得漂亮，武功又高，又比芙妹温柔懂事，杨大哥以前总叫着要娶姑姑，现下又只对芙妹好，可见还是我们芙妹比较讨人喜欢！”她与郭芙相处得久，平时也打闹惯了，因此心中便自偏向了郭芙。耶律燕却心情郁郁，始终低头不语。 完颜萍自也知道她心中所想，慰道：“嫂子，你放心啦，耶律大哥武功人品都好，你愁他找不到好女子么？”耶律燕摇头道：“你有没有听过他们汉人所说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想二哥除了芙妹，他是不会再娶别的女子的了！”完颜萍不以为然，道：“你又不是他，又怎知他不会娶别人？”她以前初遇杨过，其实也对杨过有过一丝心动，只是之后遇到武修文，而杨过又有小龙女，一颗心便再没在他身上了，因此她认为既然别人已有心上人，那么自己自然便另寻所爱罢了。 耶律燕却大不认同，道：“你知道么？以前在蒙古，可不知有多少女子看上我二哥，可是他根本就不会动心，我当时便以为他不会娶亲了，来到中原，那时你来刺杀我爹爹，二哥总是让着你，我还以为他喜欢你呢！”完颜萍知道这件事，脸上不禁一红，轻声道：“别胡说！”耶律燕道：“我知道不是，他从那天我们跟李莫愁打斗的时候，遇到芙妹回来，才是整个人便不同了，我才知道，原来二哥有了心上人，是这个样子的！”完颜萍轻皱眉头，道：“嫂子，那若是……芙妹真嫁了杨大哥怎么办？” “她当然会嫁我！”杨过突然推开门，把两人吓了一跳。完颜萍站起，叫道：“杨大哥！”耶律燕却冷冷的不言不语。杨过也不理她们，看到小龙女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心道：“姑姑必是受情爱影响，触动心中所想受的伤……”不由叹了口气，“姑姑，早知今日，过儿宁可当日被全真教道士打死……也不要进古墓……到今日害了芙妹……” 他扶起小龙女，单掌抵在她肩头，缓缓运气。耶律燕完颜萍对望一眼，自行走出房门离去。过得一阵，小龙女轻咳了一声，睁开眼睛。“姑姑……”小龙女看到是杨过，并不应话，只是喘了几口气，强撑着站起，杨过道：“姑姑，你受了伤，便先歇着罢！”小龙女冷冷的道：“我早跟你说过，你既已与郭姑娘在一起，便不用再管我！”杨过沉着脸道：“是，过儿错了，过儿既跟芙妹在一起，便不应来看姑姑！”说着便要走出房间。小龙女愣愣地看着他，怎么也没料到，他再也不会说无论如何也不会不管姑姑，再也不会请姑姑让他管她了，他……在怨她！ 杨过就要踏出房门，“过儿……”杨过停下脚步，小龙女泪珠滚落：“是不是，因为我伤了郭姑娘……” “姑姑，芙妹以前也因鲁莽而伤过你，你没有怪她，所以，你便伤了她，她也不会在意的……” “她不在意，可是……你很在意……是不是？” 杨过没有回头，也没有答话，他默认了！ “过儿……你是……在恨姑姑么？” 小龙女站在他身后，仍是忍不住，心在颤抖。 杨过转过身来，面向小龙女，他又再跪下，只是，眼神中却透着小时候当他犯错后不甘受罚时的不屈，小龙女心中微微一跳，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在反抗，在以前，他也有过这样的表情，那便是在对着他那全真教师傅的时候！小龙女不由向后退了一步！杨过嘴角轻轻牵动，那感觉好冷好冷：“姑姑，过儿绝不敢怨你恨你，你教我养我，我永远记得你的大恩，今日是过儿不好，请姑姑再责罚过儿！” 小龙女似乎一阵麻木，脚下一软，顿时坐到床上，几无力气说话。 杨过等了一会，道：“姑姑，那么我走了。过儿谨记姑姑的话，既跟芙妹一起，以后，再不会来惹姑姑生气！”说着站起，走出了房门！ 小龙女的心冰到极点，“祖师婆婆，师傅，我错了，你们也错了，你们以为一个男子肯为你死便可以下山，便可以打破誓言……他能为我死，从来都不是因为爱我……我便不应该……离开古墓！可是现在，古墓，我也回不去了……那里，全是过儿的影子……” 郭芙醒来后，才慢慢回想起白天时在英雄大宴上的事情。想起如何和杨过争执，他又如何向爹爹提亲，然后向小龙女下跪……杨大哥……她心中一阵甜蜜，身上痛楚稍缓，便挣扎着便要坐起。忽地房门一响，杨过推门进来，郭芙一看到他，撑着身子的手一软，“啊哟”一声，便往后跌去。 杨过急急奔至，伸手扶了她后背。“芙妹！”杨过心中骤疼，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抱得她喘不过气，自己也喘不过气来……郭芙浑身无力，软软的靠在他身上，心中忽地一酸，也不知该说什么。 许久，杨过才轻声问道：“还疼么？”郭芙嘟起嘴，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我快死了……”杨过抱得她更紧，皱眉道：“怎么会……”郭芙撇嘴道：“好痛……”杨过抚着她一头秀发，微愠道：“谁叫你上来为我挡这一掌了？”郭芙轻摇了摇头，却不答话。过得一会，才道：“你的伤……可都全好了么？” 杨过早就不记得自己受伤这回事，这时听她一问，不由一愕。郭芙见他不答，伸手摸至他肩头，杨过忙摇头道：“我没事了！”郭芙“嗯”了一声，道：“那天，你流了好多血，我以为……我以为你会死……”她忽而激动，脸上一阵潮红，竟剧烈咳了起来，杨过大惊，忙轻拍她背后：“芙妹，别说了……” “我……我找不到你，杨大哥……若是你再被打，便真的会死了……杨大哥……你别走……”郭芙又想起自己奔走在山崖上，真怕……从此便再看不到他……这时竟忍不住一直说，眼中又流下泪水来。“芙妹！”杨过心疼地抱紧她，眼眶也自发红，“不会了，”他急急地说道，“以后，我都不会受伤，再不会让你找不到了……”他心中激动，望着郭芙秀美的脸庞上挂了几滴晶莹的泪珠，平日鲜艳的双唇因受伤而微微发白，更显楚楚可怜，杨过伸手抹去她脸上泪水，“芙妹！”他忽地低呼，用力把嘴唇贴到她唇上，随即紧紧地吻着她。 郭芙微微一惊，被他一压之下，身上又是一阵疼痛，她皱起眉头，轻轻推开杨过，杨过抱得她动弹不得，低声道：“芙妹，我好想你！你也……别走……”又是吻到她唇上，郭芙嘴中忽感咸咸的，她看到了杨过脸上的泪水，只觉他双唇炽烫，缠绵悱恻，“杨大哥！”她再不顾身上的疼痛，伸手环住他腰，不由自由地闭起眼睛地回应着。这些天来的所有愤怒，所有无奈，所有思念，似乎都在揉合在这一吻间，经由唇齿的交缠，化为无尽的爱意……这一生，他们的心，注定都只能为彼此而跳动了…… 房内烛光摇曳，窗外竹影飘动。 小龙女站在庭院中。记得很久以前，她也曾来这里，那时，我们说好了，要杀了郭靖黄蓉，然后去绝情谷换取解药，然后……便可以一生一世的在一起…… 这里……月色依旧，物是人非…… “姑姑，你若是她，你嫁大武还是小武？” “嫁你！” “我不算，再重选！” “还是嫁你！” “别人心里有两个，我姑姑心里只有我一个，我好开心……” 曾经的甜言蜜语，如果，这也算甜言蜜语的话，早已远去……如今，我不但无法留住你，你还因此而怨恨我…… “龙姑娘！”小龙女转过身来，原来却是黄蓉。 “怎在这里站着，你伤没好，小心着凉了！”黄蓉拉起她手，“走罢，我陪你回房！”拉着她回到房内坐下。小龙女面无表情，道：“我伤了郭姑娘，你不为她报仇？”黄蓉微微一笑，道：“你也不是故意的，芙儿的伤她爹爹治好了，我们都不会在意的！”小龙女神色凄然：“你们都不会在意，只有……过儿很在意……” 黄蓉道：“龙姑娘，过儿这孩子的性情你也应知道，他自小叛逆，你越不许他做一件事，他便偏要去做。我知道你不喜欢芙儿，可感情之事，实在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 小龙女不语。黄蓉叹道：“你可知道两年前，过儿为何没有跟芙儿在一起么？” 小龙女摇摇头，其实她也时常疑惑，两年前她心灰意冷的离开，只道杨过与郭芙必然在一起，但她到襄阳找杨过时，却没有见到他。 黄蓉道：“两年前，你伤重难治，又离开古墓，即便如此，过儿还是要跟芙儿在一起！但芙儿因鲁莽刺伤了你，她一心想让过儿去找你，所以，她离开了过儿……”小龙女一呆！ 黄蓉叹道：“只是过儿的性子太过执拗……” 小龙女道：“我不爱听这些，我这便走了……”说着站起来。黄蓉道：“龙姑娘，你始终是过儿的师傅，我想过儿心里，也是很敬你爱你的，你若执意不允他与芙儿的婚事，以过儿的性子，你们师徒，始终要有隔阂了！” 小龙女冷冷的道：“他既执意要娶郭姑娘，我又如何能阻止，同不同意于他来说，又能有什么不同？”黄蓉道：“那自然是不同的，你不同意，他心里每想到此事，便会怨你恨你；但若你同意了，在过儿心里，便会时时念着你的好！”小龙女呆呆不语。 黄蓉见她沉默，知已把她说动，道：“龙姑娘？”小龙女道：“你帮我告诉过儿，让他跟郭姑娘成亲，不过……” “不过什么？” “我要与过儿订个约！”小龙女道。 “什么约？” “十六年后，让他去绝情谷找我！” 黄蓉奇道：“绝情谷？为何是十六年？” 小龙女摇头不答，只道：“我这便走了！”黄蓉忙道：“龙姑娘，你去哪里？回古墓么？”小龙女心酸地苦笑：“我已经回不去古墓了！”黄蓉沉吟道：“你不回古墓？你去绝情谷……”小龙女不答，缓缓走出房门，飘然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如来得及的话…或者明早，更完最后一章… 谢谢亲们的支持！ 第68章 情归 郭芙心中颇为欢畅，又安心睡了一夜，到得第二天，身上痛楚大消，精神也好了不少，脸色微微红润。杨过一早进来，大喜道：“九阴真经果然奇妙无穷！”郭芙撇嘴道：“九阴真经有什么厉害，是我爹爹功夫厉害罢了！”杨过笑道：“那是自然！”郭芙便要下床，杨过忙道：“你还没全好，可不能下来！”郭芙道：“我不痛了，我便要下来！”一动之下，果然又开始痛，不由得“啊哟！”一声。杨过忙扶她坐稳。郭芙满脸不快，杨过又好气又好笑：“怪不得郭伯伯说等你醒了便要看紧你，这般没性子怎能养好伤！”郭芙哼了一声道：“我不用你管！”杨过一笑，正要再说，忽地房门叩响，凌儿在外面叫道：“大小姐！”杨过皱皱眉。 郭芙道：“你叫她进来，我有话问她！”杨过奇道：“你要问她？什么事？”郭芙道：“你别管，去开门罢！”杨过只好过去打开房门，凌儿走了进来，道：“大小姐，夫人问你想吃什么？”郭芙摇头道：“我吃不下东西！凌儿，我问你，我那簪子呢？”凌儿走近她望望她发髻，道：“是啊，我昨日也留意到怎没在你头上了，大小姐，你是不是把它弄丢了？”郭芙道：“我天天戴着，怎会丢？”凌儿见杨过站在一旁，便道：“大小姐，丢了也没什么吧？你叫杨公子再送你一个不就行了？”郭芙脸上大红，气道：“不见便不见了，稀罕么？”凌儿抿抿嘴，走了出去。 原来郭芙一早醒来便发觉头上的玉钗不见，她下床便是想找这玉钗。她甚是喜欢这钗子，却不知是昨日被小龙女打的时候已被震落地上。还以为是凌儿服侍她时放了起来。这时问不到，不禁甚是失望，这钗子丢了可真是可惜。杨过道：“我当是什么，你若喜欢，我再买了送你！”郭芙哼声道：“你懂什么？凡珍稀的珠宝，都是独一无二的，世上也就只有一件，我才不要买来的！”杨过本抱着她，这时把手放松，也哼了一声，道：“那自然是，郭大小姐如何能看上我买的东西！”转过了头去。 郭芙呆了一呆，忽而低声道：“大笨蛋！”杨过一呆，道：“你说谁笨？”郭芙道：“这里除了你可还有谁么？”杨过冷笑道：“我便笨，你还不是得嫁给我！”郭芙脸上通红，一把推开他，道：“谁答应嫁你了，真不害臊！”杨过展颜一笑：“郭伯伯答应了！”郭芙“呸”了一声，却也不禁嫣然一笑，宛若春花绽放，娇美无限。杨过心中甚喜，又搂住了她。 郭芙毕竟伤得较重，一阵精神后又感困倦，靠在杨过身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后便自沉沉睡去。 “芙妹，等你好了我们便成亲……”他轻轻亲了亲她额头，放她躺到床上！ 杨过刚踏出郭芙房门，那凌儿又走过来，道：“杨公子，夫人找你，在大厅！”杨过点点头，道：“你去看着大小姐，醒了不许她下床！”凌儿应了，自走进郭芙房内。 杨过便来到厅上。厅上只得黄蓉在，却无旁人。黄蓉道：“过儿，我有一件事跟你讲！”杨过道：“是姑姑之事么？”黄蓉点点头：“你很聪明！”杨过低头不答。黄蓉道：“过儿，你怨她？” 杨过摇头道：“没有！”黄蓉微笑道：“我以前，总是来来去去猜不出你心里所想，但是我发现自从你跟芙儿回来后，你的心事，也不是那么难猜了！”杨过一阵错愕。 黄蓉道：“龙姑娘天性单纯，她认为她想做的，她便要去做，自然便顾不到别人怎么想。”杨过道：“可是，她对芙妹……”黄蓉叹道：“我是芙儿的娘，难道便不心疼芙儿么？不过我确不会怪龙姑娘，毕竟……过儿，你长大了，以后，可不能再意气用事，知道么？”杨过默然。 黄蓉又道：“你郭伯伯已经许婚，我只想你以后一心一意的待芙儿，所以，我不希望你老想着龙姑娘这件事，而且，她也已同意你跟芙儿的亲事了……”于是把晚上与小龙女的谈话告诉了他。 杨过沉吟道：“郭伯母，十六年是什么意思？”黄蓉摇头道：“我也琢磨不透，上次我们去绝情谷，龙姑娘也是在那里出现，难道，绝情谷里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事？” 杨过道：“郭伯母，若是姑姑要我十六年后去找她便在心里同意我和芙妹的婚事，那么我便应了这约，十六年后，我去绝情谷看她！”黄蓉点点头：“希望龙姑娘对你们的事真能释怀，你也不要再怨她了！以后，好好待芙儿便是！”杨过忙道：“是！” 两月后。 桃花岛。 杨过便是万般不愿，这时也只能向柯镇恶跪下：“柯公公，过儿向你请罪，二十年前，过儿父亲犯下大错，后来过儿又得罪了柯公公你，今日我又娶了芙妹，请柯公公责罚！”柯镇恶“哼”了一声，脸色阴沉至极点。一顿铁杖叫道：“靖儿！”郭靖忙也跪下，道：“大师傅，是靖儿的不是……”黄蓉拉拉郭芙，也跪了下来，黄蓉道：“大师傅，蓉儿也有错，蓉儿自以为聪明，让他们先成了亲，再来向大师傅请罪，是蓉儿小看了大师傅的胸襟，以为大师傅会不同意……” 柯镇恶叹了口气：“蓉儿，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黄蓉忙道：“是……”柯镇恶道：“哼，是什么是，亲都成了，还要我说什么？”黄蓉与杨过大喜站起，郭靖与郭芙却仍呆呆跪着，郭靖道：“大师傅……”黄蓉赶紧扶他：“别说了，快起来罢！” 黄蓉道：“大师傅，现今蒙古虽暂没什么动静，但我和靖哥哥还是要回襄阳去，待蒙古新的大汗登位，必然还会再度发兵攻宋的！” 柯镇恶点点头！ 郭靖道：“过儿，你们也一起回襄阳罢！” 杨过道：“襄阳现今暂时安定，但是铁掌帮帮众到现在也只聚得小部分，大多还没能撑控他们，我和芙妹先去杭州！” 郭芙撇嘴道：“我干么要跟你去杭州，我要跟爹娘回襄阳！” 杨过冷笑道：“哼，你以为你还是襄阳城里的郭大小姐么？” 郭芙一拍桌子：“杨过，你说什么！” 郭靖喝道：“芙儿！”郭芙眼望黄蓉，叫道：“娘！”黄蓉抚抚她头发：“你便听过儿的话罢！”杨过甚是得意。瞥眼见郭芙脸色不悦，忙又道：“芙妹，你跟我去杭州，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必会高兴！”郭芙问道：“谁？”杨过笑道：“到了你便知道！”郭芙撇嘴不答。 杭州城。 “外公！” 郭芙又惊又喜，黄药师伸手搂住她，杨过忙跪下，微感不好意思，叫道：“外公！”黄药师哈哈大笑，伸手扶起他：“你我之间，便不讲这些繁文缛节了！怎一直都没跟我说，你要娶的，是我这外孙女啊？”杨过微笑道：“是，我本应说明的，只是每次遇着郭大小姐在生气……”郭芙叫道：“杨过！”黄药师笑道：“芙儿刁蛮任性，没想到你竟也能忍受！”郭芙又叫道：“外公！”杨过笑道：“她便是再刁蛮，我也……”郭芙杏眼圆睁，杨过忙道：“外公，来，我们喝酒！”黄药师嘿嘿一笑，端起酒杯！ “傻姑，你干么不坐上来！”郭芙见傻姑蹲在地下，不知在玩什么，傻姑抬起头，嘻嘻笑道：“拜堂成亲了！”郭芙莫名其妙，道：“你说什么？”傻姑双手一举，却一手拿了一个泥娃娃，正是当日郭芙给她的那对，郭芙撇嘴道：“傻姑，你又糊涂了么？这是襄儿和破虏，如何能成亲！”傻姑摇头道：“不对不对，你说的不对！他们是芙儿和好兄弟！是芙儿和好兄弟！”郭芙满脸通红，伸手要拿回来：“谁教你这般胡说的！还给我！”傻姑忙跑到杨过身后，“不还不还，是他说的！是他说的！” …… 告别了黄药师。 “杨大哥，我们当真不回襄阳么？” “我们可以回襄阳，不过待蒙古再来攻城，那便带着守在襄阳的丐帮、宋兵一起死死守城，若是几万，几十万的蒙古兵攻来，那拼死守着，也不成问题的，但若是百万、几百万攻来时呢？但若……不仅是用刀用枪用箭，还用其它难以应付的武器时呢？只靠城内力量，襄阳还能守住么？” “哼，那又怕了他们不成，最多跟他们同归于尽罢了！” 杨过笑道：“可是我舍不得你死！” 郭芙道：“那怎么办？”忽地脸现怒色：“你是要躲着这蒙古兵么？” 杨过道：“哼，你枉为郭大侠之女，只会拼一身蛮力！不过像你这般娇气的千金大小姐，只怕，连蛮劲也没多少吧！”郭芙大怒：“你说什么！”杨过伸手一搂她，笑道：“我开玩笑的！”郭芙秀眉一扬：“你不回襄阳，我自己回去！”转身便要走，杨过见她认真，忙拉住她：“芙妹！对不起，听我说……” 郭芙哼了一声。杨过拉着她手，正色道：“芙妹，若是所有的英雄都堆积在襄阳，襄阳城只会越守越死，最终变成孤城，里面英雄再多，又有什么用？”郭芙道：“那难不成你说所有人逃离襄阳便有用了？”杨过道：“那当然不是，你知道有一种叫做援军……”郭芙瞪眼道：“我自然知道，只是爹爹常说朝廷昏庸，那吕大人根本请不动救兵来的！”杨过道：“襄阳周围的各地都要有援军，才不会成为孤城……而且，你知道援军的作用么？可不止是救援，还能让敌人意外得不知所措！古人有即便已四面楚歌，只要来了援军，也能反败为胜！” 郭芙道：“啊，那怎么找援军，你也认识皇上么？” 杨过哈哈笑道：“我不认识他，自然也不会去找他！” 郭芙茫然道：“那怎办？” 杨过道：“你知道若铁掌帮弟子全数一起有多少人么？”郭芙摇摇头，杨过道：“二十年前，铁掌帮可与丐帮抗衡，论武功，自帮主以下，铁掌帮的武功要胜丐帮一筹，其实到得裘千仞一代，铁掌帮已经有所落后，但仍可堪称江南第一大帮，尚有数十万弟子分在各省当中。”郭芙道：“那又怎样？” 杨过道：“我们便把这数十万人全找出来，教他们武穆阵法，做襄阳的援军！”郭芙眼睛一亮：“那当真好！只是这不容易罢！”杨过笑道：“所以我才要你陪着！”郭芙脸上一红，轻轻靠在他身上，道：“我……我自然陪着！”“芙妹！”杨过心中欢喜无限，紧紧抱着她！ “雕兄！辛苦你了！” 杨过搂着郭芙，跃到黑雕背上！ “杨大哥，回谷底么？” “不！带你去……做帮主夫人！” 黑雕一声呼啸，振翅高飞，所向之处，五座山峰峭兀突怒，便似五根手指竖立在半空之中，名曰铁掌山！ …… 绝情谷。 两年前，自知道自己失身于甄志丙，恍惚间她便来到这里，“我要帮过儿拿到解药，让他好好活着，我便……”可是绝情谷中道路曲折，公孙止当时正不在谷中，她找到裘千尺并与她大斗了一场，裘千尺咬定要杨过亲自拿靖蓉人头到来才给解药，小龙女受伤而去，她迷迷糊糊在谷中走了几天后，不觉来到一处崖边，崖上赫然立着一块大石，原来，这里名叫“断肠崖”！ 小龙女身上火烫，“我拿不到解药，不过过儿，即便拿到了解药，你也是与郭姑娘成亲，无论如何，姑姑，都要先走了……”她慢慢走向崖边……只是后来，不知谁点了她的穴道，把她救到一个山洞里，她认识了老顽童，还因此学会了双手互搏，老顽童是来救大理的和尚的，听说，他们也是为过儿来拿解药，那……过儿有救了……她燃起一丝希望，过儿，姑姑还是想做你的妻子…… 在山洞里养好伤后，她便又去找裘千尺，“过儿……”眼前的正是杨过，只是，他抱着的是……郭芙！ 往事如烟…… 此时的绝情谷中，已经空无一人，甚至，连那扎人的情花都已被拔光，只是这“断肠崖”上，仍是一般的云雾缭绕，崖边随风飘动的花儿仍是那么红艳艳——龙女花！这只是当时她在心里时时叫着的名字，小龙女伸手摘了一朵花儿，颤抖着手戴到发髻上，登时脸上有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过儿……没有什么十六年之约！姑姑只是不要你在意我伤了郭姑娘，不要你在意姑姑曾这般的阻挡你与郭姑娘在一起……姑姑不要你在心里怨我，恨我……十六年，姑姑只希望还能在过儿你的心里……”一颗泪珠滑落，第二颗，第三颗……连成了一串，第二串……过儿，再见…… 漫漫迷雾中，只剩下那朵鲜艳的龙女花依旧在微风中飘曳眷恋…… “二公子，三小姐！”一朝一夕之间，这两个称呼再无人叫，两年……这里，已经是一遍废墟，曾经的丞相府邸…… 自那天郭芙受伤，耶律齐便离开襄阳，他甚至，不敢知道郭芙最终如何，“她若没事，必将嫁予杨过；若有事……芙妹，我便跟着你去，你会……理我吗？” 后来，他当然知道，她的伤好了，是为了避开三妹么？他们成亲后……竟回了桃花岛……再无音讯…… “你是喜欢……你们蒙古的姑娘还是喜欢我们汉人姑娘？” “芙妹，我只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么？你为何……要提到蒙古？那里，是我……” 他在昔日的府前为父兄上了一支香，烟雾袅袅升起，前方，仿佛又是一匹红马在奔驰，不过这一次，却是越奔越远，越来越模糊……那个红衣少女的背影，渐渐的，便要消失不见……别…… “耶律大哥，我爹爹以前也住在蒙古啊！” “耶律大哥，你也会射箭啊？你教教我好么？”。 “芙妹，那么，你也喜欢蒙古么？草原之上，策马奔腾，这……也是你喜爱的吧？” …… “爹爹，大哥，如今三妹嫁得好男儿，已不用我照顾，齐儿不孝，今生……再不会娶妻生子了……”他缓缓站起，握着的拳中，那枝玫瑰珠钗刺得掌心生疼…… ———剧终———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四十一章锁的说明： 四十一章是原构思在过芙恋后，仍按原著思路，成全齐芙，但过芙终要在一起。不过如按此思路，郭芙在明白自己深爱杨过的情况下下嫁耶律齐，而最终又回归杨过的话，感觉确是不妥，而对耶律齐也并不公平，所以锁去此章，使过芙恋更加纯净美好。 只是要把这般性格，又有这样种种阻碍的过芙合情合理地于十六年前撮合在一起真是太难，但愿还算合情合理。草稿中好几次都崩掉…只能感叹：下次我再也不干这事了…呜呜… 留空十六年后，他们之间必然还有故事，不过这个要写的话，恐不能像此文一样定期更新了。再说吧，以后有时间再写写看。 深深感谢支持本文的亲们，你们的支持是我写作最大的动力。谢谢！ 特别鸣谢对本文给予评论的亲们！ 第69章 番外之大胜关1蟋蟀 大胜关。 黄昏时分，天边那抹红霞渐渐暗淡，白天的热闹也已隐去，陆家庄中走出两个家丁，正缓缓合上庄前大门。 “两位大哥，请等等！” 忽地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家丁停下来一看，只见前面立着三匹骏马，两匹雪白，上面骑了两位俊秀少年，身穿淡黄锦袍，足蹬乌黑马靴，说话的，正是其中一位。而在他们中间却是一匹红马，当真是全身赤红，绝无一根杂毛，骑着红马的是一位身穿红衣的少女，与红马相映，少女容色绝丽，犹如出水芙蓉，娇俏美艳之极，她微微抬头，嘴角含笑，但眼神流转处，却带了几分不屑与鄙弃，两个家丁都呆呆盯着这美貌少女做声不得，说话的少年心中不快，大声叫道：“两位大哥！”两个家丁方回过神来，忙陪笑道：“三位是来借宿？”那少年道：“不，我们便来陆家庄，请问郭大侠和黄帮主到了么？”那家丁问道：“三位是？”那少年道：“我和这位大哥是郭大侠徒儿，这位是我师妹郭姑娘！”那家丁一惊，又是一喜，忙道：“原来是武公子和郭姑娘，快请快请！庄主今日刚接了郭大侠黄帮主到来！吩咐了小的在此迎候三位！” 郭芙喜道：“爹娘都到了，大武哥哥，小武哥哥，我们快进去！”她声如银铃，清脆动听，又不厌其烦地把大武哥哥小武哥哥叫到，灿然一笑之余，脸上便无傲然神色，大小武已双双跃下马来，分别站在小红马两侧，伸手要拉郭芙：“芙妹，我扶你下来！”郭芙马鞭划了个圈，脚下一蹬，便已跃起，轻轻落在小红马前面，大小武均是一呆！郭芙侧头一笑，便往庄内跑去！大小武忙把马绳递给那两个家丁，追郭芙而去！ 郭靖黄蓉果然已来到，正和陆冠英夫妇互道别来之情，当年他们义救程遥迦，又在牛家村中目睹他们成亲，后黄蓉为欧阳锋所擒，只借了归云庄才得已逃脱。归云庄被烧，陆乘风大怒，索性便在这大胜关重建陆家庄，也再不回太湖了！ “爹爹年老多病，只在小阁楼里养着，不方便见师叔了！”提到陆乘风，陆冠英神色悲戚，黄蓉忙道：“陆师兄年事已高，不过现今他儿孙满堂，便安心养着罢，却不用太伤心了！”程遥迦见丈夫伤心，一心要岔开话题，道：“师叔说的是，对了，不知小师妹何时才到呢？”黄蓉笑道：“那丫头……” “爹！娘！”黄蓉话未说完，郭芙便一阵风般飘了进来，靖蓉心中均是一喜，郭芙已奔近黄蓉，靠到她椅边，又娇声叫道：“娘！”黄蓉抚抚她头发！郭靖道：“芙儿，快见过你陆师兄和嫂子！”郭芙这才站起，向陆冠英程遥迦行礼，程遥迦赞道：“师叔，小师妹真是……真是长得好美！”靖蓉二人相视一笑。郭芙脸上微红，心中甚是得意！ 程遥迦正要再说，大小武已走了进来，向靖蓉二人跪下，叫道：“师傅！师娘！”郭靖点点头，道：“起来罢！”大小武又向陆冠英夫妇作揖。陆冠英夫妇均道：“师叔真是好福气，有如此少年英气的徒儿，女儿又是象花朵一般，真令人羡慕！”黄蓉笑道：“这可真过奖了，这次英雄大会劳烦你们，这三个孩儿也交予你们了，有什么事让他们做的，你们尽管使唤便是！”陆冠英忙道：“那怎使得？”黄蓉忽地脸色微变，手捂心口，眉头轻皱，陆冠英奇道：“师叔……”郭靖已握了黄蓉的手，轻声问道：“怎么？”黄蓉深呼了口气，强笑道：“没事！”程遥迦却已看出端详来，道：“师叔累了，便先请歇息罢，两位师弟和小师妹我们来照应就好！”郭靖忙道：“是，蓉儿，你先歇着罢！”转身对郭芙道：“芙儿，你和文儿儒儿留下帮陆师兄忙！”郭芙心中微感奇怪，迟疑道：“娘……”黄蓉轻声道：“听话，娘今日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郭芙只好点点头。郭靖扶了黄蓉进去！ 程遥迦便拉了郭芙小手，道：“小师妹，我带你庄内走走，这里的景至，想来和桃花岛是不一样的！”郭芙心喜她刚见面便夸奖自己，因此对程遥迦大为好感，笑道：“好啊，那便先多谢嫂子了！”程遥迦其时已为人母，只是她所生的都是男儿，对女孩儿向往已久，这时看见郭芙娇美无比，说话动听，心中喜欢不已，笑道：“师妹别跟我客气，你在这里想要什么，想玩什么，只管跟我讲！”郭芙侧头一笑，道：“好！”两人相携走出。 陆冠英见大小武二人目光一直不离郭芙，想追出去却又耐于自己，那脚步踏出一步又不敢再前，脸上尽是为难神色，于是微微一笑，道：“两位师弟也一起罢！”大小武大喜，忙鞠身道：“是！”奔出了大厅！陆冠英心下暗道：“毕竟年少，这两兄弟日后怕是……” 再说郭靖扶了黄蓉进房，见她脸色发白，秀眉轻蹙，忙伸掌抵到她背后助她调气，郭靖内功何等深厚，只一会儿黄蓉便呼吸如常，道：“靖哥哥，可以了！”郭靖扶她靠在床上坐好，心里仍是担忧，皱眉道：“蓉儿，你自从怀了这第二个孩子后，身体大不如前，这些天还要教鲁长老棒法……” 黄蓉道：“放心吧，鲁长老的招式已练的差不多，我只是教他口诀，又不用动武！”郭靖叹道：“只盼快把这帮主之位交出去，你便可以好好调养身体！”黄蓉笑道：“谁教你不爱做叫化子，不然在明霞岛上时我便把这帮主之位传给你，现今也不用麻烦鲁长老了！”郭靖听她提到当年流落那荒岛之事，当时虽然惊心动魄，但如今回想，心中却是一片温馨，不禁搂住黄蓉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黄蓉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低低一笑，轻声道：“不是么？” 郭靖摇头笑道：“我当时便说不成，我这般愚笨，哪里处理的来你们丐帮的这许多事？”黄蓉道：“郭大爷好谦，你看不上我这帮主之位那便明说罢，现今的鲁长老，你道他很聪明么？”鲁有脚虽然在帮中威望甚高，办事又极得力，但是天资鲁钝，确不是帮主最佳人选，只是这时洪七公在外游历，神龙见首不见尾。而年轻一辈的，也实在找不出一个武功高强又智勇双全且令人信服之人来，蒙古新汗登位，又对宋境虎视眈眈，这时以丐帮之名义召开英雄大会，只望能召集天下英雄一起到襄阳抗蒙，事情紧急，因而这帮主之位传给鲁有脚实是不二之选。 黄蓉又道：“靖哥哥，你不做帮主，那也罢了！这次英雄大会，若是举你为武林盟主，你可不要再推托了！”郭靖忙道：“那我更不能当了……”黄蓉抢着道：“怎么不能？你当我是为了你么？现在蒙古蠢蠢欲动，武林中若没有一位为国为民的好男儿去领导群雄，你以为大宋还有希望么？”郭靖微微一惊，心想也是，不由点头道：“好，蓉儿，若是为了国家，我当便是！”黄蓉心中甚喜，笑道：“我是说若是有人选你，说不定到时候比你有威名的前辈出现，大家便把你这桃花岛郭大侠忘了！”郭靖也笑：“若有比我威名更盛的前辈出现，我真是求之不得！”黄蓉伸手指刮脸羞他：“你威名很盛么？不要脸！”郭靖早便见惯她这调笑言语，只握了她手笑了笑，也不在意，道：“若论对外抗敌，当以全真教王重阳为首，可惜这位前辈早早去世！”黄蓉点头道：“那当真是，不过这些年全真教名声甚盛，马道长和丘道长都收的好弟子，也不旺了王真人一世英名！”郭靖“嗯！”了一声，便不言语了。 黄蓉看他神色，知他心中所想，道：“靖哥哥，这次我们是商议正事，等孩子们大些了……”郭靖叹道：“我知道，只是我们多年也没问丘道长，不知道过儿……”时至今日，距他送杨过到全真教上学艺已是五个多年头，由于杨康，他一直对杨过心存愧疚，当初一心想把他带回桃花岛好好教养，却不料与郭芙相处不愉快不算，与黄蓉柯镇恶也有心病，无奈之下只好把他送去全真教，全真教门规甚严，而过儿性子跳脱，不知会不会惹事受罚，丘道长对杨康甚为不齿，又不知会不会便如大师傅一般，迁怒过儿……郭靖长长叹了口气，道：“蓉儿，英雄会后，我们便去襄阳，不如，我们把过儿也接到身边，让我来教他罢！”黄蓉心中也想到杨过，只是她对杨过的印象实在不怎么样，特别是那眼珠转动，脸上痞痞的狡猾神色着实令她心生憎恶，于是懒懒的道：“他既入全真门下，你又半路受徒，这怎使得？靖哥哥，你别多想了，眼下还是商讨这抗敌之事要紧！”郭靖默默点头，扶黄蓉躺下。 外面夜色渐浓，月色清凉，郭芙也已辞别陆冠英夫妇，准备回房。她走得几步，忽地回头，大小武正跟在她身后，差点与她撞上，吓了一跳，忙停下脚步，武修文问道：“芙妹，怎不走了？有什么事么？”郭芙指指他们身后：“你们房间不是在那边么？跟着我干嘛？”武修文脸上微热，“我……”武敦儒望着她道：“芙妹，我们先送你回房！”武修文忙陪笑：“是啊，是啊，芙妹，这里可不比桃花岛，我们还是送送你罢！”郭芙撇嘴道：“这里是陆师兄的家，你们担心什么，快走啦！”武修文道：“芙妹……”郭芙秀眉一扬：“不听话，是么？”武修文忙道：“好，好，我当然听话，芙妹，那明天一早我来看你！”郭芙微微点头，武修文便转身而去，郭芙轻轻一笑，忽见武敦儒站着不动，又是皱起眉头：“大武哥哥，你怎不走？”武敦儒望着她不语，郭芙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不禁嗔道：“干么？”武敦儒忽叹道：“你让我走，我自然会走！”郭芙嘟起小嘴不愿再说，武敦儒待了一会，终于也转身离去！ 郭芙望着他背影，心中忽感烦躁：“大武哥哥，小武哥哥，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好……在桃花岛的时候，你们也好，我们总在一起玩，我也很开心的。可是这次我们出来，你们……”郭芙摇了摇头。原来他们三人自离了桃花岛，一路上大小武争相保护郭芙，只生怕她出一点差错，而在外面没有了郭靖黄蓉的管束，对郭芙的爱慕之情再不用半分掩饰，兄弟俩尽力讨好，均狠不得便把整颗心掏出来给她，郭芙初时心中得意，但见他们日渐认真，竟是都有要娶她为妻之意，不由心中为难之极：“大武哥哥成熟稳重，小武哥哥活泼风趣，我……我怎知道谁更好一些？” 郭芙叹了口气。正要再走，忽地身前一个身影掠过，快捷无比，郭芙吃了一惊，刚后退得一步，那身影早已不见，而自己手上却多了一物，郭芙呆呆握了一阵，掌心忽然刺痛……“毒针！”郭芙慌忙放开手掌，甩开手里之物。她看看手掌，倒也没红没肿，也不再痛，于时向地下看去，借着月光，只见地下之物正微微跳动，竟是一只蟋蟀！ 郭芙大奇，她蹲下身去，只见这蟋蟀也只寻常，也许是被她握了一下，伏在地下也不跳走。郭芙四下张望，再看不到人影，又看看自己手掌，也不见异样。心道：“嫂子说陆家庄这些天来了许多英雄高手，莫不是有谁来跟我开玩笑？又难道是我眼花，这蟋蟀自己跳我手上了？” 她心中茫然，竟分不清是有人经过还是自己当真眼花了。 郭芙想了一阵，伸手要捉起地上蟋蟀，不料这蟋蟀缓过气来，竟是十分机敏，“唧唧”叫得两声，快步跃得不知去向，郭芙轻轻“哼”了一声，也不计较，自向厢房走去！ 转角处，一人正冷冷的注视着她，只望她捉到蟋蟀，记起什么，却不料她神色毫无异样，心中一股狠意油然而生，只把牙关咬得发响：“你果然……已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第70章 番外之大胜关2相认 这人便是杨过了。他自华山下来，路上看到众多叫化，又听说郭靖黄蓉在陆家庄召开英雄大会，心想我便扮成小叫化，看你们如何待我。他本来慢吞吞地跟这这些叫化子走着，不料路上竟又遇到郭芙与大小武，眼见三人说说笑笑，骑马奔向大胜关，只心中一阵落寞，呆得半晌，他骑上那匹癞马，道：“好马儿，你能否追上那匹所谓的汗血宝马？”那癞马“嘶”的一声呼叫，犹如脚下生风，疾奔而去，杨过心下大喜：“赶明儿便让我这匹马与你那红马比一比……” 癞马奔了一阵，果然追上郭芙三人，他便慢慢跟在后面。到得晚上，自捉了个蟋蟀来试探郭芙，心道：“小时候你便踩死我的蟋蟀，你看到蟋蟀，看你心里可会愧疚？可会……想起我？其实事隔多年，郭芙纵然看到蟋蟀，一下子又怎能想起当年之事？杨过眼望着她走远，愤恨之余，又是浓浓的一股愁怨涌上心头，心中冰冷：“你既想不起我，我又来这里做什么？”忽而又转念：“笑话，我又不是为你而来，待我告知郭伯伯洪老前辈之事，自然便会离开了！”他呆呆站着，竟至四更方才离去！ 第二天，更多的英雄从各路赶来，丐帮众弟子也四面八方的汇集到来。郭芙与大小武帮着接待众英雄。郭靖黄蓉自在大厅里与各门派的掌门舵主说话，忽听得有人来报：“全真教丘道长来了！”郭靖大喜，忙站起来，道：“快请！” 只见丘处机已领着郝大通孙不二等除马钰外全真五子走了进来，而身后跟着赵志敬甄志丙等全真第三代弟子。靖蓉二人忙向丘处机行礼，丘处机哈哈大笑，道：“靖儿，蓉儿，这英雄大会真好排场啊！”郭靖道：“众位英雄都一心为国，实为大宋之喜！”两人招呼丘处机等人刚坐好，武敦儒走了进来，鞠身道：“师傅师娘，丐帮的众位弟子都已聚齐，鲁长老请师娘出来讲话！” 黄蓉点点头，郭靖便向大厅的众人道：“我们一起出去罢！”一众人便走到大厅外，果然院子里聚满丐帮弟子，几路长老站在最前面，看见黄蓉，均躬身行礼。黄蓉举起打狗棒，道：“众位兄弟，后日我帮将召开英雄大会，在此之前，我会把帮主之位传给我帮鲁长老，鲁长老为我帮鞠躬尽瘁，立下汗马功劳，他当帮主，兄弟们可都心服？”丐帮弟子欢声雷动，顿着手中竹棒叫道：“服！服！服！”黄蓉又道：“这次英雄大会是我帮盛事，有劳各位兄弟接待好众位英雄，大家一起，同仇敌忾！为保我大宋百姓出力！”众弟子都群情汹涌，豪气大发，高声呼道：“郭大侠！郭大侠！黄帮主！黄帮主！” 那王十三也跟着呼了一阵，忽见杨过在身旁无精打采，也不出声，只道他终于知道黄帮主可没那么容易接见他，于是慰道：“杨兄弟，待一会散去，我便请鲁长老帮你想个法子，想必由鲁长老引见，你便能跟黄帮主说上话！”杨过道：“多谢了！”王十三见他前天才可怜巴巴的求恳，此刻却又似无所谓的样子，不禁微觉奇怪，正要再说，众弟子已停止了呼叫，慢慢散去，郭靖黄蓉也正要转身回大厅，郭芙不知从哪里转了出来，叫道：“爹！娘！”黄蓉微笑拉着她。郭靖正要叫她拜见全真教众人，忽听得身边的赵志敬大叫一声：“杨过！” 众人听得他这一叫，均是一惊！郭靖更是一喜：“过儿！过儿！道长，他来了么？”赵志敬已拨开众人，走到杨过身边，郭靖跟着走近，此时杨过虽衣衫褴褛，脸上一道黑一道灰的泥巴，他仍不疑有他，一把搂住杨过：“过儿！当真……当真是你！”郭芙心中一动，顺着父亲的身影望去，刚好望到杨过向她看来的目光，她脸上微微一红，忙移开眼光，心道：“他不是去了全真教么？怎会变成了个小叫化子？小时候……”她不由又想起小时自己被他打，而他又被大小武打之事，只不知他是否还记得？谁叫你不听话，我便踩死你蟋蟀，那又如何？啊！蟋蟀…… 郭芙心中一惊，昨晚，莫不是他把蟋蟀放我手中？哼，不会，他怎有如此高的轻功？多半只是巧合罢了！杨过本与她目光相接，郭靖又搂着他，不由心中一热，嘴角弯起，转眼又见她微昂起头，不再看来，“是了，我只是个小叫化子，你如何能多看上我一眼？”“过儿！”只听得郭靖又叫，杨过心中一阵酸楚，道：“郭伯伯，我……我身上很脏，莫污了你的手！”郭靖心中欢喜，笑道：“这是什么话，快过来！”握了他手走向大厅。赵志敬见郭靖拉着他，倒也不好发作，只愤愤的跟在后面！ 郭靖把杨过拉到黄蓉身边，杨过低头叫道：“郭伯母！”黄蓉“嗯”了一声，郭芙挨在黄蓉身上，也是低着头，郭靖道：“芙儿！快叫你杨大哥！”郭芙便抬起头，低声叫道：“杨大哥！”杨过虽也抬头，却不望她，只淡淡的道：“郭妹妹好！”郭靖又把杨过拉到全真五子面前，道：“我本也想叫你来，却怕你荒费了学业！不料你却跟了你师傅师祖来，这可太好！”杨过冷冷一笑。赵志敬再也忍耐不住，怒道：“杨过你这臭小子……”丘处机向他一瞪眼，郭靖黄蓉却已听得分明！ 郭靖忙道：“丘道长，赵道长，是过儿有甚得罪了师长么？过儿，你快来向师傅师祖陪罪！”杨过“哼”了一声，转头不语。赵志敬便要伸掌上前，丘处机挡开他这一掌，对郭靖道：“靖儿，我全真教无德无能，实是担当不起这位杨大爷的师长！今日既然他是贵宾，我们全真教就此告辞了！”他神情严肃，听起来竟像与杨过结下了深仇大恨！郭靖黄蓉一听之下，均是吓了一跳！郭靖本就不善言语，这是更是说不出话来，只道：“这……这……”黄蓉念头转得快，忙道：“各位道长，过儿年轻尚未懂事，道长们可否请进来让我夫妇俩知道他是何事得罪了各位呢？各位请！”她拉拉郭靖，郭靖忙道：“对对，道长请进！” 丘处机等人只好走进，杨过却站着不动，郭靖正要拉他，黄蓉低声道：“我们进去。芙儿，陪着你杨大哥！”她心想杨过若一起，必会起冲突，而郭芙陪着他，两人若能相处，那也罢了，若这丫头没头没脑的惹恼了他，从此离去，却是一件好事！郭靖只想到了前一点，拍了拍杨过肩膀，道：“过儿，你先跟你妹子一起说话！”杨过点点头，郭靖便走了进去！ 郭芙见杨过一身破衣服，脸上又脏，而又似乎正被全真教嫌弃，不由暗起怜惜之心，听到母亲叫她陪着他，倒也不抗拒，轻轻应了一声。这时丐帮弟子均已散去，其余的人也正各忙各事，诺大一个院子只剩下郭芙与杨过站着，郭芙便向他走近两步，问道：“杨哥哥，你……这些年都在全真教么？那里好不好玩啊？”杨过冷冷的道：“我哪里有资格在全真教！” 郭芙“啊”了一声，心道：“他刚被师傅骂，我可不该问他这些！”侧头想了一下，又道：“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这庄后面有个小山坡，那里很美，我们去那里说话，好么？” 杨过向她望了一眼，只见她白若凝脂的脸上淡淡的罩了一层红晕，更显娇艳，虽是柔声问话，语气却凛凛然教人不得不从，“好！”杨过冲口而出，郭芙抿嘴一笑，转身而行，杨过愣了一下，方才惊觉：“你已把我抛到脑后，我干么要听你的话？”郭芙走了两步，见杨过并不跟过来，于是又回来，拉了拉他袖子，道：“来啊！” 杨过轻轻摆开衣袖，道：“我这衣服脏！”郭芙便缩回了手，道：“是啊！你这衣服怎破成这样也不换下来？”杨过道：“我生来贫贱，哪有银子买新衣服？”郭芙笑道：“银子有什么稀罕的，明儿我叫娘亲手给你做新衣服穿！便不会跟个叫化子一般了！”她本是一番好意，杨过听了却心里大怒：“好啊，你当真把我当成臭叫化子了！”他强忍着不让脸上露出异样，只“嗯”了一声！ 郭芙又道：“跟我来罢，我们好久不见，我有好多话想问你呢？”杨过却仍是不动，心道：“我只是小叫化子，有什么好问的！”郭芙正要再拉他，忽地听得一声：“芙妹！”郭芙转头望去，大小武正并肩从厅里走出，向她走了过来！杨过一见他们俩，脸色微变，向郭芙道：“不是要去后面山坡么？快走了！”郭芙点点头，两人转身而行。 大小武相对一望，急忙赶上，叫道：“芙妹！”郭芙道：“你们没事做了么？又来跟着我干么？”武修文较为性急，一指杨过，道：“芙妹，他是谁？”郭靖与杨过相认之时，他们俩兄弟正在内堂忙碌，因而一直不知这便是杨过，武敦儒心思稍为沉着，他见杨过面善，却也想不起到底是谁，只望着郭芙等她解释！郭芙却小嘴一撇，道：“你们认不得他，我现下跟他有事，你们别跟着！”伸手又拉起杨过衣袖，笑道：“杨哥哥，走罢！” 杨过脸上微漾笑容，斜目瞟了大小武一眼，跟着郭芙而去。武修文一怔，道：“大哥，他……他是……”武敦儒皱眉道：“杨过！”武修文急道：“是……芙妹居然跟他走……这……”武敦儒微一犹豫，道：“我们也去！”两人便远远跟在杨过郭芙后面！ 第71章 番外之大胜关3癞马 陆家庄正是依山傍水而建，庄后的一个小山坡脚下便是清溪流水，山坡上一大片青草，各色的野花随风摇曳，阵阵花香令人心旷神怡！郭芙笑道：“我说的可没错么？这里的景致好美！”杨过知她自小便喜爱这些花儿草儿的，于是点了点头！ 郭芙道：“这里是陆师兄放马的地方，从庄内我们可以直接进来，若是从外面，那可进不来的！”杨过不以为然，道：“这里这么大，山的那边必已不是庄内，怎么进不来？”郭芙得意地一笑：“你在桃花岛住过，这说与你听倒也没什么！山那边是按桃花岛的样子布了奇门八卦阵的！” “桃花岛……”杨过若有所思。“杨哥哥，你还记得桃花岛么？”郭芙忽问。杨过道：“我自然记得！”心道：“只怕是你不记得我了罢！”郭芙道：“那你还……”她本想问他是否还在意她踩死他的蟋蟀，是否还在意大小武打他……不过话到一半，却问不下去，蟋蟀……郭芙又想起昨晚那只蟋蟀，不禁又望了杨过一眼，只见他浑不在意，只随手拿了根芦苇杆左右挥动。 两人走了一会，终于郭芙忍不住道：“杨哥哥……”杨过“嗯”了一声，停下脚步，郭芙侧头想了一下，道：“你跟你师傅学武，现下武功如何了？”杨过道：“我也没怎么学，自然也学得不好！”郭芙一想也是，他师傅定是不喜欢他，又怎能倾心而教？昨晚那蟋蟀，必定不是他所为了。于是道：“杨哥哥，那你留下来罢，别跟那道长师傅啦，我叫我爹爹教你功夫，好么？”杨过向她一望，郭芙微微侧头，嫣然一笑，只如一朵玫瑰花儿般忽然开放，杨过心中一动，脸上竟是一红，忙转开头去，郭芙却走近他身前，与他并肩站着。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杨过深呼了一口清新空气，忽想这一生便一直这般站下去，那也很好…… 待得一阵，郭芙才道：“不如你跟我说说，这些年你都干些什么啦？有什么好玩的事么？”“好玩？”杨过脸色一变，心中如被重重击了一拳，“好玩？”杨过眼眶发红，自从要离开桃花岛，自从踏上那艘小船，离桃花岛越来越远，也离他心中的梦越来越远，他在船上呆呆地望着这粉红飘香的小岛慢慢变小，直至消失，他的心便一直在下坠……下坠……那是一个无底深渊！也可以叫做……地狱！自从那天，他感觉他的心便从来没在他心中，他根本不用思考，闹！他便是要大闹！闹得全真教鸡犬不宁！闹得人人都以我杨过为敌！闹得这世间上，再没有人会对我好！闹得……突然有一天，你们便能来接我回去……尽管每日要跟你斗气，甚至受你欺侮，尽管郭伯母只教我念书，尽管有那柯瞎子在……我都只想在桃花岛上，可是，哼，你们根本就已经不管我，哪怕，可恶的臭道士要打死我！若不是孙婆婆……若不是姑姑……啊！姑姑！ 想到小龙女，“姑姑……”杨过脸色发白，脑中一阵混乱，“姑姑……你们都对我不好，只有姑姑对我好，对，我还有姑姑，我还有姑姑……我……我要去找她……”他心中一阵激荡，便要转身离去！ “杨哥哥，你看！”郭芙浑没发觉他已神色数变，只望着远处，杨过“啊”了一声，猛然回过神来，停下脚步！顺着她手指望去，只见一匹黄毛瘦马正自缓缓而行，正是自己那匹癞马！杨过轻呼了一声，那马看到他，便向他奔了过来。郭芙微感奇怪，道：“你认得这马？”杨过摸摸它身上的毛，道：“这是我的马，我自然认得！”郭芙刚才远看，只觉它挺神骏，这时近处一望，癞马身上毛未长全，又瘦又长，不由觉得它模样甚丑，便轻轻呶了呶小嘴，甚是不屑！杨过便即觉察，“哼”了一声道：“我人丑，自然马也丑，有什么出奇的！”他不提还好，这一提，郭芙便不由自主看看他，又望了望马儿，果然觉得他跟这马有几分神似，忍不住“格”的一声笑了出来！ 杨过本就已心情变坏，听得她这笑声中便有讥讽之意，不由大怒，喘得一口气，叫道：“我这马儿样子丑，可是脚力却能胜天下之马！”郭芙登时便不服，笑道：“这我可不信了！说到脚力，天下又有什么马可以胜过我的小红马！”杨过正是要激她说出这句话！哼声道：“你不信，那便让我这马儿跟你的红马比比看如何？”郭芙立即转身叫道：“大武哥哥，小武哥哥！”原来她早已知道，大小武便跟在身后，杨过自然也知道，这时听她一叫，重重的又“哼”了一声！郭芙撇撇嘴不去理他。大小武听得她叫，早已奔到她身旁，叫道：“芙妹！” 郭芙便道：“你们去把我的小红马牵来！”武敦儒道：“芙妹，我们的小红马自然胜他的马百倍，怎用得着去比！”武修文道：“是啊，芙妹，我们还是到那边玩吧！他这丑马，有什么好比的！”郭芙嗔道：“你们啰嗦什么？快去把小红马牵来！”大小武心中不愿，但见郭芙美目流动，小嘴微翘，便再也不知如何反驳，只得转身而去！ 杨过冷冷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道：“刁蛮任性！这两人定要围着这大小姐转，日后定有苦头吃！哼，当真好笑！”他正想着，忽地听得郭芙悠悠的叹了口气！杨过奇道：“千金大小姐，你又有什么事会叹气！”郭芙叹道：“你不懂的！” 杨过冷笑道：“大的有大的好，小的有小的好，好生难选啊！” 郭芙却没在意他的话，只望着大小武远去的道路，道：“杨哥哥，你说，是大武哥哥好？还是小武哥哥好？”杨过想也不想便道：“两个都不好！”郭芙用手指指脸颊，微笑道：“咦！你倒跟我说说，他们又不好在哪里？”杨过见她笑颜如花，也便一笑，张口便道：“若是他们好了，那我怎么办？”郭芙一愕，随即满脸红至耳根，她自小骄生惯养，平时接触的同龄少年只有大小武，他们对她虽是爱慕，却从未有过一丝不敬，这时听得杨过这调笑之言，忽觉心中委屈，泪珠便在眼中滚来滚去，她咬咬嘴唇，硬生生忍住，愠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问人家的事，又与你何干！” 杨过自从古墓出来，先是遇到陆无双，后又遇到完颜萍，他天性风流，每遇到美貌女孩儿便顺口调戏，倒也解了这一路愁闷之情。自遇到郭芙，他只觉她自小便看我不起，我却也不用去惹你，也不用你来惹我罢了，而且，若我不出现，你又何曾能记起我半点？我来这里，只是……只是为了洪老前辈之事…… 不想这时他也不知为何看着郭芙盈盈笑脸竟脱口而出，岂料郭芙性情与程陆等人大是不同，杨过虽微感后悔不该对她说这轻薄之言，但他却从未碰过如此钉子，不由心中气苦：“哼，与我无关，你又问来做甚！”不由得绷紧了脸转过头去！ 两人一时无语。杨过越想越气：“人家周围都是男人，你挤在这里做什么！”于是跨上癞马，闷声道：“我走了！”郭芙心里仍在想着大小武之事，忽听他说要走，不由一呆，道：“好好儿的，干么要走？”杨过道：“我走也便走了，又要什么理由！”郭芙“嗯”了一声，仍是出神，杨过皱皱眉头，轻点马腹，那癞马便缓缓前行！ 郭芙方回过神来，叫道：“杨哥哥！”杨过心中竟是一喜，暗想道：“哼，终究女孩儿家，这是要留我么？”却不转身，道：“郭姑娘，麻烦你跟郭伯伯郭伯母说一声，杨过这便走了，郭伯母让你陪我，不是你陪不好我，是我自己要走罢了！” 郭芙“啊！”了一声，道：“对啊，我娘让我陪你，你先别走罢，一会我去跟娘说一声再走好么？”杨过道：“不必了！再会了！”他听郭芙的话却并非留他，心中又是一阵恼怒，只不知是恼自己猜错还是恼她竟丝毫无挽留之意，皱着眉头一夹马腹，那癞马便飞奔起来！ 刚奔出两步，大小武便骑了小红马到来，见杨过似是离去，武修文哈哈笑道：“芙妹，他这是还没比便认输了么？”杨过虽已奔得较远，但他内功甚好，耳聪目明已听得清楚，立即勒马回转，叫道：“这便开始比吧！”郭芙本看着他远去心中也微有失落，有心让他留下，却不知如何开口去说，这时见他回来，不觉大喜，昂起头道：“那便来比好了！” 武修文向郭芙伸出手，道：“芙妹，你坐我们前面，我们小红马负了三人，却仍能胜他！”郭芙心道：“小武哥哥这话倒是有理！”她知道小红马必胜无疑，若是身负三人胜了，那岂不大有面子？于是嫣然一笑，道：“好！” 杨过忙叫道：“不行！”郭芙小嘴一撇，道：“哼，怎的不行？我便说行！”说着伸手到武修文掌上，杨过跃下马来，站到她前面，伸手一扯，便把两人拉着的手分开，郭芙一愣，叫道：“你干么！”杨过道：“哼，这般比法，你们是看不起我这马儿，却又有什么意思？”郭芙想了一下，只觉也对，哼，这杨过从小心高气傲，我这般赢了，他心里却不舒服，那可没意思了，于是朝大小武道：“你们下来！”大小武同时叫道：“芙妹！” 郭芙道：“下来！他骑他的马，我骑我的马！大家公平来比！”大小武无奈，正要跨下，杨过道：“那却不用！两位武兄想必也是喜欢来一起比比的！”大小武便即停下，郭芙却奇了，撇嘴道：“你是要让他们跟你比么？”杨过摇摇头，笑道：“谁说是我们人比了？不是我的马儿跟你的马儿比么？”郭芙点点头，道：“是啊！”却仍是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杨过道：“那便是了，那便让你的马儿负着两个人，我的马儿也负着两个人来比，这可不公平合理么！”郭芙茫然睁大眼睛，杨过笑道：“所以，两位武兄骑红马，你和我骑黄马，这才最公平！”郭芙道：“这……”她自己是红马主人，却骑在别的马上来比，郭芙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却又不知是哪里不妥，武修文已道：“不行！芙妹怎能与你共骑，大哥，我们宁可下来！”杨过不理他们，只对郭芙道：“怎么，莫不是郭大小姐怕了我这马？”郭芙哪里受得住他这一激，俏脸一板，道：“谁怕了，那便如你所说来比！” 杨过心中得意，又是跨到马上，郭芙犹犹豫豫，脸现难色，不知该怎么上杨过之马！杨过见她迟疑，心中大是不快。郭芙冲动之下答应要上他马，这时后悔不已：“我岂能跟你这小叫化子同坐！”杨过看她神情，心道：“哼，既是这般看不起我，待我来教训你一下！”于是装作毫不在乎，也不催促。 武修文道：“芙妹，我跟你换，你骑小红马罢！”郭芙扁扁嘴便要答应，忽瞥眼看到杨过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郭芙哼了一声，道：“不用！”她咬咬牙提气一跃，要坐到杨过身后！不料这癞马忽地向前一冲，郭芙竟扑了个空，杨过“啊哟！”一声，笑骂道：“畜牲！郭大小姐金枝玉叶，你都不愿意人家上来么？”郭芙一跃扑空，又落在地下，幸亏她轻功有根基，不至摔倒出丑，但已是满脸通红，大怒叫道：“杨过！你搞什么！” 杨过嘻嘻笑道：“郭大小姐别见怪，是我这马儿不好！”一边伸脚用力蹬它，一边骂道：“叫你看不起人！叫你看不起人！”郭芙哪曾如此受气，大眼睛只眨巴了几下，豆大的泪珠便滚了下来，大小武连忙跃下，分立在郭芙左右，杨过忽见她流泪，心中微微一惊，竟似有点点刺痛，也跳了下来。武修文已一掌挥到他跟前，大叫：“杨过，你敢欺负芙妹！”杨过微一侧身，已避过他这一掌，武敦儒又是一拳打到，杨过不欲动手，只向旁边一闪，正好站在郭芙面前，郭芙一脸委屈，泪眼汪汪，杨过心中一软，刚要说话，忽地听得有人大叫：“杨家少爷，请你过来！” 四人转头看去，只见两个丐帮弟子奔将过来，向杨过道：“杨少爷，郭大侠黄帮主有急事相请，请跟我们来！”说着竟一人拉了杨过一边手臂，转身便走，杨过不欲显露自己武功，只得任由他们拉着走。他望向郭芙，见大小武二人又是围住了她，软语相哄，不由冷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去了。 第72章 番外之大胜关4恩怨 郭芙见那两个丐帮弟子拖着杨过离去，忙擦了擦眼泪，要跟过去，武修文在她身前一拦，道：“芙妹，你跟着他干么？”郭芙知道杨过得罪了全真教，只不知要如何惩罚他，于是拨开他手，道：“你懂什么，快跟过去看看！” 杨过随丐帮弟子走到一间大房中，靖蓉二人正坐在一边，而丘处机等人坐在另一边，而在中间，赫然供着五个灵牌，分别便是郭啸天李萍夫妇、杨铁心包惜弱夫妇以及穆念慈，这几个灵位他小时在桃花岛时也见过，只是当时年幼，拜过便算，这时看到穆念慈的名字，眼眶不自禁地一红，心酸欲哭，也不用郭靖叫，身子稍偏，朝着穆念慈的灵位便跪了下来。 靖蓉对望了一眼，脸色稍稍平和。郭靖道：“过儿，你在全真教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了，今日你须在你祖父母和娘亲面前向各位道长赔罪！”杨过马上站起身来，决然道：“郭伯伯，我并没有错，绝不会赔什么罪！” 丘处机冷冷一笑，赵志敬又已喝道：“臭小子！”杨过指着他叫道：“你再叫一声！”郭靖喝道：“过儿，不得无礼！”杨过哼了一声，转身不再说，丘处机站起身来，叹道：“好罢，靖儿，今日看在杨兄弟和穆姑娘份上，我们也不跟他计较了，以前的恩怨便到此为止罢！”郭靖见杨过倔强，正自为难，听丘处机如此一说，心中大喜，忙道：“是，道长！”丘处机点点头，便要带着全真教众人走出，谁知杨过闪身拦住，道：“想一笔勾消？没那么容易！” 丘处机脸色一变，道：“你待怎样！”郭靖皱眉道：“过儿！”杨过道：“你们跟我杨过的恩怨，可以一笔勾消，但是我孙婆婆的命呢？”当日孙婆婆被郝大通误杀，这件事倒是无法否认，郝大通便在丘处机身后，这时踏上一步，递过长剑，道：“好罢，你便给她报仇便是！”杨过却不接剑，道：“你明知郭伯伯在这里，不会让我杀你的！”郝大通一声长叹，这件事在他心中愧疚已久，“好！”他转手把剑一横，便向脖子上抹去！ 郭靖忙伸手一夺，叫道：“道长，使不得！”一边忍不住呵斥杨过：“过儿，怎么回事？”杨过不欲多说，道：“哼，郭伯伯定是护着你们，你们爱怎么说便怎么说，不过来日我定要为孙婆婆讨回公道！”丘处机等人只觉再说下去，只怕要在靖蓉面前丢了面子，于是道袍一甩，走出了房门！” 黄蓉一直冷眼旁观，她看着杨过凛然嚣张的样子，实是像极当年的杨康，心中又不禁多添了一份厌烦，郭靖见丘处机终究离去，不由叹了口气，道：“过儿，你来说说，这些年你既不在全真教，那又是怎生过的？”原来丘处机等虽知杨过在古墓，但其中太多纠葛，因而并没有向靖蓉说起！杨过胸口微微起伏，心道：“我在哪里？哼，在哪里又与你们何干！” 郭靖正要再问，忽听得黄蓉叫道：“三个小鬼，要听便进来听罢！”房门“咯吱”一声响，郭芙和大小武踌躇着进来，原来他们一直躲在门外偷听。郭芙走到黄蓉身前，叫道：“娘！”郭靖微一沉吟，道：“文儿儒儿，你们先出去，芙儿留下！”大小武不敢多言，望了郭芙一眼走了出去。 郭靖便道：“过儿，芙儿，你们跪下！”郭芙也看到了灵位，她在桃花岛上年年跪拜，也不觉得有什么，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杨过仍只朝着穆念慈而跪，见郭芙磕头，他便也跟着磕下去。郭靖叹了口气，道：“你们也都知道了，你们的祖父是结义的骨肉兄弟！过儿，我和你父亲，也是结拜兄弟！”杨过点点头，只盼他再说。黄蓉忽地站起，拉拉郭靖衣袖，微微摇了摇头。 杨过却已看到，心道：“是什么事？郭伯母不让郭伯伯说？”他望向那中间那几个灵位，忽道：“郭伯伯，这里怎没有我爹的位置？”郭靖一愕，道：“你爹……”他望望黄蓉，迟疑不语。杨过心生疑虑，正要再问，忽地房门叩响，一名丐帮弟子进来，道：“黄帮主，鲁长老在庄后相候！”黄蓉道：“靖哥哥，鲁长老心法还不熟，我再过去教他！”郭靖拉起她手，道：“我送你去！”她自怀身孕后总是气息不调，郭靖甚是小心。黄蓉却不欲他在此与杨过多说，于是点了点头，见杨过郭芙仍跪在地下，道：“你们起来罢！”郭芙忙站起来跑到黄蓉身边，道：“娘，我也送你去！”黄蓉微笑道：“你去玩你的罢！一会又缠得我教不成功夫！”郭靖便道：“你还陪着你杨大哥！”两人相携着走了出去！ 郭芙想起被杨过捉弄，心中不快，再不愿陪他，嘟起小嘴转过了头。杨过也是轻轻哼了一声，自坐在一边不理她。待了一会，郭芙便觉无趣，转身向房外走出，杨过打了个哈欠，道：“好困，我去睡了，你帮我关门！” 郭芙停了下来，撇嘴道：“哼，大白日的，睡什么觉！”杨过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边向内房走去，一边道：“昨晚捉了一夜蟋蟀，真是很困啊！”郭芙一愕，道：“你说什么？”杨过已“砰”的一声，把内房的门重重合上！ 郭芙忙跑过去，拍门叫道：“你开门！”杨过不耐烦地打开门，皱眉道：“吵死了，你要干么？”郭芙道：“你……你捉蟋蟀了，那昨晚……”杨过道：“什么蟋蟀？我有说蟋蟀么？”郭芙道：“我问你，是你昨晚把蟋蟀放我手里么？”杨过笑道：“你觉得呢？”郭芙再笨，也知道那蟋蟀必是他放的了，他……他轻功这么好？而且，干么……干么给自己一只蟋蟀？郭芙一时呆住，竟说不出话来！ 杨过见她傻傻地站着，心中暗自好笑：“这大小姐虽比程英陆无双，完颜萍几位姑娘美上几分，但若论聪明才智，可不知落了多少倍！真是好笑！”只觉得虽然这蟋蟀没让她想起自己，但能看到她这般目瞪口呆的样子也相当有趣，不禁“哈哈”的笑了出来！郭芙更是茫然，道：“你笑什么？” 杨过笑道：“我本来捉了很多蟋蟀，正想把它们装到袋子里，不料它们都向我磕头，求我放了它们！”说着伸出两个指头朝她弯了弯，郭芙“扑哧”一笑，道：“又来胡扯！蟋蟀怎会磕头？”杨过道：“你没见过它们磕头，可不能说它们不会磕头！你若不想听，那便罢了！”说着转身要走！郭芙毕竟少年心性，一忽间心思便被他的话吸引了过去，自觉听得有趣，忙道：“我听，你快说！” 杨过得意洋洋地走在一边坐下，道：“你道这些蟋蟀为何要求我放了它们？原来啊，它们说明日要在草丛里大比武，谁赢了，以后便可以领导天下的蟋蟀！”郭芙啐道：“哼，便知道你不怀好意，你这是编排我们英雄大会来了！”杨过道：“你听完再评行么？”郭芙道：“你且说！” 杨过道：“我见它们磕头磕得可怜，便道：‘好罢，那便放了你们’，众人……不，众蟀都道：‘多谢大爷放生，今日之恩，来日必定相报！’我说那可不必了，本来便是我捉的你们，又何来有恩！”郭芙笑道：“就是，应该找你报仇才对！”杨过瞪了她一眼，郭芙一捂嘴巴，杨过便又道：“于是众蟋蟀便要转身回去，不料有一只长的又黑又小的蟋蟀叫道：‘慢着！’，大家停下脚步，问道：‘什么事？’那小蟋蟀便向其中的蟋蟀头领说道：‘我们既已离开草丛，何不到处看看，采些花儿，装点一下我们的武林大会！’那头领道：‘使不得，只有山庄的后面有花儿，那岂是你能进去的？’那小蟋蟀说道：‘那有什么难的，我却有法子！’你猜猜是什么法子？”郭芙想也不想便道：“我猜不着，你快说！” 杨过心道：“真是又懒又笨！”说道：“众蟋蟀也问它：‘什么法子？’那小蟋蟀说道：‘我前世曾见过一位小姐，记得她的模样，此刻我只消变成那位小姐的模样，走进庄内，便可摘花！’众蟋蟀都纷纷不信，都说道：‘哪里来的前世今生？荒唐荒唐！’那小蟋蟀道：‘你们不信，那我便变给你们看！’只听得小蟋蟀“唧唧”两声，果然变成了一位貌若天仙的小姐！”郭芙美目扑闪，甚觉新奇！杨过更是说得兴起，又道：“众蟋蟀见它果真会变，却又不服了，道：‘就算你能变，那山庄守卫森严，断不会因你美貌而放你进去！’那小姐抬起头，嘴巴噘起，甚是不屑，道：‘哼，谁敢拦我！我爹爹是当今世上武功第一的大侠，娘亲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 郭芙奇道：“这蟋蟀做了小姐？不再变回去了么？”杨过忍着笑，脸上憋得通红，直点头道：“对对对，它从此便在山庄里做了大小姐……”“啊……好啊，杨过！你……你编排我！”郭芙突然省悟，一掌向杨过打去，杨过忙笑着躲开，郭芙便追着他打，杨过跑出房外，哈哈大笑，郭芙怒道：“杨过，我饶不了你！”跑到他面前一阵好打，杨过躲不过，忙道：“你看，郭伯伯回来了！”郭芙转头一看，果然见郭靖正走过来，杨过伸伸舌头，郭芙忙道：“我们快走！”拉着杨过转向屋角，杨过虽不明所以，仍跟着她走。 两人在屋角站定，杨过方问道：“你干么怕郭伯伯？”郭芙撇嘴道：“爹爹便喜欢训人……”杨过笑道：“定是你调皮不听话，郭伯伯才会时常训你！”郭芙伸手又要打他，杨过忙道：“我是说，这便是郭伯伯的不是了，大小姐再怎么不听话，哪里是能够训的？”郭芙哼了一声，自也知他说话从不认真，只侧头想了想，道：“爹爹既已回来，不如，我们去看看娘的打狗棒法啊！”杨过一听“打狗棒法”心中一动，想起华山上洪七公教他之事，这才记起这件事该当如何去说？不由微皱眉头！郭芙见他犹豫，不满道：“怎么，你不敢来么？”杨过笑道：“有什么不敢的？去就去！” 两人便又向庄后走去。黄蓉便在庄后的空地上教鲁有脚打狗棒法，空地的边上有一排树木，郭芙轻轻一跃，跃到了其中一颗树枝上，杨过心道：“她既知我放了蟋蟀，却不可再假装一点轻功都不会。”于是也纵身一跃，却一脚踏空，差点掉了下来，郭芙忙伸手把他一拉，杨过触手处温软滑腻，心中一阵迷糊，已被她拉了上来。郭芙放开手，“嘘！”了一声，凝神倾听。 第73章 番外之大胜关5马鞭 这时黄蓉只念口诀，鲁有脚年纪已老，记心甚差。几句话的口诀翻来覆去也记不住，杨过只听一遍，便已记住，他原来只会招式，这时与口诀一对应，只觉这打狗棒法当真是奇妙无穷。郭芙不懂其意，又不见有招式演示，正自不耐烦，转头却见杨过一脸喜悦，便像捡到黄金一般，不由小嘴微嘟，心道：“装模作样！你道你能听懂我娘的口诀么？”黄蓉又教了一会，忽又觉下腹隐隐作痛，便道：“鲁长老，你回去慢慢记罢，每句口诀，总是跟招式相对应的！”鲁有脚鞠身道：“是！”转身而去！ 黄蓉歇得一歇，才又叫道：“两个小鬼，下来罢！”郭芙伸伸舌头，与杨过一同跃下，道：“娘，你真厉害，你怎知道我和杨哥哥在上面！”杨过恭恭敬敬地叫道：“郭伯母！” 黄蓉微微点头，对郭芙道：“芙儿，你先回去，我有些话要跟你杨哥哥讲！”郭芙不依道：“我不，我要陪着娘！”一边伏到她怀里，黄蓉抚抚她头发：“听话！我说完话，晚上做点好吃的给你吃！”郭芙眼睛一亮：“娘，这可是真的？”黄蓉道：“自然是真的！”郭芙大喜，却不自觉望了杨过一眼，杨过心情甚好，对她笑了笑。郭芙便朝着来路走了。 杨过瞟了一眼她背影，心道：“真不愧是老叫化的徒孙，是只大馋猫！”他可不知道黄蓉做菜手艺天下一绝，即便郭靖郭芙，想吃到也是不易。他转过头来，忽而想道：“郭伯母聪明绝顶，会不会看出我已学会打狗棒法？”心中不由喘喘，却听得黄蓉道：“过儿，你坐下罢！” 杨过忙道：“郭伯母，我……我站着便好！”黄蓉微笑拉他坐下。杨过心中一阵温热，黄蓉叹道：“你小时候在桃花岛上，我没有尽心待你，实是我的不是！”杨过连忙摇头：“郭伯母，你没有待我不好，你教我读书，我心里感激得很！”黄蓉道：“过儿，你很聪明，你郭伯伯说，以后你便留在我们身边，他会把一身武艺都传给你！”杨过忙道：“过儿不敢！”黄蓉道：“过儿，我跟你讲实话，我不喜欢你父亲，所以不会祭拜他的灵位，也是由此，我也不喜欢你。我少时也是顽皮得很，你郭伯伯待我处处体贴，我心里感激得很。他希望你以后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希望你能成为他的骄傲！过儿，你若是能如你郭伯伯所愿，别说他的一身功夫，便是我桃花岛的毕生绝学，也传予你继承我也是乐意的！” 她这几句话诚恳之极，杨过愕然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心中一阵感动，眼眶便红了。黄蓉又道：“过儿，你可愿意留在我们身边，以后，为民为国，做一个好男儿！”杨过心中激荡，连连点头：“我愿意！郭伯母，我愿意！”黄蓉微微一笑，忽地腹中一阵揪疼，心道不好，忙闭起眼睛运气调息！ 杨过已看到她脸色发白，额头见汗，叫道：“郭伯母！”黄蓉皱眉道：“我……我不舒服！”杨过不及多想，伸手按在她肩头上，缓缓地运气过去，黄蓉只觉体内一股热流漫延，胸口登时舒畅，心中又惊又喜：“过儿的内力竟这般好！” 再过得一会，黄蓉脸色已复红润，杨过方才住手。黄蓉微笑道：“你很好啊，哪里学的功夫？”杨过此时不欲瞒她，道：“郭伯母，我离了全真教后，又拜了师傅！”黄蓉点点头，道：“那你这位师傅也必是位高人罢！”心想他既有师傅，又似是不凡之辈，倒是件好事，也不多问，只道：“过儿，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庄罢！”杨过“嗯”了一声，扶了黄蓉站起，两人走回庄内！ 杨过直把黄蓉送回房内，他从未见黄蓉如此温柔真诚地待他，两人一路聊了些日常小事，均是坦诚相对，杨过心中温暖异常，只愿这一辈子便留在郭伯伯郭伯母身边，他们叫自己做什么便做什么，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黄蓉笑道：“你去玩罢，明日英雄大会，你也来见识一下！”杨过迟疑了一下，道：“郭伯母，有一件事，过儿还想跟你说！”他心想洪老前辈去世已是事实，这事须得禀明。黄蓉却摇头道：“有什么事待英雄会后再说罢，我要歇一会！”杨过知她身体不好，于是点头，退了出去。 杨过走到庭院，左右望望不见郭芙，心道：“果然整日调皮，转身便不见人影！”他找了一圈不见她，便又向庄后的小山坡跑去，仍是不见郭芙，不禁甚是失望：“好啊，这可是到哪里去了？”忽而惊觉：“我找她干么？因为她的美貌么？杨过啊杨过，你真是风流成性，人家不过长得美一点，便把你迷住了！”暗自摇了摇头，慢慢走回庄内！ 正要回自己房内，忽地听得武修文叫道：“芙妹，我没骗你！大哥也听到了！”杨过皱皱眉头：“哼，我便说怎找不到人，又跟他在一起！”正要转出去叫她，郭芙道：“即便我爹把我许配给他，我娘也不会同意的！”杨过一听“许配”二字，心中突地一跳，这步子便迈不出去了。 只听得武修文又道：“芙妹，若是师娘也听师傅的话，那怎么办？”郭芙不耐烦道：“小武哥哥，便是你最啰嗦！大武哥哥就不会来烦我！”说着掉头要走，武修文忙要拉她手，郭芙向旁一闪，皱眉道：“干什么？说便说，别拉拉扯扯的！”武修文连她衣袖也碰不上，负气道：“好罢，芙妹，我便知道在你心里，我不如大哥，也不如杨过那小子！我问你，师傅若真要你嫁杨过，你嫁是不嫁？你……你若是嫁了他，我便找个悬崖跳下去，摔成碎片，再化成灰，生生世世都不要做人了！”他情急之下，声音也变得哽咽，郭芙甚是烦恼，顿足道：“好啦，就算我爹把我许给他，我不应便是！若是硬要我嫁，我便一头撞死，这你可开心啦！”杨过怒极反笑：“真是笑话，谁又想过娶你啦！”他握紧拳头，眉头深锁：“杨过，你果然不该，再在这家人面前出现！” 只听得武修文又道：“芙妹，你别生气，我信你！我信你！”郭芙叹了口气，道：“小武哥哥，明日英雄大会爹娘还要你们帮忙，你早点休息罢！我自然是懂你的心的！别多想了！”武修文听得她这几句柔声细语的话，全身如沐春风，喜上眉梢，连声道：“好，好！”而杨过却像被利箭穿胸，他本不把武家兄弟放在眼内，只道这两人不过是阿谀奉承，郭大小姐又如何能看上他们，不想郭芙这几句竟似充满了柔情蜜意，而她几时又似这般跟自己说过话？ 郭芙望着武修文走远，正吁得一口气，武敦儒走了过来，郭芙又皱起眉头，武敦儒只是痴痴地望着她。郭芙转过了头，道：“大武哥哥，你……你又想说什么？”武敦儒道：“芙妹，我不说，你也知道，我便不烦你了！我只是来告诉你，我爹和几位师伯都到了，师傅叫你过去见他们！”郭芙松了口气，微笑道：“好，这便去罢！”两人并肩而去！ 杨过望着两人背影，脚上犹如坠了千斤重石，动弹不得！心中冷哼道：“三心二意！定要想个法子，治你一治！” 第二天一早，丐帮首先召开大会，黄蓉把帮主之位传给鲁有脚。丐帮新主上位，群雄纷纷道贺。接任仪式一毕，众英雄便入席。靖蓉让杨过一直站在他们身旁，反而郭芙大小武站在较远处的陆冠英夫妇身边！武修文心中不满，道：“芙妹，杨过怎能在师傅师娘身边，是不是师娘同意师傅的话了？” 原来昨天郭靖送黄蓉到庄后的时候。郭靖便道要把郭芙许配给杨过：“蓉儿，这是我自来的心愿，过儿娶了芙儿，我自会把全身武功都传给他！”黄蓉道：“我自然知道，过儿聪明，但只怕聪明反被聪明误！”郭靖道：“过儿以后留我们身边，断不会入歧途的！而且以芙儿的性儿，我看啊，也只有过儿这般聪明的人才能治得住！”黄蓉笑道：“你这话的意思是夫妻之间要有一个聪明的，来治一个不聪明的么？郭大侠，我几时敢治你了？”郭靖一愕，哈哈一笑，黄蓉又道：“芙儿还小，再说罢！”说着使了个眼色，郭靖自也知道大小武便躲在树后，两人也不说穿，只互握着手待了一会，郭靖便自离去，让黄蓉教鲁又脚棒法。 郭芙望了杨过一眼，只见他背着双手站在郭靖身边，脸上冷冷的与昨日那嬉闹的神气大不相同，不由得心道：“哼，我爹娘看得起你，让你陪在身边，你又有什么不高兴的！”她这般一想，脸上不满神色即现，也转开脸再不看他！ 杨过面无表情，正眼也没朝她们这边看过来。群雄坐定，郭靖朗声道：“众位英雄，我们这英雄宴中，要推选一位武林盟主，领导群雄，打退蒙古鞑子！”群雄都高呼叫好，当场便有人道：“若论武林盟主，当郭大侠莫属！”又有人说：“对外抗敌，当数全真教为首，我选马钰道长！”更有人说：“郭夫人！”“鲁帮主！”……一时间大厅上人声不绝，吵闹了起来！ 郭芙听了半日，也没有自己出声之处，不觉甚是烦闷。悄悄跟大小武道：“武家哥哥，我们出去玩吧！”武修文当即道：“好！”武敦儒却道：“不行，这正开英雄大会，我们怎能走开！”郭芙撇撇嘴，道：“好啊，你们不来。我自己去！”说着转过身悄悄闪向偏厅！武修文便要跟上去，武敦儒把他一拉，低声道：“二弟，爹在看着我们！”武修文吃了一惊，果然见武三通目光炯炯，正盯着兄弟俩看。急忙站好不敢再动。 郭芙溜出大厅，登觉舒畅，心道：“这英雄大会当真要闷死人了！干么由得他们吵这许久？”她抽出马鞭，便往庄后走去。 “郭大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忽地一个身影闪到了她身前，郭芙吓了一跳，定神一看，正是杨过，不禁一愕，道：“你怎也出来了？”杨过哼声道：“你出得来，我便出不来么？”郭芙抿嘴一笑，心中甚是得意。杨过忙道：“我可不是跟你出来的，你可别多想了！” 郭芙嫣然笑道：“那你干么出来了？”杨过道：“我出来……我出来找人啊！”郭芙奇道：“找人？找谁？”杨过道：“找我姑姑！”郭芙更奇：“姑姑？”杨过点点头：“是啊，对，找我姑姑！”心想这可不算骗她，我一直可不都想找到姑姑么？郭芙左右望望也不见有人，心想这人又在胡说了，于是撇撇嘴不理他，只又往前走去！ 杨过忙把她一拉，道：“你偷跑出来，又要去哪里？”郭芙忙“嘘！”了一声，道：“你那么大声干么？”杨过冷笑道：“敢做又怕让别人知道么？”郭芙微抬声音道：“谁怕了，便告诉你，我要去后山骑马！”手上马鞭朝他一扬！杨过一看她那马鞭，正是那天在庙中看到武修文给她买的那条，竟不知为何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怒火，他一把抢过马鞭，双手用劲，“啪！”的一声，马鞭便被他断成两截，杨过心中一阵快感，再折断鞭，“啪啪！”又是断成几截，这才住手，轻哼了一声，把断鞭丢到了地下！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劳动节快乐！ 第74章 番外之大胜关6比武 郭芙毫无防备，呆呆地望着他把马鞭拉断，心中又惊又怒，俏脸儿涨得通红，只道：“你……你……”杨过得意地昂起头：“我便断了这鞭子，看你如何？”郭芙咬咬嘴唇，极力不让泪水流下，她强自镇定，向杨过走上两步，瞪着他道：“杨过，我……我恨你！” 杨过心中一震，一把拉过她手腕，叫道 ：“你说什么？”郭芙用力一摔，转身便走。杨过心道：“好啊，只是一条马鞭，若是我伤了那兄弟俩，你可不得把我杀了！”不由心中大怒，大步向前追上，拦在她身前，郭芙“哼”了一声，转身又走。杨过又追上去拦她，两人来来回回奔了十几次，也不说话。郭芙再忍不住，顿足叫道：“好啦！” 杨过便等着她说话，郭芙嘟着嘴道：“我要回去了，你别再拦我！”杨过沉声道：“你刚才说什么？”郭芙气道：“我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要你管么？你是什么人？敢来管我！”杨过一愣，一时无话可说，心道：“是啊，杨过，你是什么人？管这大小姐做什么？她要恨你便恨你，你管得了么？”杨过忽地脸色变得灰白，呆呆地站着竟像七魂丢了六魄！ 郭芙忽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倒是吓了一跳。心想刚才自己的话是重了些，可这杨过三番四次欺负自己，难道……难道要我让着他不成？郭芙再不理他，朝着大厅走回去！ “没错，我管不了你！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杨过心中冰冷，正要转身往庄外走去。忽地听得厅里“轰”的一声巨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杨过心中一紧，顾不得多想，忙掉头往大厅奔过去。厅上已静了下来，只见中间站了三人，显是才来不久。领头的是个和尚，身材高大，披着黄袍、光头上脑门微陷，便似一只碟子一般，他的身后还跟了两个人，一个也是和尚，长的肥头大耳，拿着一根又粗又长的金杵，而另一个却是一位身穿蒙古锦袍，手拿折扇的年轻公子，那肥头大耳的和尚的金杵竟插在地下，便是刚才发出的那轰的声响！ 而郭芙却挨着黄蓉而站，杨过见她没事，放心了一大半，仍站回郭靖身后。郭芙见他也回来，撇撇嘴轻哼了一声。杨过低声道：“哼什么？我自回来我的，又不是跟着你回的！”郭芙把脸一偏，再不理他，杨过又怒，一把握住她手腕，郭芙一挣不脱，腕上忽地使出内劲，要把他手掌弹开，杨过心道：“好啊，那便看看谁的内力好！”两人也不说话，站在靖蓉身后暗暗较劲。 只听得黄蓉道：“各位英雄，那便让我们看看这蒙古国师有何高见！” 杨过看着这几个人，心道：“这可热闹了，这蒙古藏僧必是来抢武林盟主的！” 果然便听得那年轻公子道：“既是武林盟主，当是武功最高者得，便让我们比武定胜负如何？” 黄蓉道：“比武须得定下规矩，我们也不欲以多欺少，你们有三个人，便让我们比三场，三局两胜，如何？” 那年轻公子道：“好！不过在下对丐帮的打狗棒法仰慕已久，这第一场，便让在下领教一下黄帮主的打狗棒法！” 郭芙听他语气嚣张，心道：“娘怀了弟弟，如何能跟你动手？”于是叫道：“就凭你也配用打狗棒？那这场也别比了，你直接认输便了！”那年轻公子朝她望了过去，见她杏眼桃腮，俏脸含怒，于是挥了挥折扇，微微笑道：“姑娘想让在下不比，那也是可以的！”他言语轻佻，郭芙更怒，苦于手腕被杨过握住，无法拔剑，情急间叫道：“杨过你有本事便去跟他比！”郭靖喝道：“芙儿，不许乱叫！”又道：“霍都王子，丐帮除了打狗棒法，降龙十八掌也是至宝，第一场，便先让你见识降龙十八掌罢！”原来他便是几年前在全真教被郭靖一招击败的霍都！ 那霍都摇头道：“我便想领教打狗棒法，难道黄帮主并不会这打狗棒法，这些年的帮主只是浪得虚名么？”他知道自己敌不过郭靖，又见黄蓉娇滴滴的，心想自己只打败黄蓉，再让师傅打败郭靖，这武林盟主之位便可属蒙古了！ 黄蓉强笑道：“好，那我便跟你比！”郭靖忙道：“蓉儿！”这时鲁有脚一步跨出，道：“我用打狗棒法跟你比！”霍都笑道：“这可想好了？你输了，那可没得后悔了！”鲁有脚微微迟疑，他自知打狗棒法练得并不纯熟，要赢他实是无把握！黄蓉心道：“三局两胜的话，若我们第一场便输了，第二场也无把握，最后靖哥哥就算赢了那法王，也是枉然！”于是道：“鲁帮主，你退后！我来！” 郭靖自也知道这个道理，不禁脸现难色，甚是不忍。郭芙更是叫道：“娘！不行！”黄蓉笑笑，慰道：“放心罢，娘不会输！”她轻挥竹棒，向前踏上！杨过忽地放开郭芙，上前对黄蓉道：“郭伯母，竹棒借我！”黄蓉望了他一眼，把竹棒递了过去！她心思转得飞快：“过儿会打狗棒法？不可能啊！” 杨过接过竹棒，跃到霍都身前，道：“来罢，我用打狗棒法跟你比！”霍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这臭小子是哪位？谁不知丐帮打狗帮法只传帮主，你又是第几代帮主？”杨过轻哼一声，道：“谁说打狗棒法只传帮主？打狗棒法，不是遇狗便可用么？”说着快捷无比的一挥，竹棒到处，竟轻扫到霍都小腿！霍都大怒，道：“好！我便先教训了你这小子再说！”伸掌向他挥了过去！ 黄蓉见杨过那一下并非打狗棒法，心道：“原来过儿只是想投机取巧！也罢，他只要赢了，这第一场也得算我们赢！”于是凝神细看！ 这一看之下，竟尔大惊！只见几招之间，霍都已处下风，杨过竹棒挥处，却不正是打狗棒法？而他这般用出来，竟似比鲁有脚纯熟不止十倍。这下郭靖也是大奇，低声问道：“蓉儿，这是你教他的？”黄蓉不答，望向鲁有脚，鲁有脚一脸迷惑，目光也尽是相询之意。“是了，是师傅！过儿必是遇到师傅了！”黄蓉心中灵光一闪，不觉大喜，道：“靖哥哥，过儿果然如你所说，这孩子当真不错！”她眼望杨过，甚为嘉许，“洪恩师一向看人很准，如若这样，便把芙儿许配给他那又如何？”郭靖虽甚不解，但也知道黄蓉已对杨过改观，心中欢喜非常，道：“蓉儿，你……你当真同意啦？”黄蓉微笑点头。 郭芙茫然望着杨过，手腕被他握得又疼又麻，她又是心酸又是委屈，浑不关心场上输赢，“死杨过！你便知道欺负我，我……我以后都不要再理你了！”她眼中泪水忍了已久，这时再忍不住流了下来。场上人人注视着打斗的两人，郭芙抹抹眼泪，哼了一声，转头又再走出了大厅！ 忽地众人大声喝彩，只见场上霍都捂着胸口，神情颓废，站在一边。杨过手持竹棒，已然得胜。郭靖黄蓉均微笑点头。杨过把把竹棒还给黄蓉，黄蓉伸手接过，道：“过儿，多谢你了！”杨过忙道：“郭伯母言重了，蒙古狗欺人太甚，任谁教训他们都是应该的！”黄蓉对他更是欢喜，不禁柔声道：“好孩子！”杨过脸上微微一热，抬头看处，却又不见了郭芙，不由心中一惊！他四下环视，又复恼怒：“郭芙，你最好以后都别让我看到你！”正自想着，只听得黄蓉又向金轮法王道：“金轮国师，那这第二场……”他身旁那个肥头大耳的和尚又是一顿金杵，道：“该我达尔巴来了！”原来他是金轮法王的第二个弟子达尔巴，他武功随不算甚高，但天生蛮力，也是不容小觑。 郭靖小声道：“蓉儿，这场我们该让谁上场？”黄蓉微笑道：“谁上都可以！”第一场既赢，最后靖哥哥必赢那法王，那么这第二场是输是赢也都不重要了！郭靖点点头，不远处的朱子柳笑道：“郭夫人总是神机妙算，这第二场，便让我来玩玩罢！”黄蓉笑道：“他的金杵有两个字：笨和重，朱师兄的毛笔也有两个字，那便是：巧和轻！当真是妙极妙极，朱师兄请！”朱子柳哈哈大笑，手中毛笔一挥，踏步上前！ 杨过再无心观看，侧身正要走出，忽见偏厅上郭芙身影一晃，向大小武走过去，大小武见她走来，欢喜无限，又是围着她。杨过冷冷一笑，硬生生转过脸不再望她，场上两人你来我往，斗得甚是剧烈！忽地朱子柳身子一侧，那达尔巴大吼一声，金杵又是往地下插落，一阵阵尘土扬了起来，离得近的人都忍不住咳了起来。朱子柳见他一时无法拔出金杵，顾不得满脸灰尘，奔将上去，正待递招，忽又收住，向后退了几步，脸呈惊奇之色，道：“姑娘，你……你是？” 灰尘慢慢散去，这时众人方才看清，厅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站了一位白衣少女，她脸色雪白，清丽脱俗，灰雾中便似天仙下凡，朱子柳这向后一退，达尔巴已把金杵拔起，向朱子柳挥去，那少女轻轻一甩袖子，挥出一条绸带，缠了那金杵，“轰！”的一声便把金杵甩到了一边！那达尔巴脸色大变，骂道：“臭丫头，去死！”那少女已走到朱子柳面前，问道：“你看到我过儿了么？” 杨过在灰尘散开时已看到了她，只是一时不敢相信：“姑姑……怎会来这里？”这时听得她问，方才反应过来，叫道：“姑姑！” 这少女便是小龙女了。她自离那天离开杨过，便回到古墓，不料等极杨过也没回去找她。终于忍不住出来要找杨过，天大地大，她也不知去哪儿找。只是以前经常听杨过说江南的故事，于是信步便往南走来，哪儿热闹，她便往哪里去，这天路上听得这里有个英雄大会，心道既是大会，必定热闹得紧，说不定过儿便在哪儿。不料……不料过儿当真便在这儿！ “过儿！”小龙女雪白的脸上淡淡罩上一层红晕，显见兴奋之极，她奔到杨过面前，“姑姑！”杨过乍见她，也感亲切，两人握住了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郭芙突然看到小龙女，心中大奇：“原来这杨过，真有姑姑！”便不禁向他望了过去，却见杨过只是执着小龙女的手，似乎眼中只能看到她，郭芙扁扁嘴，便也不再望他。却听得那达尔巴叫道：“呸呸！这可不算你们赢了！” 朱子柳也知道刚才是小龙女帮了他，只望着黄蓉让她定夺。黄蓉道：“方才这位姑娘可是宋人？”杨过听得她这般说，便道：“我姑姑自然是宋人！”黄蓉微笑道：“既是我宋人打你蒙古人，又赢了，为何作不得数？”那达尔巴哑口无言，只道：“放屁！放屁！” 黄蓉微笑不理他，只道：“法王，你说是也不是？”那金轮法王轻哼了一声不语，霍都小声道：“师傅，你还没出手，岂能如此便输了？”金轮法王微一沉吟，小声向霍都说了几句。霍都便走上前去，道：“姑娘，我且问你，你方才可是有意帮着他们？”小龙女一愕，道：“我干么帮着他们？我谁也不帮！”此话一出，杨过心道不好，姑姑不知此间利害，要被他们钻了空子！果然便听得那霍都道：“黄帮主，这位姑娘是谁也不帮，所以第二场应是打平！现在要进行第三场！” 黄蓉心下沉吟，这第三场让靖哥哥上场本也不怕。于是道：“哼，我们便索性大方些，让你们一场。第三场便第三场！” 霍都微笑道：“第三场，我师傅想领教一下方才这位姑娘的本事！”黄蓉冷笑道：“堂堂大法王，却要跟小姑娘过不去么？”霍都道：“这第二场被这姑娘坏了规矩，她已经卷入其中，自然要加比一场！”黄蓉心道：“好呀，这第四场也出来了，便看看你们玩的什么花招！”她朝小龙女望去，只见她浑不在意，只拉着杨过的手，而杨过脸上笑意盈盈，也只望着她。黄蓉心中暗暗称奇。 小龙女只道：“过儿，找到你我真是开心，我们去那边说话！”杨过眼虽望她，但却也留心听了黄蓉与霍都的对答，心道：“这些人有心要让郭伯母为难，不过既然你恨我，现下有姑姑陪着我，你们这些事也都跟我无关了！”于是向小龙女点点头，道：“好！”两人转身向外走去！ 那霍都见两人要走，道：“这位姑娘既然不动手，那便是自动认输了！”小龙女微笑道：“输了便输了，这不关我事！”挽着杨过柔声道：“过儿，走罢！”黄蓉心道：“这位姑娘许是没见过世面，要想个法子让她动手……” “哼！谁说我们会认输了？我跟你这大头和尚比！” 忽地郭芙一跃而出，俏生生地站到了场上！ 第75章 番外之大胜关7拒婚 黄蓉微微一惊，郭靖皱眉道：“芙儿回来！真是胡闹！”郭芙道：“爹爹，我们干么只听他们定规矩？今日本姑娘便跟你们打，若是输了，那便把我杀死！也好过哆哩哆嗦在这里听你们定输赢！”她本就心中恼怒，又最见不得认输或临阵退缩之事，手中长剑一拔，便跃到了场上！ 霍都微笑望着她，暗暗点头：“这花朵般的小美人倒是很值得人怜惜！”杨过见郭芙跃出，心中骂道：“不知天高地厚！”他停下脚步，对小龙女道：“姑姑，这些蒙古狗很可恶，我们先把他们打发了！”小龙女回头望了望，道：“我不想跟别人动手！让他们打吧！” 杨过道：“不用姑姑动手，这大头和尚说姑姑要输，待过儿为你出气！”说着跃到大厅中间，与郭芙并肩而站，对霍都道：“这第三场，我来替我姑姑跟金轮法王打！”霍都道：“哼，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动手？”杨过微笑道：“她是我的师傅，徒儿替师傅动手，不是天经地义么？”霍都大奇：“她……她是你师傅？”杨过点点头，朝金轮法王道：“来罢！”低声对郭芙道：“你快出去！”郭芙哼了一声，却不动身！黄蓉忙叫道：“芙儿，回来，让你杨大哥比！”她心想这倒是个法子，若过儿是那姑娘的徒儿，或者她会不忍过儿独自对敌！ 郭芙却仍不动，她既已上场，又怎会退缩？撇嘴对杨过道：“我不用你帮！你出去！”杨过冷笑道：“我是在帮你么？我是帮我姑姑！”郭芙大怒：“杨过，你……”她长剑一挥，竟朝杨过刺了过去！杨过微一侧身，躲开她这一招，郭靖已闪身把郭芙抓出，喝道：“芙儿，你再胡闹，现下便回房去！”郭芙叫道：“爹，明明是他……”“住口！”郭靖道，“你乖乖坐着不要再动！”郭芙不敢再说，重重地坐下，转过头再也不看场上！ 金轮法王并不把杨过放在眼内，只在心里道：“这小子太狂妄，待我先把他毙了，再做计较！”道：“好，若你能胜我，这武林盟主便让给你做！”其实此时杨过的武功远不及金轮法王，只是他见郭芙不愿认输，一口气便冲了上来，心道：“这第三场便是我输了，也不是我要自动认输的！你可说不得什么！” 果然没几招，杨过便已落到下风，郭靖道：“蓉儿，让我上吧！”黄蓉心道：“那姑娘还不出手，过儿便要输了！”低声道：“靖哥哥，若你上了，他们必又出诡计，再等等！”郭靖点头不语！ 郭芙瞥眼看见杨过要落败，脸上神色甚是不屑：“哼，厉害么？还不是输了！”忽听得小龙女道：“过儿，接住！”向他抛了一把剑过去！杨过正自斗得气喘吁吁，伸手接过长剑，小龙女跟着跃到，道：“我们用双剑合璧！”杨过大喜，叫道：“姑姑，好！” 这双剑合璧他们在古墓中已练过多次，这时使出却是第一次面对敌人，心中均是又惊又喜，没想到这剑法竟有如此威力。郭靖黄蓉对望一眼，也是做声不得，霍都达尔巴脸色难看，只见双剑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而交叉错行，忽而幻化成一面剑璧，令人猝不及防，斗得精采，群雄高声呼喝！杨过微微得意，心道：“不出几招，我和姑姑必胜这法王！”他精神一震，更是凝神应战，忽然“啊呦！”一声，金轮法王肩上中剑，杨过乘机一掌推出，正中他胸口，金轮法王一个踉跄，当即跌出！杨过小龙女同时收剑站稳。杨过笑道：“金轮法王，那便多谢你这武林盟主之位了！” 金轮法王脸色阴沉，“哼”了一声！黄蓉微笑道：“几位，还想要第四场么？”群雄跟着大笑，金轮法王恨恨的带着霍都达尔巴走了出去！黄蓉道：“各位，今日我们这武林盟主，便是这位姑娘了，过儿，这位姑娘如何称呼？”杨过道：“姑姑姓龙！”小龙女却道：“我不做什么盟主。过儿，我们走罢！”黄蓉见她容貌娇美，只是神色间透了一股冷气，令人不可侵犯，但望着杨过的眼神却温柔异常，心中暗自疑惑：“她当真是过儿师傅？” 杨过在外时日多了，便也知道一些礼节，此刻离去却是于礼不合，便道：“姑姑，这是郭伯伯和郭伯母，他们自小于过儿有恩，我们且在此等这筵席结束便走！”小龙女柔声道：“好，我听你的！”杨过笑了笑，他眼角余光之处，只见郭芙仍气鼓鼓的坐着，浑不在意他这赢得光采，不由心中一沉，却仍只望着小龙女笑，黄蓉心思细密，心中一惊：“过儿对她也有意，这可绝非这姑娘一厢情意，他们俩可不止师徒这般简单！” 郭芙见群雄众星捧月般围着杨过与小龙女，心中大是不快，站起走到大小武身边，武修文低声道：“芙妹，你看杨过那得意的样子……”郭芙撇嘴道：“你别跟我提他，快想想有什么好玩的？我不想呆在这里！”武敦儒皱皱眉道：“杨过这可出尽了风头，只怕师傅……” 郭芙哼了一声，托着腮帮不语。 群雄便商议，武林盟主既然小龙女不做，那便由郭靖来做，黄蓉道：“靖哥哥自会到襄阳，我却提议，盟主之位应归我们丐帮老棒主洪老前辈，他老人家德高望重，想必各位应当人人佩服！”众人都道好，杨过心道：“洪老前辈已去世，这可怎么跟郭伯母讲！”正自犹豫，忽听得郭芙轻声斥大小武：“你们又来了！我说了不应，你们还想怎样！”杨过心道：“你这是不应什么？哼，你娇蛮任性，看看是谁不应谁？”他拉着小龙女，柔声道：“姑姑，我找了你很久，我们去那边说话！”小龙女心中欢喜，脸上微漾笑容，道：“好！”两人正要走开，郭靖叫道：“过儿！”杨过回过头来，问道：“郭伯伯，什么事！”郭靖笑笑，又向郭芙招手，道：“芙儿，你过来！”郭芙微微一惊：“爹爹难道，真要在此提亲么！”不由嘟起小嘴，极不情愿地磨到郭靖身边，叫道：“爹！”郭靖便对杨过道：“过儿，那日我跟你郭伯母商议，要把你妹子许配给你，今日趁众位英雄都在，我为你们定下这门亲事如何？” 郭芙忙叫道：“爹！”郭靖笑着拍拍她肩膀，道：“芙儿，你长大了，可不终要嫁人的么？”郭芙虽心中不愿，但终究是女孩儿家，俏脸涨得绯红，便道不出不要的话来！杨过猜到郭靖必是说亲事，但此刻一听，仍是忍不住心中突的一跳，随即又泛起一阵酸楚，鞠身道：“郭伯伯，过儿哪里配得上郭大小姐，这桩亲事，请恕过儿实难从命！” 黄蓉心道：“这靖哥哥也太着急！”她虽先前同意婚事，但自小龙女一出现便心中疑惑，只觉小龙女对杨过情意绵绵，浑不像师徒，而杨过眼中似乎也只有小龙女，这般贸然提亲，若是不顺，岂不坏了女儿名声？ 于是扯扯郭靖衣袖，道：“靖哥哥，这亲事急什么，现在我们还是招呼众位英雄罢！”郭靖笑道：“蓉儿，我们便趁这英雄大会把亲事定下来不好么？”黄蓉不好再说。郭芙低头挨到黄蓉身边，听得杨过说不愿，心里竟似松了一口气：“哼，谁要嫁你！整日欺负人！”杨过只瞥了她一眼，心中一阵冰冷：“我便知道你不愿嫁！哼，我又岂是你说嫁便能嫁的！”郭靖却以为他少年面子薄，故而推托，微笑道：“过儿，你不必不好意思！”这时便有人叫道：“郭姑娘花容月貌，与杨公子却是一对！”郭靖甚为乐意，杨过道：“郭伯伯……”郭靖笑道：“便是这般定了！对了，龙姑娘，你是过儿师傅，请你为过儿做主？” 小龙女摇摇头，忽道：“你干么要过儿娶你女儿？我自己要嫁给过儿的！”她这句话说得甚是清楚，群雄都是一愕，杨过更惊，道：“姑姑……”郭靖登时呆住，道：“龙姑娘，你……你不是过儿的师傅么？怎会……怎会……”黄蓉虽想到他们的关系并不一般，却也万万没想到竟已谈婚论嫁，她较郭靖镇定了许多，走近杨过身边，问道：“过儿，龙姑娘可真是你师傅？”杨过点点头！郭靖已道：“过儿，既是你师傅，怎能谈婚论嫁？这……”杨过心中突突乱跳：“姑姑……还是要我娶她，我娶姑姑……” “好啦，就算我爹把我许给他，我不应便是！若是硬要我嫁，我便一头撞死，这你可开心啦！” “杨过，我……我恨你！” “我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要你管么？你是什么人？敢来管我！” “我不用你帮！你出去！” 忽地郭芙的话又响起，杨过皱皱眉头，“好，我便娶姑姑，娶师傅，那么，你可开心啦！”杨过抬起头，昂然道：“不错，姑姑是我的师傅，我便是要娶师傅！”此话一出，当即便有人拍桌而起：“胡说八道！既是师徒，又岂能成婚！”又有人道：“师徒乱伦，天地不容，小畜生不知羞耻！”郭靖脸上一阵黑一阵白，大怒道：“过儿，你说什么？” 杨过根本没有听到众人的话，他脑里只有郭芙的话在回响，他向前望去，似乎看到郭芙与小武站在一起说着情话，看到郭芙因为马鞭而气得发恨的脸庞，看到郭芙与大武相携而去的背影，又看到比武场上向自己刺来的那一剑，甚至，竟似又听到了那一句娇滴滴的“小武哥哥……”这一切，忽而幻化成一条毒蛇，钻进他的心里，恨恨地咬了一口…… 杨过捂着胸口，大声道：“我要娶的是姑姑！她便是我师傅，我今生也只娶她！”他没有回头，没有去看郭芙到底是什么表情，气愤？恼怒？懊悔？懊悔自己不该说不想嫁他？还是……根本毫不在意？杨过忽地觉得很冷，心中刺痛异常，怎会？如此心痛？杨过咬咬牙，哼，我痛，我要让你更痛……只一忽间，他的心已被噬咬得血肉模糊，而他的脸上却充满了柔情，充满了找到姑姑的快乐和幸福，他微微而笑，轻轻握过小龙女的手，极其温柔地说道：“姑姑，过儿娶你！过儿这便陪你回古墓，一辈子都不再离开！” 厅上众人议论纷纷，郭靖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杨过的衣领，声音微微发颤：“过儿，你……你再说一遍！”他手掌举起，他若再坚持，便必拍下……杨过眼眶发红，身上也是颤抖不已：“很好！人人都在反对！只有你没有出声，你不反对么？与金轮法王比武你尚敢跳出来，此刻我大逆不道，你怎不来了？是了，你看不起我，不想嫁我，自然也不会在意我要娶谁！郭伯伯，你便打死我吧！”他仍昂起头，声音坚定得连自己都佩服：“郭伯伯，过儿要娶姑姑为妻！一辈子陪着她！”小龙女心中欢喜之极，她侧头靠着杨过，心道：“我武功没有你好，若你打过儿，那便连我也一起打死吧！”郭靖眼前一阵发黑，好不容易，过儿侠义之心彰显，在这英雄大会中立功，怎会……怎会出了此等羞辱之事？他痛苦地闭起眼睛，手掌缓缓拍落…… “靖哥哥！别……”黄蓉忽地来到身边，轻轻挡着郭靖的手掌，郭靖颓然放下，再无言语。黄蓉叹了口气。众英雄均已无话可说，只静静地望着场上的两人！郭芙其实也正盯着杨过，心中怦怦而跳，她料不到他为了娶这师傅而这般拼命，看来……他真的是喜欢他师傅，郭芙毕竟年少，虽也知道师徒不可婚配，但于世俗之事感受不深，而小龙女看来年纪不过十七八岁，也是个美貌的姑娘，总是与师傅之称不太相符。她自杨过来这山庄后虽跟他说笑也挺开心，只是受他欺负起来也当真恼人，一想到这个，郭芙便嘟起小嘴：“哼，你爱娶谁便娶谁，我爹爹管你，是他看得起你！他若不许，你便悄悄娶了你师傅罢了，犯得着在此等着爹爹要你性命么？” 小龙女见郭靖已走开，黄蓉又不语，轻声道：“过儿，我们走罢！”杨过等了半晌，见郭靖被黄蓉拦下，心中竟有几分失望。厅上一时很静，你……还在我身后吗？杨过忽地想到每次想找郭芙时，总是无法找到，料想此时，她早已耐不住性子，又已离去了罢！还是……那两兄弟正围着你……杨过握过小龙女的手，再不犹豫：“姑姑，走！”两人并肩走出了山庄。 黄蓉望着两人走出，待要挽留，实又不知如何去说，心中叹道：“原以为过儿必走正道，他的心思……实在令人难而捉摸！”纵然她绝顶聪明，于这情感之事，也只能无可奈何！ 杨过走出山庄，一如当日踏上小船，离开桃花岛……只是这一次，是再也不会回来了……杨过全身发冷，真的要离开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不舍得走，就如当初不舍得离开桃花岛，尽管天下的英雄都在纷纷侧目议论他，尽管连郭伯伯也对他心灰意冷，尽管……你并不愿嫁我……我真的很不想走，只是……再也无法回头了…… 在那大厅上，杨过身心承受着地狱里的酷刑，而脸上却要让姑姑看到，让郭伯伯郭伯母看到，让天下英雄看到，尤其是，要让她看到他是如何地享受着与姑姑在一起的快乐，娶姑姑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让她知道，你不嫁我，自有人会嫁我！他这时走将出来，只觉得疲累非常，忽地心中涌出一股沉闷的哀痛，让人悲伤欲哭，终于可以和姑姑一起了，怎会如此伤心？杨过终于忍不住，眼眶中滴出了泪水，小龙女发觉他神色异常，问道：“过儿，怎么了？”杨过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姑姑，没事，我……太高兴了！” 小龙女的脸上难得地一直微微而笑，她实在太讨厌那么多人的地方了，她甚至除了杨过，谁都不想见，这些世俗之人都不是好人，她伸袖子给杨过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别难过，我们回到古墓，一切便都好了！”“好！”杨过点点头，“姑姑，你做主就好！” 英雄大会最终散去，郭芙见得杨过如此走了，心中也颇感失落。而大小武却高兴异常。郭芙撇嘴道：“不嫁便不嫁，好稀罕么？你们别跟着，我谁都不嫁！”她骑了小红马，把大小武甩得远远的！小红马神骏异常，在山坡上奔得甚是畅快，郭芙正自高兴，忽地看到杨过那匹癞马正孤独地在溪边缓步而行。她策马奔将过去，跃了下来，向那癞马走去，那癞马竟似记得她，用颈项挨擦着她的身子，昂首嘶叫，郭芙啐道：“不要脸！你这般脏，我才不要跟你挨着！”她牵了两匹马到溪边饮水，湿了汗巾帮那癞马擦洗了一番，那癞马皮毛干净后，竟骏然而立，和小红马一红一黄，站在那山坡之上煞是好看！郭芙心道：“也不知你的主人什么时候回来要你！”她这时忽地想起杨过，心中竟莫名感到一阵悲伤，泪水突然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流了下来，郭芙一呆，忙伸手擦了擦眼睛，正要跨上马背，背后忽传来一个声音：“郭小姐，你好啊！” 郭芙吃了一惊，转头望去，却不是那霍都王子是谁？ ————大胜关。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本文的亲们！ 第76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1风陵 十六年后。 风陵渡口。 外面风雪越来越大，在一家名叫“安渡老店”的客栈里，挤满了南下的客人，那客店老板倒也是个颇有善心之人，客房住满后，又把大堂桌椅挪开，升了一大盆火，供没有房间的客人围坐在一起烤火取暖。这各地的客商甚多，大伙儿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各地的奇闻轶事，倒也颇为高兴。 距火盆较近的地方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少年，十六七岁年纪，两人均着淡绿绸缎皮袄，那男子浓眉大眼，满脸英气，那少女却清雅秀丽，一股俏皮神色，两人都正托着腮帮，微微而笑，听着众客人天南地北地谈论着。 众人聊了一阵，相互都熟络了起来，只是这风雪却没有停的意思，一人叹道：“唉，看来今日是无法过江了！”他身穿布衣，冻得脸上发红，听口音是广东客人。说罢脸上甚有忧色，连连摇头。他这般一说，众人均默然点头，一时安静了下来。 “哎，你们别担心！今日过不了，那便明日再过！来！我请大伙儿喝酒！你们再讲些有趣的事来听听！”那少女忽地站到中间，她声音清脆，煞是好听，众人都不由精神一振。一个身披皮衣，满脸胡渣的大汉道：“小姑娘，你想听什么故事？”那少女侧头笑道：“且说一些江湖上的英雄故事来听听？” 那大汉“嘿”了一声，道：“这有何难，快叫小二上酒！我这便给你说一个当今大英雄的事！”那少女拍手叫好，那少年也颇感兴趣，双眼发亮！那大汉便道：“我说的这个，可是个大人物！只要提起他的名字，那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们道我们现下为何还能这般自由的南北来往做生意？那可全靠这位大英雄紧守襄阳，阻挡蒙古鞑子南侵……”那少女“啊”了一声，回头望望那少年，两人相视一笑。那少女道：“大叔，这位郭大侠的事我倒听说过不少了，你能不能换一个来讲？” 那大汉道：“好，那便讲一个我们大宋天下第一帮……” “丐帮嘛！你想讲鲁帮主？我也听过啦！”那少女撇撇嘴。 那大汉“咦！”了一声：“哼，小丫头倒是有些见识！”于是道：“那与丐帮齐名的……” “铁掌帮！我们也听过啦！”那少年忽道。那少女嘻笑地拍了他一下，嗔道：“好小子，谁叫你抢我话头啦！”那少年呵呵一笑，也不生气。 那大汉挠挠后脑，道：“这……” 那少女催促道：“还有么？讲讲看！” 那大汉想了想，道：“好！便讲个你们没听过的！”他见这少年少女年纪尚幼，应当只是听过当今的英雄罢了。 那少女听得还有，忙道：“快说快说！” 那大汉理了理喉咙，道：“几十年以前，在华山上，有几位高手相约在一起论剑比武……”“抢夺九阴真经，大叔，这个故事，我都听腻啦……”那少女甚是失望，走回了座位，对那少年道：“弟弟，看来我们再听不到什么没听过的故事了！”原来他们正是当年蒙古围攻襄阳，在危难之中诞生的双胞胎姐弟郭襄与郭破虏。 现时距郭芙与杨过成亲后离开襄阳已十余年，郭襄与郭破虏则一直在襄阳长大。这十余年间由于蒙古争汗，反让襄阳得以喘息机会。郭靖黄蓉由于郭芙自小娇蛮，虽如今嫁得杨过，但总是回想起来让人心惊动魄。因而对郭襄郭破虏便严加管教，不仅行为上出不得半点差错，而武功上更是要求严厉。杨过与郭芙当日别了黄药师，两人便在铁掌山上定居，重新召集铁掌帮弟子，重振铁掌帮！这些年来，铁掌帮弟子遍布天下，凛凛然可与丐帮并驾齐驱。 其间靖蓉两人多次回桃花岛，与杨过夫妇商议来日之事，倒是省了他们要到襄阳。只是郭襄郭破虏练功甚紧，却一直未得与杨过郭芙相见。这时靖蓉让姐弟俩到终南山邀请丘处机到襄阳来主持英雄大会，黄蓉便让他们顺道与丐帮弟子联系，自有人带他们与姐姐姐夫相见。却不料还未看到丐帮弟子，便被风雪阻挡在这店中。 那大汉也是武林中人，前前后后知道的武林中事也不少，这时见这他们也听过，不由得神色尴尬，拿着的酒已被他喝了一半，道：“姑娘，可不是我不想讲……” “我来讲一个！”忽地一个一个年青公子道，他自坐着慢慢喝酒，神情甚是淡定。郭襄走到他身边，道：“好呀，大哥，你若能讲出是我们没听过的，这顿酒钱，我便帮你出了！”那年青人嘴角微微牵动，道：“我却不是为了酒钱，只是这位大侠确能称得上当今的英雄豪杰！” 郭襄眼睛闪亮，道：“是么？大哥，那你快说！” 那年青人道：“朝廷奸臣横行，先是屈杀了好几位守土的大忠臣，后来，冤枉力战不屈的王惟忠将军通敌，将他全家逯京，还把王将军杀了！”他说到这里，酒杯重重地往桌面上一放，神色极为愤慨！先前的那个广东客人首先道：“不错，大宋迟早便坏在这些奸臣手里！”那年青人顿得一顿，接着道：“王将军死后第三天，那奸臣陈大方便在家中暴毙，他的首级却被高悬在临安东门的钟鼓楼檐角之上，在一根长竿上高高挑着！”众人都“啊”了一声！ 郭襄郭破虏面面相觑，果然没听过这事，只睁大了眼睛，郭襄便道：“大哥，你是说，打死这奸臣的，便是你口中要说的英雄豪杰啦？”那年青人抬头望了她一眼，道：“姑娘好生聪明！”郭襄悠然神往：“他的武功这么高？你且说说他在江湖上是怎么称呼？”那年青人似是没听见她的话，自顾道：“这位大侠为了救王将军之命，从江西赶到临安，四日四夜没睡上半个时辰，虽未能救他性命，却干冒大险为他报仇，此事临安无人不知！”那广东人也问道：“那这位大侠可怎么称呼？”那年青人道：“他也只在临安出现了一忽儿，后来是一头大雕把他接走了！临安人便称他为‘神雕侠’！” 这时一人猛地一拍大腿，叫道：“原来这件事也是神雕侠干的！痛快痛快！”众人都吓了一跳，向他望去！只见那人神情甚是粗豪，嘿嘿笑道：“不错！这神雕侠曾把临安府的贪官污吏洗劫了一番！昔日的一众走狗都被押走，便连那朝廷里宰相也让他给吓得唯唯诺诺！哈哈！”众人都听得有趣，那年青人却叹了口气！ 郭破虏扯扯郭襄衣袖，道：“二姐，这神雕侠在江南这般有名，怎爹娘没跟我们说过？”郭襄不理他，又问那年青人道：“大哥，你可知道，这神雕侠长了什么模样？”那年青人却摇头道：“我没有见过！”眼望向那粗豪汉子。那汉子挠挠头，道：“这……我倒也没见过，不过我兄弟却是亲身经历，此事千真万确！”郭襄甚是失望。 忽地旁边一位身着蓝衣的中年妇人道：“小妇人有个表妹，倒是有缘见过那神雕侠……”郭襄大喜，道：“是么？那是怎么样的？”那妇人身边站了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白白净净，大眼睛滴溜溜的，倒也长得十分秀美，只是身穿粗布棉袄，小脸儿冻得通红。郭襄转身拿了件披风出来，帮那小女孩围上。那妇人忙道：“姑娘，这可使不得！”郭襄笑道：“这有什么？我这披风本便小了，现下便送了给妹妹吧！”那女人忙按下小女孩的头，小女孩便屈膝跪下，郭襄忙扶了她起来，道：“你可别跪我！我才十六岁，可不要你把我跪老了！”众人都相顾而笑，纷纷称赞：“姑娘也乃侠义之人！”郭襄脸上微微一红，道：“我这点可算不上！大嫂，你给我讲讲这神雕侠之事好不好？” 那妇人知她想听，微一沉吟，道：“我方才听这位大哥的话，只觉得这神雕侠自是豪气万千，我这便说说我表妹见的这神雕侠，说错之处，你们别怪！” 众人都正好奇，均道不怪，郭襄更是催她快说。那妇人便道：“这也是合该我家不幸，当初我姑父被蒙古鞑子抓了，姑母和表妹一路寻去，为了筹银两，两母女卖身赚钱，受尽屈辱，后来到了蒙古要救姑父，谁知那蒙古的千户见我表妹长得美貌，便要强占她为妻，姑母自是不应，但那姑父为了保命，便要把女儿留给那千户，姑母便跟他吵起来，姑父一怒之下，居然当即便写了一纸休书，把我姑母休了！”众人都“啊”了一声！ 那妇人伸袖子抹了抹眼泪，又道：“姑母没了丈夫，又不知如何救女，她千辛万苦，落得如此下场，便到了那树林想上吊。皇天有眼，却遇到了一头黑雕救了她，后来，她说那神雕侠当晚跳进了那千户府中，把我表妹救了出来，也把我姑父和那蒙古千户用剑刺死！”郭襄听得好生向往，道：“那你表妹怎么说神雕侠的？” 那妇人道：“我表妹说那神雕侠却是长得很是俊俏，竟不像男子！”郭襄连声道：“这可奇了，不是男子？”先前那年青人道：“神雕侠决然是男子！我虽没见他面，却曾听过他声音！”那粗豪汉子也道：“神雕侠当然是男子，我兄弟说他那妻子可是绝代美人……”郭襄低下头，沉吟道：“原来他已有妻子……”那粗豪汉子道：“那神雕侠已过而立之年，自然有妻子！”郭襄“嗯”了一声。 那妇人道：“各位别怪！许是我表妹当时心神恍惚，看错了也未可知！我却也想神雕侠应是男的！”郭襄忽笑道：“我知道了，定是你表妹暗暗的喜欢神雕侠，所以自己想着他很俊，便说他俊得不得了啦！”那妇人微笑道：“许是这样吧！这神雕侠心肠自是极好的，可是说话却不大留情面……”郭襄道：“怎么又不留情面啦？” 那妇人正待要说，忽地外面传来“突突”的马蹄之声，一匹快马疾奔而来，马上之人跃下拍门，店小二忙跑过去开门，只见一个汉子首先冲了进来，叫道：“店家，要一间房间！”那大汉身穿黑色皮袄，头带毡帽，手上却牵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那男孩皮肤白皙，眉如墨画，水翦星眸，竟长得比那妇人身边的小女孩子还要好看得多，他身穿淡黄丝缎棉袄，嘴唇微翘，神色傲然，眼光在堂上坐着的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又微微转开头。众人都被这男孩的气势吸引住，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那汉子紧拉着他手，又问道：“店家，有房间么？”那掌柜的忙迎上去，陪笑道：“客官恕罪则过，小店客房已满，只能委屈二位在堂上烤火歇脚了！”那大汉早已看到堂上众人，倒也不再坚持，只转头望了望那男孩，那男孩也不出声，那大汉便道：“好罢，那便劳烦老板给我们腾个位置！” “来我这里！”郭襄叫道，她望了那男孩半晌，见他长得俊美之极，眉宇间竟有一股说不出的亲切之感。郭破虏也盯着那男孩望，听郭襄这般一叫，站起来挪了两个位置出来，道：“大叔，请！”那大汉四周一望，堂上均是粗豪汉子居多，倒见郭襄郭破虏与那男孩看起来似是一路，于是道：“有劳公子姑娘了！”牵了那男孩的手走近！ 郭襄伸手向那男孩拉去，那男孩不着痕迹地躲开，郭襄轻轻一笑，道：“过来，我们正讲故事呢！”那大汉放开他手，道：“去坐着吧！”那男孩听得有故事，方才有了点兴致，侧了头问道：“在讲什么？”却不坐下。 郭襄便转头对那妇人道：“大嫂，刚才讲到那里了？”那妇人微笑道：“讲到神雕侠讲话不留情面。” 郭襄笑道：“对对对，怎么不留情面啦？”刚进来的那汉子忽地望了那妇人一眼，那男孩却已小嘴一呶，低声道：“胡说八道！”郭襄听得清楚，“咦！”了一声，道：“小弟弟，你认得神雕侠么？”那男孩毫不在意，道：“我自然认得！” 第77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2夺钗 众人均是大奇，齐刷刷的目光都向那男孩投了过去，那汉子忙扯扯男孩衣袖，示意他莫要乱说，那男孩浑不理会，却也没再说下去！ 郭襄听他说认识，哪肯放过如此机会，只连声问道：“你果真认得神雕侠？知道他在哪里么？”那汉子忙道：“姑娘莫怪，这孩子也就随口一说，我们哪里认得什么神雕侠！”郭襄只望着那男孩，那男孩道：“是啊，我随口说说你也信？”郭襄不由脸上一红，忍不住“呸！”了一声，道：“你这小孩！年纪小小怎地骗人！”那男孩狡辩道：“神雕侠这三个字我会念，也会写，自然认得，怎是骗你？”堂上众人登时相顾无语，均想道：“原来这孩子聪明之极！”郭襄却是来了气，道：“好啊，你跟我耍聪明是么？哼，你这叫欲盖弥彰，我便说，你肯定认得神雕侠，是不是？” 众人都饶有兴趣地望着男孩看他如何接话，那男孩眼珠一转，忽笑道：“姐姐，你头上那金钗挺好看，送我行么？”郭襄一呆，众人都轰然大笑起来，那汉子也是一笑，微嗔道：“安儿，不得无礼！”郭襄哼了一声，把头上的钗子拔下来，道：“好，你若能拿到，我便送给你！”郭破虏见她和小孩斗气，忙拉拉她衣袖，道：“二姐！” 郭襄一摔开他，只对那安儿道：“你既认得神雕侠，想来你也是学武的，我们便来过几招，三招之内，你若能拿到我这金钗，我便送给你！”那安儿笑道：“这钗子也值三招？我一招便可拿到！”堂上倒有大半的人都站了起来要看这热闹，那汉子忙拉了拉安儿，道：“安儿，莫要胡闹！”那安儿瞥了他一眼，道：“我便玩玩，你爱看便看，不爱看便装睡觉！”那汉子知他不会听劝，也便坐下不再说！ 郭襄见他狂妄，更是有气，道：“好，便看招！”右手伸出，手指如一枝兰花般，疾向他肩头拂去，那安儿人小身轻，向旁一闪，动作竟是迅速之极，他左手中指和食指伸出，直指向郭襄眼睛，郭襄眼前一花，跟着左臂一麻，已被他右手拂中，手中的钗子已被他夺去，这一来一往不过一忽间功夫。郭破虏在旁边看得仔细，心中一惊：“这孩子用的似乎也是兰花拂穴手，只是招式又好像不是！”他自小便由靖蓉亲授武功，又比郭襄勤奋得多，因此家传的武功早已熟习，只差火候而已。郭襄呆呆愣住，那安儿甚是得意，钗子在她面前一晃，笑道：“得罪姐姐了！” 这时堂上众人都议论纷纷，竟无人能看出这安儿用的是何手法，郭襄的兰花拂穴手是家传绝学，被他避过不算，左手紧握的钗子果真被他夺了去！郭襄心中虽甚不服，但她生性豁达，不禁起了爱才之念，道：“你果然厉害，这可是神雕侠教你的？”她认定安儿必认识神雕侠，只是高人多半不愿显露自己身份，这也是常有的！ 堂上众人见识了那安儿的功夫，也都道：“这小公子应认得神雕侠，快跟我们说说神雕侠之事罢！”不由自主地都向安儿围了过去，先前那粗豪汉子更是激动，跳上来要拉他手，大声叫道：“小子，快说神雕侠在哪里！”那安儿毕竟年幼，哪见过如此阵势，不由心中慌张，足下一蹬，跃到了那汉子身后，颇为不满的叫道：“林伯伯，打发他们！” 那姓林的汉子忙向众人作揖，道：“各位，我们确不认得神雕侠，请包涵包涵！”众人正在兴头上，哪肯听他说，便有一人拨开他，伸手便抓向安儿，那汉子脸色一变，拳即变掌，向他身上拍去，那人随即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倒了一张桌子，跌在地上！众人这才吃惊停步，郭襄郭破虏料不到他出手伤人，“啊”了一声，众人都向跌倒的那人看去，只见那人惘然摇摇头站起来，似乎却并未受伤！郭破虏低声道：“二姐，这位大叔好生厉害！”他知道若内力不是到了一定境界，决不能力道一出便即收回，以至人虽跌出，但却不受伤，郭靖在教他降龙十八掌如何吞吐用力时曾说过这个道理。 那安儿见他一招便把众人惊住，不由甚是得意，脸上做了个轻蔑神色，轻轻哼了一声。郭襄走近他，道：“小弟弟，我们都是因为敬仰神雕侠，所以想见他，你若知道，便告诉我们，好么？”她温言细语，那安儿反而心中一软，微一迟疑，伸手把那金钗递向她，道：“姐姐，这个还你！” 郭襄笑道：“我说过你有本事拿去便是你的啦！你又还我做什么？”安儿道：“这本是女孩子的东西，我要来做什么？”郭襄道：“这支金钗是朱伯伯送我的，上面这颗珠子在大宋可找不到第二颗，这钗子可留着送喜欢的女孩子的！”安儿侧头道：“那可是那位朱伯伯喜欢你了？”郭襄登时满脸通红，愠道：“胡说八道，朱伯伯都是老伯伯啦，怎会喜欢我！”安儿白了她一眼，道：“可不是你说这钗子是送喜欢的女孩子么？他不喜欢你，又怎会送你？”他伶牙俐齿，郭襄无可辩驳，只得道：“好啦，我不跟你说这事，我问你……” 安儿忽地打了个哈欠，叫道：“林伯伯，我好困，想睡觉啦！”那林伯伯一脸慈爱，忙揽他挨在自己大腿上，道：“好，快睡吧！”安儿便侧头靠在他腿上，再不言语。郭襄眼睁睁望着他闭起眼睛不理自己，只呆在当地做声不得，只得返回座位坐下。 火盆里的火光忽明忽暗，外面的风雪更是刮得呼呼直响。那安儿始终闭目不动，看来是真的困得睡去。而大堂上的各人也大多闭目养神，郭襄心潮起伏，想着那神雕侠天南地北，行侠仗义，那是何等的潇洒逍遥！她自小在襄阳长大，靖蓉为了郭芙之故更是盯得她甚严，平日里府门都不许踏出半步。郭破虏性子沉稳尚不觉得什么，郭襄本便生性活泼，又喜热闹，每日让她练武实已烦闷至极点，有时听得丐帮弟子在讨论江湖上的小事她都要兴奋上半天。今日竟听得神雕侠诸般事迹，忽觉这江湖实在是吸引人，而神雕侠……他，又是个怎样的人？她心里充满了好奇，充满了敬慕，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见到这神雕大侠…… 她又向那安儿望去，只见他微红的脸上眼线便像画上去一般好看，垂下来的睫毛浓密而纤长，小鼻子仿佛精雕细琢而成，红红的嘴唇翘起完美的弧角……“他可真美！”郭襄由衷地赞叹！忽想道：“他认得神雕侠，莫非他是神雕侠的儿子？” “二姐！”郭破虏忽地轻轻扯扯她衣袖！“唔？”郭破虏低声道：“他会兰花拂穴手！”郭襄一惊，道：“什么？”郭破虏忙“嘘”了一声，两人又往他一望，只见他仍在睡，而那林伯伯也闭着眼睛，浑没在意他们在说话。 郭襄便小声问道：“你怎知道？”郭破虏道：“他右手夺你钗子，先往你左臂上一拂，那一下便是，只是招式变了，但他的手法却没变！”说着右手伸出，往郭襄左臂上轻轻一拂，郭襄恍然，她在学这兰花拂穴手时不知被黄蓉拂中了多少回，被拂中穴道先是酸麻，随即无法动弹，端的是无一丝疼痛，她方才只顾着护钗，左臂被点后却没在意感受，这时回想起来，竟越想越像，不由得道：“三弟，那他是……” 郭破虏正要答话，忽地远处缓缓传来一缕游丝般的声音，低声叫道：“西山一窟鬼，十者到其九，大头鬼，大头鬼！此时不至，更待何时？”这话声若断若续，有气无力，充满着森森鬼气，堂上没睡着的人都冷丁丁地打了个寒战，当即便有多人睁开了眼睛，那林伯伯眉头皱了皱，伸手把安儿搂紧！ 这时屋角中一人翻身站起，众人看时，大为诧异。但见他身长不到四尺，躯体也甚瘦削，但大头、长臂、大手掌、大脚板，却又比平常人长大了许多，这副手脚和脑袋，便是安在寻常人身上也已极不相称，他身子矮小，更是诡奇。只见他慢慢走出，忽地对着众人冷笑道：“哼，神雕侠，今晚便要毕命了！你们有谁要去见他最后一面么？” 众人均是一惊！郭襄叫道：“喂！你说什么！”那人道：“小姑娘，你不是要见神雕侠么？便跟我来罢！”郭襄正要再问，那人却已走到那林伯伯身前，伸手便往安儿捞去！那林伯伯大怒，挥掌格开，两人斗在了一起！安儿睁开眼睛站起，那人身影如风，根本无法看清，他已拉到安儿手臂，闪身到门前，林伯伯大惊，抢身过去要抓他，那人竟把安儿挡在身前，林伯伯处处受制，不由得破口大骂：“西山一窟鬼，你是个什么鬼？今晚既与神雕侠有约，却躲在这里做缩头乌龟！” 郭襄郭破虏见安儿被擒，也顾不得别的，双双抢上。郭襄叫道：“你是谁？你干么抓他？”那人冷笑道：“小姑娘，你若想见神雕侠，便跟我来罢！哼，至于这小子……”那安儿倒是不怕，哼了一声道：“真不要脸，你想威胁神雕侠！”那人脸色一变，“呸！”了一声道：“我便威胁他又怎么了！奶奶的！他不仁，要我义么？我呸！” 郭襄道：“你莫胡说！神雕侠怎会不仁？”郭破虏料得那安儿肯定与桃花岛有关系，趁郭襄问话，不等他回答，左手疾以擒拿手拿他手臂，那人转身要避，郭破虏右手划了个半圈，正是那招“亢龙有悔”“砰！”的一声便拍到那人腰间，他情急之下，只怕他伤了安儿，因而只用最熟练的一招。果然那人疾闪，拉着安儿的手便已松开。安儿心思机敏，随即向前一跃，叫道：“大矮子！有本事便打我一掌！” 那人恼羞成怒，叫道：“臭小子，你以为我不敢！”当真便一掌向他身上拍去！安儿不躲不避，他身穿宝物，有心想让他手掌多几个窟窿，只是此时林伯伯与郭破虏已同时伸掌，抵住了这人的一掌，那人胸口登时一阵愤懑，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那人捂着胸口后退了两步，忽地外面又传来叫声：“西山一窟鬼，十者到其九，大头鬼，大头鬼，阴魂不至，累人久候！”这声音一时似乎远隔数里，一时却又近在咫尺，忽前忽后，忽东忽西，只听得人人毛骨悚然。那人恨恨地望了一眼安儿，一声呼啸，转身便向客店的门猛撞了过去，众人都是一怔，还道他要自杀，不料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那人竟已破门而出，转身喊道：“小姑娘，你来不来！”郭襄微一沉吟，刚道得一声：“好！”那人便拉上她手臂，两人瞬间不见了踪影！ 郭破虏大惊向前追出，叫道：“二姐！”只见前面一片雪地茫茫，哪里还有郭襄的影子！林伯伯感念他刚才出力救安儿，也便追出，慰道：“小兄弟，你放心，既是去见神雕侠，小姑娘不会有事的！”郭破虏忙道：“不行，我要去找她，大叔，你可知道神雕侠在哪里？” 那林伯伯正要说话，忽地雪地中“突突”又是马蹄之声，两人向前一望，只见一个红点自远至近，一忽间便到面前，那林伯伯大喜迎上，叫道：“夫人到了！” 第78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3盟誓 那红马上骑着一个红衣女子，披了一件白色披风，她一阵急奔，额上微微见汗，看到那林伯伯，喜叫道：“林舵主，你果然已到，安儿呢？”原来那林伯伯是位舵主，郭破虏心中更是疑惑，那林舵主牵了马绳，道：“安儿在里面，夫人请！”那女子点了点头，便朝客栈走去。那客栈的门已破，风雪呼呼地直往里灌，掌柜的正指挥着店小二把桌子挪过去封住那破口，店里寒风一进，人人冻得发抖，都只顾着围到火盆附近。 安儿虽然逃脱，但自小从未历险，又见郭襄顷刻被带走，不禁心中怦怦直跳。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挤往火盆的众人，忽地先前那妇人拉着那小女孩一个趔趄，被人挤了出来，那妇人只好蹲下抱着小女孩，尽量让寒风刮不到她。 安儿斜眼望了一眼拥在一起的两人，小嘴微嘟起，向那妇人走近，道：“你说神雕侠讲话不留情面？”那妇人微微一惊，抬头望他，她刚才也看到安儿与郭襄过招，也看到众人都知道他必与神雕侠有关系，这时见他绷紧小脸，神色不悦，不禁心中惊慌，道：“神雕侠是我家救命恩人，我没有……”安儿道：“救了你们，便可以胡说八道么？”他虽童声稚气，声音却不怒自威，竟似无一丝商量余地，连烤火的众人目光也纷纷向他投过来。 那妇人吓得忙又把小女孩抱紧了几分，神色极是尴尬，不知如何抗辩！安儿哼了一声，道：“你若以后再提不留情面这几个字，我便让你看看什么叫不留情面！”他小手一伸，把郭襄那支金钗在她面前晃了晃，脸上忽而露出邪邪的笑容：“姐姐这支钗子可真利得很，你这般老了，便也罢了，不过若是在她脸上划上几道，倒是有趣得紧！”伸手便向那小女孩的脸上划过去，那妇人大惊，忙伸手去挡，那小女孩已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安儿几下虚划，心中得意异常，正高兴间，忽听得一声“安儿！”那红衣女子已走了进来！ 安儿大喜，再顾不上理她们，转头叫道：“娘！”便向她身上扑了过去！那女子心中甚喜，笑着抱起他，一边道：“你可有顽皮么？”安儿双手搂了她脖子，只是摇头，那女子道：“今日怎不辩解了，定是又顽皮了，是么？”安儿不语，仍是摇头，紧紧搂着那女子不放，那女子便微笑道：“好了，娘知道安儿最乖！”安儿得意地一抿小嘴，方把手放开。林舵主已带着郭破虏走了进来！ 那女子把安儿放下，堂上众人此时方看清见她容貌，只见她杏眼桃腮，双目流转，顾盼生辉，一身的红衣更显得她艳光四射，一时间众人都目瞪口呆，旁边的小女孩嘤嘤地哭泣，那妇人见那女子也是一股傲气，自也不敢上前说安儿欺她女儿之事，这番苦水，也只有自己默默地咽下了。 那女子转过身来，正要对林舵主说话，忽看到郭破虏，不由得一怔。郭破虏心中早已怀疑，只是不敢叫出口，那女子只觉他熟悉异常，又不敢相信，呆呆地望着他，林舵主见她盯着郭破虏看，道：“夫人，适才那有个山西鬼不知为何在这里，这位小兄弟出手救了安儿！”那女子“啊”了一声，林舵主又转身问郭破虏：“小兄弟，请问怎么称呼？”郭破虏道：“在下姓郭……” 那女子眼睛一亮，心中又惊又喜，猛地拉起他两手，叫道：“破虏！”郭破虏再不犹豫，也是脸呈喜色，叫道：“大姐！”这女子正是他的大姐郭芙！ 安儿，便是杨过与郭芙之子杨安了，他当年在桃花岛出生，靖蓉也在身边，郭靖见杨家有后，感慨万分，给他取名杨安，既盼他能一生安康，又盼这天下能一直安定。又特意叮嘱了杨过郭芙不可溺爱孩子，以免害他终身！黄蓉不以为然，道：“靖哥哥，你便是杞人忧天，你看这孩子多像过儿，自是个好孩子！”只把孩子抱在怀里不舍放手。 郭靖心中自也喜爱，只是想起郭芙出生时又何尝不是粉嫩可爱之极，道：“现下还小，怎看得出来？总之绝不可事事纵容！”郭芙撇嘴不语，杨过道：“岳父放心，我们自会好好教他！”他话虽如此说，但他自己小时无父母疼爱，受尽苦楚，再加上生性无拘世事，对安儿竟不稍加教束，他要想什么便给什么，想学什么便教什么，至于顽皮捣蛋，作怪整人之事，只要不伤及性命，也都一笑置之。反而郭芙有时看不惯他卖弄聪明，不满呵斥，只是她又如何斗得过这能说会道的父子俩？实在使蛮时也只是杨过代之受过罢了！ 这天杨过郭芙得到消息，郭襄郭破虏到终南山上送英雄贴请丘处机，黄蓉让他们和丐帮联络，与姐弟俩相见。郭芙逼不及待，道：“那要等到何时，我这便上终南山，见襄儿和破虏！”杨过忙道：“芙妹，我们跟外公说好要去临安接安儿，怎有空去终南山？”原来黄药师极是喜爱杨安，自他五岁起，有空时便接他到自己居处，亲自教授武功，杨过自是没有异言，只是每次自黄药师处回来，杨安便仗着学到的诸多本事无法无天，铁掌帮众多弟子对这个小魔怪都是又爱又怕，而当众人都道看在帮主面上只有豁出性命去陪他时，他却又绝不会要你性命，而玩得高兴时说不定还把自己的功夫教上一招半式，众人都是既盼着这小爷能找自己，又害怕不知会玩出什么花样……郭芙道：“外公便是偏心，什么奇门八卦碧海潮生这些我都不会，赶明儿他在山下布下阵法，摄魂的曲儿一吹，大伙儿便纷纷弃了你这铁掌帮而逃罢！”杨过丝毫不以为意，笑道：“你这注意不错！便让他玩玩好了！”郭芙哑然！ 这时郭芙才想起上月便与黄药师约好去接杨安之事，不由得甚是为难，侧头想了一阵，道：“我们时时见外公，可爹爹管襄儿破虏也太严，却不是时时能见的！不然你去接安儿，我自己去终南山！”杨过道：“你一个人去，我怎放心！”郭芙脸上微红，抿嘴一笑，道：“哼！口是心非！我走了，你心里可不知多快活！我又可以做神雕侠了，再去临安找几个官儿玩玩！” 杨过轻轻搂住她，道：“胡说！我便那次王将军事情太过紧急自己赶过去，哪次是自己去的？”郭芙听他说起这事，不由叹了口气，“你便赶得辛苦，也救不了他性命！大宋的贪官真是可恨，有一天要把他们全杀光才好！” 杨过摇摇头：“那是杀不光的！朝廷总是要有为官者，杀了这个，那个上任，还是贪官，你要如何？”郭芙默然不语，杨过叹道：“大宋养着这么些大贪官只知道欺压百姓，蒙古狗待新汗登基，必又再来侵宋，受苦的，还是天下百姓。” 两人谈谈说说，不觉已是月上中天，郭芙道：“杨大哥，那便这样说定了，你去接安儿，我上终南山见襄儿破虏！”杨过道：“我几时跟你说这般定了？我要跟你一起去接安儿！”郭芙撇嘴道：“那襄儿破虏呢？”杨过道：“我们接了安儿，再跟丐帮联系见他们！”郭芙道：“那怎来得及，我们到得临安，襄儿他们只怕已回到襄阳了罢！”杨过见她着急，微一沉吟，道：“林舵主现下在临安，不若我让他接了安儿回来，我陪你一起去看襄儿破虏！”郭芙大喜：“那当真好，我便说你聪明么！”杨过微微一笑：“不是我聪明，我只是不想离开你！”郭芙见他真情流露，心中甚是感动，侧头靠到他身上。望着窗外竹影微微晃动，忽道：“杨大哥，你还记得襄儿刚出生时么？”杨过道：“我自然记得……” 十六年前，那座危城，那个女婴，绝情谷，终南山……杨过心中隐隐一痛，伸手搂住了她，郭芙叹了口气，抚了抚他断臂之处，轻声道：“我好后悔……”“芙妹！”杨过一捂她嘴巴，“我不后悔！我宁可中毒，我宁可断臂，我宁可……你不要我那么久，只要，能换来现在……”郭芙抬头起头，月光透过窗格，把她娇艳的脸晕得很温柔，杨过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同样，他的脸也俊俏异常，柔情万般，两人一时都忘情地望着，仿佛要把对方的脸庞，眼神，眉目甚至发丝都牢牢地镂刻于心底，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不知过了多久，郭芙脸色晕红，微低下头，柔声细语：“杨大哥，你真好……” 杨过怦然心动，轻轻揽着她的腰肢，不忍用力，只是望着她，真美！郭芙此时虽已年过三十，但仍艳比花娇，而褪去少女稚气后更添风致，她又朝杨过轻轻一笑，仍像花儿忽而绽开，杨过竟望得傻了，她又来了，每一次这般一笑，都会让他脑中一片空白，魂魄全无…… 郭芙见他呆住，双手环住他腰，把脸凑了过去，鲜艳的双唇软软地贴到他唇上，她的脸更红了，杨过胸口微微起伏，他伸手按在她脑后，不让她的唇离开，“芙妹！”杨过紧紧贴到她身上，感觉到了她剧烈的心跳，芙妹，也只有芙妹，才能如此勾动他，勾动得他情难自已……他微一用力，便把她吻倒在床上，手上已不自觉地抚到她胸前，他吻她的唇，吻她的脸，吻她的颈，吻一切能吻到的地方，郭芙闭起眼睛，双手回抱着他，任由他恣意索取，杨过全身炽热得似要爆炸，他要她！反正，她便是他的！自那夜在襄阳城内，那个最珍贵最美好的晚上…… 郭府嫁女。那晚，他微醺，踏进洞房里，当他看到那凤冠霞帔，头盖红纱的芙妹时，心中快活得像要炸开，她恬静地坐着，耐心地等着，浑不似昔日那般冲动刁蛮，他坐到她身边，揭开盖头，肌肤胜雪，云鬓如雾，还有那张天下最娇最美的脸庞。杨过胸口传来一阵火热，再无法把持，一把搂住她按到床上，深深地吻着她，身上不可抑制地涌上一股占有的欲|望，芙妹，芙妹，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郭芙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身驱微微扭动，杨过更是燥热无比，伸手便褪她衣裙，“杨大哥”郭芙轻轻推他，叫道。“嗯！”杨过无暇说话，手上不停，郭芙又娇又羞，道：“要先喝……交杯酒……”“嗯！”杨过哪肯起来，他本便不在意世俗礼节，既已拜堂礼成，什么交不交杯，此刻，他只想要芙妹！ 郭芙道：“不成！先喝！”她挣扎不脱，伸手抚到杨过脸上，柔声道：“杨大哥，听话！”杨过像着了魔咒般停了下来，伸手盖住她手，痴痴地望着她，还在微喘着气。郭芙微微一笑，柔情似水，她站起来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杨过，道：“喝了交杯酒，一辈子听我话！”杨过接过酒杯，总算缓过些神来，道：“为什么是我听你话？不是你一辈子听我话么？”郭芙道：“这是我倒的酒，自然是听我话，你若想我听话，那便把这酒倒掉，你自己再倒！”说着手上一扬，便要把手中的酒倒掉！杨过忙拦住，把她搂在怀里：“我听你话！快喝！”郭芙抿嘴一笑，两人挽手把酒喝下。杨过又抱住她，郭芙双颊绯红，娇艳欲滴，她紧挨到他身上，轻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是我夫君，我服侍你！”伸手解开他腰带…… 红烛摇曳，花影满身，杨过仿佛浮在云端，神魂颠倒，当炽热的肌肤相触，猛然抱紧，芙妹！他似乎要将她掐进他的肉里，狂热的双唇将她的呼吸掠走，涌动的情潮将她淹没……当他感觉到她的生涩与紧绷时，他又是心疼又是自豪……然而终品尝到了千古以来人们都在渴求的原始的欢愉，芙妹，芙妹，你终是我妻了！ 他原本以为，娶了芙妹，他的快乐已到了极点，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快乐的事了，却不料以后每一天与她相处，便又多了一点快乐，原来与芙妹在一起，快乐是没有极限的！她的温柔体贴令他神不守舍；她的娇嗔刁蛮令他幸福欢畅，甚至，她的无理哭闹，也只会令他疼惜珍爱……他再也不觉得凄苦，再也不觉得不幸，反而，他在后怕，怕以前那些痛苦的悲伤的经历少了一个，便不会有现今的芙妹与安儿……只要是芙妹，只要是你，无论做什么，打我骂我伤我，我都只要你，一直都只爱你，自从在那破窖中，我还是个小叫化的时候，第一次见你，便已沉沦，万劫不复……芙妹，我好爱你，好爱你，你千万永远都不要离开我，今生之后，还有来世…… “今生之后，还有来世……杨大哥，我们便……如此约定……”郭芙呢喃着，迎合着……天上的月儿躲进了云层，铁掌山，百年来峥峥铁汉之山，因为有了这天地间至赤至诚今生来世的盟誓而变得柔和美丽…… 第79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4十鬼 第二天，杨过让铁掌帮弟子向林舵主带信，让他接了安儿向终南山方向走，而他便与郭芙骑了小红马一起上终南山。这日行将来到一个树林中，竟听得一阵女子的哭闹，两人勒马停步。待得要仔细听，却又没有了，郭芙哼了一声，道：“便是你们男人不好！害得天下女子都要哭闹上吊！”杨过哑然失笑：“你便遇过一个要上吊的，怎说天下女子都这样！” 郭芙想起那件事，不由气道：“那女人真让人气恼，我当日救了她，她却埋怨我让她留在世上受苦，她也不想想自己的女儿被爹爹卖了，她便轻轻松松死了，可没想过女儿会难过，也会再不想活，哼，我便说她根本没资格做娘亲，若不是你女儿，我便一剑也把你刺死！来世也别再做人了！”杨过惊道：“你这般跟她说话？”郭芙点头：“可不是么？”杨过叹道：“你说得也没错，只是她要上吊，自然是走投无路了，却也不是心里想的！”郭芙道：“我自然知道！我恼的是我既说了要救她和她女儿，她还是想死！”杨过一愕，抱着她的手一紧，道：“芙妹，你说得很是！” 正在说着，忽地几个女子披头散发，奔将出来，一边相互推搡着一边乱叫：“好啊，我们便死在一起便了！”接着一个汉子跑出来，骂道：“臭婆娘，每日哭哭闹闹！快给我回去！”那其中的一个女子便扑向他：“七哥，你说过会帮我的，你看看她们！”她话音刚落，另外的女子均向那汉子扑了过来，都娇声叫道：“七哥，帮我嘛！”那汉子挥手直叫：“都给我滚回去！” 两人翻身下马，郭芙看得出奇，道：“杨大哥，那是怎么回事？”杨过心中知道这几个女子必是那汉子的妻妾，许是在争宠，于是笑道：“这男人倒也有福气，娶了这许多老婆！”郭芙瞪眼道：“什么叫有福气？”杨过忙道：“没有……不是有福气，是有……霉运！”郭芙撇撇嘴，杨过见她面色不善，道：“这男人太可恶，待我去教训他一下！”大步踏出，叫道：“你们在吵什么？” 正在吵闹的众人都一惊，望了杨过一眼，忽地一个女人跑出来拽住杨过衣袖，哭叫道：“大侠快救我！这臭男人强迫我嫁给他，现今又娶了这许多小妾！”杨过一惊，郭芙已走到跟前，道：“这般可恶，待我杀了他！”那女人连连点头，道：“便是该杀了他！”那汉子大怒，指着那女人道：“臭婆娘，你快给我滚回来！”另外的几个女人却也道：“三妹！你开什么玩笑！快回来！”郭芙已长剑一拔，向那汉子刺去！ 不想那汉子武功竟不差，轻轻一转身，两指一伸，居然拿住了郭芙的剑尖，杨过忙伸指一弹，那汉子手上剧痛，放开了郭芙的剑，骂道：“奶奶的！你是哪个？”杨过跃过去，一把抓了他衣领，道：“奶奶的你又是哪个？聪明的快把这女子放了！”那汉子大怒，挥掌向杨过打去，杨过冷冷一笑，抓着他的手往上一提，臂弯向他胸口一撞，那汉子登时飞出，撞到一棵树上，“哇”的喷了一口鲜血出来！郭芙大声叫好，却不料身边那女子却吓得脸色发白，忙跑过去叫道：“七哥！”郭芙微吃一惊，拉住她道：“喂！你可以走啦！”那女子一挣脱她，哭道：“谁叫你们真打他啦！七哥，七哥，你没事吧！”而其它几个女子早已围到那汉子身边又哭又叫，那汉子喘了几口气，“呸！”了一声道：“臭婆娘，哭什么！真他妈丢脸！” 他挣扎起来，对杨过道：“你报上名号来，哼，我今日便不要性命，也跟你打！”杨过笑道：“打便打，又要什么名号！”先前那女子却叫道：“大侠，别打了别打了！”杨过望了她一眼，道：“你这女子，你不是不愿嫁他么？现今我们帮你教训他，怎又帮他求起情来？”那女子哭道：“我先前不愿，可是后来……后来便愿了，求求你，别打七哥了！”杨过郭芙面面相觑，那汉子倒是叫道：“打！怎么不打！呸，怕了你不成！”郭芙哼了一声道：“杨大哥，那便再教训他！” 杨过点点头，又要冲过去打，谁知先前那女子竟扯住他衣衫，叫道：“别打别打！是我不好，大侠，别伤七哥了！”杨过停了下来，郭芙道：“你好生奇怪！便是你愿意嫁他，也愿意看着他还有其它女人么？”那女子低头抽泣，默然不语。 郭芙便走近那汉子几步，叫道：“我们便不打你，你把其它女子都放了，只留下她便行！”伸手一指哭泣那女子！那汉子怒道：“呸！她们都是我老婆！放什么放？”郭芙皱眉道：“怎能要这许多老婆，快把她们放了！”那汉子便叫道：“哼，老子生平没别的爱好，便喜欢娶老婆！奶奶的，就这么些个你也嫌多，赶明儿我还要娶第五个，第六个……”郭芙脸色一变，又伸剑刺过去，那汉子闪身一躲，叫得兴起，道：“臭娘们，再看不惯，老子把你也娶了！” 杨过登时大怒，一跃到他身前，“啪啪！”便是两个耳光，叫道：“好！今日便把你解决了！”伸掌“啪啪！”又是两个耳光，那汉子脸上登时红肿，头冒金星，他受此侮辱，比被一招打死难受得多，呼呼直喘气道：“有本事……便打死我……”杨过冷笑道：“我当然会打死你！”“啪啪！”又是扇他耳光！那汉子怒目而视，无法反抗，脸上肿得像个大柿子，那几个女子一拥而上，均哭叫道：“大侠，大侠，饶了他罢！饶了他罢！”杨过哪肯听话，打了一阵，叫道：“芙妹，剑给我！”郭芙便把剑递了过去，杨过毫不留情，剑起剑落，便把那汉子的两个耳朵割了下来！那汉子脸侧全是血，痛得他哇哇大叫，嘶声喊道：“打死我……山西一窟鬼……死了一个，还有九个！”杨过心中恼怒，剑尖本指他嘴巴，忽听得“山西一窟鬼”几字，皱眉道：“山西一窟鬼……那十个假鬼？”那汉子怒道：“便是我们，怎么？”杨过收回剑，道：“好！今日便不跟你罗嗦！你们一窝鬼全来，打不过我，便统统给我滚出山西！还有你，自行把舌头给割了！” 那汉子便是再怒，也不再敢挑衅，只忍着痛呼呼喘气，杨过再不理他，走回郭芙身边，叫道：“你听着！十日以后，我在倒马坪等着，你们十只鬼都给我滚过来！”说着一揽郭芙跃上小红马而去。 那汉子正是山西一窟鬼中排行第七的煞神鬼，其实今日也只寻常家中妻妾争吵，不想在这里碰到杨过郭芙，还丢了一双耳朵，那哭泣的女子正是他第三个小妾，此时也是后悔不迭，泣道：“七哥，对不起！对不起！” 一边扯下衣裙为他包扎，煞神鬼唉了一声：“走，回家罢！”忽地另一女子道：“七哥，难怪你打他不过，他便是神雕侠！” 煞神鬼愣了一下，又一女子道：“对对，我想起来了，前日跟二姐去买布，听人说这神雕侠是断了一条手臂，武功高强的，可不正是他？” 煞神鬼“呸！”了一声：“什么武功高强，十日后叫上兄弟们去收拾他！” 再说杨过郭芙骑着小红马奔出树林，郭芙忽地“格”的一笑，道：“你干么割他耳朵？”杨过笑道：“你不是喜欢割耳朵么？”郭芙奇道：“我怎的喜欢割耳朵啦？我可没割过别人耳朵！”杨过微笑不语，一夹马腹，如风般向终南山赶去！ 他们日夜兼程，不想到了终南山一问，郭襄郭破虏却已下山，郭芙满脸失望，杨过道：“他们下山，最近的丐帮分舵便在黄河边上，安儿往终南山走，也必经那边，我们便去风陵渡口等他们罢！”郭芙无奈，也只得听他的。杨过心道：“那山西十鬼要到倒马坪，只怕也会经过风陵渡口，得给林舵主个信儿让他留神！”于是路上打了记号，以便附近的铁掌帮弟子快马告知林舵主，让他带杨安到风陵等候，并留意山西十鬼！ 快到倒马坪时，风雪大起，郭芙道：“杨大哥，这可把安儿冻坏啦，不知他到了风陵渡口了没有？”杨过道：“放心吧，林舵主会照顾他的！”郭芙见风雪越来越大，心中不安，道：“杨大哥，这里离风陵渡口不远，我先过去看看安儿可是到了，你在这里等那山西鬼罢！”杨过也颇为担心，便道：“好！那你小心，我跟那几个鬼算完账便去找你！”郭芙点头：“那几个鬼怕也没那么可恨，你玩玩便罢了，真把他们赶出山西，却又让他们去哪里安家？”杨过哼声道：“他出言不逊，这仇我非报不可！” 于是郭芙骑了小红马来到风陵渡，不想不仅看到杨安，竟也见到了郭破虏！ 郭芙甚是兴奋，拉着郭破虏左看右看，只见他浓眉大眼，隐隐便是爹爹的模样，想着当初天天抱着的婴孩现今已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心中激动，不由得眼泪便流了下来！“破虏……”郭破虏也激动不已，忙伸手擦擦她脸上的泪水，道：“大姐，我和二姐……”忽地想起，忙转头向林舵主道：“大叔，还请你告知神雕侠在哪里？我……我要去找二姐！” 郭芙听得呆住，道：“破虏，你在说什么？襄儿……对啊，你二姐呢？不是跟你一起么？”那林舵主这时已看出郭芙与郭破虏关系，忙道：“夫人，那郭二姑娘让一个山西鬼给带走了，说去见神雕侠！”郭芙惊道：“山西鬼！” 郭破虏道：“大姐，这位……舵主认得神雕侠，那你……”郭芙道：“什么神雕侠！那是你姐夫！我们快去把襄儿叫回来！”郭破虏一呆：“姐夫……”郭芙道：“可不是！你们在这里等着，我知道他在哪里！”说着便要奔出，郭破虏忙道：“姐姐，我和你一起去！”郭芙摇头道：“不，破虏，你和林舵主帮我看好安儿！”拉过杨安，“安儿，你好好跟林伯伯和舅舅在这里等爹爹和娘，知道么？”杨安见她神情凝重，点了点头。 再说杨过一直在倒马坪等着山西一窟鬼到来，眼看子时已过，却仍没有人到来。心道：“这窝鬼也算武林人士，怎会不守约？莫不是在路上遇到麻烦了！”他心中挂念郭芙杨安，于是不再等：“哼，待接上芙妹，再跟你们算账！” 他正往风陵渡口奔去，到得半路，忽听得阵阵野兽叫声，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人声，杨过循声奔到西边一片树林中，跃在树上一望之下，不禁大奇。只见月光之下林中竟有老虎、狮子、豹子、大象等诸多野兽，正自奔跑呼吼，而其中好些人被围在里面不停地一边骂一边跑，杨过定睛一望，不由冷笑，被围着的却不是那山西一窟鬼是谁！他虽只认得一鬼，但其余人一看装扮武器便知。 十鬼正自被野兽追得气喘呼呼，已有一老虎咬到一红衣少妇的裙脚，那煞神鬼忙伸掌过去打那老虎，那老虎便向他扑过去，旁边的又一鬼顾不上自己手臂已被一狮子咬到，拼命跃到那老虎跟前挡住，叫道：“老七，小心！”杨过看了一阵，心道：“这山西鬼倒挺有义气！”他微一运气，发出一声清啸，只震得林中树叶纷纷飘下，那些野兽昂头一阵嘶叫，倒是停了下来。十鬼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一时呆住，杨过叫道：“山西一窟鬼，不守信用，累我等了半夜，却原来在这里跟畜生玩闹！” 那煞神鬼叫道：“是这些畜生挡了我们的道！山西一窟鬼岂会失约！”客店里那大头鬼叫道：“奶奶的！是神雕侠么？有种便给我现身！”杨过轻轻一跃，便落在群兽与十鬼中间！ “你便是神雕侠？”杨过正待说话，忽地一个少女不知从哪里闪出，正睁着一双熠熠闪亮的眸子望着自己。 第80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5灵狐 这少女便是郭襄，她自跟着大头鬼奔出客店，开始心中也惴惴然，但想要若能见到神雕侠一面，便是死了，那也值了！那大头鬼却似乎并无恶意，拉着她一路往倒马坪奔去，路上大头鬼与其他鬼回合，那煞神鬼看到郭襄，道：“你带个小姑娘来干么？”大头鬼道：“这小姑娘想见神雕侠，我便带他来瞧瞧，奶奶的，老七你说，那神雕侠是不是有个儿子？”那煞神鬼道：“儿子？不知道！”一拿刀的红衣少妇道：“他既有妻子，有儿子也是有可能的，怎么？你看到了他儿子？”那大头鬼哼了一声道：“没有！”他本猜到安儿是神雕侠儿子，想把他抓来让各鬼看看他的本事，竟不料却失手，于是便不愿再提。 郭襄却只想看神雕侠，见他们只站着东一搭西一搭的聊天，不由得着急，道：“大头鬼叔叔，你们是在这里等神雕侠么？怎的还没来？”一老妇瞥了一眼郭襄，忽道：“我们山西一窟鬼的事情，岂容外人来掺合？”只听得“嗤嗤！”几声，又听得大头鬼喝道：“我带她来便带了！谁要伤她便是看不起我！”郭襄只看到眼前金光一闪，心中怦的一跳：“幸亏这大头鬼叔叔救我，不然见不到神雕侠，我便被这毒针刺死了！”心中不由对这大头鬼一阵感激，其余那几鬼见大头鬼护她，却再没有异言。 众人一边说，一边向倒马坪走去，不料走到这片树林时却遇到了几个自称是史家五兄弟的人，正在驱动这许多野兽，说在擒捕一只九尾灵狐，要他们绕路走，山西一窟鬼均是脾气火爆之流，争执了几句后，那四人竟驱动这些野兽来追着他们便咬，郭襄看得着急，要想劝他们，却无从劝起。正不知所措间，有两个豹子也向她走过来，郭襄一阵惊慌，眼见无路可逃，那豹子却并不咬她，只伸舌头舔她的头颈，舔得她又酥又痒，忍不住格格而笑。 那史家兄弟见豹子不咬她，倒也惊奇，走了上前去，郭襄笑道：“我娘说我小时候喝过豹子奶，必是身上留了豹子的气味！”又道：“几位大哥，可不可以放那些鬼叔叔过去，我们要去见神雕侠！”那史家兄弟的大哥名叫史伯威，道：“不成，除非他们绕道走！”郭襄道：“你们要九尾灵狐，我教你们个法子！”史伯威喜道：“你有法子？”郭襄点点头，刚想说话，便听得大头鬼叫神雕侠现身，郭襄心中一跳，往林中一望，果见一男子站在众兽间，他俊眉朗目，神采飞扬，脸上隐隐带着一丝不屑的笑意，郭襄心中暗道：“神雕侠……他好俊俏！”她心中想着，脚下不停，已闪到他面前。 杨过只注意着山西一窟鬼，忽看到郭襄，眉头一皱，道：“山西一窟鬼，这小姑娘也是你们的小鬼么？”那大头鬼道：“这位姑娘只是想见神雕侠，与我们恩怨无关！”杨过道：“好，你们是一个一个上呢，还是大伙儿一起上？”众鬼互望了一眼，还未回答，那史伯威踏步上前喝道：“你们要打架去那边打，这里是我万兽山庄的地盘！” 杨过斜瞥了他一眼，道：“你放这些野兽出来挡道，累我白等一夜，这个账我先记着！山西一窟鬼，快点上来！” 山西一窟鬼尚未回答，那史家几兄弟几声呼啸，那停下的野兽竟又奔腾起来，立时山西一窟鬼又是只顾躲避野兽，杨过哼了一声，飞身跃起，气运丹田，又是发出一阵啸声，比刚才的更加悠长，连绵不绝，竟似一浪接着一浪，只听得人人尽皆变色，群兽先是混乱逃窜，再而纷纷摔倒，那山西十鬼史家兄弟先后跌倒，郭襄用手捂耳，勉强蹲在地下，只觉胸口犹如重锤相击，难受之极。 杨过见众人均是脸色煞白，如若再推内力，只怕人人受伤，于是住口停啸，过来片刻，群兽和众人才慢慢站起，却均已无力行走。杨过道：“山西一窟鬼，可以上来了么？”那一窟鬼之首号称长须鬼，这时见杨过一啸便如此威力，哪里还敢上前，昂声道：“神雕侠，我山西十鬼就此认栽，您刚才救我们兄弟一命，今后我们便听从你吩咐，火里火里去！你让我们滚出山西，我们便滚出山西，永不回来！”其它九鬼均是心服口服，那煞神鬼上前道：“神雕侠，那日得罪了尊夫人，她要我只留那第三个小妾，我这便回去把其它老婆赶走！现在便把自己舌头割下来便了！”说着拔出个匕首，张开嘴巴，当真便要割自己的舌头！ 杨过伸指一弹，把他匕首弹下，道：“算了！你割了舌头，我便吩咐你做事，你也没法应我！”那煞神鬼忙道：“多谢神雕侠！”杨过回想那天情形，道：“你那些妻妾既是自愿跟着你，你便留着罢！”不由一笑，心道：“芙妹刚烈如火，她哪会想到世间愿意共侍一夫的女子，也是有的！只别让她看见罢了！”那煞神鬼应了！他转头见那史家兄弟站着不语，个个皱眉不语，倒像有什么忧心之事，便道：“你们养这些野兽霸着这树林，若是别人有急事经过岂不误事？” 那史伯威叹道：“我们平日自然不会这般不让人经过，实是今日想在林中围擒一九尾灵狐，谁知，谁知这几位……”杨过也不以为意，道：“好罢！那现今可否卖我一个面子，这十位已是我朋友，你们便不予他他们计较了，你们这些野兽过一会自然会缓过来！”那史伯威道：“今日得见神雕侠，我们自然卖你面子！”杨过点点头，对那山西十鬼道：“好罢！你们也不用搬出山西了，咱们后会有期！”说着转身便要走！ 郭襄一直站在旁边听他说话，见他要走，忙叫道：“神雕侠！”杨过回过头来，见是她，问道：“你有事么？”郭襄点点头，道：“是啊！”杨过便问道：“什么事？”郭襄向他招招手，道：“你先过来，我便跟你讲！”杨过见她年纪幼小，神态娇憨，于是走了过去，道：“你说罢！”郭襄指了指史家兄弟，道：“我刚才答应了他们帮想个法子找九尾灵狐，你本事大，可不可以帮他们找到九尾灵狐？”那史家兄弟一听她这话，倒是大悟，均走到杨过面前，道：“没错，神雕侠，若您能助我兄弟找到九尾灵狐，我史家兄弟感激不尽！”杨过沉吟道：“九尾灵狐？”那史伯威道：“是，只有九尾灵狐才能治我们三弟的伤！”杨过问道：“什么伤？”史伯威叹道：“他中了蒙古的一种毒！”杨过听得“蒙古”二字，心中一动，问道：“谁下的毒？”史伯威哼了一声，道：“便是那蒙古的霍都王子！”杨过心道：“原来是他！”那史伯威又道：“九尾灵狐原在几十里以外的黑龙潭，今日不知为何竟在我树林中出现，当真有幸，却不料……”说着叹了口气！ 郭襄道：“神雕侠，你帮帮他们，那位大哥毒若不解，是会死的！”杨过沉吟不语，心道：“几十里路虽不算远，但芙妹和安儿在风陵等我，莫要让他们等急了！”那史伯威见他神情，鞠身道：“尊驾既是不原愿，我们兄弟也不勉强，请罢！”郭襄急忙扯扯杨过衣衫：“你是神雕侠，怎能见死不救，你不会见死不救的！是不是？”杨过看天还没亮，这史家兄弟既与蒙古作对，倒也可敬，便道：“好罢，我便走一趟，只是在下也无甚本事，若捉不来那九尾灵狐，也请莫怪！” 史家兄弟大喜作揖：“多谢神雕侠！”杨过挥挥手，向前一奔，霎时不见踪影，郭襄吃了一惊，忙飞身追过去，叫道：“你等等我啊……”她踉踉跄跄跟在雪地上，哪里追得上？不由得心中大急，脚下一滑，便摔倒在地，痛得飚出了泪水！ 忽地人影一闪，杨过已蹲在她身前，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郭襄大喜抬头，又感委屈，抽抽噎噎的道：“我的脚……好痛！”杨过忽觉她这说话的语气竟有几分熟悉，望了她一眼，这才看清她容貌，只见她雪白的脸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也颇为秀丽娇美，眉目间隐隐让人感觉面善，杨过心道：“许是之前哪个城中见过这姑娘？”郭襄见他不说话，自己便挣扎着想站起来，不料脚腕已扭伤，“啊哟”一声，又坐了下来。 杨过便伸手拿住她脚腕，缓缓运劲，郭襄脚上一阵暖流传入，脸上大红。片刻间，她脚上痛楚已无，杨过放开了手，道：“小姑娘，你回家罢，别跟着我了！”郭襄道：“是我让你捉九尾灵狐的，我自然要跟着你！”杨过不理她，站起来转身道：“我赶时间，没有空带着你！”说着便往前走去，郭襄一急，叫道：“你欺负人！” 杨过停下脚步，道：“我怎欺负你啦？”郭襄站起来，走到他身边，道：“你号称神雕侠，怎能把我一个女孩子家扔在雪地里不管，若是我被冻死了怎办？”杨过心道这女娃无理取闹，于是道：“神雕侠又不是我自己号称的，你不喜欢便别这样叫我！小姑娘，我确是赶时间，若现今还不能出发去九龙潭，我便不去捉什么九尾狐了！” 郭襄道：“我不叫你神雕侠……那我叫你……大哥哥啦！”杨过哼了一声，道：“随便你！”郭襄喜道：“大哥哥，我不耽误你时间，我们现在便走罢！”说着拉起杨过衣袖要催他走，杨过忽地“嘘！”了一声，郭襄机警，立即停下不动。 杨过静静聆听，过得一阵，那雪地中“蟋蟋”几声细响，不远处一个小黑点在左右挪动，郭襄一手捂了嘴巴，一手向那黑点直指，杨过点点头，示意她别出声，慢慢向那黑点走近。 刚走得两步，那黑点忽而惊觉，呼地一声窜走，杨过足下一蹬，左手伸出，竟比它还要快，那黑点收不住足，便撞到他掌上，杨过手掌一收，顷刻把它捉住，郭襄只看得瞪大了眼睛，呆了一阵，才高声叫道：“好啊，大哥哥，我便说你厉害么！”杨过没想到这便抓到九尾灵狐，也甚高兴，听到郭襄这句话，心中一个激灵：“芙妹！”“这女娃说话怎这般像芙妹？”不禁又向她望了过去。郭襄已跑到他身边，睁着一双闪亮的眼睛逗弄那九尾灵狐！杨过细看她眉眼，终于怀疑，问道：“小姑娘，你姓什么？” 郭襄侧头笑道：“我爹爹姓什么，我便姓什么啊！”杨过心道：“若你是襄儿，倒是跟你姐姐大不一样！”于是也不追问，道：“好罢，我们回去罢！”郭襄道：“大哥哥，可不可以让我抱它！”杨过道：“这狐狸狡猾得很，让你抱，恐怕它便会溜了！”郭襄从怀里拿出一条手帕，凑到那灵狐鼻子前，那灵狐闻了闻帕子，又伸爪子握了手帕，郭襄拍掌道：“你看，它喜欢我！它喜欢我！”杨过见她天真可爱，微微一笑，把灵狐递给了她！ 郭襄抱过灵狐，那灵狐当真便乖乖地伏在她怀里，两个黑漆漆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郭襄高兴异常，一边跑一边叫道：“小灵狐，小灵狐，待你救了那位大哥，便跟我做个伴好么？”杨过望着她背影，心中甚是疑惑：“她若是襄儿，那么破虏又在哪里？” 两人回到万兽山庄，史家兄弟料不到他们这般快便捉到灵狐，大喜下跪：“多谢神雕侠！”杨过道：“只是运气而已，你们谢谢这位小姑娘吧，若非她半路拖我时间，我也没那么巧看到灵狐！”史家兄弟忙又向郭襄道谢，郭襄道：“不不，这是大哥哥捉的，谢他便行！”那山西一窟鬼却仍未离去，与史家兄弟相谈之下，竟是志趣相投，众鬼便定要等那灵狐回来救了史家三哥才肯走！ 众人取了那灵狐血给史家三哥史叔刚喝下，史叔刚死而复生，心中感动，又要向杨过下跪，杨过忙扶起，道：“你能与蒙古鞑子周旋，便是再难，我也会救你的，不必感谢！”史伯威道：“神雕侠，从此我们兄弟便和这些鬼兄弟一般，只要你吩咐我们，火里火里去！”“对！史老哥，今日借贵庄一用，咱们请神雕侠喝酒！”那长须鬼叫道。“好！好！”史伯威忙不迭声的答应！杨过忙道：“这可不必，我这便要走了！” 郭襄扯着杨过衣袖道：“大哥哥，你便应下来罢！”杨过望了她一眼，道：“好，你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应下来！”郭襄笑道：“除了你问我姓什么叫什么，爹爹叫什么娘亲叫什么，我都会回答你！”杨过微一沉吟，道：“你便告诉我，你的生辰是几月几日？”郭襄脸上一红，道：“我说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杨过道：“你说！”郭襄道：“我既告诉你生辰，那我今年十六岁的生日，你便要来给我贺一贺！”杨过心道：“若你是襄儿，给你贺生日也没什么！若不是，到时再想个法子托别人帮你贺罢了！” 于是微微点头，那史伯威道：“姑娘，你既说生辰，我们都听见了，到你生辰时，我们大伙儿都去给你贺！”郭襄低下头，小声道：“多谢了！我生辰是十月二十四！” 十月二十四！ 杨过心中仍是不免一震：“你……果然是襄儿！”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便是当日被姑姑抱走，自己喂了她豹子奶，然后被李莫愁抱去的那个婴儿！芙妹…… “杨过，还我妹子……” “杨大哥，快把襄儿给我抱抱……” “杨大哥，你还记得襄儿出生的日子么？” 虽然他猜到，但此时确认，仍免不了心中激荡，十月二十四，便是郭襄出生的日子，那段日子……他脑中不可歇止浮现郭芙的影子，在独孤谷底里的，在绝情谷中的，在终南山上的，恼他的，怨他的，怒他的……芙妹……明明，才分别了半天，明明，已是他妻子，每日相伴，可是，他又好想她了，他又想去找她了…… “大哥哥……”郭襄忽见他神情特异，眼中精光闪动，心中奇怪，叫道，“你怎么了？”杨过微一回神，正要说话，忽地外面“噼噼啪啪！”一阵响声，史家老五史孟捷在厅外喝道：“是那一位夜临敝庄？且请止步！” 第81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6姐妹 只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喝道：“有一个山西的大矮子鬼在不在？快给我出来！” 史孟捷怒道：“你这女子好生无礼，怎地不答我的问话，擅自乱闯” 杨过一听这女子声音，心中喜呼：“芙妹！”，不及多想便闪身抢出，却已看到郭芙剑正从史孟捷胸前拔出，史孟捷身上鲜血点点，倒在地上挣扎，身边的老四史季强正一拳向郭芙打去，杨过伸掌挥去，化开他这一拳，回手已抱住郭芙，郭芙微微一惊，随即大喜，叫道：“你……你也在这里？”杨过紧搂着她，低声道：“我自然在，你怎来了？” 那史孟捷和史季强正和郭芙起冲突，忽见杨过冲过来抱着她，均是一呆。郭襄跟着杨过跑出，更是惊得呆住。倒是山西一窟鬼中的煞神鬼认得郭芙，心道：“大头鬼怎也得罪她了？”郭芙见身边站着一众人，脸上一红，忙挣脱杨过，叫道：“那……那矮子鬼在不在这里？”杨过望向大头鬼，那大头鬼没见过郭芙，颇感茫然，但见杨过抱着她，也已猜这女子与神雕侠关系必不寻常，于是踏上前一步，道：“我在这里！”郭芙剑尖向他一指，道：“你带来的小姑娘呢？在哪里？” 郭襄便站在大头鬼身后，她呆呆望着郭芙，望着杨过抱郭芙，一颗心怦怦跳得快要掉出来！杨过听她这般一问，已明所以，转头向郭襄道：“襄儿，你过来！”郭襄又是吓了一跳，“大哥哥，他怎知道……襄儿……”亦步亦趋的走了出来，郭芙猛然看到郭襄，心中一阵激动，奔上前拉了她双手，只叫得一声：“襄儿！我是……”眼泪便流了下来。 郭襄本便十分聪慧，既知这次来本会跟姐姐相见，这时一看郭芙模样装扮，便知这必是姐姐了，只是……只是她若是姐姐，那么大哥哥……可是，姐夫不是铁掌帮帮主么？怎么……怎么会是神雕侠？神雕侠便是铁掌帮帮主，便是姐夫，便是……大哥哥……郭襄叫道：“姐姐！”竟伏到她肩上哭了起来！ 郭芙见她一哭，更是流泪不止，轻拍她背脊，不停道：“襄儿，是姐姐不好……是姐姐不好……”郭襄只是摇头，哭道：“真的是……姐姐……”郭芙忽想起那个一出生便被抱走的婴儿，想起她被李莫愁抢，被公孙止抢，想起自己怎么不要性命，也要把她夺回来，她才……刚出生，便在外面飘泊流浪……不由得心中痛极，紧紧地把她抱住，也痛哭了起来！ 杨过见郭芙哭泣，心中也难受，只望着她不语。郭芙哭了一阵，稍稍定宁，牵起郭襄的手，道：“襄儿，咱们回家了，好么？”郭襄抽抽鼻子，眼睛又望向杨过，郭芙抹抹她脸上泪水，心疼道：“傻襄儿，你要看神雕侠，回家便让你看个够！你告诉姐姐，那矮子鬼有没有欺负你？”郭襄摇头道：“没有，姐姐，他们都是好人！”忽地走到杨过身边，道：“大……你是要知道我是不是襄儿才问我生辰，我……我不用你给我过生日了！”杨过见她神色凄楚，竟似深受委屈，温言道：“襄儿，若姐夫早知道是你，便不会累你摔跤了！我是想让你生辰告诉我你是襄儿，但也会给你过生日的！大伙儿都说好了不是么？”那山西一窟鬼和史家兄弟便站在周围，众人均喜郭襄热情可爱，都道：“我们必会为姑娘庆贺生辰！”郭襄低头不语。 郭芙这才又注意到众人，不自觉地往杨过靠了过去，道：“杨大哥，怎么回事？”杨过不答，问道：“你怎自己来了？安儿呢？”郭芙道：“他到风陵渡口了，还有破虏，我来找襄儿！”杨过点点头，转头见史季强正扶着史孟捷在一边站着，那史孟捷被郭芙刺了一剑，流了不少血，脸色苍白，于是走近他问道：“史五哥，你的伤没事吧？” 史孟捷忍痛道：“没事！”杨过便道：“皮肉伤而已，你好好休息！各位，在下这便告辞了，后会有期罢！”说着对郭芙道：“我们走罢！”郭芙拉起郭襄，跟在他身后，三人走出了万兽山庄！ 这时天色已微亮，风雪也已停。三人回到风陵渡口，郭破虏正抱着杨安睡觉，林舵主却向杨过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了店中角落处低声说话。过了一阵，林舵主走出客栈，径自去了！郭芙走了过来，问道：“杨大哥，什么事？”杨过凑近她耳边说了几句，郭芙脸色一变，道：“那怎办？”杨过道：“你先带安儿跟襄儿破虏回襄阳，我去查查！”郭芙点头道：“你等安儿醒了再走，他可有些时日没见你了！”杨过道：“那是自然！”伸手搂住她，郭芙轻轻一笑，靠到他身上！ 郭襄倚在郭破虏身边，用手轻拍杨安，望着他俊秀的小脸，本来眉目清晰可见，望着望着，便渐渐迷蒙起来……“以后，我只要想见大哥哥便可以见大哥哥，只是……那再也不是大哥哥……他是你爹爹，是我姐夫……襄儿呀襄儿，你的大哥哥呢，去了哪里了呢……还是……其实根本便没有什么大哥哥……” 第二天一早，天气放晴，客栈里的商人纷纷渡河。杨安睁开眼睛，看到杨过，甚是开心，紧紧搂着他脖子，叫道：“爹爹！”郭襄笑意盈盈，道：“姐夫，你可是教了安儿一招空手夺白刃的功夫？昨天他可是把我的钗子抢去啦！”杨过道：“你跟他比什么不行让他夺你东西？任谁手上的东西他都可以一招便抢到！”郭襄奇道：“这是为何？”杨过笑道：“你回去问你娘便知道了！” 郭襄嘟起嘴巴，挨着郭芙道：“姐姐，你告诉我！”郭芙撇嘴道：“我哪里知道。襄儿，你这钗子眼熟得很，谁给你的？”郭襄道：“是朱伯伯给的！”郭芙瞪大眼睛：“他肯给你？”郭襄笑道：“我也求了他很久，姐姐，你喜欢么？我送给你！”郭芙摇头道：“他这钗子不知哪里来的，一直可是很宝贝，你以后可别拿来跟人赌气让人家抢了！”郭襄不以为然：“他既送我，便是我的了，我用来赌气是我的事，又关他什么事！”郭芙一愕，不知如何答话。 杨过把杨安递给郭芙，道：“芙妹，我走了，你们路上也多小心！”杨安登时便不依：“爹爹，你干么不跟我们走？”杨过抚抚他脑袋，道：“爹爹去办完事，便去接你！”向郭襄郭破虏挥了挥手，翻身上马而去！ 郭芙便带着杨安与郭襄郭破虏一起往襄阳而行。郭破虏问道：“大姐，我们在襄阳一点也不知道姐夫是神雕侠，爹娘可知道？”郭芙道：“神雕侠也不是我们要叫的，只是别人要这般叫，便由得他们罢了，你们自然不知。我们也很久没见那雕儿了！”郭襄奇道：“是我们家的白雕儿么？柯公公带来襄阳了！”郭芙摇头道：“不是，是一头黑雕儿……”忽然脸色一正，对郭襄道：“襄儿，你便是再好奇，也不应跟那山西鬼出去，万一他伤了你，那可怎办？” 郭襄撇嘴道：“他可伤了我没有？现下他们可都是我的朋友了，可也是姐夫的朋友！”郭芙皱眉道：“那又怎样？所谓朋友，他们不过是因为打不过你姐夫罢了，不见得真是好人！这些人也就罢了，以后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你可不能随便就相信了！”郭襄嘟起嘴不语。 又走了一阵，郭襄忽地顿足道：“姐姐，我们走得急，我忘记拿灵狐了！”郭芙奇道：“什么灵狐？”郭襄道：“那是……”忽地脑中闪过杨过捉那灵狐的情景，不禁一呆，郭芙见她住口不说，眼中隐有泪光，忙伸手搂住她肩膀，柔声道：“好啦，襄儿，是姐姐不好，我只是提醒你！我们先回襄阳，以后你要什么东西跟姐姐说，姐姐便想法子给你找好么？” 襄阳城。 这时自蒙哥逝世已十余年，襄阳城早已又复繁华，街上甚是热闹，与江南的景致截然不同。杨安甚是好奇，只流连在街上不愿离去，郭芙心中感慨万分。靖蓉于月底召开英雄大会，一时间襄阳武林人士云集，郭府中也是来来往往热闹非常。郭襄外出转了一大圈，这时回来也甚是开心，一边跑着进郭府一边叫：“爹爹！娘！”郭靖黄蓉从厅中迎了出来，郭芙忙拉着杨安跪下，叫道：“爹爹！娘！”靖蓉看到她均是大喜，黄蓉忙把她扶起，“娘！”郭芙扑到她怀里！郭靖则抱起了杨安，激动无已：“是安儿么？这般大了！” “嗯！”郭芙忙点头，杨安乖巧，叫道：“外公！外婆！”靖蓉二人大喜，郭靖紧抱着他不放，问道：“安儿，学武功了么？是爹爹教你的么？”杨安道：“是爹爹和曾外公教的！”黄蓉奇道：“你曾外公？”郭芙道：“是啊，安儿五岁时外公就常接了他去教他，现今那些桃花岛那些功夫他都学会了！”黄蓉又惊又喜：“爹爹居然有心思教安儿！”杨安微扬小脑袋，道：“我想学什么曾外公便教我什么！”黄蓉笑道：“那现今安儿想学什么？外公外婆也教你！” 杨安望望郭芙，郭芙便道：“安儿你便说，外公外婆的本事可比你爹爹厉害！”杨安道：“我说了那可真的教我？”黄蓉点点头，道：“那是自然！”杨安道：“我想学打狗棒法！”靖蓉二人愕然相望，黄蓉笑道：“看来我们要把丐帮帮主之位传给安儿了！” 郭芙撇嘴道：“安儿你又乱说，跟你说过好多次打狗棒法是不可以学的！”杨安道：“我现在会好多招了，怎就不能学？”黄蓉吃了一惊，收敛笑容：“安儿，你会打狗棒法？你爹教你的么？”心道莫非过儿不把规矩放在心上，把打狗棒法教给了他？杨安摇头道：“不是，是曾外公教的！” 此言一出，不仅靖蓉，连郭芙也奇怪，郭芙板起脸道：“安儿，你又顽皮撒谎了？你曾外公怎会打狗棒法！”黄蓉道：“安儿，那外婆先试你一下，看你会哪招好么？”杨安点点头，郭靖把他放下来，黄蓉把手上的竹棒递给他，杨安摇头道：“我不要！”黄蓉奇道：“打狗棒法不用竹棒？”杨安得意地一笑，道：“不错，我们的打狗棒法不用打狗棒！”靖蓉二人大奇向他望去。 杨安摆了个架势，便递出招数，靖蓉一看之下，越来越惊，原来他这用的似是打狗棒法的招数，而细看却绝又不是，前半招似而后半招又是桃花岛的落英掌又或是兰花拂穴手，招式完全两套路数却又融合得恰到好处，待他使完，黄蓉搂住他道：“好孩子，这是怎么学的？”杨安道：“爹爹不肯教我打狗棒法，他只念了招式给我听，我便和曾外公一起想的！” 原来杨安有一次听说了打狗棒法，回家向郭芙打听，郭芙不作多想，道：“有什么稀罕，你爹爹便会！”杨安便要杨过教他，杨过自是不答应，缠得紧了，便把招式告诉了他，道：“打狗棒法只可传丐帮帮主，爹爹便是会，也不能用，你知道招式也没什么用，但是要全教那是万万不能的！”杨安大为不高兴，到了黄药师那儿，黄药师对他甚是疼爱，不忍他失望，便道：“打狗棒法是北丐的玩意，我们来创一个东邪的不要打狗棒的打狗棒法如何？”杨安大喜，兴致勃勃地跟黄药师一边想一边学，学会了这套千古奇招！而当时在店中抢郭襄钗子，便是其中一招獒口夺杖与兰花拂穴手的合并使用，倒是郭破虏细心，看出了后半招是兰花拂穴手。 靖蓉二人听杨安这么一说，均是又惊又奇，黄蓉心道：“爹爹创武功也不出奇，可是安儿小小年纪，竟能跟着他一边创一边学，实是不简单！”道：“靖哥哥，安儿的聪明实不在过儿之下，不过贪多嚼不烂，他既学的是桃花岛套路，倒也不好教你的功夫给他！”郭靖点点头：“我先试试他内功，教他全真心法罢！” 众人谈谈说说，晚上黄蓉亲自做了几味小菜欢聚一堂，郭襄道：“娘便是偏心，若不是姐姐来，我可几时才能吃你做的菜！”黄蓉笑道：“这是做给你姐姐的么？这是做给安儿吃的！”郭芙忽道：“娘，怎不见武家师兄？”黄蓉道：“他们去校场了，晚些回来！”郭芙点点头。 入夜。郭芙轻轻推开自己的房间，那是她与杨过的新房，成亲后第二天，他们便离开襄阳去桃花岛。这时房中仍是红色幔帐红色丝被，郭芙脸上一阵烫热。“芙妹……”仿佛耳边又响起他的呢喃，当他紧抱着她的时候，她似乎呼吸都要停止了，她也无法控制，杨大哥……“嗯！”他微微一笑，他的笑容让她迷醉，温热的手已抚到她肌肤，她几乎也要放弃了，便这样，把我交给你…… “芙儿，成亲可要记得喝交杯酒！”忽地想起娘亲交待的话，杨大哥，我也不想起来，只是，我怕，如不听娘亲的话，会不会……杨大哥，我不要离开你，再也不要…… 杨大哥，真的是个美男子，她用手轻抚他脸上的轮廓，“奇怪，我以前，怎会认为你是个小叫化子？怎会认为你是个……小黑鬼？”她轻轻解开他腰带，她的心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快过，杨大哥，其实……我好怕！不过她没想到，他好温柔，好小心，她眼中流出泪水，也被他轻轻吻去，杨大哥……你真的好爱我，我也好爱你的，知道么？ 正出神间，房门叩响，郭芙擦擦眼睛，打开了门。“芙妹！”郭芙又惊又喜，刚擦掉的泪水又掉了下来，“耶律姐姐……” 第82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7生辰 “芙妹！”耶律燕一把搂住她，轻轻捶打她的后背，泪水早已流了下来，哭道：“你好狠心！你好狠心！”郭芙泣道：“对不起，耶律姐姐，对不起！” 自从那日杨过在英雄宴上提亲，自从她受伤，甚至在她成亲的时候，耶律燕一直都没来看过她，因为杨过无时无刻守在她身边，也因为，她根本不知跟她要说什么，责问她？她做不到，但是，她确在心里怪她，“芙妹！芙妹！你真的……一点都看不到我二哥的好么？二哥走了，你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么？”二哥，二哥……她终是嫁给杨过了！ “你好狠心！”耶律燕不停地哭，不停地说，“对不起！”郭芙也不停地哭，不停地说，不知过了多久，耶律燕抹抹她脸上的泪水，也抹抹自己脸上的泪水，道：“别哭了！我们……说会话，好么？”郭芙点点头，两人互相扶持着，走进房内坐下。 “你嫁便嫁了，为何……为何都不回襄阳？不回来看我？芙妹，我真是恨你，恨死你！”耶律燕又流出泪水，又是把她搂住，嘴里却恨恨的道。 “耶律姐姐……”郭芙喉咙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芙妹，我们都很想你，知道么？早知道，早知道，我便不要认识大武哥，不要认识你们……”“不要！”郭芙叫道，“你怎能不认识大武哥，大武哥岂不是很可怜……”“那我二哥……不是更可怜……”耶律燕很不想说，可是，终究忍不住…… “耶律大哥……”郭芙心中只有深深的无奈，“耶律姐姐，我现今有安儿了，你也有了悦儿，那耶律大哥……”耶律燕愁眉深锁，轻轻摇了摇头，郭芙震惊之下只有呆坐，不觉又缓缓流下泪水：“我对不起耶律大哥！”耶律燕又摇摇头，“芙妹，杨过……待你好么？”“嗯！”“那便好了，芙妹，别离开襄阳了，好么？”“嗯！”郭芙把头靠在她肩头，以前，她伤心的时候，便经常这样，曾经，她以为再也不会见杨过，曾经，她以为她必会是她的二嫂…… 两人叨叨絮絮地聊着，郭芙渐渐言语模糊，倚在耶律燕身上睡着，耶律燕把她放到床上躺好，伸手抹了抹她脸上的泪痕，“芙妹，你真是越长越美，为何这世上……只有一个芙妹……”耶律燕叹了口气，帮她盖上被子，轻轻走出房间。 临安城。 “帮主，我们在湘北两个援兵据点都被泄露出去了，朝廷还起兵去围剿，说是叛军！”林舵主道，杨过紧皱眉头，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另外两人：“陈舵主，李舵主，你们怎么说？” 原来这十余年来，铁掌帮在各地秘密建了不少援兵的据点，由各地舵主统领，依照《武穆遗书》修习阵法，只待蒙古再袭襄阳时出力援助。这极其机密之事，连郭靖黄蓉他们都并未告之。没想到这蒙古新汗尚未登基，这援兵之事便遭泄露！杨过强忍怒气，那陈李两位便正是负责这两个据点的舵主，当日毫无征兆，竟遭朝廷官兵围剿，他们均是大惊，危急关只有真扮成民间叛军，纷纷逃窜，幸而朝廷昏庸，自欺欺人的道叛军已被捣毁，从此天下已太平，倒也没真对他们真正追击！ “到底是谁干的！”杨过怒道，“你们可有去查了！” 林舵主道：“帮主，我们铁掌帮中，莫非混进了奸细？” 杨过在问他们话时，脑中早已把那两军中的弟子一个一个地闪过，又一个一个地排除！这陈舵主本来便是铁掌帮舵主，为人正直豪爽，在铁掌帮散乱之时他也曾在朝廷为官，只盼能为大宋出力。后来杨过找到他让他秘密组织援军，他自是大喜过望，而李舵主则由他举荐而来，两人都曾为帮中立下汗马功劳！杨过稍稍缓和，道：“陈舵主，李舵主，你们有什么话说？” 陈舵主道：“我们查过，并非铁掌帮中有奸细，而是……”他望望杨过，神色甚为迟疑。 “是什么？”杨过皱眉道。 “帮主，我们也不敢相信，但此事一出，我和李舵主即全力追查……” “说结果！”杨过喝道。 “是丐帮中人所为！”陈舵主咬咬牙，说道！ 杨过一惊！ 林舵主忙道：“陈兄弟，可有真凭实据，你可不能信口雌黄！” 那李舵主道：“确凿无疑！那丐帮中有一个五袋弟子，名叫何师我，在帮中也应是立过功劳的。我们查出他跟朝廷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而这何师我在丐帮中仍受重用！” 杨过道：“那他怎知我铁掌帮中事情？” 李舵主道：“他原也不知我们是援军，他只道发现了铁掌帮居然也反朝廷叛乱，所以便告知朝廷来查我们！”说着拿出了一块铁牌，杨过接过一看，似是铁掌帮令牌，却又不是。 李舵主道：“这是那何师我身上带着的，他伪造我帮令牌，又仗着我帮弟子与丐帮兄弟交好，这一来一往的故意打探，便探得我们有这据点所在！” 杨过沉吟不语，林舵主道：“帮主，我们去找鲁帮主……”杨过摇头道：“此人应只是藏身与丐帮，莫要打草惊蛇！”正在说着，忽地一铁掌帮弟子进来，在林舵主耳边说了几句，林舵主便对杨过道：“帮主，丐帮鲁帮主遇害了！”杨过又是一惊！ 襄阳城！ 鲁有脚被害，打狗棒也不知所踪，黄蓉道：“靖哥哥，你看看他伤势，能否看出是何人所害？”郭靖撕开他衣服细看，只见胸口中掌，而脖子上划着一条长长的伤痕，“这是折扇所伤！”郭靖道，黄蓉惊道：“霍都！”郭靖默默点头：“确然无疑，便是他！”黄蓉沉吟道：“十多年前，听说霍都已离开蒙古，没想到来到中原，现今来害我丐帮来了！” 郭襄自小便与鲁有脚交好，两人经常喝酒聊天，又时常缠着他讲一些江湖上的趣事，只伏在黄蓉怀里哭得双眼红肿：“爹，娘，一定要为鲁伯伯报仇！一定要为鲁伯伯报仇！” 黄蓉抚着她头发：“好啦，肯定会为他报仇的，别哭啦！” 郭芙抱着杨安，心道：“那天杨大哥说铁掌帮中有了奸细，现今鲁帮主又遇害，怎……怎天下又不太平了？”她知道铁掌帮中有诸多极密之事，所以并未对靖蓉说起。这时一听“霍都”二字，不禁皱眉：“娘！我早便说这坏蛋要杀死，几次都被他逃脱，现今还害了鲁伯伯！” 黄蓉道：“鲁帮主既死，现下选新帮主便是要事！靖哥哥，我看我们要提早开这英雄大会了，在会上便顺便选出新帮主罢！” 郭靖点点头，郭芙道：“娘，这又急什么，你还是帮主啊！”黄蓉道：“我早便不是帮主了，而且蒙古新汗便快登基，我想，他们很快就要又攻襄阳了，我是再不做这帮主了！新的帮主怎么选，待我与其它长老商议后再定！” 于是各人与帮众葬了鲁有脚，黄蓉又让众长老下令通知帮众，打狗棒已落入奸人手中，不可轻信手执打狗棒之人！ 这晚月光迷蒙，郭芙安置杨安睡下后，见天色阴沉，心道这可要下雨了，她走到窗前，正要把窗关上，忽地院中人影一闪，“襄儿？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郭芙微微一顿，轻轻拉开门走了出去。 只见郭襄手拿着一个酒壶，一直走出郭府，竟走进了那天鲁有脚遇害的小庙中。她点燃烛火，拿出酒杯，把酒斟满，自顾自言的道：“鲁伯伯，我来看你了，今夜，你会回来么？”郭芙听得一阵皱眉，郭襄又道：“鲁伯伯，我的生辰快到了，你都等不到我的生辰！”她喝了一口酒，眼中泪光莹莹：“你都不留下来给我庆祝生辰，你会……帮我过生辰么……” “襄儿！”郭芙踏了进来，叫道。郭襄微微一惊：“姐姐！” “要下雨了，你来这里干么？快回去吧！”郭芙望望四周，拉起她手，郭襄摇头道：“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鲁伯伯！”郭芙皱眉道：“你在说什么，他怎会来！快听话回家了！” 郭襄嘟起嘴道：“他一定会来的，姐姐，你先回去，不然他看到你在这里便不来了！” 郭芙微感生气，道：“襄儿，你怎这般不听话，现下那霍都便在附近……” “嘿嘿！郭家小姐！”她话未说完，一个声音喝道，“霍都！”郭芙心中一震，赶快闪在郭襄前面把她挡住，那破窗中跃进了一人，却不是霍都，只见他蒙古装扮，柱着拐杖，郭芙一愣，忽然想起，这人在那天攻襄阳城时曾与黄蓉斗过，也算是蒙古的一个高手，叫做尼摩星的。那尼摩星脸上肌肉牵动，盯着郭芙：“嘿，这位便是郭家大小姐了，跟我走罢！” 郭芙低声道：“襄儿，你现在从后门走，不要管我，我来拖住他！”郭襄摇头道：“姐姐，我不怕！”郭芙皱眉道：“我们打不过她，你快走！”郭襄哪肯离去，朝着那尼摩星叫道：“你是谁？”那尼摩星只望着郭芙，叫道：“来罢！”伸手便拉她，郭芙闪身一躲，伸掌便向他劈去，尼摩星低低冷笑，手上拐杖一挥，便要打到她腰间，忽地一阵掌风挡开那拐杖，一人已跃到郭芙身边，叫道：“大姐二姐，你们先走！”原来却是郭破虏！ 郭破虏掌风呼呼，又把那尼摩星逼得退了两步，郭芙又惊又喜，叫道：“破虏，大姐来帮你！”跃到他身旁，与他共斗那尼摩星！郭襄大叫：“姐姐，破虏，你们小心！”那尼摩星一时斗不下，心里着急，大喝一声，举起拐杖挥向旁边的郭襄，郭襄灵巧，纵身一跃，笑道：“你斗不过我姐姐和弟弟，还不快走！”尼摩星大怒，又是朝着郭襄打去，郭破虏微一侧身，使出一招“战龙在野”打向尼摩星，尼摩星双脚不便，无法转身，“呯！”的一声后背受了郭破虏这一掌，登时胸口气血翻滚，郭破虏一招得手，立即再跃上前，尼摩星既受了他这一掌，知道他内力不弱，低哼了一声，从窗口一跃而出，郭芙叫道：“破虏，咱们追！”郭破虏忙拉她：“大姐，他武功很强，我们快走罢！” 忽地外面一个闪电，果然便下起雨来，郭芙只得停步，她拉起郭破虏，赞道：“破虏，你武功也很不差啊！”郭破虏微感不好意思，道：“那是刚才大姐在旁边助我，我打不过他的！”郭襄拍拍他肩膀，笑道：“弟弟，你又嫌虚啦！”郭芙忽道：“破虏，你怎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郭破虏这才想起，道：“我本是去找二姐的，小棒头说你来拜祭鲁伯伯了，所以我就来这里找你！”郭襄道：“你找我有事么？”郭破虏点头：“娘说英雄大会要提前开，要选丐帮帮主，叫我跟你说我们的生辰恐怕是不能庆贺了，问你想要什么娘现今便给你做！”郭襄“啊”了一声，一脸丧气，道：“怎会这样！”郭芙道：“生辰么？那当然是英雄大会要紧啦！” 郭襄道：“才不是！我今年的生辰……”忽想起在万兽山庄里，杨过曾说必会给她庆贺生日，“他既这般说了，那是定会给我过生辰了……”她望望郭芙：“姐姐，你可有庆贺生辰？”郭芙“嗯”了一声，却又摇了摇头，郭襄愕然睁大眼睛。郭芙毫不在意，微微一笑，心底却升起了一缕柔情…… 小的时候，靖蓉也每年给郭芙庆贺生辰，但是，自从到了襄阳，先是蒙古来袭，再是……她砍下了杨过的手臂，从绝情谷回来，从终南山回来，自那而后，生辰之时，靖蓉仍记得，大小武仍记得，甚至，耶律燕完颜萍也知道，只是，她再也没有什么心情过这个日子，就算过，也只是吃一碗黄蓉亲自做的长寿面，问她要什么？她什么都不想要，她只想……忘掉杨过！ 倒是那年，她与杨过成亲后的第二年，郭芙忽地想起，好久没有过开心的生辰了，那天一早，梳妆台前，她轻施粉黛，杨过就在身边，她轻轻地靠在他身上，杨过微笑搂着她，“杨大哥，你猜，今天是什么日子！”杨过笑道：“是你最美的日子！” 郭芙脸上一红：“呸，油嘴滑舌！猜不着么？你不是很聪明么？”杨过道：“毫无来由的，我哪里知是什么日子！”郭芙道：“那便算了！……杨大哥，你的生辰是何时？”杨过一愣，“我的生辰……”他从未想过生辰二字，似乎母亲在世前，也从未告诉他生辰是哪天，即便告诉过，他也早忘了，那时，每日能吃上一顿饱饭便很好了，后来到桃花岛，到古墓，姑姑虽好，却也从未问过他的生辰，从来……没有人问过……没有人关心……不过就算问，他也不知，“杨大哥……”郭芙抬起头，红唇微翘，杨过老实地回答：“我不知……” 郭芙撇嘴道：“自己的生辰，怎会不知！”杨过叹道：“我真的不知，我娘……没有告诉我，也从没有庆祝过……”郭芙瞪大了眼睛，“芙妹，今日，是你生辰罢！”他果然很聪明！不过郭芙好后悔，早知道，我便不提了，只有我有生辰，他没有，有什么意思？杨大哥，原来，你这般苦……于是道：“不是，你猜错了！”“芙妹！”杨过微笑道：“有什么要紧，我给你过庆祝，好么？”郭芙只是摇头：“你不过生辰，从此，我也不过生辰！”杨过道：“这又何必……”郭芙俏脸板起：“杨过，我说了不过便不过，你啰嗦什么！”杨过拉过她：“芙妹……”郭芙把手一摔：“今天什么日子也不是，你不用陪我，你去处理你帮中的事罢！”杨过呆呆望着她，站着不动，郭芙也不理他，自顾收拾后便拉开房门。 “芙妹！”杨过忽地拉过她抱住，“别这样……”他把她抱得好紧，几乎要弄痛了她，郭芙却怒道： “你放开我，你爱给我过便给我过，关我什么事！反正我不会帮你过……”不知是真的被他弄痛了，还是她自己觉得痛，郭芙一边挣扎一边哭了起来！杨过心中一阵狂喜，一阵感动，一阵自怜，最终化为对郭芙无尽的心疼，他紧紧抱着她，眼眶不自禁发红：“芙妹，我错了，我错了，我既不能过生辰，那你……也别想过！好么？”郭芙呆了一阵，终于点头，杨过抹抹她脸上泪水：“芙妹！你……好傻！”“你敢说我傻？”郭芙仍在抽泣，“你便是傻！我有什么不敢说！”杨过低头吻住她双唇，“芙妹，你便是傻！”他心里不停地叫着，“芙妹，你便是傻……” 第83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8礼物 临安城。 “帮主，我们发现打狗棒在何师我身边！”林舵主道。 “鲁帮主被霍都杀害，打狗棒应是霍都拿去，怎会在何师我那里？”杨过陷入沉思，“丐帮弟子可是知道？” 林舵主摇头道：“看似不知，那何师我日前在南阳境地出没……对了，帮主，南阳那边，竟发现了蒙古的粮草兵营！”杨过道：“蒙古新汗尚未登基，他们便准备再攻襄阳？”林舵主沉吟不答，似是没法想通，杨过心中一惊，道：“不好！或许……那忽必烈只怕早已夺得汗位，只是我们不知！”林舵主惊道：“确似如此，帮主，怎么办？” 杨过道：“可有探出有多少蒙古兵？”林舵主道：“有三千骑兵，想来只是先头部队！”杨过心中一动，笑道：“三千？这可正好了！”林舵主茫然不解。 杨过便道：“你去会会那何师我，拿回打狗棒！叫陈舵主和李舵主把兄弟们都集好了，悄悄去南阳一趟！”林舵主应了，道：“帮主，那霍都呢？”杨过道：“霍都……便是何师我！”林舵主不解道：“这……”杨过道：“那何师我有一只眼睛是瞎的，我本也没想到，但是既然打狗棒在他那里，而十几年前，霍都便有一眼是被我那黑雕啄瞎的！” 林舵主恍然：“不过这何师我在丐帮也算是有名有望，只怕连黄帮主也是认识他的！”杨过道：“他若化了妆看不出来，那也不出奇，他在丐帮便是何师我，在外办事却是霍都，何师我为丐帮立功，而霍都却又害丐帮，一人当做两人用，使得无人怀疑，他这计谋，也算是巧妙！你也不必跟他硬打，只想个法子拿回打狗棒便是，这人这般可恨，待英雄大会时，我们再去揭他老底！”林舵主连连点头。 正在说着，一个帮中弟子进来道：“帮主，丐帮的英雄大会提早于十月二十四开！”十月二十四？那不是襄儿生辰么？杨过心道：“听她的话似是每年都会庆贺，那今年可是没空给她庆贺了？”向那弟子道：“有没有什么人去襄阳了？”那弟子道：“先前以神雕侠相邀的山西一窟鬼，百草仙、张一氓、圣因师太等人都已去襄阳了！”杨过微微点头，对林舵主道：“那我们英雄大会见，务必在十月二十四前拿回打狗棒！”林舵主应了，杨过自走了出来。 襄阳城。 郭芙告诉郭靖黄蓉在庙看到尼摩星之事，黄蓉道：“这人昔日也算是蒙古高手，现在如此急于立功，只恐怕蒙古新汗已定，我们要抓紧开英雄大会了！”朱子柳点头道：“郭夫人猜测不错，已有探子回报说蒙古那边已布置了二十万大军待发，只怕是那忽必烈早已夺得汗位不给我们知道，而从中暗暗谋划来攻我们个措手不及！” 于是与群雄商议，提早召开英雄大会，日子便定在十月二十四。 郭襄只在房里急得直跺脚：“十月二十四是我生日，娘怎能那日开！”丫鬟小棒头道：“二小姐，那也开不了一整天，等他们开完了，便可以给你庆祝了！”郭襄道：“你知道什么？他都还没回来……”那小棒头跟随她多年，也是个机灵丫头，嘻嘻笑道：“他？二小姐，哪个他？”郭襄一呆，脸上晕红，忙道：“什么他？我有说么？”小棒头低低一笑，郭襄便推她道：“你出去啦，不跟你说了！”小棒头笑道：“好啦，我自己走，免得你想不了‘他’！”郭襄“呸！”了一声，道：“小丫头，越来越没规矩！”小棒头便退了出来。 郭襄叹了口气，关上了房门。她自风陵渡先是听了神雕侠的诸般豪事，后又在万兽山庄见到杨过一啸便把群兽震住，随即山西十鬼和史家兄弟便都听令于他，而在雪地里捉那九尾灵狐的情景，更是在她脑中挥之不去，虽知杨过是她的姐夫，却竟似无法自控般常常想起。“大哥哥，大哥哥，我便喜欢叫你大哥哥，怎么办？怎么办？”郭襄鼻子一酸，忍不住又要掉下泪来，“不要！我不要你是姐夫！我不要你是姐夫！”她强自忍着泪水，“大哥哥，等你帮我过了生辰，再变回姐夫，好么？明日便要英雄大会，你能回来么？你便再做我一天大哥哥，好么？” 第二日便是十月二十四，这晚黄蓉做了长寿面给郭襄和郭破虏吃，道：“襄儿破虏，今年可没空给你们庆贺生辰了，明日英雄大会，你们来看看热闹，好么？”郭破虏应了，郭襄却扁嘴不语，吃完面后默默走回房间，黄蓉心中微感奇怪，却没放在心上。 郭襄回房后百无聊赖，便是觉得无精打采，正郁郁间，忽地一阵轻轻拍门的声音，接着一人低声道：“郭二姑娘，是你么？”郭襄一呆，随即一喜，忙打开房门，叫道：“大头鬼叔叔！”正是山西一窟鬼中的大头鬼，而另外九鬼也站在他身后！大头鬼“嘘！”了一声道：“姑娘，可方便进去么？”郭襄忙道：“快请进，我正想着你们呢！”那十鬼也不客气，便进了房间，郭襄正要关上房门，忽又一个黑影闪了进来，道：“郭二姑娘，还有我们！”郭襄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时，房中又多了四人，一个黑衣尼姑，一个肥头大耳的矮子，一个高个和尚，还有一个身着绿衣的书生，郭襄知道那十鬼必是来给她庆贺生辰的，但这四人却从未见过，道：“请问你们……”那黑衣尼姑微微低头，道：“我们是受神雕侠所托，来给郭二姑娘庆贺生日的！”郭襄又惊又喜，叫道：“大哥哥呢，他可来了？”那黑衣尼姑道：“神雕侠只给我们留了名贴，我们不知他行踪！”郭襄甚是失望，忽而转念：“若他到了，也必先去看姐姐罢！”不由得扁起小嘴。 那大头鬼笑道：“姑娘，我们带了酒菜，这便来给你庆贺生辰！还有，史家兄弟托我们告诉姑娘，他们本想把九尾灵狐送来给姑娘的，不料有点事耽搁了，实在不好意思，他们明日方能到！”郭襄默然点头。于是众人在郭襄房中摆下酒菜，听着他们大声谈笑，又听了江湖上有趣的事儿，郭襄终于眉开眼笑，高举酒杯道：“多谢各位了，我来敬大家一杯！” 大头鬼哈哈笑道：“郭二姑娘，当日在风陵真没带错你，你的这份热情豪气，当真比你姐姐强得多！”那煞神鬼忙一捅他，大头鬼“啊”了一声，忙拍了拍自己嘴巴。郭襄笑道：“你们别紧张，姐姐她不会过来的！” 她话音刚落，房门便有人拍响：“襄儿，开门！”却不是郭芙是谁？众人都相顾愕然，郭襄极不情愿的道：“姐姐，什么事啊？”郭芙道：“我进来见见你这些客人，你开门！”郭襄只得打开门，道：“姐姐，你怎知道……”郭芙抿嘴一笑：“这些可都是神雕侠请来的，我怎会不知？”那山西一窟鬼见了她，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倒是另外那四人似乎并不认识她，均是脸上茫然。郭襄小声道：“姐姐，是……姐夫回来了么？” 郭芙不答，望了众人一圈，道：“你们怎直接到她房间来了？还是出来庆祝罢！”那黑衣尼姑道：“这位姑娘，我们只是来给郭二姑娘过生日的，不必大张其鼓，便在这里庆祝完，我们便走！”郭芙道：“你也知道是郭二姑娘，大姑娘家的闺房里进这么大帮子人，像什么样子？”郭襄忙拉拉郭芙，道：“姐姐，没事啊，我们喝完酒他们便走了，来，你也来啊！”说着要拉郭芙坐下。郭芙道：“襄儿，他们既是客人，便该请到厅上，多亏你姐夫还告诉我让我来瞧瞧，不然你们在房间里闹到半夜可成何体统？”郭襄喜道：“是姐夫回来了？”郭芙笑道：“要回来才能告诉我么？”郭襄一愣！ 那长须鬼道：“既是神雕侠说要到厅上庆贺，那我们便到厅上罢！”郭襄忙道：“不要不要！”转头摇着郭芙的手，道：“姐姐，就要在这里嘛，就一次好么？姐姐！”郭芙见她小脸微鼓，娇声相求，心中登时便软，道：“好啦！那你可要规规矩矩的，不许喝太多酒！”郭襄大喜，道：“好！好！”郭芙一笑，轻抚了抚她发稍：“那我出去啦！可别太晚了！”郭襄连连点头。 郭芙摇头笑笑，走出了房门，心道：“襄儿十六岁了，可还像个小孩子一般。杨大哥也是，净找些稀里古怪的人给她庆祝，哼，你道我不知你认得的人多么？”不由又是一笑，“芙儿！在笑什么？”忽地黄蓉迎面走过来。“娘！”郭芙叫道。黄蓉笑道：“什么事这么开心？”郭芙道：“没有啊，我在想襄儿！”黄蓉道：“襄儿怎么啦？”郭芙道：“她啊！满十六岁可还像个小孩子！”黄蓉笑道：“你爹平日管得她太严，反而让她没见什么世面，这次出去回来，倒像是见识长了许多，她可是遇见什么人了？”郭芙道：“娘，襄儿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可不是遇见了些人么。什么山西一窟鬼啊，万兽山庄啊……” 黄蓉吃了一惊：“芙儿，你怎不早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郭芙脸上微微一红，道：“还不是杨大哥闹出来的……”黄蓉更奇：“过儿？”郭芙点点头：“他好几次去临安官府里胡闹，有一次带着雕儿，别人便叫他神雕侠，后来他又做了些好事，便老有人传他的事，那日在风陵渡有人说起，襄儿又不知道杨大哥便是神雕侠，就跟着那山西鬼要去看他……”黄蓉皱皱眉：“那看到了没？”郭芙道：“那天我和杨大哥是约了那山西十鬼找他们晦气的，不过我担心安儿，便先来了风陵渡，襄儿跟着那山西鬼，自然看到杨大哥了，不过杨大哥聪明，他可认得襄儿！” 黄蓉道：“过儿当真一见襄儿便认出她了？”郭芙道：“他说没见多久便认得了，说襄儿讲话便跟我一样！”黄蓉微微一笑：“他这话倒是不错，你们姐妹俩说话的语气可是像。你不在的时候，有时候襄儿一说话，我都会错觉是不是芙儿回来了！”郭芙鼻子一酸，双手抱了黄蓉的腰，伏到她怀里叫道：“娘！”黄蓉轻轻抚着她头发，心中也自温馨。 过了一会，郭靖拉着杨安走来，道：“芙儿，你去哪里了？安儿到处找你！”黄蓉笑道：“安儿，你不是在跟舅舅练武么？练累了么？”杨安一脸不高兴，转开头不答，郭芙道：“安儿，外婆问你话，你怎不答！”郭靖便道：“是他跟破虏过招打输了！”黄蓉暗自好笑，忙道：“你乱讲什么！安儿怎会输？”郭靖道：“我没有……”黄蓉白了他一眼，郭靖便不做声了，黄蓉道：“安儿，定是舅舅不守规矩，才能赢你，是么？”杨安气鼓鼓的道：“可不是？他用内力来震开我的招数，怎能算我输？”郭芙道：“你内力不如他，那便是你输了！”杨安轻哼了一声，抬头望着黄蓉，黄蓉笑着弯腰抱起他：“安儿跟舅舅比的是招式，他用了内力，自然是他输，明日便让外公教安儿最强的内力功夫，好不好？”杨安这才抿抿小嘴，搂着黄蓉脖子，道：“娘，我今晚要跟外公外婆睡！”靖蓉不禁相顾而笑，郭芙撇嘴道：“你爱跟谁睡便跟谁睡，我稀罕跟你睡么！” 正说话间，身后一阵嘈杂，原来是那山西一窟鬼和其它那四人走了过来，郭襄首先跑过来，叫道：“爹，娘！”郭芙看见他们，道：“爹，娘，他们便是杨大哥找来给襄儿过生日的！”郭靖黄蓉都感奇怪，那山西一窟鬼和另外四人对着郭靖黄蓉一鞠躬，道：“郭大侠，黄帮主，我等来为郭二姑娘过生日，这便告辞了！”郭靖道：“众位是……”那黑衣尼姑道：“ 贫尼贱名不足挂齿，只趁为郭二姑娘过生日，来拜见郭大侠黄帮主，两位以后若有任何需要，只要神雕侠开口，在下定竭尽所能。”其余的人均道：“我等均是！”说完众人微点了一下头，几下翻滚，已跃出围墙。 郭靖奇道：“神雕侠？”杨安叫道：“是我爹爹！”郭靖甚是奇怪，郭襄道：“爹爹，娘，你们来！”把他们带进房间，只见房内桌面摆了满了盒子，显是里面装了礼物，杨安好奇，走过去一个个盒子的打开，只见其中一个盒子里装了一支人参，一个装了一把宝剑，还有些装了珠花，玉镯等，均是名贵物品。 郭芙拿起那人参，道：“这参看起来可不大普通！”郭襄甚为得意，道：“这是千年雪参，可是珍贵的补品，爹，娘，这个给你们吃！”黄蓉笑道：“这是你的生日礼物，我们怎好拿？”郭襄道：“我一个女孩子家，怎吃得了如此补品？这看起来便像是给爹娘你们的！”郭芙道：“爹，娘，襄儿一片孝心，我这便帮你们拿着，改日做了给你们吃！” 郭襄又拿起那柄宝剑，道：“姐姐，这个给你！”郭芙摇头道：“我便算了，我自己有剑！”郭襄道：“这剑可比你的好多了，我留着有什么用，我从来不用剑的！”黄蓉细看那剑，只见刃如秋霜寒光闪闪，其锋利看似竟不输于那君子淑女剑，而剑柄和剑鞘竟刻了片片正飘逸飞舞的桃花，花蕊处镶嵌着点点宝石，闪着淡淡光晕。 黄蓉笑道：“芙儿，这剑确很适合你用，襄儿自小只跟我学武，也没学越女剑，你便拿了罢，莫要浪费了！”郭芙想想也对，笑道：“那我便多谢襄儿了！”郭襄又拿出一对精致的铁罗汉，递给杨安，道：“安儿，这个给你！”杨安道：“我才不要！这是和尚的东西！”郭芙忙道：“襄儿，这些礼物都是人家用心给你的，你自己要好好收着！我们便拿了给爹娘的参和这剑便罢了！其它可都不要了！” 郭襄笑笑，便也不再勉强。郭靖道：“襄儿，方才那些人，都是什么名号？”郭襄道：“那是十个鬼叔叔，还有一个叫圣因师太，一个人厨子叔叔，百草仙哥哥，还有无色禅师。”郭靖听得茫然，黄蓉笑道：“你不懂，我一会再跟你讲，现下晚了，你们姐妹俩早点歇息，安儿，跟外公外婆回房，好么？”杨安“嗯”了一声，靖蓉便拉着他走出房门。 郭芙也便要走出，郭襄拉着她道：“姐姐……”郭芙微微一笑，道：“你这生日过得可高兴？”郭襄点点头，道：“姐姐，你说你都没有庆贺生辰，这是为何？”郭芙道：“也没有什么，我很久没过了，慢慢的……便不记得了……” “那……姐夫也不记得么？”郭襄心中一阵跳动。 郭芙笑道：“是啊，他也不记得了！”郭襄双颊微红，低头不语。郭芙伸手摸了摸她脸蛋，道：“快睡罢，明日英雄大会起来看热闹去！”郭襄轻轻点头，郭芙便走了出来！ 郭襄把打开的那一个个礼盒合上，心道：“这些……也算不得是你给的礼物，若你明天能来，便是没有礼物，我也很开心……” 第84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9大会 第二天，英雄大会。 大校场上热闹非凡，坐满了各门各派的掌门头领，而因丐帮要趁此重选帮主，帮中集了二千余名资历长久、武艺超群的人物，由四大长老统率。这两千帮众均席地而坐，各人竹棒摆在身边。群豪会中对如何联络各路豪杰、如何扰乱蒙古后军、如何协助城守，讨论得眉飞色舞，人人摩拳擦掌。 郭靖见群豪齐心，虽然喜慰，但一想到那新登基的若是忽必烈，此人骁勇善战，比当年成吉思汗更甚，只怕就算群豪极力抵御，最终也不知能否抵挡这来势汹汹的蒙古大军，不由得脸上又现忧色。黄蓉知他心中所想，只伸手过去轻轻一握，小声道：“靖哥哥，一天也是守，几十年也是守，现下这众多英雄都跟我们一样，又怕什么？”郭靖心下恍然，朝黄蓉微微一笑，两人手握着握，登觉天下无甚难事，这襄阳，便尽力地守下去罢了！ 这大会一直开到傍晚时分，黄蓉道：“大伙儿都太热情，莫不要明日才能选帮主了？”低声与丐帮各长老商议，那梁长老为四大长老之首，他虽与黄蓉商议，但却心存了一个念想，有心要让黄蓉继任帮主，只想促选促决，道：“黄帮主，既定今日选，再晚也今日选，我这便让兄弟备好火把，咱们夜选帮主！”黄蓉却知他心意，心想若不随他，倒显推辞得太过明显，道：“好！那便如此！” 待众人吃过晚饭，又在酒桌上谈笑连连，果然夜色已晚。群豪听说要夜选帮主，更是激奋无比，纷纷赶往西校场，只见校场正中巍巍搭着一座高台，台南排列着千余张椅子板凳。高台四周插了火把，整个校场光亮无比。 群豪依次入座，郭靖黄蓉依然坐在主席位置，身后是大小武夫妇和郭芙郭破虏，因此时是选丐帮帮主，郭靖只是观礼，杨安便倚在他身边，睁着一双俊目望着高台，郭破虏低声向郭芙道：“大姐，二姐吃完饭便走了，她不知要选帮主么？”郭芙这才发觉郭襄不见人影，道：“不用管她，她心思多得很，让她玩罢！” 黄蓉首先跃上高台，向台下群雄行了个礼，朗声说道：“敝帮今日大会，承天下各路前辈英雄、少年英豪与会观礼，敝帮上下均是至感荣宠，小妹这里先谢过了。”说着又行一礼。台下群雄一齐站起还礼。 她顿了一顿，又道：“敝帮鲁故帮主仁厚仗义，一生为国为民，辛勤劳苦，不幸日前在岘山羊太傅庙中为奸人霍都所害。此仇未复，实为敝帮奇耻大辱……”说到这里，丐帮诸弟子想到鲁有脚一生公平正直、宽厚待下，有的不禁呜咽，有的出声哭了出来，有的更咬牙切齿，大骂奸贼霍都。 黄蓉续道：“丐帮不能一日无主，因此趁今日英雄大会，敝帮要选出一位德才兼备、文武双全的英雄，以做丐帮之主。至于如何推举，小妹并无成见，请梁长老上台说话。” 梁长老跃上高台，众人见他白发如银，但腰板挺直，精神矍铄，这一跃起落轻捷，更见功力，人人都喝起采来。这大校场上聚集着四五千人，没一个不是中气充沛的，这一齐声喝采，直似轰轰雷鸣一般。梁长老行了个礼，待众人喝采声止歇，大声说道：“黄前帮主神机妙算，说甚么便是甚么，决不能错。我们十二个臭皮匠商量了半天，还请黄前帮主继任我们丐帮帮主，兄弟们，你们看如何？”那丐帮弟子一时个个站起，竹棒顿在地下，齐声高叫：“请黄前帮主继任帮主！请黄前帮主继任帮主！” 黄蓉早有准备，起身挥了挥手，众人瞬时安静了下来，黄蓉道：“众位英雄，小妹在此先感谢丐帮众兄弟看得起，不过现下蒙古鞑子已是蠢蠢欲动，情势实在紧迫，小妹不才，却也要竭尽所能，为退敌尽一份微薄之力！实在无暇抽身！如今的丐帮新主，小妹建议请各位英雄到台上一显身手，谁强谁弱，大伙儿有目共睹，众口皆服！梁长老，丐帮兄弟们以为如何？” 梁长老一顿竹棒，拱手道：“黄前帮主之令，无所不从，兄弟们以为呢？”丐帮兄弟便都叫：“比武选帮主！比武选帮主！” 那梁长老倒也知道黄蓉未必答应，也有准备，道：“比武选帮主，咱们也来定两个规矩，第一，那一家那一派的掌门，或为那一帮那一寨的首领，自不能再出来争作丐帮的帮主；第二，比武时请各位务请点到为止，倘若有甚人命损伤，敝帮可罪过太深。各位相互之间如有甚么梁子，决不能在这台上了断，否则是跟敝帮上下有意过不去了！”群豪均高声而应！ 郭芙扯扯郭破虏衣袖，道：“破虏，一会你便上去，把他们都打发了！”郭破虏从未想过要上场，愕然道：“我……”郭芙道：“有什么不行？娘十五岁便是丐帮帮主，你现今已是十六岁了！”郭破虏低头不语。 只见此时高台上已有人在比武，而群豪均专心地观望着。来来往往的十几个人相继斗下，忽地上来了一个丐帮弟子，武功竟是不弱，几招几招便又斗了几个人下台，郭芙往台上一看，只见这人瞎了一个眼睛，相貌丑陋之极，令人作呕，赶紧转开头不看，心道：“若让他做了丐帮帮主，那怎得了？” 这时武修文一跃而上，拱手道：“我来请教这位丐帮大哥！”他的武功得自郭靖亲传，又兼一灯大师授了他一阳指，经这十余年用功，更见精纯，与那丐帮高手竟斗得难解难分。郭芙心道：“没想到小武哥的武功竟进展至此，不过自然不能跟杨大哥相比！” 再斗了几招，武修文终是难敌，一个收势不住，便被打下台来，他半空稳定，缓缓落下，虽然战败，群豪仍禁不住叫好！武敦儒见弟弟受挫，一个箭步跃出，飞向高台！耶律燕静静地望着，郭芙笑道：“耶律姐姐，大武哥必能胜他，你可准备好做帮主夫人了！”耶律燕微笑道：“芙妹，你便爱取笑人，大武哪里成？”完颜萍笑道：“芙妹，若是大武哥不成，一会你便上去！” 郭芙撇嘴道：“我上去干么？我又不想当帮主！”完颜萍道：“不，这帮主你非当不可！”郭芙伸出手指，指着她，摇头笑道：“这可奇了，平日你总巴不得见我不好，这会却想我好了？”完颜萍笑道：“我可不是想你好？你想呀，你当了这丐帮帮主，你和杨大哥两个，一个是铁掌帮帮主，一个是丐帮帮主，啧啧，我倒想看看，这天下可还能太平么？”郭芙一呆，伸手抓向她腰间：“好呀，说到爱取笑人的，原来是你……”完颜萍忙躲向耶律燕身后：“嫂子，救我，救我！”耶律燕忙笑着拦住郭芙，三人停了下来，会心一笑，均觉心中欢喜，便似回到了那十多年前！耶律燕拉着郭芙坐下，心中仍不免遗恨：“芙妹，若你嫁我二哥，我们三人，大武小武和二哥三人，我们都在这里一起，那可有多开心！” 郭靖黄蓉望着台上相斗的两人，郭靖微微摇头，心道：“大武小武虽然用功，武功终不能臻至化境！”黄蓉则眼睛不离这丑丐，心道：“这何师我也算是颇立了一些功，但今日出手，却似……” 原来这丑丐正是何师我！ 几十招过后，眼看武敦儒又要落败，郭芙走过去对郭破虏道：“破虏，你准备上！”郭破虏道：“大姐，我……”郭芙道：“别怕！大武哥和小武哥都是爹的徒弟，都被打输，岂不输了爹爹的面子？你要去赢回来！”郭破虏微一迟疑，终于点头，道：“好！” 果然武敦儒又被打了下来，那丑丐冷冷一笑，似乎十拿九稳，高声喝道：“请问还有哪位英雄要上来！”他一连斗了十几位高手，席间均无人应声，梁长老望向黄蓉，黄蓉迟疑半晌，但终究说不出哪里不对，微微点了点头。梁长老正要跃上高台，忽地郭破虏飞身而上，道：“丐帮大哥，郭破虏请教！” 郭靖黄蓉均是一惊！郭靖皱眉道：“胡闹！”倒是杨安早就不满个个被他打败，这时见郭破虏上台，忍不住叫了一声：“舅舅，好！”那何师我见是他，颇为不放在心上，笑道：“原来是郭公子，请！”郭破虏向他一拱手，两人便斗了起来！ 这一看之下，群豪都大是惊奇，只见郭破虏一招一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竟是不露一点破绽，连靖蓉二人都没料到他竟已练到如此地步，过得一阵，已跟那何师我堪堪然过了上百招。郭靖凝神而望，道：“再过几招，破虏许能胜他！”黄蓉大喜，道：“果真如此？”郭靖微微点头，忽叫道：“不好！” 众人均是一惊，只见那何师我突然门户大开，竟是任由郭破虏打，郭破虏毕竟无甚经验，一愣之下，心道：“我不能伤他！”居然收掌，何师我便乘机一掌便向他胸口拍去！台下便有人惊呼起来，声音刚响，又是接着一声高呼，原来是郭破虏见无法避开他这一掌，右足下一滑，向后仰去，脚下滑到他身下时把他一勾，那何师我脚下不稳，“啊”的一声便侧身跌倒在地，掌风登时被卸在一边！郭破虏左足一点，身子挺起，便稳稳地站在他身边，脸上一片茫然，竟是不知自己是怎么赢他的！黄蓉又惊又喜，叫道：“靖哥哥，你几时教了他蒙古摔跤的招式了？” 杨安拍掌大叫：“舅舅赢了！”群豪均大是惊叹：“真不愧是郭大侠的公子，好！好！”那何师我脸色阴沉，站了起来，郭破虏忙向他作揖：“丐帮大哥，得罪了！”那何师我无话可说，站着不语！ 梁长老于是跃上高台，道：“各位可还有要上场跟这位郭小哥一比高下的？”等了一阵，台下鸦雀无声，梁长老便道：“兄弟们，那么……”“慢着！”何师我忽道，梁长老停下来，道：“何兄弟，你还不服么？”何师我道：“郭兄弟的武功我当然服，只是有一事想请教！”郭破虏恭恭敬敬的道：“请说！” 何师我道：“鲁帮主被害，我帮的打狗棒也落入奸人手中，我想请问，若郭兄弟当了新帮主，要怎么去拿回我们打狗棒呢？”郭破虏一呆：“这……”黄蓉心道：“破虏便跟他爹一样，问他这些问题，他答得出来才怪！”不由心中暗暗着急。郭芙已在台下叫道：“丐帮说好以武功来定帮主，等他做了帮主，自然会找会打狗棒，你若是不服便再打一场！”何师我嘿嘿一笑，望了郭芙一眼，道：“嘿，这位是铁掌帮帮主夫人，嘿，莫说只是帮主夫人，便是铁掌帮的帮主在此，也管不了我丐帮中事！” “谁说铁掌帮帮主夫人不能管丐帮中事？”众人眼前一花，高台上已多了一人，却是林舵主，郭芙大喜：“他来了，杨大哥应也到了！”不由得四下张望。丐帮众弟子也都认得林舵主，只是听他这般一说，似乎语气不善，均是一愣，梁长老便道：“林老弟，请教……” 林舵主拱了拱手，道：“梁长老莫怪！这位郭兄弟是我帮帮主夫人的亲弟弟，他的事，便是我帮帮主夫人的事，请问我说这话可有错么？”梁长老道：“这自然没错！”林舵主又道：“现下这位何兄弟既问郭兄弟打狗棒在哪里，那我帮帮主夫人现下便代以回答，打狗棒在这里！”他手上一伸，正是那根碧绿碧绿的打狗棒！众丐帮弟子均纷纷议论起来，靖蓉相对而望，黄蓉心道：“难道过儿已为鲁帮主报仇？”郭靖道：“蓉儿，过儿不是有事来不了么？”黄蓉低声道：“过儿那边，必已清楚我们这里的事！” 林舵主又道：“想来这位何师我下一句便要问，如何为鲁故帮主报仇了？”何师我哼了一声，林舵主道：“这位郭兄弟既能败你，想要为鲁故帮主报仇，那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师我脸色更加难看，梁长老不懂他意思，道：“林舵主，可否请你明说！” 林舵主便道：“这位何师我便是杀害鲁故帮主的霍都！”何师我哈哈大笑，伸掌便往林舵主身上拍去，林舵主不慌不忙，轻身闪开，叫道：“丐帮的兄弟们，这何师我便是霍都化妆而成，你们想为鲁前帮主报仇的，便尽管上来罢！”丐帮中顿时议论纷纷，有不信的，有便要上前的，有望着梁长老听他定夺的！ 郭靖道：“蓉儿，这何师我是霍都？”黄蓉微笑道：“过儿的判断铁定错不了，我们且看下去！”梁长老道：“林老弟，你说他是霍都，可有证据没有！”林舵主道：“自然有！这打狗棒便是从他身上夺来！而且，各位请看他武功！”他话音刚落，挥掌向何师我打去，他掌风凌厉，无影无踪，那何师我一慌之下，手上那招果然不再是何师我的惯用武功，郭靖曾与霍都过招，这时站起来叫道：“林舵主说得是，此人这招确是霍都武功！” 众丐帮弟子听得郭靖说话，登时全然相信，台下弟子已大叫：“打死他！打死他！”霍都左右看看，忽地大喊一声，往台下跃落，台下众人均是一声惊叫，登时便有几个丐帮弟子被他打倒，众弟子一惊之下，簇拥而上，个个均是高手，霍都自知无法逃脱，只有闭目待毙！众人一人一掌，只把他打得皮开肉绽，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众弟子这才散去，这时鲁帮主大仇得报，便有一些弟子伏在地上大哭，又有一些大笑大叫，场上一时间吵闹无比！ 郭芙冷眼望向那霍都尸身，心道：“哼！这坏蛋总算有此报应！”忽想道：“这何师我丑陋无比，也不知他这面具是怎生带的！”于是向霍都走了过去，伸手便要撕开他脸上面具！他手上刚伸至他脸上，霍都一跃而起，伸掌便往她胸口拍去！ 这下死尸复活，众人都是大吃一惊，郭芙已惊得呆住，她身上软猬甲已给了杨安，这一掌拍来，只怕便没有当年受小龙女一掌那般幸运了。郭靖黄蓉离得太远，叫道：“芙儿！”郭破虏也远在台上，大叫：“姐姐小心！”连杨安也意识到有凶险，惊呼：“娘！” 第85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10烟花 正危急间，只听得“嗤嗤！”两声，霍都应声而倒，黄蓉又惊又喜：“弹指神通！”只见从高台边的桅杆上已跃下一人把郭芙拉起，随即把她抱在怀里！“过儿！”郭靖喜叫道。杨过抱着郭芙，轻皱眉头，愠道：“有没有事！”郭芙惊魂未定，靠在他怀中轻轻喘气，杨过登时惊慌，低头望她，叫道：“芙妹！”郭芙定了定神，方抬头望他，轻声道：“我没事！”杨过才放下心来，搂紧她不再说话。场上丐帮众弟子愣愣地望着，而群豪中多数人认得杨过，倒也不以为怪！ 忽地杨安大叫：“爹爹！”郭芙方才惊觉，脸上通红，忙挣脱道：“快，去见爹爹和娘！”杨过才放开她，走到郭靖黄蓉面前跪下，道：“过儿拜见岳父岳母！”郭靖忙把他扶起，道：“过儿，你也来了！”杨过道：“是！今日英雄大会，过儿自当来出一份力！”杨安又叫：“爹！”杨过微笑把他抱起。黄蓉道：“过儿，你为鲁帮主报了仇，又拿回打狗棒！丐帮兄弟们可都要多谢你了！”众丐帮兄弟均大声叫道：“多谢铁掌帮杨帮主！多谢铁掌帮杨帮主！” 杨过跃上高台，朗声道：“丐帮的众位兄弟，我杨过想暂借贵地，为贵帮竞选帮主助助兴，也借此为我家二妹三弟庆贺生辰，如何？” 众丐帮兄弟欢声雷动：“好呀！好呀！”杨过笑笑，对林舵主道：“待庆贺结束，你把打狗棒交给新帮主！”林舵主应了。 杨过跃下高台，只见西边一支火箭升起，一阵乐曲奏响，两排穿着华服的仕女走出，一边长袖漫舞，进入校场，竟一齐跃起，上了高台，原来众女子均身带武功，高台上众女身影婉转流连，裙裾飘飞，好看之极，舞了一阵，山西一窟鬼，人厨子等人也走了进来，均向郭靖黄蓉行礼，郭靖黄蓉赶忙还礼，接着是史家兄弟带着郭襄也走了进来。杨过把杨安放到郭靖身边，一握郭芙的手，低声道：“跟我来！”拉着她转身走离校场。 两人一直走到校场西边山坳，郭芙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杨过道：“叫你来这里，自然是有事跟你说！”郭芙道：“是襄儿生辰之事么？我看到啦！”杨过摇摇头，道：“不是！”郭芙奇道：“那是什么事？”杨过指指身边几个黑黒的皮袋，道：“你猜里面是什么？”郭芙侧头望了半晌，又用手摸了摸，只觉触手处软软的：“是……”摇了摇头，“我猜不出，是什么？” 杨过伸手一拉，便打开了其中一个皮袋，一股血腥之味猛地冲出，郭芙皱皱眉头，走近一看，又立即转开了头，叫道：“这……这么多耳朵！”杨过把皮袋系上，笑道：“三千个……不，六千个，一人有两个！”郭芙一阵恶心，瞪大了眼睛：“你……你杀了三千个人？这……”杨过道：“是三千个蒙古兵！”郭芙又是一惊：“蒙古人……又来啦？”杨过点点头：“这只是先头部队！还有二十万大军在后面！”郭芙叹了口气，道：“娘也说了……杨大哥，那这些耳朵是干什么用的？你杀便杀了，又割耳朵，这是为何？”杨过不答，忽地伸手又搂住她！远处的火光偶尔闪至，郭芙脸色晕红，轻声道：“刚才……还没抱够么？” 杨过仍不语，搂得她更紧，郭芙便把头靠到他身上，也伸手抱住他，柔声问道：“怎么啦？”杨过低声道：“芙妹，这些耳朵是送给你的！”郭芙大奇，抬起头来望他，杨过叹道：“你忘了么？从绝情谷回来……我去襄阳找你……”郭芙“啊！”了一声，这才记起…… “芙妹，芙妹，我不要姑姑了！我只要你，只要你！” “芙妹，我要跟你在一起，你断我一臂，我要你用整个人来还！” “好，你想我怎么教训他？” “割三千个蒙古军的耳朵带回来给我！” 好多，好多年了，你……还记得…… “杨大哥……”郭芙轻声叫道，感动之余，心中又是欢喜，嫣然一笑间，却又流下泪水，杨过望着她，道：“芙妹，我好想你……”他也不知道，是在说当年想她，还是分别了这些天，又想她了，总之，一直都在想……郭芙轻轻“嗯”了一声，轻轻把头靠在他胸前，忽地校场上传来一声巨响，天空霎时光亮无比，郭芙转头望去，只见空中一朵朵烟花炸开，绚烂多彩，“好美！”郭芙惊呼，杨过道：“这是……给襄儿庆贺生辰……芙妹，你喜欢么？” 郭芙指着不断盛放的烟花，叫道：“杨大哥，你看，这是芙蓉花，这是桃花……还有……我最喜欢的玫瑰花……” “杨大哥，这里怎一朵花都没有？”刚到铁掌山上时，郭芙望着庭院中只有石头假山，撇着嘴道。 “你以为这是桃花岛，这里原先是裘千仞住的，怎会有花？” “你说的也是！”郭芙笑道，“杨大哥，那我们种些花儿吧？” 杨过道：“好，你要种什么花？” 郭芙道：“我要种……不过杨大哥，你会种花么？” 杨过微笑：“我自然会！”我也曾……在我的屋子前面种满了花，只是那时，我不知你喜欢什么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种这些花，什么花我都种，红的，粉的，黄的……姑姑却不喜欢，说我怎把门前弄得教人眼花！原来是因为芙妹喜欢，只是……你从来不曾看到过，我会种花，而且，早已为你种过花…… “芙妹，告诉我，你喜欢什么花？” “我喜欢芙蓉花，我和我娘的名字便是芙和蓉，在桃花岛里，你看到最多的是桃花，其实，也有一大片芙蓉花的……” “嗯，那我们便种芙蓉花，好么？” “我还想要桃花！” “你这是想把这里变成桃花岛？好！那便再种桃花！” “杨大哥，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花么？” “芙蓉花和桃花！” “不，我最喜欢玫瑰花！” “芙妹！你……”杨过哑然，“那你到底要种什么花？” “都种啊！”都种……那不就像我以前，什么花都种，五颜六色，眼花缭乱……杨过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我便喜欢这三种花都要有！” 芙蓉花，桃花，玫瑰花…… “杨大哥，这是……在给襄儿庆生辰么？” 郭芙的脸被照亮，忽而眼中闪出点点泪光，杨过一直望着她，望着她先只是欣赏，再是惊奇，然后狂喜，再然后……“芙妹！”杨过心中一阵激荡，“芙妹，你知道了，是么？”郭芙眼中泪水流下，喜极而呼：“杨大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把双手攀上他脖子，抬头望着他，激动无已，我说过，再也不过生辰，再也不要你给我过生辰，可是，可是，原来你若给我过生辰，我会这般的开心，杨大哥，杨大哥，我……我……“芙妹！”杨过猛然凑到她唇边，堵住她的小嘴，斑驳的火光影影绰绰地映在两人身上，“芙妹，我不要你受任何委屈，你不要我给你，我偏要给你，我偏要给你……” 校场上。 郭襄兴奋地朝烟花挥手。自晚饭后，她便来到后院，“娘说过在生辰时许愿，便可以实现……”天上的月光柔柔的笼在她身上，她的心也柔柔的，香炉上的烟雾袅袅上升，使她眼前迷迷蒙蒙的：“大哥哥，你今日是我的大哥哥，我许愿，让你今晚一定要来，来跟我见一见，跟我说一声生辰快乐……” 她抬头望天：“已经很晚了，大哥哥，你再不来，我的生辰可就过啦……” “郭二小姐……”忽地山西一窟鬼又到来，人厨子百草仙等四人也到来，史家兄弟也到来，他们说道：“郭二小姐，神雕侠今晚会在校场祝寿，一会我们准备了乐班，你便跟我们出去罢……”果然，会实现！大哥哥今晚真的会来！ 他来给我庆贺生辰！来给我庆贺生辰！郭襄心如鹿撞，我今晚见你，可以叫你大哥哥么？ 只是当她走进校场时，还没来得及看到他，他便带着姐姐走了。襄儿呀襄儿，你……这又何苦呢？ 郭襄仰头望着烟花，小脸通红，她的心似乎便跟着这烟花一般，烟花炸开，心也炸开，烟花熄灭，心也熄灭，就这般，一开一灭，一开一灭，整个人也似乎跟着烟花升到空中，然后，又掉下来，然后，又升到空中……高高低低，高高低低的到最后，她感觉自己被抛得浑身无力，整个身子轻飘飘的，随时都会像这烟花一样，飘远，消失…… “呯！”最后一发烟花升起，炸开之后，星星点点在空中出现了几个大字：祝郭二姑娘多福多寿！郭襄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大哥哥，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当烟花燃尽，火光熄灭，校场外暗淡了下来，杨过仍拥着郭芙，不忍放手，郭芙紧紧偎在他怀里，抽泣道：“你怎会想到……怎会想到……” “芙妹，我要你开心……” “我很开心，杨大哥，我很开心……” 郭芙踮起脚，轻轻在他脸颊上一吻，轻声道：“杨大哥，你真的……好厉害，谢谢你！杨大哥，我……好爱你！”杨过眼中也闪着泪光，他微笑地望着她，他的芙妹，从一开始，他便盼望着，她便要像现在一般，屈服他，稀罕他，感激他……爱他……芙妹，芙妹，我做到了，是不是？郭芙微笑摇摇头：“杨大哥，从来，我便没有看不起你，从来，我也像你一般，只想你对我好，我便是死了，也是愿意的……” “芙妹！”杨过低低惊呼，心中从未有过的快活欢畅，果然，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能比怀里的芙妹更珍贵；果然，与芙妹在一起，快乐，是没有极限的……两颗心靠近，贴在一起，最终，变成了一颗……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他们忘情地相拥着，亲吻着，他忘了要在烟花后向靖蓉呈上南阳粮草被炸的功绩，她忘了要看破虏如何拿到打狗棒登上帮主之位…… 校场的上空也暗了下来，郭襄仍抬头望着，似乎这黑暗中，仍有那朵朵烟花的绽放：“大哥哥，好美的礼物……我好喜欢，我要告诉你，我好喜欢……” 台上仍是站着林舵主，梁长老和郭破虏三人，待烟花放完，林舵主走到郭破虏身边，道：“各位武林兄弟，方才的烟花是郭二小姐的贺礼，现今我铁掌帮也送一份贺礼给郭公子，便是这根打狗棒！”说着双手举着打狗棒，恭恭敬敬地递到郭破虏面前！ 郭破虏从未想过自己要做丐帮帮主，他一时兴起跃上台来实是听了郭芙说的不要输了爹爹的面子，这时面对打狗棒不禁有些慌乱，转头便望向黄蓉，黄蓉心道：“破虏武功虽好，但还是太年轻，而且他性子像靖哥哥，恐难当此重任！只是现今只怕没人再敢上台与他相拼！”一时犹豫不决，郭破虏见母亲神色并未许可，于是拱手对林舵主道：“丐帮帮主之位，小弟实难胜任，还请把打狗棒还给梁长老罢！” 梁长老微一沉吟，道：“郭兄弟，事前已说好，以武功选帮主，现今已没有英雄上台，帮主必然便是你了……除非，请问台下的英雄，可还有哪位还想上台的么？”他抬高声音叫道，心想若要郭破虏接过打狗棒，非得让他无可推托才行！ 台下鸦雀无声，众人都在等，看可还有人会上台挑战郭破虏！ 郭靖道：“蓉儿，破虏毫无经验，他若当帮主，只怕日常小事都难以应付！”黄蓉微微点头，道：“但若再没有人上来，也只能让破虏做了！”郭靖左右望望，忽道：“过儿和芙儿呢？”黄蓉微笑道：“他们便有几天没见，这会躲到一处去了罢！”郭靖便一笑。这一安静下来，杨安已歪在椅上睡去。黄蓉叫来丫鬟，把他抱回房内。 台上等了半晌，再也没人上来，梁长老从林舵主手上接过打狗帮，走向郭破虏…… “我来试试！”忽地场内一人飞出，稳稳地站到了台上，只见这人面目俊朗，神情沉着，场上倒有不少人认得他，一时又嘈杂起来。郭靖愕然道：“蓉儿，是他……”黄蓉轻皱眉头，大小武互望一眼，心中均叫了一声“好！”完颜萍轻声道：“嫂子，怎会……”耶律燕微摇了摇头，眼眶不自禁地一红，站了起来，低声叫道：“二哥……” 第86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11帮主 “杨帮主！”杨过仍抱着郭芙，却是一个丐帮弟子跑了过来，拱手叫道，杨过皱皱眉，道：“什么事？”那弟子欲言又止，郭芙轻轻挣脱他，微笑道：“你先看是什么事！”杨过便转过身来，那弟子走近他，低声说了几句。杨过脸色微变，望向校场，郭芙问道：“什么事？要紧么？”杨过握了握她手，道：“芙妹，安儿睡了，你回房照看一下，我回校场看看！” 郭芙嫣然一笑，道：“好！你去帮破虏坐上帮主之位！”杨过微微一笑，却不答话。郭芙便朝郭府而回，杨过待她走远，对那丐帮弟子道：“走！”往校场而去！ 站到台上的，正是耶律齐！郭破虏却不认得他，见有人上来，暗暗舒了口气，踏上一步，拱手道：“这位大哥，请！”耶律齐望了他一眼，脑中忽而闪过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一个娇美无极的少女侧头对他笑道：“我给你选，你是要抱襄儿还是破虏？”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只是淡淡一笑：“都可以！”于是他便抱了面前这个已长成跟他一般高大，而武功看起来未必输他的男儿：“破虏，此番竟与你相争……实是……” 郭破虏原本心道：“我只要输他，便不用做帮主了。”忽又想：“这位大哥虽如此长相，但却不知是好是坏，若是像霍都一般，那我岂不是错让了他！”一时犹豫，便呆呆地站着不知该如何出手。耶律齐强自镇定，道：“郭兄弟，请！”郭破虏方回过神来，道：“请！” 台下郭靖低声对黄蓉道：“蓉儿，耶律公子为何要来争帮主之位？”黄蓉心道：“莫不是……为了芙儿？但芙儿已嫁给过儿多年，若是过儿，倒有可能为了芙儿来争帮主，以耶律公子的性子，断不会因儿女之情来做此事！”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一个理由，只是这理由实不敢细思，郭靖看她神色，沉吟道：“难道是蒙古……”黄蓉正要答话，杨过已走了过来，叫道：“岳父岳母！”黄蓉便对他道：“过儿，你怎么看？” 杨过望了望台上相斗的两人，道：“何师我在丐帮只做一个五代弟子，无人注意，方可隐藏多年不被发现，帮主之位，众目睽睽，若想异动，反而不便！所以不会是为蒙古，而是……”靖蓉二人均转头望着他，杨过道：“而是做给蒙古看！”黄蓉道：“你的意思是……”杨过道：“耶律兄昔日从蒙古逃脱，父兄被杀，而今忽必烈登位，此人是爱才之人，他有意拉拢耶律兄，这也是没有可能的……”黄蓉道：“你是说耶律公子并没有听他的？”杨过道：“或许，他应是对蒙古怨念极深，所以此时便想向忽必烈证明，没有你蒙古，我耶律齐在宋国，一样可以做一番事业……”靖蓉两人相顾愕然。 黄蓉蹙眉道：“若是如此，丐帮岂非成了供他利用之物！”杨过摇头道：“如今丐帮在天下英雄眼中，正是青黄不接，无人才辈出之期，若耶律兄能为帮主，倒可令丐帮在众英雄面前耳目一新！若说利用，也只是互为取其利而已！” 黄蓉点头道：“若论才智，耶律公子确是最佳人选，只是……”杨过凑近她耳边，低声道： “岳母，现在国难当头，其实谁当帮主，却不重要，不都应是只听令于襄阳，为襄阳效力而已么？” 黄蓉心中一凛，向他望了一眼，杨过道：“耶律兄才武两均高，若论丐帮在天下英雄眼下的形象，选他，确比破虏为佳！”黄蓉道：“确是如此，但耶律公子的身世，恐怕会……” 杨过笑道：“所以他便赢了破虏，也只能由岳母你来定夺能否坐这帮主之位！”黄蓉道：“依你所见呢？” 杨过道：“现时丐帮若有一位强主，天下英雄必能更以襄阳马首是瞻。在我看来，既于丐帮襄阳都有利，又何须管他出身何门何派，是正是邪！” 黄蓉道：“我倒也是这般想，只怕帮中或还是会有人责难！” 杨过道：“耶律兄当年出力于襄阳退敌，此事众英雄均明眼所见，会否有人质疑，却是岳父岳母的一句话了！”黄蓉笑道：“过儿，你如此推举耶律公子，不怕他……”杨过一笑，道：“不怕！” 黄蓉“嗯”了一声，道：“那便看他能否赢下破虏了！”郭靖微皱眉头：“破虏的招式练得极熟，终是应敌经验不足，再过几十招，他便要输了！” 众人凝神望向高台，只见两人斗得正紧，耶律齐心中暗惊：“没想到破虏小小年纪，武功竟如此了得！”郭破虏更是疑惑不已：“这位大哥原来是全真门下，可好多招数却似自创变化而来，好生厉害！”再斗得几招，郭破虏果然抵挡不住，背后中掌，一个趔趄，随即稳住，转身拱手道：“这位大哥，我输了！”耶律齐也一拱手，道：“多谢承让！” 黄蓉飞身跃上高台，道：“诸位英雄，丐帮兄弟，这位耶律公子武功超群，而昔日也曾为蒙古退敌立下功绩，既为丐帮帮主，日后定也只为我大宋出力，保家卫国！今日我们便恭迎他为丐帮第二十一代帮主，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 台下的群豪均呼：“好！好！”而丐帮众弟子都高声呼叫：“耶律帮主！耶律帮主！”梁长老举着打狗棒，走到耶律齐面前，道：“耶律帮主请接打狗棒！”说完便向耶律齐吐了一口唾沫！耶律齐微微一顿，接过打狗棒！ 黄蓉道：“请耶律帮主随我下来！”两人一起跃下高台，梁长老跟着跃下！三人向众丐帮走去，众弟子簇拥了上来，向他行唾沫之礼。郭破虏也跃了下来，走回郭靖杨过身边，叫道：“爹，姐夫！”杨过拍拍他肩膀，道：“破虏，你武功很好啊！”破虏脸上微微一红，道：“我不成……”杨过正色道：“已属非常了不起了！” 郭靖道：“这般比武，算是可以，可是江湖凶险，破虏怕是难以应付！”杨过道：“破虏，改日你到我们铁掌帮来，让我们兄弟见识一下你的武功！”郭靖喜道：“过儿你肯带他，那再好不过了！”杨过笑道：“破虏何须我带，以他这般武功，已经可抵我帮的一位舵主了！” 场上复又热闹，郭襄其实早已看到杨过来到靖蓉身边，她一直在和史家兄弟和山西十鬼一起，等得太久，此刻看到他，反而较之前镇定，只望着他在父母身边一直不停地说话，她又想走上前去，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眼看子时便要过去，她的生辰也便要过去了，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台上，“大哥哥，你不过来，跟我说生辰快乐吗？” 台上比武已结束，帮主也已定，可是……他又跟破虏在说笑，又跟爹爹在说笑，便是没有朝她看过来！襄儿，襄儿，你要过去吗？我只要过去，叫你一声大哥哥，若你能应我，我便是立刻死了……那也很值得……郭襄慢慢抬起脚步，向杨过走了过去…… “神雕侠！”忽地史家兄弟和山西十鬼等人叫道，郭襄一惊抬头，却见杨过已来到身边，郭襄登时脸上发热，杨过笑道：“今日有劳各位了！”那史伯威道：“真是惭愧，本想把九尾灵狐带回给郭二姑娘的，却不慎给它逃回黑龙潭了！”杨过转头问郭襄：“襄儿，你想要么？”郭襄一呆，杨过笑道：“你若想要，改日叫你姐姐去帮你捉过来！”郭襄心中一酸，道：“姐姐可会帮我捉么？”杨过忽觉她似乎不甚开心，微感奇怪，笑道：“她自然会的！明日便跟她讲，好么？” 郭襄轻皱眉头，忽道：“姐夫……”杨过“嗯”了一声，正要说话，忽地场上又安静了下来，耶律齐已行完帮主之礼，跃到高台上，朗声道：“众位英雄，丐帮的兄弟们，我耶律齐今日承蒙各位看得起，幸任帮主一职，日后定以宋邦为家，与众兄弟一起助守襄阳，击退蒙古鞑子！”众人群情汹涌，一时声如雷震，耶律齐一挥手中打狗棒，众人安静下来，他又道：“今日虽晚，但难得众位为我丐帮捧场，现今我们设下酒宴，请众位喝酒！”众人又是兴奋起来，火把红艳艳的照亮了半边天，月儿慢慢东斜，十六岁的生辰，便快过去了……郭襄咬着嘴唇，终是未能叫出那声：“大哥哥！” 黄蓉早有安排，待新帮主上任后便款待各位英雄，今夜，是不用睡觉了！群豪亦都兴奋之极，继续喝酒谈笑！耶律齐再次跃下，落到杨过身旁，杨过转身走向他，道：“恭喜耶律兄！”耶律齐一拱手，道：“多谢杨兄弟！”两人一阵沉默，耶律齐忽地一笑，道：“杨兄弟，你我多年没见，请来一起喝一杯如何？”杨过也是一笑，道：“好！”两人挽手向场中走去！ 黄蓉回到郭靖身边，道：“破虏，你二姐呢？”郭破虏指着远处：“二姐在那边！我去叫她！”于是向郭襄奔去，郭襄本便心中郁郁，又见杨过随耶律齐走远，更是蹙眉不快。郭破虏叫道：“二姐！”郭襄道：“弟弟，我们也去喝酒！”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往场内走去。 郭靖远远的看到，道：“蓉儿，他们俩还小，可不能如此熬夜喝酒，叫他们回去罢！”黄蓉笑道：“今日难得欢喜，又是他们生辰，你便让他们乐一乐！”郭靖不语，忽道：“芙儿一直没来？”黄蓉道：“她照看安儿去了！她不来，可不正好？”郭靖道：“蓉儿，耶律公子当帮主也是好的，只是以后芙儿……”黄蓉笑道：“你便放心罢，过儿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不会有事的！”郭靖点点头，黄蓉忽道：“襄儿怎么了？”郭靖道：“什么？”黄蓉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郭襄拉着郭破虏，便坐到史家兄弟和山西十鬼身边，一杯一杯地喝着酒，众人倒是知道她性格豪爽，只道她心中欢喜得紧，也自一边说笑一边陪她喝，郭破虏见她脸色绯红，似有醉意，忙道：“二姐，你不能再喝了！”郭襄道：“我为什么不能喝？今日是我生辰，我便要喝个饱！”又端起酒杯，对史伯威道：“史大哥，我不要九尾灵狐了，再也不要了！我只要喝酒！”又是一饮而尽！史伯威笑道：“郭二姑娘真乃女中豪杰，来，我们也喝！”众人附和着又喝！郭破虏心中着急，只觉得郭襄神色异常，却又不知究竟是何事！ “襄儿！”忽地黄蓉走了过来，郭破虏忙扶着她站了起来，叫道：“娘！”众人也忙站起来，叫道：“郭夫人！”黄蓉点点头，道：“大伙儿别客气！”转头对郭襄道：“襄儿，你过来！”郭襄一见黄蓉，鼻子一酸，便要掉下泪来！黄蓉拉了她向一旁走去。 郭襄低下头，轻声叫道：“娘！”黄蓉伸手理了理她头发，柔声道：“襄儿，你有心事？”郭襄忙摇头，道：“没有啊，娘，我没有……”黄蓉笑道：“傻丫头，有没有我看不出来么？是不是今日没特意给你做生辰不开心？”郭襄扁扁小嘴，仍摇头道：“没有……”黄蓉见她眼中分明有泪光，却咬唇强忍，心中忽觉不妙，“襄儿自出生那日，便让我心惊胆颤，莫不是她真有什么事？”于是拉了她手，道：“很晚了，娘陪你回房，好么？”郭襄道：“娘，我还想喝酒！”黄蓉道：“好，那你便去再乐一会，不过别喝太多了！”郭襄点点头，黄蓉便送她回到场内，对郭破虏道：“破虏，你爹叫你，跟我过来罢，襄儿一会自己回来，知道么？”郭襄“嗯”了一声！ 黄蓉又把破虏带出一旁，问道：“破虏，你知道你二姐怎么了么？”郭破虏摇摇头：“二姐好像不开心，可我也不知她怎么了？”黄蓉道：“她上一次不开心，你记得是什么时候么？”郭破虏仔细回想，道：“好像是在回襄阳路上，说她忘记带九尾灵狐了，不高兴了一天，是大姐把她哄高兴的！”黄蓉奇道：“九尾灵狐？”郭破虏道：“原先我们也不知，后来大姐问她，才说那九尾灵狐可以解毒，还救了史家一位大哥……或许是二姐很喜欢这灵狐……”黄蓉点点头，稍稍放心，女孩子喜欢这些小动物本也正常，便想法子帮她弄到就是了，于是问道：“你知道这灵狐在哪里的么？”郭破虏摇头道：“我不知，但史家大哥应该知道！”黄蓉心道：“这史家兄弟口口声声说神雕侠救了他们的命，莫非这灵狐是过儿找来的？过儿……”忽地心中咯噔一跳，脸色大变：“过儿……不会，不会，过儿不是一见她便认出她是襄儿了么？怎还会……”黄蓉道：“破虏，你还是去看着你二姐，不让她喝酒了，也别让她……你别离开她身边，知道么？”郭破虏见母亲神色有异，不知出了什么事，赶忙应了！ 黄蓉便匆匆往郭府走去！郭芙房内已无烛光，想来已睡着，黄蓉正要推门把她叫醒，忽想道：“芙儿应是什么都不知道，如此一问，她若疑心，那可……”于是举步走向郭襄房间，那小棒头却还没睡，见黄蓉进来，忙行礼道：“夫人！”黄蓉道：“你还在等二小姐么？”那小棒头低头道：“是！”黄蓉微笑道：“那丫头啊，见了她喜欢的人可没那么快回来！你先去睡罢！”小棒头眼睛一亮，笑道：“夫人，二小姐真看到他啦！”黄蓉一颗心猛往下沉，面上不露声色，道：“你倒机灵，怎的也知道了？”小棒头微感不好意思，低头道：“是！”黄蓉问道：“你可知二小姐怎叫他？”小棒头摇头道：“我只猜得这事，二小姐没叫过他！”黄蓉不再问，道：“你去休息罢，别跟二小姐说我来了，她那小脾气你也知道！”小棒头笑道：“是，夫人，我理会得！” 黄蓉心下忐忑，回到校场，“襄儿心里喜欢了人是肯定的，这人……若真是过儿……”郭靖见她脸色突然阴沉不语，道：“蓉儿，怎么了？”黄蓉摇摇头，道：“靖哥哥，现下英雄大会和丐帮帮主之事均已了，明日，便让过儿芙儿回铁掌帮罢！”郭靖点头道：“这也好！你要传耶律公子打狗棒法，他还要留在襄阳一段时间！” 郭破虏一直守在郭襄身边，郭襄望向杨过，道：“弟弟，你怎不去跟姐夫喝酒？”郭破虏道：“二姐，我们都别喝了，回去罢！”郭襄拿起酒杯，侧头望了半晌，忽笑道：“你陪我去跟姐夫喝一杯，我们便回去！”郭破虏点点头，伸手扶起她，道：“好！”两人向杨过耶律齐身边走去！ 杨过看到两人，笑着招手，道：“襄儿，破虏，你们都来见过这位耶律兄！”郭破虏便拱手叫道：“耶律大哥！”耶律齐微笑道：“郭兄弟，你的功夫好了不得！”郭破虏忙道：“过奖了！我大不如耶律大哥！”耶律齐又望向郭襄，见她低头不语，神色似是不愉，“襄儿……也这般大了！”耶律齐强笑道：“襄儿只是没上台，想来功夫也不差！”郭襄这才抬头，叫道：“耶律大哥！”杨过和耶律齐均望着她，心中同时想到当年，当天在那绝情谷中……襄儿啊襄儿，你的身上，总是已经烙下了你姐姐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一嗔一怒…… 郭破虏见两人都望着二姐不语，心中奇怪，拿了酒杯向杨过道：“姐夫，我和二姐，先跟你喝一杯！”杨过方回过神来，道：“好！”郭襄把酒杯与杨过的轻轻一碰，轻声道：“多谢……姐夫的烟花……我……我真的好喜欢！”说完仰头把酒喝完，杨过忙道：“襄儿，慢点喝！”郭襄一饮而尽，眼中闪出泪光，道：“姐夫，我和弟弟回去了，你……也快点回去陪姐姐吧！”说完也不等郭破虏把酒喝完，拉着他就走了！只一忽间，杨过心中一沉，耶律齐脸色微变，“襄儿……” 第87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12赌约 杨过与耶律齐望着郭襄远走的背影，心思各异，两人一时无语，正沉默间，大小武和耶律燕完颜萍走了过来，“二哥！”耶律燕眼眶一红，就流下了眼泪，走近耶律齐，耶律齐伸手搂了搂她，微笑道：“三妹，多大了？还哭！”杨过见他们到来，微顿了一下，转身便离去。 “襄儿……”杨过回忆起在万兽山庄如何遇到郭襄，她怎么追向自己，怎么望着自己，怎么叫自己大哥哥，怎么告诉自己生辰，怎么要求要帮她过生辰……然后，伏在郭芙怀中哭……她是因看到姐姐而激动么？还是因为……杨过越想越惊，芙妹！此刻，他只想见芙妹！芙妹，烟花，我是给你的！问襄儿生辰，也是因为你！你为了襄儿……她怎么可以……杨过紧绷着脸，快步向郭府走去！ 郭芙早已抱着杨安睡去，杨过轻轻推开房门，走近床边。“芙妹！”杨过伸手抚向她脸庞，微光下她蛾眉淡扫，脸上淡淡泛着粉红色，小嘴微翘，想是正做好梦，而杨安轻偎着她，一只小手搭在她腰间，也正自睡得香甜。杨过心中顿觉安宁，“芙妹，我心里只有你，我只会和你在一起！” “杨大哥！”郭芙忽而轻喃，却并未醒来，杨过展颜而笑，轻凑到她唇边一吻。郭芙睫毛动了动，微睁开眼睛，杨过把她扶起，郭芙靠到他身上，懒懒的道：“都散了么？怎的……一身酒气？”杨过不答，只是紧紧抱着她，郭芙微微一笑，伏到他怀里又闭上了眼睛！杨过轻声叫道：“芙妹！”郭芙“嗯”了一声，杨过又叫道“芙妹！”郭芙歪了歪脑袋，道：“别吵！”杨过笑道：“天快亮了，还不起来！”郭芙嘴巴嘟起，身子要挣脱他怀抱，道：“杨过，你若不想睡便出去！” 杨过忙把她抱紧，道：“我睡，别动！”郭芙便不动了，杨过抱着她柔软的身躯，闻着她发端淡淡的香味，忍不住又叫道：“芙妹！”郭芙低声“扑哧”一笑，道：“我已经睡着了！”杨过笑道：“是么？那现今是谁在说话？”郭芙道：“没有人说话，是你……遇见鬼了！”杨过道：“那也是最漂亮的鬼！”郭芙抿嘴一笑：“若她不漂亮了，你还要她么？”杨过抱着她的手一紧：“怎会不漂亮，永远都会漂亮的！”郭芙睁开眼睛，神色忽而忧虑，道：“人总是会变老的！等我老了，便不漂亮了！”杨过笑着抚抚她的脸，道：“你老的时候，我也老了！”郭芙侧头想了一下，点头道：“你说得也是，哼，那时你可也不好看了！”杨过笑道：“很是！很是！” 郭芙心中一安，又闭起眼睛不语，杨过低头吻吻她额头，郭芙便往他身上蹭了蹭，杨过登感一阵暖流流过，侧身便把她压到床上，郭芙忙轻推他：“别，安儿在！”杨过皱皱眉，道：“我把他抱走！”郭芙低笑道：“你一抱他便醒了，我看到时候是你走还是他走！我困的慌，快安稳睡罢！”杨过只得放开她，郭芙又闭起眼睛，拉着他躺下，低声道：“你且闭上眼睛，我便给你一个好！”杨过依言闭眼，等了许久，郭芙动也不动，睁眼看时，却是睡着了。杨过无奈而笑：“芙妹，你每次都这般骗我，可有意思么？” 窗外微风阵阵，东方已泛白，杨过心中无限安宁，无限满足，也渐感困倦，搂着郭芙睡去！ 校场上群雄渐渐散去，郭靖黄蓉也已回房。耶律燕拉着耶律齐不愿放手，耶律齐笑道：“三妹，你别这样，叫妹夫笑话！我会在这里，我们明日再说！”耶律燕道：“我便再跟你说一句话就走！”耶律齐点点头，耶律燕望了武敦儒一眼，武敦儒便走出一边。耶律燕道：“二哥，我知道你要做这帮主必有你的原由，我却也不想知道。我只想问你……你还……想着芙妹么？”耶律齐眉头一皱，耶律燕道：“二哥，你这又何苦？”耶律齐道：“三妹，你回去罢。以后，切莫再提此事了！”耶律燕点头：“我自然知道，我便最后一次说。二哥，她过得很好，你便看见她，也别……”耶律齐默然点点头。耶律燕方依依不舍的与武敦儒走了。 耶律齐回到昔日的庭院，月光下望着这里的假山鲜花，石桌石凳，“耶律大哥……”树影婆娑间，似乎又看到了那张笑脸，他也知道，他早便不该再想，早便应该死心，可是，越叫自己不想便会想得越厉害，根本无法歇止…… “耶律齐，在宋邦，根本不会有你的立足之地，你只要留在我蒙古助攻襄阳，日后定会前途无量！”杨过猜得不错，的确，忽必烈已登汗位；的确，他找到了耶律齐，昔日的丞相之子，他果然才思敏捷，气度不凡，而且，兼有中原超卓武功！他随便他提条件，哪怕是，像当年成吉思汗对他的金刀附马许诺，一旦攻宋，便为宋王！ 攻襄阳？！我怎能攻襄阳？我的三妹妹夫便在襄阳，他们……便也罢了，芙妹…… “大汗，我父兄都被你蒙古所杀，再要我帮蒙古，确是无法做到！请吧！”他说道，拱手便要离去！ 那忽必烈道：“昔日误杀令尊令兄，确是皇后之错！只是你本就为蒙古人，却在襄阳打本族兄弟，岂不可笑？” 耶律齐道：“大汗，你此言却差矣，我并非蒙古人！我也不想做蒙古人，我既逃去宋国……我宁可……是宋人！” 忽必烈哼了一声，道：“宋国……宋国必亡，襄阳再强，又岂能敌得过我蒙古百万大军？耶律齐，你今日若不服我，来日定然后悔！试问宋邦是汉人的天下，又怎能有你容身之地？” 耶律齐默然不语。 忽必烈又道：“耶律齐，本王便与你打赌，若你在宋国可以做上一帮一派之头领，本王便再不勉强你，不过你父兄之事，亦无可挽回，若你还助守襄阳，来日沙场相见，本王也不会留情！但是，若你做不到，那你便要答应本王，助我攻下襄阳！” 耶律齐沉吟不语，忽必烈冷笑道：“怎么？或者，你根本便无法做到？” “好！”耶律齐道。 耶律齐本来前往全真教，全真教已搬回终南山十多年，这十多年来丘处机主持全真教，门下第四代弟子己发展了数百人，武功出类拔翠者自也不少。不料丘处机与全真其它几子均不在，问起源由，原来是襄阳开英雄大会及竟选丐帮帮主！ “丐帮帮主？原想让丘师兄指点一二，竟有如此巧之事？不过丐帮帮主之位非同小可，与其它无名门派大为不同，若是相争……”他却也料到，即便武功能胜群雄，以他的身份，要登帮主之位也确不易，只是无论如何，他也便去试一试！丐帮如今在武林中的气候也不如往昔，郭夫人自也知道这一点，若她能以帮中在天下英雄眼中为重，或会对这帮主之位有所扶持。只是如此，耶律齐，你若靠郭夫人扶持而上，这帮主却也做得不光采！ 他心中犹豫，而襄阳却又似有着什么，让他马不停蹄地赶去，越来越近…… “耶律大哥，你在蒙古长大，现在又打他们……” “芙妹，蒙古人害我父兄，我恨不得把他们都杀光！” “那我们一起把鞑子全灭了！” 霎那间，他觉得他与她心意相通，同仇敌忾，这种感觉在无数的日子里，令他无数次想起，每次想起，总是久久地缠绕心头，挥之不去……你……会在襄阳么？ 丐帮帮主，我若是做了，无非是因为忽必烈之赌，而郭夫人应也只为丐帮之形象……我若放弃，那便回蒙古，与襄阳为敌…… 梁长老举着打狗棒，缓缓走向郭破虏，已容不得他多想，足下用力，便跃到了台上…… 天快亮了！他手上的打狗棒莹莹发着绿光，果然不出所料，郭夫人亲自在高台出言，既已如此，已无退路，忽必烈，我便证明给你看，我再不会回蒙古，再不会步我父亲后尘……耶律齐叹了口气，终于走回房内。 郭芙醒来时，天已大亮，杨过却仍未醒。杨安蹦跳下床，郭芙“嘘！”了一声，让他别吵杨过。两人走出房外，来到庭院时，看见郭破虏在练功，只打得虎虎生风。杨安大叫：“舅舅！”郭破虏一笑收掌，叫道：“大姐！安儿！”郭芙侧头笑道：“郭帮主这般早！”郭破虏一呆，道：“大姐，我没有做帮主！”郭芙奇道：“怎不是你是帮主？还有谁上去跟你打么？”郭破虏低下头，颇感不好意思，道：“是啊，我输了！” 郭芙秀眉轻蹙：“我不是叫你姐夫要帮你么？我去问他！”说着便往回走，郭破虏忙拉住她，道：“大姐，不要！上台比武，姐夫怎能帮我？”郭芙撇嘴道：“他不是聪明么？这点小事却也办不好！”杨安却道：“舅舅，定是那人使诈，你才无法赢他！”郭破虏哑然失笑：“安儿，你怎能把人人想得……”他本想说“跟你一样”，忽感不妥，于是道：“大姐，我本便做不来这帮主，你别去怪姐夫！”郭芙心生不忿，气道：“娘原来是帮主，后来是鲁伯伯，也在我们家，这帮主之位，怎能落入外人手里！”郭破虏道：“大姐，这位丐帮帮主武功高强，而且也会如鲁伯伯一样助守襄阳，你别生气了！”郭芙撇嘴不语。 杨安忽道：“舅舅，你昨日在台上的功夫我想学！”郭破虏道：“好，安儿想学那自然要教的，我带你去吃早点，然后再教你，好么？”杨安点点头，郭破虏便道：“大姐，爹娘去送别众位英雄了，我们去吃早点罢！” 郭芙道：“那新帮主可在么？” 郭破虏道：“在啊！一早的时候在跟梁长老一起，这会应该在后院等娘教他打狗棒法！”郭芙心中暗暗计较，道：“你先带安儿去，我一会便来！”郭破虏道：“大姐，你想干什么？”郭芙道：“我能做什么？抢他的帮主不成？你先带安儿走了！”郭破虏只得应了，带着杨安而去。 郭芙伸手轻揪发稍，心道：“好呀，杨过，你居然不帮破虏，昨晚回来，却也不跟我说！我先去把新帮主教训了，再来跟你算帐！”她轻哼了一声，便往后院走去！ 后院中果有一人正手拿打狗棒站着，郭芙悄悄走到他身后，拔出长剑，一招玉萧剑法中的“凤曲长鸣”便向他肩头穴道刺去，那人似乎早便知道背后有人，只轻轻一闪，反手一捏剑尖，郭芙只感一股力道把自己往前拉去，忙借力跃起，伸掌向下拍向他后背，耶律齐一招之间，已知来人是谁，足下一滞，便没转过身来，背后“啪”的一声，只觉一痛，中了郭芙一掌，郭芙乘机挥剑斩向他腰间，耶律齐才向旁一挪，回过头来，郭芙猛然看到他脸，一惊之下收招太急，那剑招竟向自己身上弹来，耶律齐吃了一惊，忙用打狗棒把剑一挑，伸手把她拉住站稳，急叫道：“芙妹，有没有事！” 郭芙惊奇未定，叫道：“耶……耶律大哥……怎是你？”耶律齐放开了她，微笑道：“是！”郭芙抬头望他，只见他仍似十多年前一般，笑容温暖，眼光中满是柔情，郭芙忙低下头，耶律齐望着她，却也一时说不出话来，芙妹，娇艳如昔，竟似更美……郭芙呆了一会，不见他说话，便道：“耶律大哥，你几时到的，怎不跟我说？”耶律齐强笑道：“昨晚……”郭芙方才想起，微嘟起嘴，道：“你干么……要跟破虏抢帮主之位？”耶律齐不答，郭芙微感尴尬，忙道：“耶律大哥，恭喜你啦！”耶律齐望望打狗棒，道：“这个……只是……” “芙妹！”郭芙转过头，杨过已来到她身边，叫道：“耶律兄，这么早？”耶律齐道：“杨兄弟！”杨过转头对郭芙道：“昨晚耶律兄力胜群雄，你可有恭喜他了？”郭芙道：“我自然有！”杨过伸手拉住她手，道：“我们走罢，岳母要来教耶律兄打狗棒法了，你莫不是又想偷学？”郭芙道：“我几时偷学了？”杨过笑道：“你可没有偷学过么？”郭芙一呆，忙瞪了他一眼，杨过正要再说，黄蓉走了过来，郭芙忙迎上前去，叫道：“娘！”黄蓉微笑道：“你们怎都在这里！”杨过道：“岳母，我们这便走！”黄蓉点点头，耶律齐拱手叫道：“郭夫人！”黄蓉道：“我们这便开始罢！” 杨过便拉着郭芙走开，郭芙轻摔开他手，道：“你昨晚干么不告诉我，是……是耶律大哥……”杨过皱眉道：“我怎不想说，是你睡去了！”郭芙想想也是，于是道：“杨大哥，耶律大哥为何要来做丐帮帮主？你知道么？” 杨过道：“他自然有他做的道理，我怎知道！”郭芙见他神色怪异，便不再说话。杨过道：“芙妹，英雄大会已开，我们回铁掌帮罢！”郭芙道：“这么快，我跟耶律姐姐说了……”杨过沉下脸道：“要做什么？”郭芙见他脸色不善，眉头一皱，道：“你怎么啦？我便问一句……”哼了一声，转头便走。 杨过忙拦住她：“去哪里？”郭芙瞪眼道：“去偷学打狗棒法！你要跟来么？”杨过一把将她拉住，沉声道：“你敢去！”郭芙抬头道：“我有什么不敢，你再这般古古怪怪，明日我让娘连我一起教！”杨过怒气顿生，叫道：“好啊，你试试！”用力握住她手，往庭院走去，郭芙被他握得生疼，一边挣扎一边叫道：“杨过，你放开我！”杨过不语，只管拉着她走，郭芙怒道：“你有本事便放开我，用你的打狗棒法打我啊！”杨过停了下来，道：“你以为我不敢！”郭芙撇嘴道：“你当然敢，有什么事神雕侠不敢做的！”杨过道：“我便喜欢教训出言不逊的人，你最好收回你刚才说的那句话！” 郭芙转头左看看右看看，抬头望望天，又低头看看地，道：“请问神雕侠，是哪一句啊？我怎找不到啊？”杨过登时被她的憨态逗得要笑，又使劲忍着，不自觉地把手一松，郭芙立即知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杨过已把手松开，郭芙便低下头，皱眉揉着自己的手腕，杨过忙轻轻拉过，问道：“疼么？”郭芙撇嘴道：“不用你管！”杨过一笑，道：“我帮你按……”郭芙便由他拉着，抬起头正要说话，忽叫道：“襄儿……” 第88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13赛马 原来他们顾着斗嘴，竟不知什么时候郭襄已在一旁边花从中站着，郭芙走过去拉了她手，郭襄叫道：“姐姐，姐夫！”郭芙笑道：“襄儿，你来找我么，昨日你生辰，安儿睡了，我没陪你到最后，过得可开心？”郭襄望了杨过一眼，低头道：“姐姐，我很开心！”杨过忽道：“芙妹，我过去看安儿了！”郭芙瞥了他一眼，道：“你便去好了，不用跟我讲！”杨过便向一旁走了。 郭襄微一愣神，郭芙觉得她小手冰冷，问道：“襄儿，不舒服么？”郭襄忙道：“没有啊，姐姐，我没事！”郭芙便笑道：“襄儿，我跟耶律姐姐她们约了明日去城郊骑马，你也来，好么？我把小红马给你骑！”郭襄道：“姐姐，小红马是你的，它恐怕不会让我骑！”郭芙道：“你放心罢，我以后骑马之时便叫上你，你多骑它一会，也便熟了！” 郭襄不答，若有所思的望着前方，过了半晌，忽道：“姐姐，你干么叫耶律姐姐，不叫大武嫂嫂？”郭芙道：“那是因为……”想起耶律燕无论如何也不许她叫大武嫂嫂，因为，她才是二嫂，才是嫂嫂……耶律姐姐，真是……轻摇了摇头，道：“好，现在开始，我便叫她大武嫂嫂了！”郭襄细看她神色，微觉奇怪，问道：“姐姐，到底是因为什么？ ” 郭芙笑道：“没什么，是因为……之前她没嫁大武哥的时候，我便叫习惯了！对了，你跟我来，我可有东西给你！”拉着郭襄向房内走去，拉开化妆台屉子，拿出一串明珠，光滑圆润、晶莹剔透，而难得的是每颗都一般大小，郭芙道：“襄儿，这个给你，这是小时候娘给我的，我大了便不戴了，这个还是小女孩戴着好看！”说着把它戴在郭襄脖子上。郭襄道：“姐姐，我已经不是小女孩啦！”郭芙侧头笑道：“是了，我们的郭二姑娘十六岁了，可再不是小女孩了！好罢，我是说，姑娘家戴着好看，行么？” 郭襄道：“姐姐，娘也给了我很多首饰，我戴都戴不完，这个你还是留着罢！”郭芙道：“你知道这串珠子是怎么来的么？这珠子以前是娘戴着的，这是外公的大弟子从皇宫里拿来给外公的，这世上可只有这一串！”郭襄于是不再言语，郭芙又笑道：“等你以后找了婆家，生个女儿，再传给我的外甥女！” 郭襄登时大羞，嗔道：“姐姐，你在说什么？”郭芙笑道：“可不是么？”郭襄别过头，甚是羞恼，道：“我陪着爹娘，才不要嫁！”郭芙嫣然一笑，道：“你这话，姐姐以前可也讲过……”郭襄回过头来，郭芙脸现红晕，低头微笑。郭襄微一迟疑，问道：“姐姐，爹爹说姐夫家和我们家是世交，所以你便嫁给姐夫，是么？”郭芙想起最初在大胜关英雄大会时，郭靖便把自己许配给杨过，可是他却拒婚，不由得嘟起嘴巴，点了点头，不过最终仍是……又不禁心中一阵甜蜜。 郭襄低头垂眉，颇为小心的又问道：“姐姐，那姐夫……对你可好？”郭芙轻哼了一声，道：“他敢不好么？”郭襄心道：“姐姐漂亮又任性，想让你听话自然不难！只不知姐姐可会听你的话……”郭芙见她出神，叫道：“襄儿？” 郭襄回过神来，忙道：“姐姐，我没事！”郭芙又拉起她手，笑道：“我开玩笑的，你姐夫自然很好的，你知道么？你出生的时候被坏人抱了去，可是你姐夫把你抱回来的！”郭襄眼睛一闪，道：“不是娘找我回来的么？”郭芙道：“最后是娘把你从那坏人手里抢回来的，可是最先还有个恶女人抢了你，是姐夫把你抱回来给我的！” 郭襄低头沉思，心中怦然而跳：“他……抱过我……” 郭芙轻叹了口气，想起当年与陆青追踪李莫愁，杨过抱着郭襄，在那小店中，她第一次抱着襄儿，手忙脚乱地喂她，她急得要命，他却不帮她……后来她才知道，他只想，与她在一起的时间，过得越慢越好，最好，便在那里喂上一辈子，让他安稳的看上一辈子……襄儿，襄儿，若是你从来没有被抱走，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当年的那些事端，他的手臂也许便不会被砍，陆公子也不会丧命，而我也许也不会跟他…… 一时间两人都在出神，忽地杨安推门奔了进来，叫道：“娘！”郭芙抱住他，道：“安儿，不是在跟舅舅练武么？”杨安道：“是爹爹在教我！”郭芙笑道：“是么？” 杨安点点头，拉起郭芙的手，叫道：“娘！你也来！”郭芙便站了起来，道：“襄儿，我们一起去看看！” 郭襄点头站起，杨安忽道：“娘！爹爹只叫你去！”郭芙笑道：“小姨一起怎的就不行了？我们一起都去！”杨安摇头道：“爹爹说他这几招只给你看，不然就不教安儿了！”郭芙哼了一声，道：“古古怪怪！好罢，襄儿，我们先去看看，一会姐姐再来找你！”郭襄心中一窒，点了点头！ 郭芙便跟着杨安来到前厅，“芙妹！”杨过迎了过来，郭芙道：“不是破虏在教他么？怎是你教？”杨过笑道：“我的儿子，自然我教！”郭芙轻笑一声，又抬头望了他一眼，嗔道：“你能教他什么本事？小气的本事么？”杨过皱眉道：“你说什么？”郭芙撇撇嘴不理他。杨安道：“娘，我练的是舅舅教的，爹爹说不好，帮我改了好多招！”郭芙道：“那安儿觉得好不好呢？”杨安道：“自然是改了更好！”杨过甚是得意，道：“安儿，你现在便去找舅舅过招，用这招数，看谁能赢！”杨安仰头道：“那又何须过招，我定能赢他！”杨过道：“那你便去找他玩玩！”杨安转头望着郭芙，郭芙笑道：“去罢！”杨安点点头，道：“好！”转身向后走去！ 郭芙望着杨安背影，道：“杨大哥，安儿现在武功很是杂乱，这样好么？”杨过笑道：“他喜欢便让他学罢！”郭芙道：“贪多嚼不烂，爹爹把降龙十八掌学得透彻，便可成为天下第一了，别人的功夫再多，可也比不过他！”杨过道：“这自然是个道理，只是安儿还小，他现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走哪一路功夫，现今便趁着他小，让他什么都会，等大了再自己挑一样往厉害处练便是了！”郭芙“嗯”了一声，忽而叹了口气，杨过问道：“怎么了？”郭芙道：“都怪我以前没好好用功，爹娘的武功那么厉害，我现下却再也难练到那般的程度了！”杨过笑道：“武功高有什么用，你这样便很好了！”郭芙秋波流转，瞟了他一眼，得意道：“你这是叫讨好我么？”杨过一搂她腰肢，笑道：“我讨好美人有什么不对？”郭芙脸上微红，俏脸一板，用力推开他，啐道：“呸！谁稀罕你这些混话！再不正经，打你个大耳括子！” 杨过微微一笑，道：“芙妹，我们回铁掌帮了，好么？”郭芙点点头：“好，我明日先和大武嫂嫂去骑马……” 杨过听得“大武嫂嫂”几字，微微一愕，随即笑道：“干么跟她骑？我陪你骑便是了！”郭芙道：“你？你懂什么？大武嫂嫂自小在蒙古长大，她的马术很厉害，我喜欢跟她骑……”杨过轻哼一声：“有什么厉害！”郭芙道：“好啊！先别说大武嫂嫂，我现下便跟你比比看，看你能否赢我！”杨过心中暗喜，道：“好，不过若我赢了，你便要答应我一件事！”郭芙点头道：“什么事？”杨过道：“明日便跟我回铁掌帮！”郭芙一呆，杨过伸手拨弄她发丝，嘴角带笑，道：“还是，你知道你自己赢不了？”郭芙伸手拉开他手，道：“好！便是这样，若你能赢我，我便跟大武嫂嫂说明日不骑了，我们便回去！”杨过喜道：“这可说定了！” 两人牵马来到襄阳城郊，郭芙道：“杨大哥，我们从这里过去，谁先过了那条小河谁便算赢！” 又拍拍小红马马背，道：“我骑的是小红马，便先让你走一段！”杨过道：“那可没意思了，我们一同走！”说着跨上马背，他骑的是一匹枣红马，虽然神骏，但自也不如小红马，郭芙撇嘴道：“你若让我，那才没意思！”杨过笑道：“谁让你了，快走罢！”伸马鞭在小红马背后轻轻一挥，小红马便飞奔起来！杨过一夹枣红马马腹，枣红马仰天一啸，也如飞般奔腾起来！ 郭芙听得马蹄声，知道杨过跟在身后，心中暗喜：“哼！小红马越跑越快，你可赢不了我！” 此时正午时分，冬日的晴空正明媚，阳光稀稀落落从一旁的树林中透出，一阵一阵的映照在郭芙的脸上，身上，马上，只是一霎那，小红马已奔过树林；然后，紧跟着杨过，他始终微笑着，望着前面的女子，双眼放着难以形容的光采，脸上带着无尽的欢喜。两人策马飞奔着，只在身后留下了层层叠叠的无比欢快的马蹄印子！ 小河便在身前，郭芙傲然一笑：“杨过，今日我便赢了你，看你有什么话说！”小红马飞身跃出河中，倾刻便要到对岸，忽地身边“呼”的一阵风声，枣红马便如长了翅膀飞过，瞬间落在对岸，郭芙正吃得一惊，腰上已一紧被人抱住，杨过稳稳地坐在她身后，在她耳边低声笑道：“现下算谁赢？”郭芙一呆之下，小红马也已跃到对岸，便在枣红马旁边停下！ 郭芙转头望向杨过，杨过紧紧抱着她，郭芙轻捶了一下他胸口，撇嘴道：“耍赖么？你的马怎可能跑得过小红马？”杨过笑道：“你不是要比马术么？我自有法子让它跑过红马，这算不算马术？”郭芙低头不语，杨过抱着她跃下马来。小红马慢慢走至河边，低头饮水，那枣红马却在山坡漫步，郭芙向它走去，围着它转了一圈，道：“你且告诉我，怎让它跑过小红马的？” 杨过在河边的草地坐下，捡了一颗石子往河中一扔，郭芙见他不答，便也坐下，捅了捅他身子，道：“喂，我问你呢。”杨过笑道：“我不是告诉你了么？”郭芙蹙眉道：“杨过，你又卖关子是不是！”杨过道：“你看着，这不就过去了么？”又捡起一颗石子向河的对岸一扔！郭芙瞪大眼睛：“你……你用内力助它？”杨过一笑，郭芙撇嘴道：“这算什么马术？”杨过道：“马儿听了话，可不算马术？”原来杨过在枣红马奔跑之时，不时伸掌向马儿体内输送内力，那马儿得了他内力的牵引，脚不着地飞跑，待到了河边，杨过伸掌摧它，一飞之下，便在小红马之前便到了对岸！郭芙虽然不服，但见他内力竟已如此厉害，也自高兴，便不再说话，坐下靠到他身上！ 郭芙四下一望，道：“杨大哥，你觉不觉得这里像哪里？”杨过点头道：“这里景致很好，倒有点像江南风光！”郭芙摇头道：“不是，你忘了么？大胜关陆师兄家里，也有这般一片山地可以骑马！”杨过“啊！”了一声，忽想起在大胜关之时，两人便要赛马，只是这事后来便不了了之了！不由心中一阵感慨，郭芙也是抿嘴一笑。 杨过望着红马，忽道：“芙妹，那匹丑马……”郭芙道：“你那马儿？它可不丑！”杨过微笑道：“怎的又不嫌它丑了？”郭芙正色道：“它真的不丑，是你懒罢了！”杨过奇道：“它丑不丑，怎又与我有关？”郭芙点点头：“后来我把马儿洗干净了，便跟小红马一般好看！可不是因为你懒得收拾？” 杨过又惊又奇，又感愧疚，道：“你……你帮我洗马？后来……后来我们都有见面，怎不告诉我？芙妹，怎不早告诉我？”杨过一阵激动，芙妹，若当时知道，或者，我便不会到那绝情谷，不会中情花毒…… 郭芙侧头回想，后来，自己被霍都和金轮法王捉去，确是再和杨过见面，为什么没说？郭芙轻轻摇了摇头，杨过伸手把她抱住，不由叹了口气：“芙妹，对不起，我不该和姑姑……”郭芙笑道：“都这么久了，你要说对不起，去陆师兄家跟你的马儿说去！”杨过低头望着她，郭芙奔了这一路，脸上微微潮红，双唇艳若丹霞，娇艳无比，“芙妹！”杨过一阵心神荡漾，便深深地朝她唇上吻了下去，阳光柔柔软软地洒在两人身上，青青草地泛着阵阵清新香味，柔嫩的花儿轻轻摇摆，仿若置身仙境……只愿这一生，都如这一刻，在这天地之间，只有我和你…… 远处忽地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杨过仍抱着郭芙，瞥眼间看到对岸一匹白马奔进树林，马上隐隐是一个少女身影，杨过脸色一变，眉头深锁。郭芙转头望去，道：“有人来了么？”杨过抚着她头发，道：“没有，只是寻常骑马过路的！”郭芙脸上一红，道：“我们回去罢！”杨过紧紧抱着她，道：“芙妹，答应我，明日我们便回铁掌帮！”郭芙轻声道：“你赢了，我自然答应你！明日，我们便回铁掌帮！” 第89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14嫉妒 “姐姐，你说，骑马之时会叫上我，现今怎不叫我？” “姐姐，你说，把小红马给我骑，今日怎不给我骑？” 郭襄呆呆地望着对岸的两个相依相偎的人儿，眼睛中的泪珠一颗一颗地滚下，顺着脸庞流到了嘴角，嘴里…… 她日夜想着杨过，不知不觉之间竟对郭芙起了嫉妒之念，虽是亲姐姐，但这个“姐姐”十六年来不见，更别提相处了，她只在母亲口中知道，姐姐很刁蛮，很任性，没有她聪明；但是姐姐在她小时候曾照顾她，很疼她，只是她没有一点感觉，姐姐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称呼，甚至有时她会错觉，只是家里多了一个客人……然而这个客人，可以在父母身边撒娇使赖，可以对任何人不满呵斥，更可以……堂而皇之地跟他搂搂抱抱……全然不用顾及主人的存在…… 而他……他若真的对她很好，为何，从不为她庆贺生辰？为何，翻脸便吵架？大哥哥，你是真的爱姐姐么？她望着他吻着姐姐，一脸的深情，一脸的陶醉……不会！你定是因为……姐姐的美貌！郭襄心里像被细针一点点地扎着，开始只是麻麻痒痒，后来点点刺痛，而现在，整颗心都很痛，“姐姐，我想知道，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她的小脸依然娇美可爱，只是原本明亮的眼神中多了一层淡淡的幽怨，她凄然望着前方，前面仍是相拥亲吻的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便在对面。她望着望着，两人的身影渐渐迷糊，而眼前变成了一片雪地，一只拖着长长黑尾的灵狐在窸窣移动，只一忽间，便被他捉住，那张俊俏的脸上，带着极其不屑的笑容…… 大哥哥，我只想跟你再说说话，我想你跟我说生辰快乐，我想你陪着我的样子，我想……跟你在一起！ 可是……你来到这里，只是陪着姐姐，你根本没有跟我多说一句话，你根本没有看见襄儿……不，你看见我了，她心中忽地一惊！你……莫不是知道了？昨晚之后，你再不叫我襄儿，你故意在避我，大哥哥，神雕侠，果然绝顶聪明，你……肯定是知道了！你这般对我，是因为姐姐么？ 郭襄一挥马鞭，马儿提足嘶叫，大哥哥，你既已知道，我又何必隐瞒！白马飞身跃起，奔进树林，她拼命往前奔着，眼泪不停地流着，风在她耳边呼啸，模糊的视线看不清方向，只凭白马奔跑，我要知道，我要知道你是不是只在乎姐姐；我要知道你的心里，是不是再容不下别人了；我要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娶姐姐…… 郭府。 杨过郭芙向靖蓉说了明日便回铁掌帮，靖蓉自也不阻拦。黄蓉对郭芙道：“明年的外公大寿，过儿芙儿，你们若能把他叫回桃花岛，我们也想法子回去，我们一家人再聚！”郭芙喜道：“娘，那太好了，让安儿叫外公回去，他可听安儿的话！”黄蓉抱着杨安，极是不舍，道：“安儿不如留在襄阳好不好？”郭芙撇嘴道：“娘，安儿都跟外公在一起，也很久没在我们身边了！”杨安却叫道：“我要留在襄阳打蒙古人！”众人都是一笑。 到得晚上，靖蓉自备了家宴，连同朱子柳武三通，耶律齐大小武等齐聚一堂，为杨过郭芙饯行，郭靖黄蓉带着几位长辈与杨过耶律齐大小武等坐一席，而郭芙耶律燕等一众女子另在一席。 郭芙拉着耶律燕，道：“大武嫂嫂，下次我回来，再跟你骑马比试！”耶律燕微笑道：“你可说好了，下次再做不到，我可不饶你！”郭芙笑道：“若我再做不到，你便罚我好了！”耶律燕拿起酒杯，笑道：“我现今便要罚你，你先给我喝三杯！”郭芙哼了一声道：“这有何难！”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完颜萍拍掌笑道：“这可好！芙妹，我也要罚你三杯！”郭芙道：“你又来凑什么热闹，我又没有应你什么！”完颜萍道：“你怎没应我，明日骑马我可是会去？”郭芙道：“你会来啊！”完颜萍道：“那便是了，你明日一走，我可也骑不成了！”郭芙哑然，撇撇嘴道：“好，我喝便是了！”又喝了三杯，她自忖自己酒量不错，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说笑间又自喝了不少。 郭襄坐在一边一直不说话，郭芙已是微醺。耶律燕摸摸她红红的脸，道：“这可不好了，芙妹，你明日还要赶路，别喝了！”郭芙笑道：“这点酒算什么，我又不会醉！”完颜萍道：“嫂子，你便让她喝，我们可操什么心，便是醉了还有杨大哥在这里呢！”郭芙伸手便抓到她腰间：“喝便喝罢，你扯他做什么！”完颜萍“咯咯”直笑：“嫂子，你看她，分明心里乐着，却又不许我说！”郭芙哼了一声，却也不禁嫣然而笑！ 郭襄忽地站起来道：“姐姐，你不是说，我明日也可以骑马么？”郭芙一愣，忙笑道：“我竟忘了襄儿，襄儿的酒，我自罚！”于是自己斟了酒，刚想仰头而饮，杨过走过来把酒杯一拿，道：“芙妹，别喝了！”郭芙颇为尴尬，忙把酒杯抢过，道：“你过来做什么？我们喝我们的！”杨过道：“这几杯，我帮你喝！”说着又抢过她手中的酒饮掉，又斟了两杯饮，郭襄呆呆望着，郭芙哭笑不得。 郭襄定了定神，又斟了一杯酒，走过来道：“姐姐姐夫，我再敬你们！”郭芙笑道：“襄儿长大了，可也会喝酒了！”拿起了酒杯，杨过不语，只陪着喝了一杯。拉起郭芙道：“我们去敬岳父岳母！”两人来到郭靖黄蓉身边，黄蓉看到郭芙绯红的双颊，道：“芙儿，你喝太多酒了！”郭芙道：“娘，这点算什么，我还能喝！”又拿着酒杯敬朱子柳武三通。 杨过拉过她，道：“我们跟耶律兄喝一杯！”耶律齐忙道：“杨兄弟，我跟你喝！”郭芙道：“耶律大哥，我们敬你！”耶律齐一呆，只得举起酒杯！郭靖道：“芙儿，你不许再喝了！”郭芙这一杯下肚，脑中一阵迷糊，于是道：“好，我不喝啦！”走回自己席上！ 耶律燕见她步履轻浮，婀娜不胜，道：“芙妹，我陪你回去休息罢！”郭芙摇头道：“我没事！”郭襄道：“姐姐喝酒真厉害！”郭芙笑笑。郭襄走到她跟前，道：“姐姐，你这般能喝酒，我再敬你！”郭芙笑道：“好！”耶律燕忙道：“襄儿，你姐姐可不能再喝了！”郭襄撇撇嘴，郭芙道：“好啦，就一杯，怕什么，襄儿的酒我当然喝！”待她喝完，郭襄道：“姐姐，我扶你回房罢！你这可喝多了！”郭芙胸口一阵愤懑，觉得实在有点喝得过多，于是点了点头，郭襄便扶着她离席。 郭芙回到房内，只觉脚步犹如飘在空中，心道：“这可真的喝多了！”她本还想拉着郭襄的手说话的，倚在床边不觉便睡去。 “姐姐！”郭襄轻轻摇她，郭芙“唔！”了一声，仍是闭眼睡着。郭襄把她扶着躺下，又拉过被子帮她盖上，心中思潮起伏。房外突然起风，拍打着窗格呼呼作响，桌上的红烛摇晃得厉害，映在郭襄的脸上骤明骤暗，很晚了，郭襄待要离去，却不知为何就是无法迈起脚步……许久，忽地房门“咯吱”一声细响，郭襄眼睛一亮，抬起头来，杨过！ 杨过见郭襄坐在床边，微吃一惊，随即很快镇定，道：“这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郭襄心中一阵激荡，望着他说不出话来！杨过又道：“你今晚想跟你姐姐睡么？”郭襄忙摇头道：“不是……”杨过道：“那你快回去罢，你姐姐喝多了，让她好好睡一觉！”郭襄点了点头，她望向杨过，杨过并没有望她，他的眼光只望向床上，其实郭芙蒙头而睡，脸又朝里，他便盯着床上，也只能看到被子！ 郭襄的心又隐隐刺痛起来，她嘴角动了动，秀眉微微一蹙，长长地吸了口气，好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忽地快步走到杨过身前，一把拉起他手，叫道：“大哥哥！”杨过只望着床上，手掌被她一握，心中一惊，忙要抽出来，郭襄用力握住，又叫道：“大哥哥！”杨过眉头一皱，手上微一用劲，把郭襄小手弹开，沉下脸道：“你胡闹什么？” 郭襄抬起头，脸上带着倔强：“你知道的，不是么？”杨过道：“你若想在这里陪你姐姐，那我便出去；若是不想陪，那你便出去！”郭襄眼泪一涌而出，却不失口齿伶俐：“你若是不知道，为什么再不叫我襄儿？为什么要避开我？如果你还是姐夫，姐夫会不叫我襄儿么？姐夫会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么？姐夫会对我凶么？是你自己也没把你自己当我姐夫，是不是？”杨过大怒，一把拉起郭襄往门外推出，郭襄一个趔趄向外摔去，杨过伸手一拉她腰带让她站稳，郭襄回过头来，道：“你怕什么？怕被姐姐听到么？”杨过怒道：“郭襄，你若再胡闹，我对你不会客气！” 郭襄睁着一双圆眼悲伤地望着他，眼中两道泪水不停地流下，道：“若是姐夫，才会对我客客气气；你是大哥哥，你怎会对我客气？你果然没有把自己当姐夫，大哥哥……”“我不是什么大哥哥！”杨过喝道，他再也不想多说，芙妹便在房内，而夜色已深，他深吁了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对郭襄道：“好了，快回去罢！我只是你姐夫，以后，永远都只是你姐夫！”说完头也不回去踏进房内，“啪！”的一声把房门锁上！ 郭襄只是摇头：“你骗我！姐姐也骗我！你是姐夫，那我怎么办？那我怎么办？”她痴痴地站着，望着冰冷的房门，眼泪一次又一次地掩没了她的视线，襄儿呀襄儿，你相信他是真的爱姐姐么？可就算不是，他说了只是你姐夫，怎么办？怎么办？ “襄儿！”郭襄一惊回头，泪水又流了下来：“娘！” 黄蓉心疼地搂住她，“我的襄儿……”郭襄挨到她怀里，轻声道：“娘，我……”黄蓉擦擦她眼泪，柔声道：“来，娘陪你回房！”拉着她回到她房内。 “娘，襄儿好坏，襄儿对不起姐姐……”黄蓉叹了口气，“襄儿，你现下还小，很多事情你都不懂，姐姐姐夫已经成亲十几年，他们之间怎还能容下别人？都怪我们把你管得太严，这世间上，原也还有很多好男儿的，待你再大一点，爹娘便给你找个好夫婿，好么？”郭襄轻轻摇头，黄蓉道：“你若想知道姐姐姐夫的一些事情，我现在便说给你听！”郭襄抽泣道：“以前……不是说过么？” 黄蓉道：“以前说的，只是他们日常的事情，你姐夫娶得你姐姐，原也不容易！”郭襄低头不语。黄蓉轻轻搂着她，把开始郭靖许婚，杨过拒婚，后中情花毒，回襄阳后被郭芙砍断手臂，在郭靖要砍郭芙手臂时又把她救走，一直到英雄宴上提亲，郭芙又被小龙女打伤之事，原原本本地讲给郭襄听。 郭襄只觉在听一个传奇故事，半晌作声不得，黄蓉握着她的小手中满是汗，她这般告诉她，也实是风险一着，如若襄儿能认清杨过绝非再会对旁人有意，那便好；但如她因杨过痴心而更觉他值得托付，那便……黄蓉轻轻搂过她，道：“襄儿，神雕侠在外人的眼里都很威风，很令人敬服，可是对着你姐姐，他是无论什么事，都能屈就，都能低头，这些，我们是见不着的……”郭襄轻轻抽了抽鼻子，道：“娘，那位……龙姑娘去了绝情谷，为何要叫姐夫十六年后找她？两年后，姐夫便要去会她？” “龙姑娘生性单纯，但确是极痴心的，她养育过儿，教他武功，又对他……托付终身，却不想一切皆付诸流水……当初能答应你姐姐姐夫的婚事，也属无奈，只怕在她答应的那一刻，她的心便死了，也或许，那一刻，她更恨你姐姐，也未可知，绝情谷……”黄蓉摇了摇头，“绝情谷中，许多年了，不知，那些烧去的情花，会否死灰复燃？” 郭襄喃喃道：“她恨姐姐……”黄蓉叹道：“龙姑娘人是极好的，我也喜欢她，但她对你姐姐，总是敌意很浓，若说因为你姐姐喜欢你姐夫，当年，还有好多姑娘喜欢你姐夫，却又能同时与龙姑娘是好朋友……”郭襄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一张本极天真可爱的小脸忽而阴沉起来，声音也极其低沉，了无生气，只听得她缓缓道：“那是因为……他只爱姐姐！”黄蓉微吃了一惊：“这个缘由，让我当年我想了很久，襄儿竟能脱口而出……” 她不由叹了口气，道：“十六年之约，你姐姐并不知道，不过如今看来，你姐夫，恐怕也没有很放在心上，只怕忘了也说不定……”郭襄道：“既是约定，怎能忘记？”黄蓉微微一笑：“这便是你姐夫！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他也不是故意如此，只是生来便是这样的性情，已无可更改！”郭襄小声道：“娘，那若是，当年他娶了龙姑娘，而跟他约的是姐姐，他会忘记么？”黄蓉道：“如若这样，他恐怕根本等不到十六年，一年，两年，甚至几个月，便会来找你姐姐。如若这样……”黄蓉心道：“若芙儿当年嫁了耶律公子，或许今天，却不会误了襄儿？只是如此，过儿必还纠缠芙儿，她的一生，却又没一刻能安宁了！这两姐妹，注定要让我如此操心么？” 黄蓉拍拍她背后，道：“襄儿，你现今知道，神雕侠只是给外人看的，他是天下人的神雕侠，而杨过，只是你姐姐一人的，懂么？”郭襄点了点头，伏到黄蓉怀里闭上了眼睛。襄儿，你是真的懂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觉得这样写襄儿会不会被骂，不过我感觉她是会这样的，所以就这样写了… 襄儿sorry！！ 第90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15出走 杨过阴沉着脸走回房内，郭芙睡得正沉，他低头望着她娇俏的面容，桃花般的脸色，禁不住又低头吻她，“芙妹，你若知道……”他心中掠过一丝惊慌，“绝不能让你知道……” 郭芙忽而皱眉，杨过忙叫道：“芙妹！”郭芙捂着胸口，满脸痛苦，道：“好……好难受！”杨过忙把她扶起，伸手轻按她后背穴道，又拿了茶给她喝，郭芙睁开眼睛，舒了口气。杨过愠道：“不能喝干么喝这么多？”郭芙嘟起嘴：“可不是为了明日回去么？”杨过哼了一声，道：“跟她们又何须较真！”郭芙轻笑不语，又闭起眼睛。 歇得一阵，忽道：“杨大哥，刚才襄儿怎么了？”杨过心中一惊，忙道：“什么怎么了？”郭芙道：“襄儿……许是我刚才做梦，我梦到她哭了！”杨过道：“你胡思乱想什么！”郭芙叹了口气：“襄儿一出生便在外面流浪，只盼她以后在家里平平安安的，我不想她伤心！”杨过心中一沉，伸手紧紧抱着她。 郭芙被他一抱，身上一热，酒意上升，登觉脸上发烫，一股灼热忽地在体内燃烧起来，呼吸渐渐急促，软软的身子直往杨过身上蹭去，“杨大哥……”她不由娇声叫道，杨过身上微微一颤，脸上一阵红潮升起，郭芙抬起头，望着杨过的眼睛闪过一丝娇媚，嘴角翘起，红唇微张，杨过胸口一阵起伏，郭芙伸手滑过他胸膛，拨开他衣衫，“芙妹！”杨过哪里还忍得住，他低呼一声，弯下腰身，嘴唇猛地按到她唇上，两人都有一股酒味，几分醉意，双唇不停地交织缠绵，他用力地纠缠，使她几乎要窒息…… 郭芙被他重重地压在身下，浑身的不舒畅，脑中一阵混沌，那股酒意又升了上来，竟用力翻身而起，她脸色娇红，妩然一笑间似乎化作妖艳怒放的玫瑰，霸道地吞噬着他，最终，把他熔化在她的身体里……他精疲力竭地伏在她的身边，抚着她美丽的睡颜，满足地微笑着拥着她睡去……什么都不重要了…… 天还未亮。 忽地房门“呯呯”被拍响，杨过一阵头痛，郭芙按住他，低声道：“我去！”打开了房门，却是郭襄屋里的小棒头，小棒头喘气道：“大小姐，二小姐不见了！”郭芙吃了一惊，道：“襄儿怎会不见？她是不是去跟娘睡了？”小棒头摇头道：“不是！夫人也在着急，叫姑爷快去！” 杨过已起来，拉过郭芙道：“芙妹，我去看看，你在这里！”郭芙道：“不，我也要去看！”杨过点点头，两人来到大厅，郭靖正在厅内踱来踱去，郭芙叫道：“爹爹，娘，怎么回事？”黄蓉蹙眉道：“襄儿自己跑了出去，小棒头夜里听到响声但没追上！”她抬头望了望杨过，杨过低头不语。郭靖一拍桌子：“蓉儿，这女娃也太任性，现在蒙古人就要来攻，她这会外出乱闯，便让她闯去罢！” 郭芙掉头往外走，道：“我去找她！”杨过忙拉住，道：“芙妹，现在还不知道她去哪里，你怎么找？”郭芙急道：“那她能去哪里？破虏，你说，二姐都认识什么地方了？”郭破虏道：“我们只认识终南山！”郭芙道：“那便去终南山找！我去牵小红马！”杨过忽道：“芙妹，我去找，你在这里等！”郭芙道：“你知道她去哪里？” 杨过摇摇头：“她现下应还走不远，我去追她回来！”黄蓉点点头：“过儿说得不错，不若我们分头去追！”郭芙道：“好！”郭靖又是恼怒又是无奈：“这么个女娃，一家人出去追，成何体统！”黄蓉叹了口气，郭芙只推促杨过：“你快去！我和破虏走另一边！” 杨过料得不错，郭襄确未走远。她自听了黄蓉的一番话，心中一阵冷一阵热，反反复复的似乎要麻木了，她怎么也不相信，“姐姐，砍了他的手臂，伤了教他养他的龙姑娘，也不如别的姑娘待他那般好，你绝不会爱姐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却偏偏是你只爱姐姐？” “姐姐，你果然是在骗我，他这般爱你，怎么可能不给你过生辰？怎么可能忘记你的生辰？你怎么可能对他不满？怎么可能不在乎他？” 尽管黄蓉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但她还是想不明白，她还是不明白姐姐和他根本便极易吵架，怎会这般至死不渝，我不相信，大哥哥的心里，真的再也容不下别人！定是……定是姐姐刁蛮不讲理，平日欺负你，死死管着你，才会如此…… 她忽然想起了九尾灵狐，又想起雪地那一幕，想起生日那晚杨过笑着问她：“襄儿，你喜欢么？”可是，为什么喜欢是让姐姐帮我捉？为什么你不能帮我捉？你不帮我，我也不要姐姐帮我，我自己去捉，你若看到九尾灵狐，会想起雪地里的襄儿么？ 她也没骑马，飘飘荡荡的便走出了城！ 众人也出城分头拦她，杨过一边追一边心中暗暗回想，不多久便往她方向赶来！一忽间已站在她面前！ 郭襄一惊！ 东边的天已经微微泛白了，正如那晚，她在他面前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大哥哥，你那时，便知我心意了，是么？郭襄站定，丝毫不惧地望着这个对她怒目而视的“大哥哥”！ “跟我回去！”杨过道。 “我不回去，我要找我要的东西！”郭襄嘟着嘴巴。 “胡闹！”杨过怒道，“我跟你讲得很清楚，我只是你姐夫！如果你还怀疑，我现今再跟你讲一句，我只要芙妹！只要你姐姐！” 郭襄一呆，眼泪又流下，哭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只爱姐姐，我没有要你爱我，没有要你喜欢我，我只是想跟你说话，只是想你也能陪我，只是想时时能看着你，只是想……” “做不到！”杨过缓缓的道！ 郭襄心中一阵冰冷，眼神绝望。 “只是……说说话，都做不到？” “只是……静静地陪一会，都做不到？” 杨过丝毫不动摇，紧绷着脸不答！ “好，我跟你回去，我不为难你，你只答应我一件事，我便跟你回去！”郭襄仍是嘟着嘴巴。 “你说！”杨过皱着眉头！ “最后一次，我便最后一次，你再应我一声大哥哥，以后，便如你所愿，你是姐夫，我是襄儿！” 杨过不语。 “好不好？”郭襄踏上一步，他难道连这个也不答应？他难道没看到她就快绝望得要死去了？ 杨过仍是不语。 “杨大哥……”他脑中只有芙妹的笑靥，芙妹的柔声细语，他体内仍留着芙妹的香味，全身仍缭绕着芙妹的温存，他的一切，都只是芙妹的…… “好不好？”郭襄抬着头，她几乎要求他了！她本来也是一个美丽可爱的姑娘，她身上也有着与郭芙相似的地方，她是郭家二小姐，她也很尊贵很骄傲，而且，比姐姐聪明，比姐姐招人喜爱，像她这般的姑娘，用上这般求恳的语气，谁还能拒绝！ 可是，他是杨过！他仍是不语，仍是紧绷着脸！ 郭襄只觉冷气从脚心升起，但是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再叫他大哥哥，一定要他应一声，她和姐姐一样倔强！不，比姐姐更倔强！ 杨过只是定定的站着，不知过了多久…… “不会答应么？”郭襄一声叹息，带着无尽悲哀…… 杨过的确是不会答应，哪怕只是一声，哪怕她以后便乖乖地叫自己姐夫，他也不想让这“大哥哥”的称呼烙在自己身上！他只是芙妹的“杨大哥”，至于“姐夫”，你爱叫不叫，他杨过一点都不在乎！ “襄儿！” 正当两人就这样对峙着的时候，郭芙与郭破虏从另一边绕了回来，刚好看到他们在这里站着。 郭芙大喜，忙奔到郭襄身边，“襄儿，你没事吧？”郭芙看到她满脸泪水，眼神空洞迷茫，惊道：“襄儿，襄儿，你怎么了？”郭襄挨到她身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郭芙忙抱着她，拍着她后背，慰道：“襄儿不怕，不哭，我们回家！” 杨过沉着脸不语。郭破虏问道：“姐夫，二姐怎么了？”杨过不答，道：“带她回去罢！” 郭府。 郭襄嘟着嘴跪着。 “爹，襄儿只是好奇想出外面看一看，又没有什么，你便饶了她罢！”郭芙拉着郭靖举起的手掌！ “饶她？这十几年都白教她了，什么时候允许你私自离府了？”郭靖怒气冲冲！黄蓉心中气苦，“襄儿，当真是执迷不悟了！” 郭芙死死挡着郭靖的手掌：“爹，你别打襄儿！襄儿，你快向爹爹认错！”郭襄一脸愤恨，道：“我没有错！”郭芙顿足道：“襄儿！”郭靖大怒：“小女娃不知好歹！”伸手把郭芙拨到一边，手掌向郭襄拍落。 “靖哥哥！”黄蓉忙阻挡。 “蓉儿，不可再纵容她了！”郭靖拉开黄蓉，郭芙忙跪在地上护着郭襄：“爹，襄儿以后不会了，她真的不会了，你饶过她这次！” 郭靖道：“芙儿，你让开！” 郭芙摇头道：“我不让，爹，你若要教训，便连芙儿一起教训了，芙儿也犯过很多错，可是一次也没有受罚，爹爹，你若要罚襄儿，先把芙儿当年的罪过罚了！” 杨过皱眉叫道：“芙妹！” 郭芙只抱着郭襄不放，郭靖听她提到当年，一阵心酸，慢慢放下手掌！ 郭芙大喜，忙道：“多谢爹爹！襄儿以后真的不会了！”扶着郭襄站起，道：“襄儿，来，姐姐陪你回房！”郭靖道：“把她关在房里，饿她三天！”郭芙撇撇嘴，拉着郭襄走了！ 黄蓉望着姐妹俩走出，对郭靖道：“靖哥哥，你还是去办你的事罢，襄儿这里，罚她便罚她，军务要紧！”郭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也便向外走出，黄蓉又对郭破虏道：“破虏，去帮你爹！”郭破虏应了！ 杨过见黄蓉支走众人，便已明白黄蓉也知此事。上前道：“岳母，我也不想……”黄蓉叹了口气，道：“这原也怪你不得，只是我没想到，襄儿竟会离家出走……” 杨过道：“她是想去捉那九尾灵狐！”黄蓉道：“这个我也听破虏说了，你可知道这灵狐在什么地方？”杨过道：“当日史家三哥受伤，说要九尾灵狐的血来治伤，这灵狐原是在一处叫黑龙潭的地方……”黄蓉道：“黑龙潭？倒是从未听说这么个地方！”杨过点点头，道：“岳母，今日，我一定要带芙妹回铁掌帮！” 黄蓉道：“好！你们先走吧！襄儿……”杨过道：“我不想让芙妹知道……” 黄蓉默然点头。 再说郭芙拉了郭襄回房，郭襄神色黯然，脸上泪痕未干。 郭芙问了几句，她便是不答，只好道：“襄儿，闹了一夜，你先睡罢，今日姐姐可要回铁掌帮了，你以后可别再自己乱跑，爹爹他……他真的会伤人的！”想起当年如若不是杨过把她救走，或者郭靖已把她手臂砍下来了。 郭襄抬头道：“姐姐，真的要……今天便走么？”郭芙点点头：“我也舍不得你，舍不得爹娘和破虏，不过你姐夫想今日走，他事情多。” 郭襄轻轻哼了一声，小声道：“是因为……事情多么？” 郭芙见她神色有异，颇感奇怪，拉过她小手，又是冰冷冰冷的，道：“襄儿，你到底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么？”郭襄摇摇头，郭芙道：“那你刚才是想出去做什么？你干么自己走？”郭襄又想起杨过的神情，扁扁嘴又流下眼泪来！ 郭芙忙给她擦去泪水：“好了好了，姐姐不问了，你躺下罢！”郭襄终是不言不语，嘟着嘴躺下。郭芙帮她盖了被子，郭襄一夜未睡，心力交瘁，不多久便睡着！ 郭芙伸手抚了抚她秀美的小脸，“襄儿，襄儿，你到底怎么了？” 郭芙见郭襄睡着，轻轻关上房门走了出来。 天已大亮，她一边走一边想着郭襄那忧郁的小脸，只不知是什么事令她如此伤心。 “芙妹！”正想得出神，忽地听得耶律燕的声音，郭芙抬起头来，“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耶律燕笑道，郭芙微微一愕，她看见耶律齐也在她身后，忙叫道：“大武嫂嫂，耶律大哥！”耶律齐只是微笑朝她点了点头。 耶律燕见她不甚高兴，道：“芙妹，怎么了？”郭芙道：“没有，是襄儿……”耶律燕一笑：“襄儿又被师傅骂了？”郭芙奇道：“你怎知道？”耶律燕笑道：“襄儿从小古怪灵精，师傅每隔些时日便要说她，没事，她过得一会可也好了！”郭芙道：“襄儿昨晚自己跑出府外，爹爹很生气，要打她！”耶律燕道：“襄儿啊，她脑子里的东西我们怎猜得着？有一次她可怜一个犯了军法的小兵，把他放了，可不就被师傅打了一顿！”郭芙“啊！”了一声，不由得皱起眉头！ 耶律齐忽道：“三妹，你们聊，我走了！”耶律燕点点头，郭芙似乎没听到，叹了口气，道：“襄儿这次真的很伤心……”耶律燕笑道：“别担心，姑娘家伤心么？……襄儿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第91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16珠钗 郭芙一呆，随即喜道：“是么？莫不是她是偷偷出去找人被杨大哥拦下，所以伤心？”耶律燕侧头细细回想，耶律齐本已走开，忽地转身道：“三妹，襄儿千金小姐，天天在府中，何来意中人，你可改一下这乱猜的性儿！”郭芙一想又觉有道理，点头道：“耶律大哥说得对，襄儿极少出门，她能认识什么人？”耶律燕笑道：“好罢，你们两个是对的，是我瞎猜了！”郭芙一笑。耶律齐望了她一眼，终向外走出。 耶律燕道：“芙妹，先别说襄儿，你这次回去，什么时候回来？”郭芙摇头道：“我不知道……”耶律燕叹了口气，郭芙低头道：“耶律姐姐……不，大武嫂嫂……”耶律燕心中一酸，微笑道：“好了，你便叫耶律姐姐，我也只能叫你芙妹的，不是么？”郭芙道：“耶律姐姐，你真好……”耶律燕微微一笑。这时丫鬟走过来道：“大小姐，夫人叫你过去准备走了，姑爷和小公子都等着了！” 郭芙道：“耶律姐姐，我走了！”耶律燕点点头，两人又握了一会子手，郭芙便向前厅走去！ 此时郭靖郭破虏已回来，杨过抱着杨安，三人自向靖蓉拜别，郭芙挨着黄蓉只是不舍，黄蓉笑道：“几个月后我们便回桃花岛，又可见面了，快去吧！”郭芙点点头，杨过把杨安放到小红马上，两人也分别跃上，策马出城而去！ 蒙古大营。 忽必烈凝神而坐。 金轮法王与诸蒙古大臣侍在一旁，金轮法王道：“大汗，那杨过诡计多端，此番我们的先头部队和粮仓都被他所毁，只怕我们蒙古军中，也有他的耳目！”忽必烈道：“杨过为人反复无常，但此人聪明绝顶，心肠狠辣，如能为我蒙古所用，必大有利于攻宋！”金轮法王摇头道：“杨过的妻子便是郭靖之女，要他归顺，恐怕很难！”那蒙古大臣中倒有几个便是汉人，有一个叫做史泽的，文才武略无一不精，官拜丞相。这时站出来道：“大汗，若说归顺，那耶律齐却比杨过好对付！”忽必烈道：“我曾与耶律齐打赌，不想他居然便在襄阳做了丐帮帮主，我却不好再勉强于他！”史丞相道：“当日大汗说若他能为一帮之首领，他父兄之事也无可挽回，但大汗若能把他父兄之事有所挽回呢？” “哦？” 忽必烈陷入沉思！ “父汗，我去会会那耶律齐！”忽地帐幕掀起，一个蒙古装扮的少女走了进来，只见她剑眉大眼，身着大红绸缎短袄，精神勃勃，却是忽必烈的小女儿莹真公主。忽必烈见她进来，微微一笑，道：“你跟着我军来此，已是胡闹，再去襄阳，更是胡闹！”莹真笑道：“既已胡闹，便让我胡闹到底，却也不会对父汗有何不好之处！”忽必烈一笑不理她，忽又皱眉，道：“襄阳如今防范甚严，我们后继粮草未到，此时空隙，若能把耶律齐或杨过拉拢……”金轮法王道：“杨过只能以武力胜他逼他归降，我便再去会会这小子！”莹真一抽长剑：“父汗，我也以武力去降那耶律齐！”忽必烈知她武功甚好，而从不会听劝，于是也不多说，只道：“你若闯出祸来，那便自己收拾！”莹真侧头笑道：“那是自然！” 襄阳城。 自杨过杨过郭芙走后，郭襄一直被郭靖禁出后院，她本便心中郁结，整天在院中寸步难行更是烦闷无已，黄蓉心疼女儿，又不敢向郭靖说明因由，这日趁郭靖在军中未回，便亲自下厨煮了几味小菜，拿到房里给郭襄吃。郭襄低头道：“娘，是我不好，我明知……”黄蓉叹了口气，道：“襄儿，你也别怪自己，自你外公外婆，你娘，你姐，都是这般的性儿，一旦认准了，哪有那么容易摆脱？只是襄儿，这回不同，他可真的是你姐夫，我相信，他也跟你说得很明白了，是么？”郭襄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忍不住又掉下泪来！黄蓉伸手搂住她：“好了，不要再想了，过些时日，娘去帮你找更好的男儿，好么？”郭襄嘟起嘴，道：“我不要！”黄蓉笑笑不语。 郭襄伏到黄蓉怀里，撒娇道：“娘，天天闷在这里憋得慌，我想出去！”黄蓉抚抚她头发：“你且再忍一下，待你爹爹回来，我再跟他说，好么？”郭襄满脸幽怨：“爹爹便喜欢罚我，爹爹最喜欢姐姐，是不是？”黄蓉忙轻轻拍她：“傻丫头，你和姐姐都是爹娘的女儿，哪有什么最喜欢不喜欢，爹娘对你们都很喜欢的！”郭襄道：“那怎爹爹从来不罚姐姐？”黄蓉叹道：“襄儿，你怎知道你爹不罚姐姐，我不是跟你说过么，若不是你姐夫，恐怕你姐姐的手臂，都要被你爹砍去了！”郭襄小脸一沉，不禁心中有气：“总之，姐姐怎么犯错，都有人护着！” 待了一会，黄蓉道：“好了，襄儿，你便在院子里自己玩，娘出去了，晚上再来看你。”郭襄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黄蓉来到前厅，却见郭靖武三通等与耶律齐、梁长老均在。耶律齐自任帮主，丐帮果然面目一新，他定下赏罚新制，敢于任用年轻帮众，每个平级几袋弟子互为监督，循环管理，丐帮上下前所未有的如此井井有条。这时见得黄蓉到来，众人均相互见礼，黄蓉笑道：“你们在说些什么？”梁长老道：“黄帮主，我们似乎在城内看到那金轮法王和一些蒙古高手出现！”耶律齐道：“不错，忽必烈现今为汗，以前的一众高手均已归顺于他！”黄蓉点点头：“上次过儿炸了他们的粮草，他们一时也无法攻来，但也许背后会先使坏！” 郭靖道：“他们纵进得襄阳来，我们有这许多高手，却也不怕，我担心的是他们粮草一到……”黄蓉道：“嗯，真正我们要对付的，是他们后面的大军！”众人均点头称是。正在说着，一个丐帮弟子跑了进来，对耶律齐低声说话，耶律齐拱手对靖蓉道：“郭大侠，郭夫人，我出去一下！”靖蓉点了点头！ 耶律齐便跟着那丐帮弟子走出，一直来到襄阳城内的一家酒楼上，耶律齐问那弟子：“到底是什么人？”那弟子把他领上楼，道：“帮主，到了！” 耶律齐向前一望，只见前面坐着一个红衫女子，长发披肩，正是蒙古那莹真公主。她做汉人打扮，耶律齐并未认得她，不禁一阵疑惑。莹真向他望了一眼，站起来道：“你便是耶律齐？”耶律齐拱拱手，道：“姑娘是？”莹真朝他一笑，道：“果然我父亲好眼力！”耶律齐愕然：“你父亲？”莹真点点头：“你的武功很高？我倒要来请教请教！”耶律齐见她说话直爽，也不跟她客气，道：“姑娘，我并不认得你，请罢！”于是转身要走！莹真一拔长剑，叫道：“看招！”便向他刺了过去！ 耶律齐听得剑声，也不转身，只轻轻往旁边一闪，打狗棒向后一挑，莹真便长剑离手，脚下不稳，“啊哟！”一声向前摔去，耶律齐方回过身来，伸棒往她腰间一拦，她才站稳，但已是满脸通红。耶律齐微微一笑，低头捡起她长剑递给她，道：“姑娘，请了！” 那莹真自幼跟蒙古高手习武，自忖武功也算不错，没想到一招之间便被他打得长剑离手，不由得惊怒交集，又觉心有不甘，接过长剑，叫道：“这招不算，再来！”伸剑又刺！耶律齐见她无理取闹，眉头一皱，闪身避开她这一招，伸手一捏她剑尖，轻轻往前一带，莹真手上剧震，一个不稳，长剑又离手飞起，耶律齐接住剑，又递还给她，道：“姑娘，你若有事找在下，请直说便是！” 莹真出招即失利，心道：“这耶律齐的武功果真厉害！”眼睛一转，道：“好，直接跟你过招，我自然不及你，你敢不敢站在这里不还手，接我三招？”耶律齐颇不把她放在眼内，道：“姑娘若只是过招，那恕不奉陪了！”转身便要走，莹真哼了一声道：“原来丐帮帮主这般怕事！”耶律齐微微一笑，也不说话，仍是走下了酒楼。 莹真眉头一皱，伸手向他一甩，竟甩出两支袖箭向他射去，耶律齐听得风声，侧身闪开，心中微感恼怒，转身道：“好，我便在这里，接你三招，若你输了，请莫再纠缠！”莹真一喜，道：“好！若我能碰到你衣服，便算我赢了，若是我赢，你要帮我做一件事！”耶律齐道：“若是在下能办到之事，自然可以！”莹真道：“既是让你办，你自然能办到！”耶律齐双手向后背放，道：“来罢！” 莹真本要挥剑上前，忽想道：“这人武功确是厉害，他只靠躲闪，赢我却也不难！”不由得一阵迟疑，心中暗暗计较，她人极聪慧，不到一刻便有了注意，笑道：“这可开始了！”耶律齐点点头。莹真伸剑便往他身上刺去，耶律齐不慌不忙，闪身而过，莹真叫道：“第二招！”又向他刺到，耶律齐依然向一旁而闪，莹真又道：“好，第三招！”却不再向他刺去，而是手上一翻，宝剑便往自己腰间挥去，耶律齐一愣，尚未想到怎么回事，已伸手要拿住她剑，莹真“嘻嘻”一笑，右手一推，索性把剑给他，左手往他腰间猛地一伸，已拉到他腰带，耶律齐一惊，忙向后跃去！莹真手上忽地刺痛，也向后一跃。耶律齐脸色大变，怒道：“快还我！” 莹真也没料到他腰间竟藏了东西，她一把抓出，只把自己的手掌刺得生疼！正要张开看是什么，耶律齐已抢身过来，伸手一抓，莹真见他紧张，甚是好奇，忙收掌握住，叫道：“慢着！”耶律齐浑不听她，伸掌便向她打到，莹真只紧紧握着手上之物，叫道：“你再不停手，我把它捏碎了！”耶律齐出招快捷，已握住她左手手腕，沉声道：“你不还我，我把你手腕捏碎！” 莹真更是好奇，道：“还你便还你，不过我要看看这是什么！”耶律齐阴沉下脸，伸手便掰开她手掌，把里面的东西夺了过来，道：“姑娘，请了！”说着头也不回的下了酒楼而去！ 莹真手腕被他抓得生疼，手指也被他掰痛，她没有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让他似乎变了另一个人，耶律齐…… 耶律齐出了酒楼，脚不停步地往前走，手上紧紧抓着抢回的东西，那是……他最珍贵的东西！“芙妹……”很多时候，他都忍住不要再叫，她已不是你的芙妹，不要再想，即便看到她，也不要……可是，他现在又后悔了，终于，好不容易又见到她时，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能做，其实他每天可以看到这支玫瑰珠钗，每天都带在身上，只是今天看到它忽被抢去这一刻，他有一种彻底要失去她的感觉，不过，难道现在，还没失得够彻底么？ 耶律齐，就算你现在在襄阳，就算你时时可以听到关于她的消息，那又怎样？失去了，便是失去了……他眼眶发红，压在心中最深处的东西似又破土而出，让他再也不想忍受，心中又呼出那句，已呼了千百遍的话语：“芙妹，我真的很想你……” 襄阳城墙，他一阵急奔，又来到这里…… 这里，向外抵挡着蒙古对大宋的入侵，他不是宋人，可是，他却很迷恋这里，每次从这里冲出，杀向那些蒙古人，身边是神采飞扬的她，他已分不清，这是在为父兄报仇，还是也在保家卫国…… “耶律大哥，你以后，会回到蒙古么？”很久以前，他们常常一起到这里巡城，她问。 “不会，爹爹和大哥被蒙古人杀死，我再也不会回去！”他说道。 “那你以后便留在襄阳，好么？”她也曾，对他满脸期待，尽管他知道，她心里不是他……他还是觉得很开心，很欢喜…… “嗯，我说过，以后都在这里陪你……”他也充满着期待……“芙妹，我以后都想陪着你，我想你忘掉杨过……我想你，嫁给我……” 她低头不语。 “芙妹……” 他轻搂她两肩，她总是轻轻挣脱，“芙妹，我等你……”他从来不会勉强别人，尽管很想，也会微笑放手…… 只是不久之后，他就意识到，他完全错了……而等他学会强求的时候，她已经不给他机会…… 仍是一样的城墙，只有他在这里，他凭什么在这里？他忽地苦笑，耶律齐，与忽必烈打赌，只是借口罢……你真正想的，是想见芙妹罢……只是，如今见了，天知道他有多想紧紧地抱着她，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抱着她，低声地叫一声：“芙妹！”，而现实，他却只能除了微笑，再无可做…… 他叹了口气，低头痴痴地望着掌心里的珠钗，一动不动，城墙下的城门开着，百姓们出出入入，没有人意识到，平静了十多年的襄阳，又快要打仗，勿必烈说的不错，宋室必亡，襄阳城被破，是早晚的事，蒙军屠城，残忍之极，宋室的百姓苦，我契丹几被灭族，岂不更苦…… 耶律齐心潮起伏，一直站到日落西山，城门就要关闭了，他把珠钗放回腰间，转身正想离去，瞥眼间忽见城门下一匹快马奔出，马上骑着金轮法王，而他用手抓着一个少女坐在前面……郭襄！ 第92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17情思 耶律齐大吃一惊，“襄儿明明被关在府中，难道她又偷跑出来了？”他忙跑下城墙，向守城门的士兵要了一匹马，道：“你们快去报郭大侠郭夫人！郭二小姐出城了！”一夹马腹追了出去！ 郭襄确是在后院中被闷得不行，恼怒下便与父母赌气：“姐姐犯了错可以逃走，我为何便不能逃走！”她偷偷溜出郭府，却在出城之时遇到金轮法王一干人，金轮法王本不认得她，那尼摩星却在羊傅庙中见过她，道：“这小妞是郭靖的小女儿，虽不如大的有用，嘿嘿……”郭襄知道他是蒙古高手，道：“哼，你们打不过我爹娘，打不过我弟弟，才要抓我，我却不怕！”金轮法王嘿嘿一笑，道：“小女娃嘴硬，那便试试看！” 郭襄被他抓着骑马出了城门，心想正好我要出去，我这是被抓走的，可不是自己要走的，爹娘可怪不了我，待走得远些，我再想个法儿骗这大和尚放了我便是了！ 待出了城郊，天色已暗，金轮法王停下马来，郭襄道：“怎的不走了？这里离襄阳还近，一会子我爹娘可要追来了！”金轮法王望了她一眼，只见她侧着脑袋，神态颇为天真，哼了一声道：“你这女娃子，倒好象不想你爹娘救你一般！”郭襄道：“他们便不救我，我也不怕！你难道会杀了我么？”金轮法王道：“杀你又有何难？”郭襄笑道：“大和尚，现下蒙古还没来攻襄阳，你便把我杀了，不怕到时候威胁不了我爹爹么？” 金轮法王一声冷笑，从袋中取出干粮，又赶了那马到一旁吃草。递了一块烙饼给郭襄，郭襄皱眉道：“我不吃这东西！”金轮法王道：“女娃子挑三拣四！不吃便等着饿死吧！”郭襄道：“你去那边打些猎物来，我烧给你吃！”金轮法王愕然，倒是从未听人说过“烧给你吃”这种话，不由得道：“我抓了你，你烧东西给我吃？”郭襄笑道：“你又没有害我，我烧给你吃又有何不可？” 金轮法王又望了她一眼，这里一片树林，要打猎物却也不难，待得片刻，果有野兔蹦出，郭襄大喜，轻身跃起，一忽间便抓到一个野兔，金轻法王看她身法，道：“这便是郭靖教的轻功？”郭襄道：“我的武功全是跟我娘学的！”一边说一边把野兔剥肚洗净，放在火上慢烤，笑道：“这烤东西，也是我娘教的！” 金轮法王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郭襄一边烤着兔子，一边抬头望了望阴暗的天色，不知想起了什么，道：“大和尚，你抓我，是要去哪里？”金轮法王微微一笑，道：“你想去哪里？”郭襄奇道：“我想去哪里？你可会带我去么？”金轮法王不答。 郭襄把兔子递到他面前，道：“大和尚，给你！”金轮法王愕然，道：“你不吃？”郭襄摇摇头，蹲到他身旁，托着腮帮，叹了口气道：“我不吃，我现下……什么都吃不下！”金轮法王闻着那兔肉实在香，忍不住便吃了起来，郭襄便似没看到，只呆呆地望着地上的火光。金轮法王吃完，抹了抹嘴巴道：“好吧，女娃儿，我便带你去你想去的一个地方！你要去哪里？”郭襄轻轻摇头，道：“大和尚，多谢你了！我想去大哥哥那里，我好想见他，可是，他不会理我！所以，我现今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说着不觉眼睛里又充满了泪水！ 金轮法王见她虽年纪幼小，却满脸忧郁，睁着一双大眼怔怔出神，不禁心中竟有了一股怜惜之意。夜风渐起，吹散了天上的阴云，天上的月儿静静地洒下一片柔光，郭襄情思悠悠：“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和姐姐在一起么？姐姐，姐姐，我可不可以，和你换一下，你做襄儿，我是你姐姐，我一定，一定不会砍他手臂，一定不会伤害龙姑娘，若是如此，他便会更爱我，我们不用分别两年，便会成亲，而我，也会跟龙姑娘好好相处，不让他为难……” 正想得入神，忽地传来了“突突”的马蹄声，金轮法王一踢地上火把，伸手拉起郭襄向旁边草丛中一跃。一忽间一匹马已奔了进来，郭襄一看，张口便要叫，金轮法王手法极快，已点了她哑穴。马上的人一跃而下，月光下长身玉立，正是耶律齐。他顺着马蹄印子一直追踪到此，这时见地下已没了蹄印，见地上尚有火星，心道郭襄必在附近，于是执紧打狗棒，凝神左右细看！ 金轮法王见是他，心道这人大汗正要拉拢他，倒是不好得罪。于是一扯郭襄，向前飞身跃出，一路出了树林，他解了郭襄穴道，郭襄道：“耶律大哥知道我被抓了，他一定会叫我爹娘来救我的！”金轮法王笑道：“你这女娃，又不想回去，又要他们来救，这是何道理？”郭襄叹道：“我总是不想爹爹被你威胁，若是如此，我便自己先死了，唉！也不知若是我死了，大哥哥可会伤心！”金轮法王听她嘟嘟囔囔，多次提到“大哥哥”，心道小女娃便是小女娃，满脑子只是情｜爱之事！ 再往前走了一会，郭襄忽道：“大和尚，你带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金轮法王道：“哪里？”郭襄道：“黑龙潭！”金轮法王道：“你一个小姑娘，去这种听起来阴森之地做什么？”郭襄道：“我想捉那九尾灵狐，大和尚，若你能帮我捉到这灵狐，我便多谢你，好不好？”金轮法王微笑道：“你如何多谢我？”郭襄侧头想了一阵，道：“这自然由你来说，要我如何多谢你！”金轮法王道：“我若帮你捉到，你便拜我为师如何？”郭襄瞪大了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啐道：“呸！我如何能拜你为师，你是蒙古国师，我是大宋小女子，而且，我又不做尼姑，怎会学你那和尚功夫！”金轮法王道：“若是不肯，那便作罢！” 郭襄叹道：“我也只是说说，我想，便是真捉到这灵狐，大哥哥也不会领我情的。多半还是会说：‘胡闹！我杨过根本不稀罕什么灵狐！’”金轮法王心中一动，“哦”了一声，道：“你要拿这灵狐给杨过？”郭襄丝毫没留意到他脸上神色，只默默点了点头。金轮法王道：“好！我们走罢！” 再说耶律齐在林中细看，忽听得一旁似有呼吸声，他身影闪动，向一旁边密林中跃去，不料刚面前便有一剑向他刺来，他举起打狗棒一挡，只见一个女子婷婷玉立，侧头望着她，正是那莹真公主！耶律齐眉头一皱，道：“怎么是你？”那莹真道：“堂堂丐帮帮主，竟然不守望承诺！”耶律齐一愕，道：“什么？”莹真长剑向他一指，道：“耶律齐，今日你曾说我若能碰到你衣服，便算输，我今日可有碰到你衣服了？”耶律齐眉头皱起，心中隐隐又痛，转身道：“今日之事，权当没发生，姑娘，请了！” 莹真忙上前拦住：“已发生之事，怎能当没发生，你是一帮之主，竟是如此没口齿之人么？”耶律齐默然不语，莹真又道：“你藏的那东西……”耶律齐脸上又变色，举步便走！莹真心中好奇得直痒痒，叫道：“好！耶律齐，你可要知道金轮法王抓那姑娘去哪里？” 耶律齐停步道：“你知道？”莹真得意道：“你可是想知道呢？”耶律齐道：“姑娘既知，那便请告诉在下！”莹真背起手度了几步，道：“告诉你可以，不过你要告诉我，藏在你腰间的，到底是何物？”耶律齐轻哼了一声，道：“姑娘，你若不想说，在下也不会勉强！便在此别过了！”莹真忙跑到他身前：“好了好了，我告诉你！你别走，行了吧！”耶律齐于是停步！莹真便道：“那姑娘是郭大侠的小女儿罢？这么说，他还有一个大女儿？是不是郭大侠的女婿叫杨过？”耶律齐转身望她，道：“姑娘，你是哪位？” 莹真一笑：“你终于想到要问我是谁了，看来，你对那位郭姑娘很是放在心上啊！”耶律齐道：“金轮法王要带她去何处？”莹真笑道：“你放心，法王不会伤她的，法王只是想，去找那杨过来较量较量！”耶律齐心里一惊：“他带襄儿去找杨过！”耶律齐再不及多说，转身便走出树林，翻身上马。莹真忙跟过来：“喂，你带上我！”耶律齐不去理她，道：“姑娘，多谢你相告！”一夹马腹，飞驰而去！莹真连连顿足：“耶律齐……” 再说杨过郭芙骑着小红马出了襄阳城，小红马脚程甚快，这天已来到距铁掌山不远处的一个小镇上，街头甚是热闹，两人牵着小红马，杨安坐在马上，忽看到转角处一群小孩跑出，一边笑闹，只听得领头的那男孩道：“都别吵，我们来把今日的功夫都练一下！”杨安听得“功夫”两字，轻声一笑，道：“爹，娘，我去玩玩！”他跃下马来，也不等两人答应，便奔到那群小孩面前，昂首道：“你们在练什么功夫？” 那十来个孩子中领头的那个身材高大，见杨安傲然的样子，微愣了一下，当即叫道：“哪里来的野孩子！快走开！”众小孩都七嘴八舌地附和要把杨安推开，杨安小脸一绷，道：“我便来教训一下你们这些野孩子！”伸手便往那领头的孩子拍去，那孩子躲避不过，被他打得一个跟斗跌倒，郭芙远远看到，道：“杨大哥，安儿又调皮了，快去把他叫回来！”杨过一笑：“放心吧，总不会把他们打伤！” 那领头的小孩跌得生疼，又惊又怒，叫道：“上去把他捉了！”众小孩朝杨安一拥而上，杨安轻身跃起，转到他们身后，伸掌把他们一推，众小孩便都往前跌倒，一时“啊哟啊哟”一阵叫声，杨安甚是开心，拍掌笑道：“大家快来看野孩子在玩叠罗汉啦！” 这时领头那孩子已爬起来，指着杨安道：“臭小子，你等着，我叫姐姐来收拾你！”杨安轻轻哼了一声，再不理他们，转身走回杨过郭芙身边，郭芙道：“安儿，又顽皮了，是么？”杨安撇撇小嘴，道：“是他们太不济，还有脸说什么练功夫！”郭芙道：“他们再有功夫，怎能打得过你？你便跟他们玩罢了，又推倒他们做什么！”杨安哼了一声不语，只听得前面领头那孩子已跑了回来，向杨安叫道：“你别走！我姐姐一会便来收拾你！” 郭芙问道：“你姐姐是谁？”那小孩向她望了一眼，见她貌美如花，与杨安有几分相像，倒也知道她便是杨安娘亲，于是转过了头不答，郭芙也不理他，抱起杨安道：“好了，上马吧，我们走了！”杨过忽笑道：“芙妹，先别走了！你看！”郭芙往前一看，只见一小孩拉着一女子跑过来，叫道：“姐姐，便是他欺负我们！” 第93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18孽缘 那女子嘻嘻而笑，时而噘起嘴，一边道：“有人欺负你们！怎会有人欺负你们！”杨安大叫：“傻姑！”原来他们口中的“姐姐”竟是傻姑！她此时年纪已大，却仍是女孩打扮，郭芙听得众小孩叫她姐姐，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又觉惊喜：“傻姑，外公也在这里么？” 杨安已向傻姑奔去，伸手扯开拉着她手的小孩，傻姑一见杨安，也是一喜，哈哈一笑，便把他抱起来，“安儿，哈哈！安儿！”杨安侧头道：“傻姑，这些野孩子做什么叫你姐姐？”傻姑嘻嘻一笑，道：“姐姐好听！只有姐姐才好听！”郭芙走上前去，道：“傻姑，你怎在这里？”傻姑看到过芙两人，更是高兴，笑道：“芙儿，好兄弟，哈哈，你们可到了！”郭芙道：“傻姑，外公呢？”傻姑指着身旁的一众小孩，道：“我教他们功夫，教他们功夫！”郭芙不耐烦问道：“我问你，外公呢？” 傻姑才反应过来，道：“爷爷和大和尚在等你们，在店里等你们！”郭芙奇道：“大和尚？”杨过喜道：“一灯大师也来了！”傻姑嘻嘻一笑，带着他们来到一家客店中，果见黄药师和一灯大师在里坐着，而那慈恩合掌站在一旁。杨过忙拉着郭芙杨安跪下行礼：“大师，外公！”一灯伸手扶起他，笑道：“哈哈，杨居士，杨夫人，快请起！药兄，你真是儿孙满堂，可喜可贺呀！”黄药师也是大笑，伸手抱起杨安，道：“大师之事，你尽管吩咐他们便是！”一灯点头合掌道：“多谢药兄！” 杨过忙道：“大师有何事尽管请说！”一灯道：“老衲是有一事要烦请杨居士帮忙，这件事说来话长，却与小徒和周师兄有关！”杨过望向那慈恩，见他神情委顿，脸色灰白，道：“大师，铁掌水上漂的功夫也算天下极少敌手，他是被何人所伤？”一灯道：“他是被那金轮法王所伤，命不久矣，现今幸得药兄的无常丹暂延性命，以了结眼前之事！” 杨过点点头：“大师想让我帮他了结心愿？”一灯哈哈笑道：“杨居士果然聪明，不过，这却不只是他一人心愿，却也是老衲之心愿！这件事药兄和你的岳父岳母都知道，时至今日，也该有所了断！”他顿得一顿，叹了口气，终向杨过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当年瑛姑与周伯通相好，生下一子而被裘千仞打伤，当时的段王爷却没有相救的一番仇怨一直纠缠至今日，周伯通一直对瑛姑避而不见，对一灯也一直未有原谅，一灯叹道：“我一生亏欠瑛姑，只盼能周师兄能再陪她身边，让他们佳缘得谐！”杨过道：“大师此言差矣，这件事本就瑛姑老顽童有错在先，你不救这孩子……可说不得是你亏欠他们！”一灯道：“唉，只愿能让周师兄明白，我是真心实意要把瑛姑给他的，只愿他不再躲避！”杨过点点头！ 郭芙忽道：“大师，你说的什么话！瑛姑是你的么？你怎能硬塞给老顽童！”杨过忙道：“芙妹，你莫乱说，瑛姑是昔日皇爷的皇妃，自然是大师的！”郭芙撇嘴道：“便算是，他怎能把她送给老顽童？便因为她是女子么？瑛姑也是人，哼，老顽童看不起她，大师你也看不起她！”杨过愕然。一灯哈哈笑道：“你娘当日，也曾这般说我！”叹了口气，又道：“那便当我，有成全他们的心愿罢，我总是愿瑛姑以后能与周师兄一起的！” 杨过问道：“大师，那慈恩，又是怎么被金轮法王打伤了？”一灯道：“慈恩身体不如往昔，对我说：‘当日打伤瑛姑儿子，已酿成大憾，徒儿请求去找瑛姑了结此恩怨！’我自是答允，不想他在途中却遇到金轮法王，被打致重伤，我把他救回，并托人寻得药兄来到此处，只盼也能看到杨居士，帮忙去劝周师兄见瑛姑，一并了结此事！” 杨过道：“大师，只不知那老顽童现在何处？”一灯道：“他在绝情谷旁边的百花谷，要烦请杨居士走一趟！”杨过应道：“是！” 郭芙道：“大师，金轮法王不是在蒙古么？怎会来宋境伤人？”一灯道：“是啊，确是没想到，若当时不是一个小姑娘劝着他住手，我这徒儿已然丧命了！”郭芙道：“杨大哥要带老顽童去见那瑛姑，那瑛姑又在什么地方？” 一灯道：“瑛姑当日为了周师兄，曾学得药兄的五行奇门之术，现下住在黑龙潭，周围尽是机关。”杨过“啊！”了一声：“黑龙潭？”一灯微微一笑，道：“杨居士认得？”杨过道：“曾听说。那瑛姑可是养了一只九尾灵狐？”一灯点头道：“确是如此！”郭芙也忍不住“啊”了一声，道：“杨大哥，你也知道九尾灵狐？”杨过忙道：“这只是那日在万兽山庄史家兄弟捉了一只，所以见了！”郭芙点点头，道：“大师，我妹子便很喜欢这灵狐，可以叫那瑛姑送她一只么？”一灯笑道：“她是否愿送，这我却不知，不过若周师兄能过去，她会愿意也说不定！” 郭芙甚是不屑，道：“老顽童很稀罕么？他既不愿去见，杨大哥便硬拉了他去又有何用？”一灯微笑道：“杨居士聪明绝顶，想必定能劝周师兄心甘情愿的前往，老衲的心愿也算得了了！”杨过忙道：“大师所托，晚辈自要尽力去办！”郭芙道：“大师，这种事岂是聪明便行的，瑛姑若知道杨大哥只是用计把老顽童骗他去，却也不会领他的情！”杨过笑道：“芙妹，这你可放心，老顽童躲了瑛姑几十年，我就算是硬绑了他去见她，想必她也会高兴之极的！”郭芙啐道：“呸！呸！没出息！你可自己去好了，我才不陪你去求人！” 一灯微微一笑。站起来道：“药兄，这便告辞了，我们下次再聚！杨居士，我与慈恩，便在黑龙潭附近山林的小居等你，待周师兄到来，我们一起去找瑛姑了结此事！”杨过道：“是！”慈恩向众人合掌鞠了一躬，跟着一灯走出！ 郭芙见杨安早已伏在黄药师怀里睡着，伸手道：“外公，我来抱他！杨大哥要去百花谷，我便跟你回临安去！”杨过忙道：“不行，芙妹，你跟我一起去！”郭芙瞪眼道：“我去了，谁带安儿？”黄药师微笑道：“芙儿，你去罢，安儿跟着我！”杨过大喜，道：“多谢外公！”郭芙摇头道：“外公，我不去！他爱去帮瑛姑求老顽童，我可不爱！” 杨过哭笑不得，道：“谁说我要去求他了？”郭芙道：“人家根本不想见瑛姑，你可不要求着他么？”杨过叹道：“芙妹，你想错了，其实这老顽童，是真爱瑛姑！”郭芙不解，黄药师点头道：“过儿说得对。芙儿，大师是什么人？又岂会不知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他既出言要老顽童去，必有他的道理！”郭芙低头不语。 当天三人和傻姑带着杨安在客店中歇下，第二天，黄药师自带杨安回临安，而杨过郭芙便行往百花谷。 百花谷正是在那绝情谷边上，四季鲜花盛开，五彩缤纷，美丽之极。自十多年前老顽童离开襄阳，他便在此处定居，倒不是因为这遍地的鲜花，而是他自从小龙女处学得那驯蜂之术后，竟一直沉迷，在此处养起蜂儿来。 这天一早，老顽童正把蜂儿放飞，吹着口哨东转西转。“老顽童！”忽听得一声叫道，老顽童一惊回头，只见杨过郭芙已站在他跟前，小红马却在一旁低头吃草，老顽童瞪大了圆眼，又用手揉了揉，忽而大叫：“小杨过！”一跃而起哈哈大笑：“喂！小杨过，真是你？”杨过微笑点头，老顽童又大叫道：“哈，你来找我？小杨过，可很久不见了！”郭芙一拍他肩膀，道：“喂，老顽童，还有我呢！”老顽童白眼一翻，道：“知道了，你真嫁给小杨过，不要我徒儿了？”郭芙一愕，杨过脸色微微一变，道：“老顽童，我们远道来找你，怎连杯茶也没有？” 老顽童连连点头，道：“嘿嘿，小杨过，我这里可没有茶，走，我请你喝比茶好喝的东西！”带着两人来到一处凉亭内，却是给两人递上了一碗蜂蜜，郭芙只抿了一小口，见周围满是鲜花，心中欢喜，道：“杨大哥，你跟老顽童说话，我去走走！”杨过忙拉住她，道：“你别到处乱走，老顽童这里也不知还有什么机关！”老顽童摆手道：“没有机关，没有机关，你尽管走，我和小杨过说话！”郭芙一笑，便走了出去！ 老顽童见杨过眼睛不离郭芙背影，伸手捅了捅他道：“喂，小杨过，你带你老婆来找我，可有什么事么？”杨过也不跟他拐弯抹角，道：“我来，想带你去见瑛姑！”老顽童吓得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叫道：“小杨过，你……你说什么？不去不去！”杨过道：“老顽童，我们很久不见，你猜现在谁的武功厉害？”老顽童道：“比武，好呀好呀！你那黯然消魂掌再来打打看！”杨过笑道：“现下不叫黯然消魂掌，叫欢天喜地掌！若我能胜你，你便去见瑛姑，怎样？” 老顽童摇头道：“不行不行，你赢了也不行！”杨过道：“那可没有掌法看了！”老顽童瞪眼道：“没有便没有，小杨过，其它好说，这个说什么也不行！” 杨过见连最能吸引他的武功也没有用，心道：“这老顽童如此逼自己怕见瑛姑，倒也把自己的心封得死了！”微一沉吟，道：“老顽童，你可知道，当日瑛姑曾为你生下一子？”老顽童又是吓了一大跳，道：“什么？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杨过道：“男欢女爱，生下儿子很正常，有什么不可能？”老顽童惊得发呆：“儿子！我……我真的有儿子？”杨过正色点了点头。 老顽童忽地大笑：“我有儿子？小杨过，这可是真的？我有儿子！我有儿子！”杨过道：“你确曾有儿子，不过……”老顽童一呆，道：“不过什么？”杨过道：“你既不爱瑛姑，不过什么，告不告诉你又有什么关系？” 老顽童拼命摇头，道：“不，不，你一定要说，不过什么？我儿子不过什么？”杨过道：“这么说，你还是爱着瑛姑的？”老顽童脸上竟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色，胸口一阵起伏，道：“她生了儿子，为我生了儿子，我……”杨过道：“老顽童，你说实话，便是没有儿子，你也爱她，是不是！”他一把抓起老顽童手臂，目光如炬，神色凛然地望着他！老顽童一阵颤抖：“我……” “是不是？”杨过喝道。 老顽童脸色一阵灰白，又一阵红潮，臂上使劲，便要挣开杨过紧紧抓着的手。杨过运劲抵住他内力，冷笑道：“老顽童，若非你当初一直逃避，你儿子……也不会死！” 老顽童又惊了一跳，登时臂上内力全消，嘴上喃喃道：“我儿子……死了？”杨过松开手，点了点头，老顽童竟流下泪水，呆呆站着再不说话。杨过知道已触到他心里最深处，也站着不再说话，过了一会，一字一字郑重的道：“老顽童，你儿子死了，但是瑛姑……还活着！”老顽童骤然惊觉，对！对！她还活着！她还活着！仿佛已然灰暗的天空，被一丝光亮划开，然后，越来越亮，“对！她还活着！”老顽童忽地跳起大叫，“小杨过，她在哪里？快带我去，快带我去！”杨过微感得意，笑着点了一下头！ “快去！快去！”老顽童不停催促，逃了几十年，躲了几十年，好蠢！真的好蠢！那么爱她，竟然以为那只是自己一时爱玩而惹的祸，竟然以为，只要不见她，只要逃脱，这个祸便可以慢慢变小，消失不见……你是一辈子的皇妃，而我，做一辈子的顽童……谁知道只是一夜，便已有了我们永世难已分开的连结…… 四张机， 鸳鸯织就欲双飞， 可怜未老头先白， 春波碧草， 晓寒深处， 相对浴红衣…… 老顽童脸上光采异常，手舞足蹈，杨过心中正自感慨，忽听得远处隐隐传来郭芙惊呼：“杨大哥！” 第94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19瑛姑 杨过吃了一惊，不及和老顽童多说，忙朝郭芙声音处奔去。老顽童也是“咦”了一声，飞身追出。穿过几条小径，只见郭芙便在前面，却是一团蜜蜂围着她身子直转，杨过伸掌便挥过去，老顽童忙制止，道：“看我的！”一声呼啸，那团蜜蜂便窜上空中，飞得无影无踪！杨过忙奔到郭芙身边，问道：“芙妹，没事吧？”郭芙摇摇头，撇嘴道：“这里怎那么多蜜蜂？” 杨过皱眉道：“老顽童，你真是闲得无聊！”老顽童嘻嘻一笑，道：“这可不是我养的，我的在那边采花蜜，这些是从绝情谷崖底飞来的！” 郭芙奇道：“那边便是绝情谷？”老顽童道：“是绝情谷的山崖，叫断肠崖！”郭芙侧头想了一下，道：“杨大哥，我们可没去过那里！”杨过道：“绝情谷那么大，怎能处处都去！”忽想道：“姑姑曾说她在绝情谷，她也喜蜜蜂，难道，便在这断肠崖上？”他自与郭芙成亲，有时也会想起小龙女，也会感慨姑姑当初的一番深情，只是无论如何，他再不会对芙妹放手，再也不会让芙妹受委屈，姑姑，过儿不能再陪你，你的恩情，我与芙妹来世再一起报答你！这时转头望了一眼那断肠崖的方向，不由叹了口气，郭芙问道：“怎么了？”杨过忙伸手搂过她，道：“没事，我们走罢！” 老顽童猛点头：“快走快走！”两人走在老顽童身后，郭芙问道：“杨大哥，你怎么让老顽童愿意去见瑛姑的？”杨过道：“这有何难。我说过，老顽童是真爱瑛姑，所以他必会愿意去见她的！”郭芙 “扑哧”一笑，小声道：“这老顽童疯疯颠颠的，想来那瑛姑也是疯疯颠颠的！”杨过哈哈大笑，道：“你说得很是！” 黑龙潭。 黑龙潭的四周围绕着密林。这里是一大遍沼泽地，沼泽里零零落落的插了竹签，远处依稀有一处小亭院，上空白蒙蒙的被云雾罩着，连吹来的风儿都是湿湿冷冷的。 此时，金轮法王带着郭襄来到了这里。郭襄看着这黑乎乎的沼泽，道：“大和尚，这便是黑龙潭，你可有法子进去？”金轮法王道：“试试！”他飞身跃起，足尖踩到那竹签上，一忽间便走得远，郭襄又惊又奇：“这大和尚的功夫可真了不得！”忽地金轮法王又飞奔而出，郭襄奇道：“大和尚，进不去么？” 金轮法王正要回答，沼泽中已飞出一人，在中间的一个小亭子中站定，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是何人来我的黑龙潭？”郭襄睁眼望去，只见迷雾中隐隐看到一个青衫女子，身材高挑，一头白发披肩，那声音随风送来，微微的颤抖，郭襄不禁向后退了两步，道：“大和尚，她……她便是这里的主人么？”金轮法王道：“应该是！” 郭襄定了定神，便向那女子喊道：“前辈，我想来看你的九尾灵狐，可以么？”那女子轻哼了一声，转身而行，郭襄忙叫道：“前辈，你别走！”金轮法王飞身跃起，伸掌朝那女子拍去，那女子身子一扭，竟滑进沼泽里站着，郭襄一看她移动位置，心中一动：“她也会奇门五行之术？” 原来这沼泽下面自按奇门五行之术打了木桩，外人却看不出来，这女子，正是几十年前大理国皇妃，瑛姑！ 郭襄大叫：“大和尚，回来！不要伤她！”金轮法王冷笑道：“你不是要灵狐么？她不知道厉害又怎肯给你！”郭襄叫道：“不行！不行！大和尚，你总想着伤人，我可要走了！”瑛姑避过金轮法王这一招，哼了一声道：“想伤我，却也没那么容易！”她手指放于唇间，一声轻啸，怀中一个物事窜出，快捷无比地窜到了金轮法王的头颈上，金轮法王一惊要伸手去抓，那灵狐机敏之极，一忽儿又已溜回瑛姑怀中。 郭襄指着灵狐大叫：“是九尾灵狐！是九尾灵狐！”她正要叫金轮法王去捉，却见金轮法王似已浑身无力，在亭中坐倒，惊道：“大和尚，你怎么了？”瑛姑哼声道：“被九尾灵狐咬中，你还想活命么？”她向外扫了一眼郭襄，转身便要离去。 郭襄急声叫道：“前辈，别走！你别走！”瑛姑冷冷一笑，道：“一个小女娃和一个臭和尚，我今日便不和你计较，这和尚已活不了命，你自己快走罢！”郭襄叫道：“前辈，我见过你的九尾灵狐，可否再让我见一见！”瑛姑道：“女娃子说谎，你哪里见过我的九尾灵狐！”郭襄道上：“我见过，我见过，狐儿也喜欢我，不信你来拿我这帕子给它！”她取出手帕，打了个结，朝瑛姑扔了过去。瑛姑伸手一接，果然那灵狐闻到气味，竟从她怀中钻出了个脑袋来！ 瑛姑倒是甚为惊奇，又向郭襄望了一眼，道：“女娃子，你从哪里来的？”郭襄道：“我家在襄阳，前辈，你这沼泽地用奇门五行之术所建，我却知道，你是认识我外公么？”瑛姑一呆，不禁向前跃出，不一刻便来到郭襄面前！郭襄这才看清，面前这女子已入暮年，脸上虽有细细皱纹，但肤色甚白，满头白发，但仍可看得出年轻时必是个美人儿！ 瑛姑这时也看清了郭襄容貌，心下沉吟了一会，道：“你姓郭？”郭襄奇道：“你怎知道？你也认得我爹娘？”瑛姑冷笑道：“哼，几十年了，那臭丫头便只有你一个女儿么？”郭襄笑道：“当然不止，我还有姐姐和弟弟！”瑛姑又哼了一声，郭襄见她认识父母，登感亲切，当即扯了扯她衣衫，道：“前辈，那大和尚是想来帮我找九尾灵狐的，他是好人，可以给他解药么？”瑛姑道：“你要我的九尾灵狐做什么？”郭襄脸上一红，道：“我……我……”瑛姑忽地脸上犹如罩了一层严霜，道：“要来救人么？救谁？你的情郎么？” 郭襄吓了一跳，忙道：“不是，不是，不是救他，只是……想拿给他看！”瑛姑脸色更难看：“拿给他看？为什么要拿给他看？他待你很好么？”郭襄低下头，小声道：“在我心里，他总是最好的！”瑛姑轻咬牙关，忽地冷笑道：“哼，在你心里，他最好；那么在他心里呢？你也最好么？”郭襄心中微颤，鼻子一酸，眼中又充满了泪水，瑛姑一见她伤心，心中竟似有一丝快感，脸上掠过一丝轻蔑，道：“原来是你心里有他，他心里却没有你！” 郭襄心中一痛，泪水流了下来，抬起头来望着瑛姑，倔强的道：“不会！大哥哥一定会喜欢我！我一定要让他喜欢我……他只是……” “襄儿！”忽地一阵马蹄声响，一人已闪身到跟前，郭襄吓了一跳，道：“耶律大哥，你……你怎追来了？”正是耶律齐，他只怕金轮法王带着郭襄去见杨过，所以一路追踪，竟追到了此处。 耶律齐见她无恙，微笑点了点头，问道：“金轮法王没对你怎样吧？”郭襄摇了摇头，忽地瑛姑道：“便是他？”耶律齐看到瑛姑，道：“这位前辈是……”郭襄这才想起，道：“前辈，你怎么称呼？”瑛姑不答，又道：“小姑娘，这位，便是你情郎？”耶律齐眉头一皱，心道你虽是前辈，可出言也太无礼！郭襄忙摇头摆手：“不是！这是耶律大哥！” 耶律齐再无心情问她，便对郭襄道：“襄儿，郭夫人有令找你回去，请跟我走罢！”郭襄嘟起小嘴，道：“我不回去！我便要九尾灵狐！”耶律齐并不知道九尾灵狐之事，但他心想把郭襄带回襄阳要紧，道：“是不是要到这九尾灵狐，便跟我回襄阳？”郭襄道：“我……我总之要先拿到！”耶律齐便望向瑛姑：“这位前辈有九尾灵狐？” 郭襄点点头。耶律齐道：“襄儿，你这般向她讨灵狐，她怎会给你？”郭襄道：“那要怎生讨，你有法子？”瑛姑冷哼一声，心道：“我便不给，你又能有何法子！” 耶律齐道：“这位前辈若要给你灵狐，你须得为她找出给你的理由方可！”郭襄恍然，拍掌道：“耶律大哥，你可真聪明，确是如此！”瑛姑冷冷的道：“我并没有什么理由可以给你！”郭襄眼珠一转，道：“前辈，那你有没有什么心愿，什么事情，可以让我去帮你办的？若是我能办好，你便给我灵狐，如何？”瑛姑心道：“我有什么心愿……心愿……”忽地脸上一热，沉默不语。 郭襄看她神色，道：“前辈，你一定有心愿，对不对？你告诉我，我帮你了心愿，你也帮我了心愿，好么？”瑛姑道：“哼，你能帮我，你凭什么帮我？凭你的美貌么？”郭襄低声道：“前辈，你肯定很想很想了你的心愿，我也很想了我的心愿，我们便都试试，好么？” 试试？瑛姑心中一动，道：“好！小姑娘，你若能帮我找一个人到来，我便把灵狐给你！”郭襄大喜，道：“找人，太好了，耶律大哥便是丐帮帮主，我们丐帮找人可最厉害了！你且说说找谁？” 瑛姑深吸了口气，道：“找老顽童周伯通！” 郭襄“啊”了一声，她倒也听母亲说起过老顽童，知道是郭靖的结拜义兄，心道：“她找周伯伯……啊，她喜欢周伯伯！”，耶律齐却不禁脱口而出：“你要找我师傅？”瑛姑睁眼望向他，颇不敢相信，道：“师傅？你是伯通徒弟？他……他收了徒弟？”耶律齐见她提提到“伯通”时，脸上竟泛起红潮，激动无以，心道：“莫非她是师傅的……”正要相问，瑛姑一把握住耶律齐手臂，道：“他在哪里？你知道么？”耶律齐条件反射般运劲挣脱，向后一退，叫道：“前辈！”瑛姑竟似又是欢喜，又是激动，又有点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你……你是他徒儿，一定知道他在哪里，是不是？他……他现在好不好？”耶律齐见她激动间语无伦次，心中颇为不忍，低头不语。 郭襄扯着他衣袖，道：“耶律大哥，你知道是不是？你便告诉这位前辈，好不好？”耶律齐轻轻拨开她小手，道：“前辈莫怪，我不知师傅他老人家的所在！”瑛姑一呆，喃喃道：“连你……也不知？” 耶律齐正点得一下头，忽叫道：“小心！”伸掌向瑛姑背后拍去，瑛姑正神不守舍之际，丝毫没料到金轮法王已跃到身后袭击！金轮法王见接招的是耶律齐，微微一愕，掌力稍偏，耶律齐见他让着自己，甚感奇怪，郭襄已跑到金轮法王身边，叫道：“大和尚，你没事了么？”金轮法王冷笑道：“小小灵狐，怎伤得了我！” 耶律齐没料到金轮法王竟还在，眼见金轮法王又已打向瑛姑，这里不是沼泽，瑛姑虽凝神对应，也被他逼得步步后退！耶律齐知道瑛姑必与师傅有关，不及多想，纵身而上相助，郭襄见三人打得难解难分，而灵狐却仍在瑛姑怀中，不由大急，叫道：“大和尚，耶律大哥，快别打了！” 金轮法王恼怒瑛姑放灵狐咬他，出招自不容情，耶律齐勉力抵挡，若不是金轮法王忌他是大汗看中之人，只怕早已受伤。瑛姑颇不耐烦，她被掌力罩住，也难脱身，郭襄心中着急：“若因为我要找灵狐而害这位前辈与耶律大哥受伤，那可不好了！”只是无论她怎么叫唤，金轮法王只是不听。 正着急间，忽然身边一阵急风，一人飞奔而至，“嘻嘻”的一声笑站在了耶律齐和瑛姑身前，伸掌与金轮法王手掌一拍，而金轮法王竟向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正是老顽童周伯通！ 第95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20释怨 耶律齐大喜叫道：“师傅！”老顽童乍一见他，也自惊喜，哈哈笑道：“小子，你也在！”金轮法王嘿嘿笑道：“周老爷子，又见面了！”老顽童笑道：“金轮法王，你不在蒙古享福，来我家做什么？”金轮法王一愕：“这是你家？” 老顽童得意地侧头而笑，瑛姑便在他身后，只惊得动也不敢动，生怕……眼前看到的只是一场梦，他怎么会自己出现？怎么可能？老顽童并不回头，又对金轮法王道：“你来这里，又想跟我打赌么？这次想赌什么？”金轮法王不语，他知道老顽童武功极高，再加上一个耶律齐，自己必定不敌。于是道：“周老爷子若有兴趣，日后来蒙古跟我赌，今日便不打搅了！请罢！”说着走上前去，拉起郭襄道：“我们走！” 郭襄忙摔开他手，跑到老顽童面前，道：“你就是老顽童周伯通，太好了！”老顽童忽见一少女窜来，倒吓了一跳，道：“喂！你是谁？”郭襄笑道：“你不认得我，可她认得我！”伸手一指瑛姑！ 老顽童转过身来，其实他一到来时便已看到瑛姑被金轮法王逼得步步倒退，当他伸掌挡开金轮法王掌力时，只是强忍着不回头，这时猛然与她四目相对，只感觉双手不知如何放置，抓抓头，又擦擦腰，嘿嘿笑了两声，瑛姑只是定定的望着他，半晌，轻声叫道：“伯通！”老顽童身上一颤，接着是一阵难以形容的舒畅，哈哈哈地笑了一阵，忽地张开双臂，叫道：“瑛姑！”瑛姑眼中留下泪水，一声低呼：“伯通！”便扑到了他身上，像个小女孩一般，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耶律齐和郭襄站在一旁看着，心思各异。耶律齐心道：“师傅已近百岁，此时才与心爱之人重逢，总是在这辈子能得她相陪，而我……”郭襄却想道：“这前辈见了老顽童，总要叫她给我灵狐，可是，大哥哥现在又在哪里呢？” 金轮法王走近郭襄，道：“女娃儿，快拿了灵狐，该走了！”郭襄“嗯”了一声，走近瑛姑老顽童身边，道：“瑛姑前辈，老顽童来见你了，可以给我灵狐了么？”瑛姑脸上挂满泪珠，心中欢畅之极，挣开老顽童怀抱，道：“小姑娘，这便给你！”从怀中取出了灵狐！郭襄大喜，正要伸手，老顽童却一下接过，瞪大眼道：“喂，瑛姑，这个好玩，给我！”瑛姑笑着打了他一下，道：“这女娃是黄蓉那丫头的女儿，便给她玩罢！”她满心欢喜，脸上戾气一扫而光，老顽童“咦！”了一声：“不对不对，你……是……”郭襄侧头笑道：“什么不对？”老顽童也知黄蓉曾生下双胞胎，只是他不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自也没想到当年再小的婴儿也有长大的时候。这时只搔着后脑只道：“小黄蓉的女儿不是芙儿么？你……” 耶律齐上前道：“师傅，她是襄儿！”郭襄侧头而笑，道：“周伯伯，灵狐可以给我了么？”老顽童见她一笑之间，果然隐隐便有黄蓉的影子，便道：“好好好！给你便给你！”伸手递给了她！郭襄大喜接过。耶律齐便向老顽童躬下身道：“多谢师傅和瑛姑前辈，徒儿现今先带襄儿回襄阳了！”郭襄低头玩弄灵狐，心道：“我还没见到大哥哥，怎能回去，不过耶律大哥一心来救我，若不跟他走，倒也太说不过去。唉，大哥哥……便是见到了你，又能怎样呢？” 她叹了口气，心意已定，走到金轮法王身边道：“大和尚，谢谢你带我来见灵狐，我要回襄阳了，你武功好，若能去襄阳去帮我爹……噢，你是蒙古国师，怎会去帮我爹？总之认识你也很好！唉，不过我们总是敌人，你也快走罢，你可打不过我周伯伯和耶律大哥！我也便叫他们先放过你，下次可就不行了！”老顽童摆摆手，叫道：“放过你放过你，金轮法王，快滚回蒙古，今日没空跟你打赌！”金轮法王知道自己难敌老顽童，再加上旁边还有耶律齐和瑛姑，如再留在此地只怕讨不了好去，于是望了郭襄一眼，转身向前一跃，便不见了踪影！ 郭襄又走到瑛姑面前，道：“瑛姑前辈，还你！”举起灵狐递回给她，瑛姑微笑道：“你喜欢便送给你了！”郭襄神色一喜，忽而暗淡，有气无力的道：“多谢你，可是不用了！”瑛姑见她凄然欲泪，心中明白，她既得与老顽童相见和好，这时只觉得世上一切皆美好，此时郭襄在她眼中实是一个纯真可爱的小姑娘，见她伤心，便不由得心生怜惜，柔声道：“女娃儿，你不是要拿这灵狐给你情郎看么？你且告诉我你这情郎是谁，我和伯通去帮你找来！” 郭襄脸上大红，咬唇不语，耶律齐却心中一惊：“她要灵狐是为了……”老顽童却拍掌笑道：“对对，瑛姑，我们去帮她找情郎，好玩好玩！”瑛姑笑笑，耶律齐忙道：“师傅，襄儿年纪尚小，哪有什么……”老顽童瞪眼道：“瑛姑说有便有，你插什么话！”耶律齐只得住口不语，老顽童嘻嘻一笑，拍拍他肩膀，道：“好徒儿，我开玩笑的！”耶律齐拱手道：“请师傅让襄儿回襄阳！”老顽童见他正经，心中大不高兴：“好小子，真是越来越严肃了！我来教训你一下！”背起手轻咳了一声，道：“徒儿，我问你，你怎把自己老婆让给小杨过了？” 此言一出，耶律齐登时满脸通红，竟一时不知如何辩驳，郭襄更是吃了一惊，黄蓉虽把杨过郭芙的事情告诉她，但却丝毫未提过耶律齐，这时望向耶律齐，见他脸色通红，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光彩，不由得心中猛跳：“姐姐……和耶律大哥……”耶律齐皱起眉头，郭襄心道：“这是真的，原来，耶律大哥也爱姐姐……” 瑛姑见两人神色有异，忙拉了拉老顽童，道：“你开什么玩笑，好了好了，让你徒儿带襄儿回去罢，黄蓉那丫头该着急了！”老顽童不置可否，耶律齐道：“徒儿拜别师傅和瑛姑前辈！”老顽童一指瑛姑，道：“叫师娘！”耶律齐恭恭敬敬的道：“是，师娘！”瑛姑脸上又是一热，只笑得两眼咪咪，老顽童甚是得意，耶律齐便对郭襄道：“襄儿，走罢！” 郭襄站着不动，耶律齐又叫：“襄儿！”郭襄忽道：“耶律大哥，你是来救我么？”耶律齐道：“我自然是来救你回襄阳的！”郭襄摇摇头，道：“你再说一遍，你真是来救我？”她眼中含泪，脸上竟似带了一股愤恨神色，耶律齐心中沉下，道：“襄儿，你怎么了？”郭襄道：“你也知道的，是么？”耶律齐默然，郭襄嘴角浮起一丝嘲笑：“那天晚上喝酒你也在，他知道了，自然，你也知道了，是不是？” 耶律齐不答，只道：“金轮法王已离去，你跟我回襄阳罢！”郭襄道：“你根本就不是来救我，你是为了姐姐，是不是？”郭襄瞪起大眼，心中愤愤不平：“我早该想到，这个耶律大哥为什么会在姐姐回来时在襄阳出现，为什么姐姐见了他便跟大哥哥吵架，为什么要说我没有情郎，为什么要急着带我回襄阳，他怕我见大哥哥，怕姐姐知道，他爱姐姐，他只是为了姐姐……” 耶律齐脸色一变，他本可以否认，但不知怎么竟无法说出否认的话，事实上，郭襄所料不错，在她生辰那晚，当杨过知道她心意的同时，耶律齐便也知道，襄儿，怎会倾心于杨过？浮上他心头的，同样是芙妹那娇俏美好的容颜，她怀抱襄儿，是如何的小心冀冀，如何的细心呵护，襄儿，你怎能…… 当听金轮法王说要带郭襄去见杨过时，他忽然很怕，他怕芙妹知道，其实芙妹知道，她和杨过会不会……但是他不忍，无论如何，不可以让芙妹伤心，不能让她知道，一定要，带襄儿回襄阳…… 郭襄望着他，耶律齐，自以为你很聪明，其实，你的一切，都已写在了脸上，郭襄轻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耶律齐忙追上去拦在她身前，哑声道：“跟我回襄阳！”郭襄道：“我不回去！你又不是来救我，你凭什么要我回去！”老顽童瑛姑忽见两人吵了起来，茫然相视，耶律齐强自压下怒气，道：“襄儿，蒙古马上要攻襄阳，你在外面很危险，郭大侠和郭夫人都很担心你……” 郭襄叫道：“你管我危不危险，你爱的是姐姐，管我做什么？你也怕姐姐知道么？也怕姐姐伤心么？你们都只护着姐姐！那么爱护着姐姐，你去找姐姐好啦！”耶律齐终于大怒，手掌举起，厉声喝道：“郭襄！”瑛姑看情势不对，忙过来护着郭襄，老顽童挡住耶律齐的手，道：“喂，喂，别打人！”郭襄泪水流了下来，哭道：“我不，我就不回去，我喜欢大哥哥，我要见大哥哥，你爱姐姐，你也很想见姐姐，对不对？” “襄儿，你在说什么？”忽地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耶律齐一惊转头，众人这才注意到，杨过与郭芙不知什么时候已在他们前面站着，身旁是一灯大师和慈恩。原来那天杨过郭芙和老顽童从百花谷走出，老顽童迫不及待地赶来见瑛姑，而杨过与郭芙则先与一灯大师会合，此时方才赶至。 耶律齐望向郭芙，只见她粉面桃红，也许是听到了郭襄的话，身上向杨过靠了过去。而杨过凌厉的目光相继扫过耶律齐与郭襄，伸手紧紧握着郭芙的手。郭芙见郭襄流泪，极想走去安慰她，只是杨过便是不放手，只好任由他握着，又叫了声：“襄儿！”郭襄泪珠盈盈，她看到杨过的手紧紧与姐姐的握着，看到杨过向她扫来不满的目光，然后，再也没有向她望过来！再一次，她的心冰冻到了极点，终于输了吗？她要认输吗？ 耶律齐心中酸痛，脸色铁青，避开杨过目光。杨过转头向一灯大师道：“大师，请先跟瑛姑说正事罢！”一灯大师领着慈恩来到瑛姑身旁，瑛姑看到慈恩，脸上变色，身上微微颤动，大声叫道：“周伯通！”老顽童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瑛姑指着慈恩，正要说话，那慈恩“扑通”一声，便在瑛姑身前跪了下来，瑛姑眼中含泪，一灯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瑛姑，慈恩自知罪孽深重，向你请罪来了！”老顽童道：“喂，老和尚，怎么回事？”一灯不答，瑛姑叫道：“伯通，把他杀了！”老顽童不解道：“为什么？”瑛姑恨恨的道：“便是他，杀了我们的孩儿！”老顽童喃喃道：“我们的……儿子……”瑛姑点头道：“是！你……知道了！”老顽童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瑛姑，便是杀了他，我们的儿子也回不来了，他现在已是个和尚，我们在一起便行了，饶了他罢！”瑛姑哼了一声，待了一会，忽地笑道：“好，便饶了你！” 一灯大师低眉道：“阿弥陀佛！慈恩，还不多谢两位施主？”慈恩重重地向瑛姑老顽童磕了一个头，转身又向一灯磕了一个头，一灯叹了口气，慈恩脸色灰白，神情痛苦，慢慢委顿在地，老顽童奇道：“老和尚，他怎么了！”一灯道：“慈恩现已解脱，周师兄，望你与瑛姑共结连理，相伴百年！”老顽童嘿嘿一笑，一灯又对杨过道：“杨居士，此番一行，老衲在此谢过了！”杨过忙鞠身道：“大师客气了！”一灯抱起慈恩，微笑道：“好罢，众位，就此别过了！”飞身跃起，飘然而去。 闹了许久，天色已微暗，瑛姑望望耶律齐郭襄，又望望杨过郭芙，四人神色各异，一时无语，于是指指杨过郭芙，对老顽童道：“伯通，这两位我认识了，那这两位呢？”老顽童又兴奋起来，道：“这是小杨过，这也是小黄蓉的女儿，芙儿，嘻嘻，芙儿……是……”瑛姑忙一拉他，道：“我明白了，你不用说了！芙儿，是襄儿的姐姐，是么？” 郭芙一时回过神来，挣脱杨过拉着的手，走到郭襄身边，问道：“襄儿，你怎来了？有什么事么？”郭襄低下头，道：“姐姐，对不起，我……我刚才是胡说八道！”郭芙微笑抚抚她头发，道：“没事啊，爹娘知道你出来么？你拿到灵狐了，可有多谢这位瑛姑前辈？”郭襄不答！瑛姑笑道：“你妹子喜欢，便送给她好了！”郭芙道：“多谢瑛姑前辈，恭喜你和老顽童……”瑛姑心中欢喜之极，道：“黄蓉这丫头可真有福气，两个女儿都漂亮懂事！”郭芙侧头一笑！瑛姑道：“对了，现下可晚了，你们便先在我这黑龙潭里歇息罢！伯通，领他们进去！” 耶律齐道：“师傅，徒儿还有事，先告辞了！”老顽童摆摆手，道：“好，你去罢！”耶律齐便转身要走。杨过忽叫道：“耶律兄！” 第96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21针锋 耶律齐停下脚步，道：“杨兄弟，有事么？”杨过道：“襄儿既已拿到灵狐，还要烦劳耶律兄把她带回襄阳！”耶律齐道：“我本也想带襄儿回襄阳，只是襄儿恐还有其他事情，此刻不想回去！”杨过冷声道：“你既带得她出来，又怎能不带她回去？”耶律齐脸色一变，也是冷冷一笑，道：“杨兄弟，我是郭府的什么人？如何有本事把郭二小姐带出来！” 瑛姑老顽童见纷争又起，又觉惊奇又感有趣，两人竟乐得站着看热闹。郭芙忙走到杨过身边，道：“杨大哥，我们自己送襄儿回去便是！不要麻烦耶律大哥了！”杨过冷冷一哼：“你不舍得他送？”郭芙一呆，耶律齐一阵恼怒，道：“杨兄弟，莫要出口伤人！”杨过一把拉过郭芙搂住，道：“我便伤了她，也轮不到你管吧！”郭芙蹙眉瞪着他，挣扎道：“杨过，放手！”杨过道：“好啊，我在别人面前可以抱你，在他面前就抱不了你么？” 郭芙大怒，伸掌便往杨过肩头劈去，杨过放开她，伸手握住她手腕，怒道：“你这是要打我？”郭芙杏眼圆瞪，也怒：“我打你又怎样？”她手腕被杨过握住，便使了另一只手拍出，杨过闪身一躲。放开了她手，郭芙毫不留情，使出“神英落剑掌”步步紧迫，杨过也不还招，只是左闪右避。老顽童看得有趣，拍掌叫道：“小杨过，哈哈，好玩，被老婆打！” 杨过眉头一皱，叫道：“郭芙，你住手！”郭芙浑不理睬，杨过怒道：“你别以为我真不敢伤你！”伸掌向她身上打去，郭芙不躲不避，耶律齐听得那掌风竟真的带了内力，只怕郭芙会受伤，不及多想，闪身便挡在郭芙身前，伸掌出去抵住了杨过这一掌，杨过本想让郭芙停手，她若不避，自会收劲，哪知耶律齐情切关心，横里闯了进来，心中登时醋意大盛，只恼怒得满脸通红，连话也说不出来，全身运足十成功力，掌风狂风暴雨般便往耶律齐身上罩去！ 郭芙见耶律齐为自己挡招，也是一呆，待见杨过脸上怒色，不由惊叫：“耶律大哥！”杨过呼呼喘气，心道：“耶律齐，明日丐帮便再选新主罢！”伸掌向他胸口拍去！老顽童伸了伸舌头，道：“乖乖不得了，我这徒儿要吃亏！”点足一跃到耶律齐前面，伸掌与杨过相抵，“啪！”的一声，只震得两人同时退后了两步，老顽童大是惊奇，道：“小杨过，不得了！你功夫竟练成如此了！”杨过冷冷的道：“老顽童，我的事，你最好少管！”老顽童见他声色俱厉，瞪起眼道：“喂！我徒儿已经把老婆让给你了！你还想怎样？”杨过怒到极点，喝道：“你们师徒俩一起上！”伸掌又向耶律齐打去！ 耶律齐虽恼师傅口不择言，更恼杨过蛮不讲理，他本来很辛苦，很辛苦才将对郭芙思念之情稍稍压下，不想日前有珠钗被夺一事，后又被郭襄冲口说出，这时杨过更是明着针对此事，心中不禁犹如浪涛翻滚，再也无法歇制：“杨过，若不是你，芙妹不会受这么多苦！若不是你，我和芙妹早已在一起；杨过，你今日居然为了外人的一句话，竟要打芙妹……”他的眼睛里，已经微微发红，挥出打狗棒，全力迎战，郭芙见耶律齐也认真起来，大急叫道：“杨大哥，别打了！老顽童，你快拦着他们！”老顽童却拍掌大声叫好，只见耶律齐左手使着打狗棒法，右手竟是空明拳，这双手互搏之术是他口头曾跟他讲解过，但想这徒儿聪明，只怕也是学不会的，不想他自己竟然学会了！双手互搏，却并非只有愚蠢之人才可以学？耶律齐恼怒之下使出奇招，在杨过掌风之下竟无败像！ 两人打得兴起，郭芙近身不得，急得手足无措，转头瞥眼间，又是一惊：“襄儿呢？”她左右巡视，却不见了郭襄影踪，忙奔到瑛姑面前，问道：“瑛姑前辈，襄儿呢？”这瑛姑本也是个爱玩之人，她一直看着杨过与耶律齐争风吃醋，只感有趣，却也没再注意郭襄，这时听得郭芙一问，才“啊”的一声回过神来！ 郭芙顿足道：“杨过，你们两个便在这里打个你死我活罢！”转身拉过小红马，飞奔而去！瑛姑一愕，忙走到老顽童面前，道：“快，让他们别打了！芙儿走了！” 此言一出，也不等老顽童出手，两人同时一惊停手，杨过飞身追出，霎时不见踪影，耶律齐皱皱眉头，也跟着跃出。老顽童拉拉瑛姑，道：“我们去不去？”瑛姑道：“你说呢？”老顽童眼珠转转，道：“走，看看，挺好玩的！”瑛姑道：“好！”两人也展开轻功而去！ 霎时周围沉寂了下来，天色已全黑，天上只有淡淡的月光被浓云遮掩着，那一片沼泽更显黑森森的，偶尔传来一两声野兽的叫声！人……全都走光了！ 旁边的山林中忽地悠悠传来一声叹息，一个少女转了出来，正是郭襄！她一直未走。她一直在看着，看着杨过如何要耶律齐带她回襄阳，看着两个男人如何从口舌相争到动武相斗，那都是为了……姐姐！郭襄怀抱着灵狐，仰头望着天上的零星闪耀的星星，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烟花，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的烟花，就算，大哥哥之后怎么的对我不好；怎么的不理我；怎么的对我凶，我都会记得，你给我的烟花，世间上最美的烟花……哪怕是，燃过之后，只剩最冷的黑暗……只是，她的梦，她那最美好的梦，是不是也如这焰火燃尽的夜空，无边无际的凄冷？ 怀中的灵狐微微扭动：“狐儿，你也不想我抱么？你也喜欢姐姐？”郭襄蹲下，把灵狐放到地下，道：“那好吧，你也去找姐姐吧！我抱着你，大哥哥一眼也没有看你，你去姐姐那里，说不定，大哥哥每日都会抱你……”灵狐缩了缩身子，竟又跳回她怀中，郭襄愁苦的脸上掠过一丝惊喜：“狐儿，你还是喜欢我的，是不是？”郭襄紧紧抱着灵狐，闭上了眼晴，滑下两行泪水。 再说郭芙骑着红马出了黑龙潭，穿过密林，却不见郭襄踪影。而黑夜中只不知郭襄往哪个方向而去，不由心中大急，只骑着红马在林中转了又转，她不知郭襄为何会在黑龙潭，不知耶律齐又为何会在黑龙潭！只道是郭襄想要灵狐，所以又偷偷从襄阳溜了出来，心中只是着急：“襄儿若又偷跑出来，爹爹必又生气，这可如何是好！” 郭襄最后所说的那句：“我喜欢大哥哥，我要见大哥哥，你爱姐姐，你也很想见姐姐，对不对？”她确是听到了，不过，她不知道“大哥哥”是谁，她只知道襄儿在说耶律齐在爱她，想见她，这个，她本来就知道，不过，身边的杨大哥可又要发脾气了，她还特意向他身边靠过去，而且，他握着她手的时候，她宁可看着襄儿流泪，也没有挣脱，臭杨过，到了现在，你居然还不信我，说什么会听我的话，我叫你停手不要打耶律大哥，怎不听我的话？我说我们送襄儿回去便行，怎不听我的话？她越想越恼怒，想到最后，又感委屈，一挥马鞭，小红马一声嘶叫，飞跃出了密林而去！ 杨过紧跟着来到密林中，他看到地下的马蹄印转来转去，知道郭芙必是在找郭襄。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心疼：“芙妹，你可知道襄儿……你现在对她越好，若是以后知道……耶律齐，你带她来找灵狐，只是自己想来见我芙妹吧！”杨过跟着马蹄印转了几圈，不见郭芙，不由越来越着急，再转了几圈，地上的蹄印越来越乱，心道：“不好，她在这里转圈，我不应也跟着转！”正想举步出林，忽地一旁窜出一个少女，抱着灵狐，嘟着嘴挡在他身前——郭襄！ 杨过一阵气恼又涌上心头，却又忍不住带了一丝希望，问道：“看见你姐姐没有？”姐姐，又是姐姐！郭襄明亮的眼神再也无法掩盖心中的怨恨：“我记得你抓灵狐的样子，所以，我来找灵狐；我记得你问我生辰的样子，所以，我想你帮我过生辰……” “别说了！”杨过喝道，“我现在要去找你姐姐，你别跟着我！” “可是，姐姐在找我！”郭襄冷冷的哼道，“你找到姐姐，又有什么用？姐姐还是会来找我！” 杨过紧皱着眉头，仍是往前走去！ “大哥哥！”郭襄叫道，“我也很担心姐姐，你带我去找她，好不好？” 杨过停下，道：“第一，我不是你大哥哥；第二，我不会带着你，你若有一点想着你爹娘，想着你姐姐，便自己回襄阳去！”说完向前一窜，霎时不见踪影！ 郭襄连他的背影也望不到，呆呆地站了半晌，终于绝望，她再没流下眼泪，只伸手轻拍了拍灵狐，“姐姐……” 这时，耶律齐已从另一边也出了密林，他一腔好心，追到这里便是想带郭襄回襄阳，避免她与杨过见面，却不料被老顽童一句玩笑话扯出往昔之事，郭襄聪明伶俐，片刻间竟把他的心事猜得丝毫不差，不偏不巧又被杨过听到，两人大打出手。当他奔出黑龙潭时，他也想去找郭芙，他也担心她，只是转念一想：“杨过虽胡来，但他毕竟已与芙妹夫妻多年，我……我又算何人？耶律齐，你确不该再想芙妹，不该再参与他们两人之事！”长叹一声，寻了方向，往襄阳走去！ 他走了一夜，来到一个城镇上找了家客店打尖，正自坐着喝酒。忽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道：“店家，麻烦你，给我的马儿喂点水！”耶律齐心中一震，抬头望去，一个身披白色披风的女子已飘然进来，也看到了他，微微一愕，叫道：“耶律大哥！”正是郭芙！ 耶律齐忙站起来，微笑道：“怎……这般巧？”郭芙朝他一笑，道：“是啊，我在找襄儿！还以为她会走这条路自己回襄阳！” 耶律齐皱皱眉头：“襄儿……”郭芙道：“怎么了？”耶律齐忙道：“没什么，你别担心，襄儿很聪明，不会有事的！”郭芙点点头，道：“对了，耶律大哥，杨大哥呢，他也出来了么？”耶律齐点了点头，不愿多说。郭芙只感歉疚，道：“耶律大哥，对不起，杨大哥他……”“没事！”耶律齐道！ 郭芙低下头，撇嘴道：“他便是小气，你别怪他！”耶律齐岔开话题，道：“芙妹，坐下休息一会吧！”郭芙骑马奔了一夜，确感疲倦，于是坐了下来，耶律齐斟了一杯酒递给她，郭芙喝了一口，问道：“耶律大哥，襄儿偷跑出来，你怎也到这里了？”耶律齐道：“襄儿确是跑出来，她路上遇着金轮法王，一起来到这里！”郭芙吓了一跳：“金轮法王？”耶律齐道：“嗯，不过你别担心，现下他已回蒙古了！襄儿聪明伶俐，那金轮法王似乎也喜欢她，并不会伤她的！”郭芙心中感激，道：“耶律大哥，所以，你是追到这里要救襄儿的？真是……真是谢谢你了！” “你根本就不是来救我，你是为了姐姐，是不是？” “你爱姐姐，你也很想见姐姐，对不对？” 耶律齐深深凝视着她，而郭襄的话忽地在耳边响起，芙妹，我到这里，确实……只是为了你……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再管杨过郭芙的事，也不要再想芙妹，可是现在，她就在身边啊，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能这般近的陪伴着她了，耶律齐望着她粉红的脸颊，低垂的睫毛，长长的眼线，红红的嘴唇，他忽然感到有点晕，也许，是喝太多酒了…… 郭芙被他望得浑身不自在，只想找话来说，忽想起一事，问道：“耶律大哥，你知道襄儿说……大哥哥，是何人么？”耶律齐心中一惊，登时酒醒了一半，忙定了定神，道：“襄儿当时恼我，口不择言，你别听她乱说！”郭芙摇头道：“不像，我想耶律姐姐说得对，襄儿肯定是有心上人了！”又望了他一眼，嫣然笑道：“我不跟你说！你们男人不懂这个！”耶律齐一呆，只觉脸上发热！ 郭芙见他面红耳赤，也感尴尬，站起来道：“耶律大哥，我走了！” 耶律齐一愣回过神来，道：“你走了一夜，多休息一会吧！” 郭芙站了起来，道：“不了，我担心襄儿……”转身便要离去。 “芙妹！”耶律齐忙叫道，郭芙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有事么？”耶律齐默然不语，郭芙等了一会不见他说话，便道：“那么我走了！”耶律齐忙又叫道：“芙妹！”郭芙颇为不耐烦，撇嘴道：“耶律大哥，是不是有事？”耶律齐看她忽然娇憨的样子，心中一暖，微笑道：“没事，你路上小心！”郭芙点点头，转身向店门口走去！ 耶律齐望着她的背影走出了客店，心中一紧，“芙妹！”他似乎无法再忍，“芙妹，别走……”他拳头一握，离座追了出去…… 郭芙出了客店，牵了小红马，正要往前走，“芙妹！”忽地一个人影闪出，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紧紧抱在怀里…… 第97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22莹真 “芙妹！”他低声喃呼，似乎两人又分别了好久好久……郭芙心中一甜，却撇了撇嘴，道：“快放手！”杨过摇摇头，抱得她更紧。郭芙脸色晕红，轻轻挣扎：“这里是大街，再不放开，打你啦！”杨过道：“那你便打我！”郭芙轻轻一捶他胸口，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去打架啊，不用再管我啦！”杨过不语，只是低头望着她，郭芙奔了这一夜，心中气恼早消，道：“好啦，走吧！” 杨过只是不动，郭芙道：“又怎么啦！”杨过执着她手，道：“回临安！”郭芙道：“那怎行？现在都不知襄儿去哪了！”杨过皱皱眉头，嘴边扯出一丝冷笑，道： “她回襄阳了！”郭芙喜道：“你找到她了，怎不先带来见我？” 杨过道：“她已经长大了，我想带来也要她愿意才行！你便放心吧！”郭芙“嗯”了一声，问道：“她果真自己回襄阳了？”杨过道：“我已叫她回去，自然是真的！”他心道：“我确是叫了她回去，可算不得骗你！” 郭芙刚道得一声“好”，忽然又道：“不行！襄儿自己回去，可又要被爹骂了！我还是跟着去看看！” “芙妹！”杨过急道：“你这般总把她当成小孩子，她可不会高兴！”郭芙侧头想想，道：“你说的也是，可是襄儿出生便受尽了苦头，我……” “她不是一直没事么？”杨过打断道 ，“芙妹，我们还有安儿，襄儿可以自己回襄阳，安儿可不能自己来找我们！”安儿……郭芙心中一阵柔软，温柔地笑笑，道：“好，襄儿既没事，那我们便先去临安接安儿了！”杨过舒了口气，芙妹，纵是亲姐妹，若她伤害到你，我也不绝会不轻饶她…… “耶律齐！” 正当耶律齐追出，他几乎就要拉到芙妹了，可是……终究迟了一步，她……始终是他的！他望着杨过一把抱住她，哪怕是在大街上。他看到很多人都围了过去，挡住了他模糊的视线，忽地身后传来叫声，他听得出是那莹真公主的声音，这女子竟也追到这里了。耶律齐依然皱皱眉头，连头也没回，出了客店向前走去！ 莹真越加的好奇，她贵为蒙古公主，从未有一个男子对她如此不屑！她原本以为，耶律齐看到郭襄被抓如此着急，一直追踪，以为他这般紧张这郭小姑娘，必是心仪于她了。不料这天一早当她来到这家客店的时候，她看到耶律齐也走了进来。“好啊！我正到处找你！”她心中暗喜，悄然坐在一边望着他喝酒！ 她望着他一杯一杯地喝着，满腹心事，神色凄然，是因为没找到法王么？法王抓那郭姑娘无非是想威胁那杨过，他应不会杀她，你又何必如此忧愁？她正想过去跟他说话，忽地他的眼神一亮，接着身边站了一个女子，这女子真美，比那郭姑娘可要美得多，此时她只穿着淡粉色衫子，上面零星绣着鲜艳盛放的桃花，这丝绸衫子颇为单薄，只靠身上白色披风御寒，而她自己身上是蒙古名贵貂裘，可是她却自形惭秽，她……究竟是谁？她看到耶律齐柔和下来的眼光，声音也格外的柔和：“芙妹……”原来，她叫“芙”，她看着他沉迷的目光，不舍的目光，一声声的“芙妹”，她，才是他心中之人吧！她隐隐猜到，他腰间所藏的东西，必与此女子有关。 当耶律齐追出去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有点心痛，不知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她自己。她也追了出去，她也看到杨过抱住了她，原来，她已是别人的妻子！她望向耶律齐，觉得他眼睛中似乎有闪光的东西！“耶律齐！”她慌忙叫道，忽然觉得，他不应该，她也极其不想，你……怎能为一个已是人妇的女子流泪！ 耶律齐走得极快，不一刻到了城郊，两眼茫茫，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往哪里而去！襄阳，没有芙妹的襄阳，他还要在那里么？他望望手中的打狗棒，忽然苦笑，原来这帮主，果然是冲着芙妹而来，什么忽必烈，什么赌约，若非芙妹曾在襄阳，你还会当这帮主么？ “值得么？” 不知什么时候，莹真已站在了身后，她没有再大声叫他的名字，只是悄然站在身边，轻声问道。耶律齐正神思恍惚，倒没发觉身后有人，微微一惊，转过头来！ 莹真静静地望着他，耶律齐冷哼了一声，转身又往前走去。 “等等！”莹真跃到他前面拦住了他！耶律齐面无表情，道：“你有什么事？” “我只想问你一句话！”莹真道。 耶律齐不语。 “耶律齐，你便甘心在襄阳当这丐帮帮主么？”莹真道。 “这与你何干？” “我只是好奇，你并非汉人，这般的把自己当成汉人，便因为那汉人女子？” 耶律齐脸上升起一股怒气，眼神冷得可怕，他连话也懒得跟她说，大踏步便往前走去。 莹真微蹙秀眉，心中也有气，她快步奔上，伸手便握到他手腕，叫道：“耶律齐！” “放手！”耶律齐喝道，运劲一摔，莹真浑没想到他会使用内力，登时脚下不稳，手上剧痛，人重重的被摔到了地下！“啊！”莹真一声惨叫，几欲晕倒，只痛得眼泪飚了出来！耶律齐一摔之下，也惊觉自己用力过猛，见她流泪，一时感到歉疚，忙道：“对不起！”莹真抚着自己手臂，哭道：“痛！我的手……”原来这一摔之下，竟把她的手肘摔脱臼了！ 耶律齐蹲下来，握过她手臂，缓缓运劲，微一用力，帮她接好手肘。莹真脸上微红，低头不再说话。耶律齐道：“姑娘，你我本就不相识，我的事，不需要别人管！我们就此别过吧！”说着站起身来。 “耶律齐，你打伤我，便要如此一走了之？” 莹真在蒙古住惯，性格虽直爽纯真，脾气却也极大，她公主身份，一直追踪，先是好奇，而这一路中一心只是想见他，不知不觉其实已对他心生情愫，只是他对她却毫无心念，无论她用什么法子，似乎都无法让他在身边稍做停留，这时心下一狠，便要仗着这手伤留他！ 耶律齐道：“你的手已经没事，若是姑娘计较，那我也让你打一掌便是了！”莹真站起身来，道：“当真？”耶律齐点点头！莹真手掌伸出，朝他身上拍去，忽又缩了回来，道：“我不打你，我……心疼你！”她这句话一说出来，鼻子却禁不住一酸！ 耶律齐微微皱眉，像他这般的男子，又岂会没有女子倾心？只是他的心早已……他自己也没有料到，当年那场与李莫愁的大战，那场短短的相遇，竟对自己有如此大的影响，那个红衣少女，那个嫣然的笑容，早已深嵌在他灵魂深处，挥之不去，哪怕，她的无数次拒绝，无数次让他心灰，他的心里却只有她，要他不在乎芙妹，他做不到；要他忘掉芙妹，他做不到；要他……接受别的女子，他更做不到…… 莹真咬着嘴唇，期待他的回应，每一次，面对着的是其它女子，他心中都会满是芙妹的影子，他脸上又复柔和，竟朝莹真微微一笑，莹真心中一阵跳动，而听到的话却是：“姑娘既然放过在下，那在下便走了！” 莹真只望着他，一时语塞。耶律齐正待转身，忽地前面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又是一阵打斗声。那马匹一忽间奔至，马上却无人，耶律齐向前奔出几步，不禁吃了一惊。只见一个少年与那金轮法王正自相斗，却不是郭破虏是谁？ “郭兄弟！”耶律齐见他步步后退，几被金轮法王逼得手忙脚乱，忙跃上前去相助！郭破虏一见是他，大喜叫道：“耶律大哥！” 金轮法王见又是他，不禁微皱眉头：“臭小子，怎在哪里都能看到你！”郭破虏得他相助，精神一振，两人竟把金轮法王逼退了两步！郭破虏叫道：“金轮法王，你交出我二姐，我们便饶了你！”金轮法王冷笑道：“笑话！我要你们饶！” 金轮法王双手交叉，然后缓缓拍出，“龙象般若功！”耶律齐叫道，“小心！”他内力强劲，两人都只感到前面一阵风声，无可躲避，若是硬接，必然受伤，金轮法王避忌耶律齐，因此掌力只冲着郭破虏而来，郭破虏见势不妙，只有硬着头皮接招，耶律齐大急，未及上前，郭破虏已向后跌出，“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耶律齐急忙扶起他，叫道：“郭兄弟！”金轮法王哈哈大笑：“哼，郭靖的儿子！不外如此！”耶律齐大怒，跃起来便向金轮法王打去！金轮法王拨开耶律齐，伸手便去抓郭破虏！耶律齐忙跃起用身子挡住，金轮法王道：道：“臭小子，你别来坏事！别以为我不敢伤你！”耶律齐叫道：“你便试试看！” “呼呼”几下使出打狗棒法，金轮法王几招拿他不下，脸渐呈怒色，又是运劲，缓缓伸出手掌…… “金轮法王！”耶律齐正自暗叫不好，忽地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接着一个红影站在他前面，正是莹真公主！耶律齐吓了一跳，忙把她一扯到一旁，叫道：“你要来送死么？” 原来莹真一直在一旁看他们相斗，这时见金轮法王攻他，忍不住跃出，见耶律齐将她扯开，不禁心中一喜，一时说不出话来。金轮法王认得她，见她挡在耶律齐身前，急忙收招，拱身叫道：“莹……” “莹什么！你快走！”莹真忙叫道。金轮法王道：“是，不过我得带那小子走！”伸手指向郭破虏。莹真知道耶律齐必会相护，道：“你先别管，走罢！”金轮法王无奈，只得转身而走！ 耶律齐已抵掌到郭破虏背后，助他运气。郭破虏识得九阴疗伤篇，练的又是全真正宗心法，不一刻气息便顺，道：“多谢耶律大哥！”耶律齐伸手拉起他，赞道：“郭兄弟，你的内力真好！”郭破虏微感不好意思，道：“过奖了，只是那金轮法王想抓我，未用尽全力而已！” 耶律齐问道：“对了，郭兄弟，你怎出来了？”郭破虏道：“我来找二姐！你可见到她！”耶律齐点头道：“见了！”郭破虏喜道：“当真？那……她人呢？”耶律齐道：“现在我也不知！”郭破虏“啊”了一声，茫然不解！ 耶律齐道：“郭兄弟，你不用担心，那金轮法王并没有伤你二姐的意思，她不会有事的！”郭破虏道：“金轮法王想把我和二姐都抓走去威胁我爹，现下要快点找到二姐！“耶律齐点点头。郭破虏又道：“耶律大哥，我娘让我若看到你，叫你速回襄阳！二姐便交给我罢！”耶律齐点头道：“好！那你小心，我正要回去！” 郭破虏正待举步，忽看到莹真，问道：“耶律大哥，这位是……”耶律齐刚已看到金轮法王听她的话，心中已转了几个念头，道：“能指挥金轮国师的，我想，这位姑娘不是蒙古的公主便是郡主罢？”莹真见他猜出，脸上不禁又红。耶律齐轻哼了一声，道：“怪不得姑娘会找到在下！”莹真待要分辨，却不知如何开口！ 耶律齐再不理她，对郭破虏道：“郭兄弟，你二姐在黑龙潭中不见，我们出来也没看到她，也许她便没有出来，你便去黑龙潭找她罢！”郭破虏道：“好！”他牵过马匹，道：“耶律大哥，你骑我的马赶回去！我前面还可以买到马！”耶律齐点点头，郭破虏便朝前面城镇走去！ 耶律齐翻身上马，莹真忙叫道：“耶律齐！”耶律齐向她一拱手，道：“今日多谢姑娘相救，不过，我曾与忽必烈打赌，我赢了他便不可强我所难，难道忽必烈是如此不守信诺的么？” 莹真道：“我没有……” “难道姑娘不是想来替忽必烈说服在下的么？” 开始的确是……可是现在，她似乎已把要说服他归降蒙古一事忘了，现今，她只是希望能看到他，能让他在身边停留着…… 耶律齐又道：“姑娘，就此别过，请你回去告诉忽必烈，我耶律齐与蒙古有不共戴天之仇，蒙古来犯，我必会尽力抵挡！”莹真忽而冷冷一笑，道：“你说什么与蒙古有不共戴天之仇，你父亲之事我也知道，若说报仇，你曾杀过我蒙古多少军队，只怕是数也数不过来，我看你只是为了那汉人女子！耶律齐，你做帮主，守襄阳，全是为了一个有夫之妇么？” 耶律齐怒道：“你今日救我与郭兄弟，我便不跟你计较，你回去告诉忽必烈，我父兄之仇，便是把全蒙古人杀光也不足以报！你最好快回蒙古，以后再让我在宋境看到你，我不会手下留情！”说着一夹马腹，飞驰而去！ 莹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懊恼，耶律齐，待父汗攻破襄阳，我看你还如何嚣张！ 作者有话要说： 祝亲们端午节吃粽子快乐！！！ 第98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23程陆 正如耶律齐所料，郭襄在那密林中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她不再追出，大哥哥……你再也不是我的大哥哥……正在怔怔出神，忽地身后有人道：“喂，原来你在这里！”却是瑛姑和老顽童！ 闹了这么一夜，瑛姑已对他们之事了然于胸，只也是不知杨过便是她口中的大哥哥！老顽童天性贪玩，更未在意，这时看到郭襄，也便叫了她一声。郭襄回过头来，瑛姑见她睁着一双美目，却无表情，脸上泪痕早干，不由心中暗叹：“黄蓉这丫头自是幸福无比，这小女儿却是求偶不得，当真可怜！”于是上前拉过她手，道：“小姑娘，别急，先跟我们一起，日后再为你找那大哥哥可好？” 郭襄扁扁嘴，也不搭话。瑛姑道：“伯通，我们先带她回去休息罢！”老顽童点点头。两人便带了郭襄向黑龙潭走去！ 当晚郭襄就在瑛姑处歇息，瑛姑道：“小姑娘，你爹娘十几年前，也曾在我的居处留宿，不过那时……”她不由想起几十年前的一晚，她正在计数，而郭靖黄蓉便闯了进来，几十年了……瑛姑摸摸自己早已发白的头发，心中无限感慨，“小姑娘，告诉我，你的大哥哥是谁？你别着急，他今日没把你放在心上，也许明日便要来求我们的郭家二小姐了！” 郭襄乖巧地伏在瑛姑怀里，摇头道：“不会了！他的心里永远不会是我，我也……不会再找他了！”瑛姑抚抚她的头发，道：“若你能如此看清，那也不错！睡罢，你若不想回襄阳，便留在这里陪陪我们这两个老头老太，明日我托人送个信给你爹娘！”郭襄不语，闭上了眼睛。瑛姑自等她睡着，方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郭襄尚未醒来，忽听得外面一阵吵闹，推门一看，不禁又惊又喜，叫道：“弟弟！”原来郭破虏听得耶律齐的话，果真找到了这里，他轻功了得，于五行八卦虽不甚懂，但要过这沼泽却不是难事，于是便闯了进来，瑛姑老顽童均是吃了一惊，老顽童更是跟他动起手来，叫道：“哈哈，又来一个武功不错的小子，来，我们来过过招！” 郭破虏尚未来得及说话，老顽童招已递到，郭破虏用空明拳接招，老顽童大奇，道：“喂，你小子哪里学来的空明拳！”一边不停地把他逼至沼泽地边上！ 郭破虏正自狼狈，忽听得郭襄声音，大喜叫道：“二姐！”老顽童“咦！”了一声，当即住手，郭襄忙跑到郭破虏身前，叫道：“周伯伯，他是我弟弟！”老顽童这才细看郭破虏眉目，哈哈一笑，忽又拉过他手，呼的一拳打在他胸口，道：“你是郭兄弟的儿子？哈哈，可真像！可真像！”郭破虏愕然。 郭襄拉着郭破虏，道：“弟弟，你怎来了？”郭破虏道：“二姐，你没事吧？娘知道你被金轮法王抓去，叫我来找你了！”郭襄道：“我没事。你……怎知道我在这里？”郭破虏笑了笑，道：“我遇到耶律大哥，是他叫我来这里找你的！” 郭襄甚是失望：“你……只是遇到他么？”郭破虏道：“是，不过蒙古要攻襄阳，爹娘叫他赶紧回去，二姐，我们也回去罢！”郭襄摇摇头道：“我想在这里陪陪瑛姑和周伯伯，你回去帮我告诉爹娘，好么？”郭破虏道：“可是……” “喂！可是什么？小子，你也留下罢，我再教你几套功夫，好不好？” 老顽童双眼发亮，他眼望着郭破虏，心中想起在那桃花岛中，与郭靖日夜过招的情形，不由得万分期待！ 郭破虏忙道：“不，不，我不能留下！” 老顽童甚是不快，瞪眼道：“你是我郭兄弟的儿子，怎不能留下？” 郭破虏恭恭敬敬的道：“周伯伯，现下襄阳有战事，我要回去帮爹爹守城，来日……” “什么今日来日，怎个个小子长大都是这般正经，郭兄弟这样，我徒弟这样，你也这样！”老顽童忽然扯着胡子，大发脾气！ 郭破虏吓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辩驳。郭襄忽觉好笑，道：“周伯伯，我有一个法子，让他们都像你一样！” 老顽童忙问道：“什么法子？什么法子？” 郭襄笑道：“便是你要等，他们长大了正经，也许，老了之后便能像你一样了！” 老顽童“呸！”了一声：“等这小子长老？我还在人世不？”瑛姑忙捂住他嘴巴，道：“你又疯言疯语什么！这小子有事，正好让他回襄阳带个信，让小姑娘陪我们便是了！” 老顽童呶嘴“唉”了一声，垂头丧气的道：“好吧！”郭襄看得有趣，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 郭破虏见老顽童瑛姑均是父母旧友，这里似也无甚危险，便道：“二姐，你真不回去？” 郭襄点点头，道：“好弟弟，你便让我在这里罢！等我……我自然便回去，好么？” 郭破虏道：“那你自己可要小心！” 老顽童又忍不住“呸！”了一声：“臭小子，她在我这里要小什么心！” 郭破虏被他呛得满脸通红，低头不语！老顽童便摧道：“喂，你既不留下，那便快点走，再不走我要点你穴道了！” 郭破虏甚是无奈，只得拱手辞别！ 郭襄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爹，娘，等我在这里忘了大哥哥，我便回去侍奉你们一辈子！” …… 临安府。 临安府是宋朝的花花世界，虽则朝廷昏庸，却也颇为富庶，街市上甚是繁华。 杨过把铁掌帮总舵设在临安，并由林舵主主持全局。 这时过芙二人回到临安，杨过心情甚好，道：“芙妹，我们便在这里住些日子罢！”郭芙笑道：“好！不过这临安的贪官可都被你打死的打死，规矩的规矩，现下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杨过道：“谁说没有好玩的！现下蒙古要攻襄阳，襄阳正需粮草，我们去皇宫为襄阳讨些粮草去！”郭芙轻哼了一声道：“你说得轻松，皇帝可不会听你的话！”杨过笑了笑，忽道：“林舵主莫不是又有事？” 前面正走来林舵主，郭芙便道：“那你先回铁掌帮罢，我去接了安儿便过来找你！”杨过道：“好！”自迎上林舵主。郭芙便转身向黄药师居处走去。 杨过与林舵主回到铁掌帮总舵。 林舵主道：“帮主，我们的一切事务均正常，陈李两位兄弟也已把援军的据点迁移，无人再知此事！”杨过点点头，道：“还有什么事么？”林舵主问道：“帮主，你可有遇到金轮法王？”杨过道：“我听说了，却没遇上他！”林舵主道：“他来中原找你的！”杨过奇道：“找我？做什么？”林舵主道：“忽必烈要拉拢你和耶律帮主，似是让金轮法王来说服你！”杨过笑道：“很好啊，你问他，有没有黄金万两！”林舵主也是一笑，道：“帮主，那耶律帮主听说是蒙古人……”杨过道：“耶律帮主是难得人才，有他治理丐帮，却是襄阳之福。我与他也乃生死兄弟！至于他是什么人，以后莫要再提！”林舵主忙应了，正要再说，一弟子走进来道：“帮主，外面有两位姑娘要见你！” 杨过甚是奇怪，望向林舵主，林舵主也是茫然。杨过便道：“叫她们进来！”那弟子应了，不一会，果走进来两位姑娘，杨过眼前一花，随即一喜：“是……程家妹子，陆家妹子！”来的正是程英和陆无双！ 程陆二人此时均已是中年女子，杨过见她们仍是姑娘打扮，虽容貌娟美，但神色间隐见黯淡，与郭芙神采飞扬，艳光四射的样子大是不同，不禁心中一阵难受，忙迎过去道：“两位妹子！别来可好？快请坐！” 程陆二人看到杨过，竟尔呆住，一时说不出话来，林舵主自鞠了一躬走了出去！程英微回来神来，眼中含泪，轻声叫道：“杨大哥，果然是你！” 原来她们两姐妹自隐居于嘉兴陆家庄，一直未嫁，此时陆老夫人早已去世，孙子陆平也已成家生儿育女，而他对这两个妹子却当真毫无办法，常在陆青灵前叹道：“大哥，你的心愿自是最想让郭姑娘幸福，郭姑娘必已嫁于那杨过，她是幸福了，我们的两个妹子却……” 一晃眼十多年已过，一日程英偶与冯默风相遇，冯默风道：“多谢小师妹当年告知黄师妹，我已练了师傅给的旋风扫叶腿，已可走路，日前，也曾见过师傅他老人家一面！”程英喜道：“师兄，你好福气，我已经好多年没见师傅了，他老人家怎样了？” 冯默风道：“师傅他老人家很好，只是这些天不在临安！”程英甚是失望，冯默风慰道：“师妹，你莫着急，我跟那铁掌帮林舵主是朋友，师傅有时候会去铁掌帮，下次有他消息，我告诉你便是！”程英奇道：“师傅从不与帮派来往，便是师姐的丐帮，他也不会过问，他怎会去铁掌帮？”冯默风微笑道：“铁掌帮是咱们家亲戚，自然不同于别的帮派！”程英仍是思之不解，道：“若论亲戚，丐帮应跟师傅最亲，却也不见师傅会去啊！”冯默风“嗯！”了一声，却道：“师傅和杨帮主相交甚深，何况他又是……” “杨帮主！”程英如遭雷击般呆住，失声叫道！杨大哥？杨大哥当年确是深得师傅喜欢，两人也曾结为忘年之交，难道，是杨大哥？年年岁岁，花开又花落，多少个日日夜夜，杨大哥，自从那天他教了陆平，便杳无音讯，她知道他不在襄阳，难道，他并未与郭芙一起？可是，他也不在古墓，难道，他最终还是与龙姑娘隐居去了？杨大哥，终也没有在她与表妹面前再出现，杨大哥，没有奢望你能记得我们，但是，真的好想能看到你，哪怕是一眼…… “师兄，杨帮主的名讳你可知道？”程英急急地问道，冯默风道：“我自然知道，他单名一个过字”杨过！杨大哥，果然是你！程英又惊又喜，顾不得别的，匆匆告别冯默风，回到嘉兴。陆无双知道杨过消息，自更是激动无已，拉着程英便往临安赶来！ 铁掌帮总舵的位置打听起来并不难，也是她们运气好，只在今日，杨过刚好便在帮中，程英只是望着他，陆无双却眼泪流了下来，一把扯住杨过衣袖，叫道：“傻蛋！你……你干么都没消息了，连见也不能见么？你好狠心！好狠心！”她一边叫，一边伸手向他身上打去！程英忙拉她，道：“表妹，别这样！” 杨过见两人真情流露，微叹了口气。 程英拉开陆无双，帮她擦擦眼泪，问道：“杨大哥，你一直都在临安么？”杨过道：“有时候在。”陆无双抽抽鼻子，撇嘴道：“你在临安，也不见你来找我和表姐！”杨过微笑道：“对不起，我实是不好打搅两位妹子！” “为什么不好打搅？杨大哥，你……” “爹爹！”忽地一个童声大叫…… 第99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24思忆 杨过脸上一喜，程英陆无双心中同时一跳，杨安已冲了进来，扑到了杨过怀里！杨过笑着抱起他，杨安紧搂着他脖子，也不说话，杨过一脸慈爱，轻拍着他后背。 程英的声音微微发颤：“杨大哥，这是……” 杨过把杨安放下，道：“安儿，叫两位姑姑！”杨安斜目望了两人一眼，颇为不屑，却仍乖乖的叫道：“姑姑！”两人这才看到杨安长眉俊目，光彩照人，心中跳得更厉害，杨过抚抚杨安肩头，问道：“安儿，你娘呢？”杨安眼角又瞟了一下程陆二人，撇了撇嘴，竟向杨过挥挥手，示意他低下头来，杨过笑着俯身，杨安便凑近他耳边低声地说话。 杨过笑了笑，道：“好！你想去玩什么便去罢，爹爹先跟两位姑姑说会话，好么？”杨安竟不满道：“不好！”陆无双望着他小脸一抬，神色傲然的样子，不禁眉头一皱，叫道：“杨大哥！”杨过向她摆摆手，又哄杨安道：“那由安儿说，怎样才行？”杨安侧头想了一阵，道：“我想见那黑雕儿！”杨过笑道：“这有何难，明日爹爹便叫人给你寻来，好么？”杨安见他答应得爽快，大眼滴溜溜地望他，小嘴噘起，只是不动，杨过伸手捏捏他脸蛋，道：“还想要什么？”杨安又侧头而想，陆无双甚是不耐烦，就要上前，程英忙伸手把她一拉，轻轻摇了摇头！ 杨安眼珠转转，忽而一笑，做了个可爱表情，叫道：“爹爹！”杨过一见他这神情，一股怜爱之情油然而升，微笑道：“你又想到了什么古怪主意，说出来听听！”杨安睁大一双俊目，眨巴眨巴的，只笑着又叫道：“爹！”杨过道：“你尽管说！”杨安只是朝他笑着，眨着眼睛，却不说话。杨过等了一会，道：“你是要让爹爹猜么？”杨安不答，依然大眼碌碌，笑容狡黠，杨过不欲跟他磨时间，道：“好吧，我来猜猜，你还是想学打狗棒法，是么？”杨安神情一喜，眼睛闪烁，杨过沉吟不语，杨安满脸的期待，又叫道：“爹！”杨过想了一阵，道：“好，我便答应你，但我只教一遍，你能学会便罢了，学不会，以后再不可提打狗棒法几字，也不可让我再教第二次，如何？”杨安大喜，嘻嘻笑道：“爹爹，我几时有提过打狗棒法？这可一直不是你在提么？”杨过一愕，当真哭笑不得，轻拍了拍他背后，道：“快先进去！爹爹一会再找你！”杨安甚是开心，蹦跳着跑进了内院。 杨过一直看他背影消失，方回过头来。程英道：“杨大哥，打狗棒法是丐帮棒主才能学，你怎能……”杨过道：“天下有谁能凭着只教一次便能学会打狗棒法的，我哄他开心罢了！”程英心想也是，于是道：“对了，杨大哥，我们有去过古墓，那里……”杨过道：“古墓的入口本就被封死，十几年前，蒙古围攻终南山，更是把那地方搞得乌烟瘴气，那里……已经没有人住了！”陆无双叫道：“那龙姑娘呢？杨大哥，你便这样，不管龙姑娘了么？”杨过皱眉不语。 程英忙道：“杨大哥，表妹便是乱说。想必龙姑娘已经有了好的去处！我们也只是想看看她！不知她现今怎样了？”陆无双道：“是啊，杨大哥，龙姑娘现今何处？我们可以去见她么？”杨过道：“她去了绝情谷，至于在哪里？我也不知！” 陆无双撇嘴道：“你怎会不知？”杨过道：“我真的不知！” 程英叹道：“龙姑娘当日身受重伤，只盼她能平安开心！”杨过不语。陆无双颇感不满，道：“杨大哥，若你没有帮她疗伤，龙姑娘怕是不在人世了罢！”杨过轻哼了一声，道：“她的伤早已全好！”程英心感奇怪，正要再问，门外一女子的声音叫道：“杨大哥！”程陆二人脸色一变，虽已猜到，但一听这声音，仍是忍不住心中狂跳不已……片刻间郭芙已走了进来，正对着杨过一笑，忽地注意到他身后，一时呆住，杨过忙走过去握了她手，叫道：“芙妹！” 郭芙看到程陆两人，心中也怦怦跳了两下，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半晌，道：“程姑娘……你们……几时来的？好久不见！”程英朝她微微一笑，也不答话。陆无双却撇嘴转开了头。 郭芙自觉无趣，便低声对杨过道：“我刚才在外面陪外公说了一会话！安儿先进来了罢？”杨过道：“我知道，他到了！”程英方问道：“师傅么？他便在外面？” 郭芙道：“刚才是，现下去看冯师伯了！”程英“嗯”了一声，杨过问道：“芙妹，外公怎不进来？”郭芙道：“他说急着要去给安儿找件东西！也不说是什么东西！”杨过心念一动，“嘿”的一笑。郭芙奇道：“你知道？”杨过点点头，郭芙便问道：“是什么？”杨过笑道：“等安儿拿到你自然便知道了！”郭芙微嗔道：“不说便不说，稀罕么？” 程英忽道：“杨大哥，我……想先告辞去看看师傅了！”杨过正感尴尬，忙道：“两位妹子既知我在此处，随时过来便是！” 程英默然点头。 陆无双自看到郭芙，只觉心下堵得难受，待要出言讥讽，昔日杨过如何护着郭芙几与她翻脸的事在她心中又是转来转去，现在两人夫妻已是事实，而杨过对杨安之呵护足可见他对郭芙之情，只是这便离开，又觉心有不甘，只站着不动。 程英用力拉她，道：“杨大哥，我们便先走了！”硬扯着她匆匆走了出去！ 郭芙望着两人背影，杨过见她一直发呆，问道：“芙妹，怎么了？”郭芙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问道：“她们……过得可好？”杨过道：“嘉兴陆家庄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她们自然过得好的！”郭芙一听“陆家庄”三字，心中不禁一酸，微蹙眉头，杨过忙拉她：“我们快进去罢，安儿在等着呢！”拉着她进了后院。 程英只拉着陆无双不停地走，陆无双几乎无法追上，叫道：“表姐！”程英停了下来，陆无双见她神色凄然，道：“表姐，我们好不容易找到杨大哥，干么走这般快！”程英叹道：“你也看到了，我们多留，又能如何？”陆无双嘟起嘴巴。程英道：“走罢！我们去看看师傅！”陆无双无奈，只得跟着她又走。 待来到冯默风处，黄药师却已离去，而傻姑却在。冯默风道：“师妹，师傅自己去办事了，不过傻姑在我这，过些天他必回来接她，师妹便也留我这里几天等师傅，如何？”傻姑大是高兴，奔到程英身边，扯着她的衣袖，叫道：“留下来，留下来陪我玩啊！” 陆无双斜眼望了她一眼，道：“疯疯癫癫的，谁要陪你玩！”程英忙瞪她，冯默风冷冷的道：“师妹，傻姑是我桃花岛徒孙，她虽心智受损但却不疯，你若想等师傅便留下，但这位姑娘却请便罢！”程英忙道：“师兄莫怪，我表妹口直心快，她无心的！”冯默风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傻姑忽地大叫：“哈哈，有酒喝了！有酒喝了！”只见迎面走来那丐帮的陈长老和铁掌帮的林舵主，身后还跟了十来个两帮的弟子，冯默风心情登时大好，哈哈笑道：“两位老弟，这般有空过来了！” 林舵主左右望望，道：“冯兄，黄岛主走得这般急？”冯默风笑道：“我怎说这般巧今日便有酒喝呢？原来是因为师傅他老人家！”林舵主哈哈笑道：“碰巧而已！今日我铁掌帮请丐帮兄弟喝酒，自然也要有你老兄的份！”陈长老呵呵的拱了一下手，道：“我帮新帮主上任，本应我们来请的！林兄弟太客气了！”冯默风道：“早听说丐帮新帮主上任，却不知是何方英雄？”陈长老笑道：“冯兄，我帮帮主，你老哥却也见过！” 冯默风甚感奇怪，林舵主道：“不错，十多年前，耶律帮主也曾在这里跟大伙儿喝酒！”冯默风哈哈一笑，喜道：“原来是黄师妹的爱将耶律公子，真是可喜可贺啊！”林舵主道：“陈兄，来，我来敬耶律帮主，请你代喝！耶律帮主也是我们杨帮主的生死兄弟，丐帮能有耶律帮主，真乃弟兄们之福也！”众铁掌帮弟子均纷纷举杯，叫道：“我们敬耶律帮主！”众丐帮弟子有的虽未见过耶律齐，但见铁掌帮如此推崇，均觉又是自豪又是敬佩，自对耶律齐又多了几分拥护！ 程英陆无双一旁看着，一时无语，冯默风心情大好之下，便不再与陆无双计较，道：“师妹，你也来喝罢！”傻姑却已在一旁与一丐帮弟子猜拳，玩得不亦乐乎！ 程英拉陆无双坐下，微笑道：“多谢师兄！”冯默风举起杯子喝了一杯酒，问道：“两位老弟，现今蒙古鞑子又犯襄阳，两位什么时候去襄阳把我叫上，我们一起去杀个痛快！”林舵主呵呵笑道：“那自然好！听说那忽必烈可要比旧日的蒙哥强得多，郭大侠郭夫人镇守襄阳，我们是在此待命，只要有用到之处，我们必是义不容辞！”陈长老道：“不错，我们帮主和帮中过半弟兄便在襄阳，力助郭大侠守城，必有一天要把那蒙古鞑子赶出宋境！”冯默风胸中豪气顿生，道：“我得恩师授予这一身武功，必要去杀他几个蒙古的高官大将，为襄阳出一把力！师妹，你也一起，我们可不能丢桃花岛的脸！” 程英微笑道：“师兄之话，小妹自当听从！”陆无双扯扯程英衣袖，道：“表姐，我们可没试过上沙场！”她声音虽小，林舵主却已听到，他之前在铁掌帮见过程陆二人，见她们认得杨过，只道自然应也与郭芙相熟，笑道：“两位姑娘莫怕，我们帮主夫人经常上沙场杀敌，两位只肖跟着她便行！”程英脸色微变，低头不语，陆无双却撇嘴道：“哼，郭大小姐那般娇气，又怎会上战场！”林舵主嘿嘿笑道：“帮主夫人自是千金之躯，可杀起敌来可不比男儿差，十几年前蒙哥一战，我们大伙儿足足战了一夜，帮主夫人也与我们一起，所杀鞑子何止上百上千！” 冯默风连连点头：“恩师虽是娇惯芙儿，但她确有一颗侠义之心！黄师妹生得好女儿，哈哈！”林舵主哈哈大笑，道：“来！我们喝酒！”众人高声谈笑，直喝到日落西山！ 当晚程英陆无双便歇在冯默风处。 月凉似水。程英取出玉萧，飘飘悠悠地吹出那婉转的曲子！这首曲子，她已吹了无数次，每次这这曲子响起，总能令她思绪飘忽，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晚上，她带着面具，而他毫不在意能否看到她的真面目，只是用痞痞的目光望着她，他调笑地拨弄她的发端，忽地伸手一拨，便要揭开她的面具，她心如鹿撞，其实她扮着，他能揭开，她自信虽不是绝世美女，但也秀丽无伦，只是……他仿佛对她只是开个玩笑…… 最终，她自己揭开了面具。他似乎也有一霎那惊呼，不过瞬间平静，只道：“你长得……有点像我姑姑！” 姑姑！他的姑姑！之后，他的嘴边便不离姑姑，他的姑姑如何美丽，他的姑姑如何温柔，他的姑姑如何对他好，总之，天下最好的人是姑姑，对他来说，天下最想的事情，就是找到姑姑……可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姑姑远在终南山，他怎会……来江南找姑姑？ 她知道他不要命的救了自己的师姐与她女儿，当她把他救回去，在他昏迷的时候，她隐隐听到他在呼唤“郭芙！”“郭芙！”……她知道师姐的夫君姓郭，那么，郭芙便是师姐的女儿，那个在他舍命相救时，却狠狠地瞪着他，丝毫不想领他的情的少女！若非她鲁莽不经事，乱了阵法，他又怎会受如此重的伤？他……是因为恨她，才会呼她的吧？ 果然如此！“哼，郭芙！这女子粗鲁嚣张，哪有程姑娘和我的媳妇儿半点温柔贤淑？不过，我姑姑……姑姑是天下对我最好的人，我……也要对她最好！”他语气坚定，眼神却飘忽！ “杨大哥，你心里……只有你姑姑么？”她问。 “当然，程姑娘，我……心里只有姑姑，对不起！”他微感歉疚。 “没事，你姑姑对你那么好，我也很想见她，我想，她也一定是个很好相处的姑娘！”她并不觉得难受，反而对这位姑姑很敬慕！ “自然是，姑姑最好了！她比……谁都好！”他满脸幸福地笑，虽然眉头微皱！ 她知道他试探了傻姑，他知道他的杀父仇人了，居然是和师姐有关，她看到他疯狂地奔出，失心疯一般拼命拍打着树木，打断一棵，又去打另一棵……他满脸是泪水，手上满是鲜血，不停地嘶喊：“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们！为什么是他们？我怎能杀郭伯伯？我怎能杀郭伯母？怎么能？”是因为师姐对你有恩么？可是，她把你赶出桃花岛，你刚刚又舍命救她，再大的恩情也已抵消，报仇对你来说，又怎会如此为难？ 与君相聚，终须一别，你俊俏的样子，你狂傲的样子，甚至，你愤恨的样子，我知道我已无法忘记，我盼你早日能找到你最爱的姑姑，盼你早日能报仇雪恨，盼你……有一日，能让我呼你一声：杨郎！ 再相见时，犹如晴天霹雳，你的手臂……来到了绝情谷，满心以为，你是因为龙姑娘，只是那天，她仿如被一支利箭射中，根本不容你去躲避，那箭直直地射进了心房，流出的血，把她在心中书写下的所有愿望无情地污去，再也不见痕迹……郭芙！原来，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姑姑，更不是为了帮她们找李莫愁，而是，为了郭芙！这个他曾亲口承认，最恨的女子！他紧紧抱着她，一脸的迷醉，从未有过的认真，那表情仿佛在说：“我终于知道了，我爱的……是你！芙妹，我爱的，是你！” 她不敢再想下去，事实上他并未意识到。当然，她也不会提醒他！她终于看到了他的姑姑，如梦如仙的一位女子，温柔美丽，对他体贴入微，可是，她看到，他的心，其实并不在她身上！两人的那种相依相偎，是多么明显的表象，他抱着姑姑的样子，扶着姑姑的样子，分明，便只是一个躯壳，没有任何灵魂！ 而龙姑娘……她柔柔软软地承受着，一切都很平静，直到跳进那情花丛中，为他寻找解药，她才知道，她的心里，有多不满，有多不甘…… 她本来以为，他就此跟姑姑回古墓了，再也不会见郭芙，不知为何，她竟松了一口气，是因为，只要他在龙姑娘身边，她……就有希望么？ 只是很快，她又失望了……大哥为了救郭芙而死，她心中的气愤并不比表妹小，而他，终于在他和表妹面前吼出：“我只要芙妹，我要娶芙妹！”……郭芙，与她们水火不相容的女子，娶她，那么便注定，我与表妹，再无希望……反反复复，他的眼神越来越坚定，越来越看不到，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东西，最后，他居然把姑姑的命也抛到了一边，也要追随她而去……她的心已经麻木了，每一次，总是留下她与表妹，每一次，她们都不知要望着那个根本已看不见的背影，默然多久…… 而就在看到他之前，她还抱着希望，甚至在听到那声清脆的“爹爹”时，她还期望，那个孩子，应该是柔柔弱弱，乖巧温顺的，可是当她一见他那美得耀眼的小脸，即便对杨过，也是一派凛然的气势时，她的心便如掉进了地狱十八层，永不复生了…… 终于，她完全地绝望了，她的愿望，无论是什么时候许的愿望，今生今世，都无法实现了…… 她忽然很想小龙女，龙姑娘，此刻又在哪里呢？ 第100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25结怨 第二天一早。 铁掌帮总舵。 “杨大哥，你真要教安儿打狗棒法？”郭芙颇感不满，“你怎能答应他这种要求？若娘知道，可饶不了你！” 杨过不以为然：“我只答应给他讲一遍，他未必能学会！”郭芙撇嘴道：“你有哪个功夫是给他讲过两遍的？”杨过笑道：“芙妹，你却也不笨！”郭芙愠道：“你说什么？”杨过忙道：“没有！我说，芙妹也是很聪明的！”郭芙轻轻哼了一声，杨安已拿了一根竹棒递给杨过，叫道：“爹爹！” 郭芙看那竹棒温润柔滑，长短粗细也竟也与打狗棒一般，奇道：“安儿，你这是哪里找来的？”杨安得意道：“这是曾外公给我的！”杨过竹棒在郭芙面前一晃，笑道：“你知道昨天外公给他找什么了？这算不算是外公命我教他的？”郭芙道：“外公啊，就算安儿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去弄来，有什么稀奇？”杨过笑道：“那便是了，更何况区区打狗棒法！”郭芙哑然无语！ 杨过对杨安道：“安儿，你看好了，我只做一遍。以前已经给你讲过打狗棒法的招数，我现在一边打，一边念心法，你自己能学多少，只看你的本事了！”杨安一脸认真，郑重地点了点头。杨过便一边念心法，一路一路的把打狗棒法使将出来。郭芙只看了几招，便惊叹不已！“以前只偶尔看娘使过这打狗棒法，没想到我看到的和全套比起来，可真是天地之差！” 郭芙向杨安望去，只见他小脸肃然，嘴唇微动，似是默默记诵，她看得有趣，心道：“其它功夫也就罢了，这打狗棒法变化巧妙之极，又有这许多口诀和招式，哪里能一次便记下来？” 杨过把三十六路打狗棒法打完，收招之时，心法也即念完。他把竹棒递给杨安，道：“安儿，你来一遍！”杨安接过竹棒，点了点头，自第一式“赶狗入巷”开始，也如杨过般一边嘴念口诀，一边使招式。杨过与郭芙便在一旁看着，刚开始看他使得像模像样，倒也不奇，越到后来，虽招势慢了下来，但竟是一招不漏，口诀也一字不差！郭芙只看得呆住，喃喃道：“杨大哥，你是怎么教他的？”杨过不答，凝神望着杨安，他虽想到也许他便能一次记完，但这时见他当真可以，心中仍不禁惊喜，又感得意，安儿，真不愧是他杨过的儿子，聪明而狂傲！ 一时杨安已把打狗棒法使完，郭芙取了帕子，给他擦去脸上汗珠，柔声问道：“安儿，累不累？”杨安摇摇头。杨过道：“安儿，你再打一次！”杨安道：“好！”又是从头再打。 郭芙问道：“杨大哥，他可真能学会？”杨过微笑点头：“能！”郭芙道：“这可算坏了规矩？”杨过道：“当然不算，我不也会了！”郭芙道：“你是洪师公教的，怎的一样？”杨过道：“怎的不一样，自当洪师公传给我那天，他便应想到我并非帮主！若说坏规矩，也不是我起头的！”郭芙道：“他那时情形危急，怎能想到这许多？”杨过笑道：“他想不到，那是他的问题！”郭芙薄面含嗔，瞪了他一眼，道：“你就会强词夺理，我不跟你讲了！” 杨过见她气鼓鼓的脸上微微泛红，樱唇微翘，目光却柔柔的望着杨安，不禁心中温暖异常，伸手便揽过她腰，郭芙抿嘴一笑，低声道：“你要认错了么？”杨过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认错！”郭芙问道：“什么？”杨过手上一紧，把她拉到身上，低下头，“芙妹，让我……”他的嘴就要凑到她的唇上，郭芙大羞，忙用力推开他，道：“好了，你没错！快看安儿了！” 杨过一笑，杨安第二遍比第一遍快了很多，杨过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跃到杨安身边，道：“安儿，跟着爹爹一起来！”杨安大喜，叫道：“好！”两人同时跃起，一大一小，使的是同样的招数，大的似大鹏飞舞，小的如雏鹰振翅，此时晨曦初上，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父子俩的灵活的身影在地上跃动，郭芙倚着柱子微笑地望着他们，心中平静而温馨，一如以往那无数的日子，只愿这样的日子，永远也别过完…… 杨过并不故意使慢，树枝恍恍惚惚只能看见影子，一开始杨安竟也不落后，竹棒挥得飞快，待跟到快二十招时，终于再无法跟上，小脸涨得通红，呼呼直喘气，杨过笑着停手，杨安不服道：“爹爹！再来！”杨过道：“安儿，你能跟到这里已经很好了，今日便到此罢！”杨安不依道：“不，再来！”郭芙忙道：“安儿，练武要慢慢来，你想一下子便跟上你爹，怎么可能？”杨安低头不语，杨过拍拍他肩头，正要安慰，忽地林舵主走了进来，叫道：“帮主！” 杨过便对郭芙道：“芙妹，你陪安儿罢，我出去一下！”郭芙点点头。 杨过自与林舵主走了出去！ 郭芙拉起杨安，道：“安儿，走，娘带你去吃东西！”杨安仰头道：“娘，我要吃冯公公做的饼！”郭芙道：“他是打铁的，怎会做饼？娘去给你做来吃！”杨安道：“不！他做的好吃！我就要吃他做的！”郭芙捏捏他小脸，笑道：“好！那我带你去！” 冯默风的打铁铺离临安城并不远，郭芙远远地牵着杨安小手走了过来，傻姑高兴之极，挥手大叫：“芙儿！安儿！”冯默风见他们到来，也是高兴，杨安已向他奔去，叫道：“冯公公！”冯默风哈哈大笑，一把搂过他，叫道：“安儿！”傻姑跑到他前面，用手抱住杨安的腰向外拉，一边朝冯默风叫道：“把安儿给我！把安儿给我！”冯默风一笑放开手，郭芙已来到跟前，叫道：“冯师伯！” 冯默风道：“芙儿，怎今日有空来了？杨帮主呢？”郭芙道：“是安儿想吃师伯做的饼，杨大哥出去了！”冯默风呵呵一笑，道：“好，傻姑，快把饼拿出来给安儿！”郭芙侧头笑道：“多谢师伯，我也要尝尝！你几时会做饼了？要把这里改成饼铺么？” 冯默风又是哈哈一笑，傻姑便兴冲冲的拉着杨安走进内屋，忽地听得一女子叫道：“喂！你怎不看路啊！”郭芙吓了一跳，心道怎么她会在？忙站起走了进去，正看到傻姑拉着杨安站在一旁，程英正扶着陆无双，弯腰帮她揉着膝盖，傻姑见郭芙进来，便如看到救星，忙奔到她身旁叫道：“芙儿！”郭芙把她拉到身后，道：“程姑娘，你们……也在？” 程英直起身来，道：“是，昨晚，打扰冯师兄了！”这时冯默风也走进，问道：“傻姑，怎么了？”程英忙道：“师兄，没事，是我表妹大惊小怪了，不关傻姑事！”杨安哼了一声道：“当然不关傻姑事，是你先想把傻姑绊倒的！”他伸手一指陆无双！ 郭芙斥道：“安儿，别乱说！”杨安道：“我看得出，她那招叫做落风扫叶，我也会！”说着把竹棒放到一边，双手伸出，直削傻姑双腿，傻姑条件反射般跃起，伸脚挑开他双手，然后踢向他膝盖，杨安猛然后退，左脚定在地上为轴心闪身一转，随即跃起，右手反手伸出，轻轻一拍傻姑背后，傻姑一呆，接着拍手笑道：“安儿，这招教我，这招教我！” 杨安甚是得意，道：“娘，爹爹说过，这一招的前半招是攻敌双腿，后半招拍人后心才能伤敌，她只会得前半招，若非傻姑没用内力，她的腿便要被踢断！”陆无双脸上涨得通红，她其实并未主意到杨安，只看到傻姑蹦跳着进来，一时兴起，便想捉弄她一下，不想傻姑武功不弱，一忽间便踢中她膝盖，杨安人虽小，却在一旁边看得明白，而恰好她这招古墓派的武功杨过曾教过他，便于这时使了出来，郭芙登感恼怒，上前一步，蹙眉对陆无双道：“傻姑可有得罪你了，你要如此欺负她！” 冯默风本就已对陆无双有微词，这时也是大为不满，对程英道：“师妹，本想你可在此等候师傅，可这位姑娘欺我桃花岛门人，我想师傅若得知，定难饶怒，还请带这位姑娘速速离开罢，以免受师傅责罚！”程英也甚无奈，道：“师兄既如此说，小妹莫敢不从，还请师兄代我向师傅问好，日后相见，英儿再向他老人家请罪！”向冯默风微一鞠身，便拉着陆无双向外走出！ 陆无双懊恼之极，却也无话可说，正要走出，郭芙叫道：“慢着！”程陆二人停下了脚步，郭芙拉着傻姑走到她们面前，昂首道：“先向傻姑道歉！” 陆无双怒道：“郭芙，你……”郭芙只瞪着她，毫不让步！程英道：“郭……小姐，你也知道我表妹脾气，她只是好玩而已！”郭芙冷笑道：“好玩便可以欺负人么？”程英望望陆无双，甚是为难，正要再劝，陆无双已忍不住，叫道：“郭芙，好，我今日便跟你说说到底是谁跟谁道歉！你要我道歉，你先去跟我大哥道歉！” 程英忙叫道：“表妹！”郭芙听她竟提起陆青，不由一呆，陆无双见她窒住，心中一阵快感，冷冷一哼，道：“怎么？没话说了么？大哥为你而死，你没有丝毫歉意的嫁人，此刻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来道歉！”郭芙脸色微微发白，眼中已充满泪水，冯默风见郭芙受窘，忙轻拉开她半步，沉声道：“算了！师妹，带她走罢！” 陆无双见自己已占上风，哪里肯走，又道：“哼，我表姐也是桃花岛的门下，难道她竟不如一个傻姑娘么？”冯默风怒目一瞪，杨安已叫道：“你们当然不如傻姑！你们是曾外公的弟子么？我怎从来没听说过？我且试试你会不会桃花岛功夫，如若不会，便是冒充！” 他话音刚落，手上竹棒向程陆两人双足猛地扫去，正是刚学来的打狗棒法之“棒打双犬”，程英见他竹棒来势凶猛，忙扶着陆无双向后一跃，杨安紧跟着一招“棒打狗头”，竖起竹棒，向两人头顶击去，程英伸玉萧一挡，杨安竹棒顺势一滑，猛然用力，便扫到陆无双后背，“啪！”的一声重重地打了她一下，陆无双被他一击，又羞又怒，伸掌便向杨安拍去，杨安把竹棒舞得飞快，陆无双竟近身不得，程英虽没见过打狗棒法，但见他使用竹棒，招式又是极妙，又已听说杨过要教他棒法，心中暗惊，忙拉过陆无双，道：“表妹，我们先走！” 杨安收棒站稳，挡在前面，指着陆无双道：“现下不许走！你果然是冒充的，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桃花岛三个字，便让你再吃我一棒！” 陆无双后背被打得生疼，这时又见他说话嚣张，不禁大怒，猛地挣脱程英的手，叫道：“郭芙！你出来！我只跟你说！” 郭芙本来忆起陆青，心中已软，这时见她气势汹汹，恼怒又起，道：“好，你若想跟我再比划，那我们便再来试试！”程英却知如若过招，无论怎样陆无双都不是郭芙对手，而若是自己相帮，必然纷争更大，后果无法设想，忙闪身拦在陆无双身前，道：“表妹，我本来这里是拜见师傅的，你若再任性，我可回去告诉二哥听了！” 又转身对郭芙道：“请你原谅，我表妹便是这个脾气，二哥平时也惯着她，这次回去，我定让他好好管教她！”郭芙心中如灌百般滋味：“陆二公子……陆公子……”不由得喉咙哽住，说不出话来，陆无双冷笑道：“是啊，郭芙，拜你所赐，我没有大哥管教，我便是这样的了！” 杨安见母亲神色悲伤，他虽不明其意，却也知道是因为陆无双的话，这时竹棒一挥，叫道：“你敢胡言乱语，我再给你一棒！”又是那招“棒打狗头”快捷无伦的又往陆无双头顶击去！陆无双没料到他又出手，一时呆住，眼看这一棒便要打到陆无双头上，程英想用玉萧去挡却也来不及，忙伸掌往杨安身上拍去，杨安不躲不避，打狗棒已打到陆无双头顶，而程英“啊！”了一声，掌上血斑点点，原来杨安身上一直穿着软猬甲！ 陆无双头上中棒，一阵晕眩，定得一定神，心中大怒，伸手抢过程英玉萧，也不管招式，就往杨安身上打去，杨安薄唇轻抿，冷冷的一哼，竹棒转动，使了个“粘”字诀，已把玉萧粘住，冯默风本想上前护他，忽见到他这奇妙的棒法，也不禁呆住，傻姑已拍掌大叫：“安儿，好棒法好棒法！”杨安更是得意，竹棒向外用力甩出，陆无双手上不稳，那玉萧便向外面飞出，跌到了地下！ 陆无双大惊，再不客气，又是伸掌向他打去，郭芙听得掌风中带了内力，怕杨安无法抵挡，伸掌格开她这一掌，道：“你要打便跟我打！”陆无双怒道：“跟你打便跟你打！”程英挡在陆无双身前，道：“表妹，你我不是他们对手，我们走罢！”陆无双拨开程英，叫道：“表姐，你让开！郭芙，你害死我大哥，又害得龙姑娘不知去向，我今日便为他们讨个公道！”她秀眉倒竖，伸掌“呼”地向郭芙胸前拍去，郭芙听得她的话，又是一阵迷茫，竟不闪不避，冯默风忙将她向旁边一扯，伸手臂挡开陆无双这一掌，他内力甚强，陆无双一个趔趄，向后跌出。 杨安见她打郭芙，更是恼怒，乘她向后跌，竹棒又再挥上，“啪！”的一声，又是重重打到她身上，他棒法精妙，陆无双就是无法抓到他竹棒，程英见争纷已起，仇怨已结，再无可解，闪身拉出陆无双，道：“师兄，告辞！”使出轻功，向门外跃出，顷刻间远去！ 杨安待要追去，郭芙叫道：“安儿，回来！”杨安只得走回，叫道：“娘！”郭芙微叹了口气，蹲下轻搂了搂他，道：“安儿很乖，不要再管别人了！你去跟傻姑吃饼了，好么？”杨安点点头，转身拉着傻姑走开。 冯默风望望郭芙脸色，甚是不解，却也不好问，道：“芙儿，你休息一下，我先出去看铺子！”转身也向外走出。 郭芙无力地坐下，其实她有时也会想起陆青，也会有歉疚，但从未像今天一样心中袭来一阵阵的伤心难过，她恼怒陆无双的话，恼怒她拿陆青出来这般的说话，让她更觉得陆青悲哀，明明是你做错事，与陆公子何干？明明你的错，为何要扯上他？陆无双，你好狠！ 然而她却不知如何反驳，若不是我，陆公子不会死；陆公子，我已向你说了千遍万遍对不起，可是，无论我怎么说，你可也回不来了……李莫愁早已被烧死，杨大哥教了陆二公子武功，可是，可是，那又如何，你终究……永远也回不来了…… 她觉得前所未有的愧疚，她又清淅地记起那个夜晚，李莫愁一把银针向她掷来，陆青不顾一切地帮她挡去，或许，这银针并不足以要他的命，但是那一掌……郭芙泪水涌出，“陆公子，对不起……”她终忍不住，伏在桌上呜咽而哭…… 第101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26金轮 程英拉着陆无双一阵急奔，陆无双身上头上中棒，只觉得又晕又痛，呼呼直喘气。程英停了下来，扶住她问道：“表妹，你没事吧？” 陆无双恨恨地咬牙，眼中罩了一层阴霾，道：“表姐，郭芙如此嚣张，你便这样放过她么？”程英叹了口气：“表妹，若是……我们还想见杨大哥的话……以后最好别冲动惹事了！” 陆无双愤愤不平：“本来，杨大哥是龙姑娘的；本来，我们的大哥不用死，表姐，我这就去找杨大哥，若是……若是他再帮着郭芙，我……我……” “表妹，算了，杨大哥他……自然是向着她，你还不明白吗？”程英凄然摇头，“我们……还是回嘉兴吧！” 陆无双道：“表姐，你不见你师傅了么？” 程英摇头道：“以前师傅身边只有傻姑，所以他带着我，我也会尽心的侍候他老人家，现在师傅有冯师伯，有杨大哥，还有……我想他早已把我忘了，算了……” 陆无双低头不答，背后又是一阵疼痛，不由皱起眉头。程英伸掌到她背后，缓缓运气，心道：“杨大哥为了他，不顾武林规矩，竟真的把打狗棒法教给了他，还说什么是哄他开心，杨大哥，在你的心里，就只有那母子俩么？” 陆无双痛楚稍减，道：“表姐，我们走罢，不管怎么样，我要再见杨大哥，我要跟他说……” “表妹！”程英皱眉，“你别任性了，听我说好不好！” 陆无双道：“表姐，你就知道退缩，我们现在不见杨大哥，说不得他明日便又走了，你可又去哪里找他？” 程英叹道：“见了又如何？表妹，我们本想找到杨大哥，也可跟龙姑娘一聚，可现下也不知龙姑娘去了哪里，我们……还是回嘉兴吧！” 陆无双眼睛倏忽一闪，道：“表姐，好，我答应你回去！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可好？”程英问道：“什么事？”陆无双道：“先回去我跟你说！”两人携手往嘉兴而去。 再说郭芙一时想起陆青，心中伤痛难已自制，只哭得衣袖湿了一大片。杨安见母亲伤心，却也知道是由程陆二人引起的，不由小脸绷紧，眼神阴沉，走近了郭芙身边。郭芙见他过来，忙抹抹泪水，道：“安儿，怎么了？吃了饼了么？” 杨安挥挥手中竹棒，道：“娘，我要去找她们！”郭芙又是感动又是好笑，轻轻搂过杨安道：“安儿，娘没事！是娘对不起她们在先，安儿很乖，你还小，真要打也打不过她们的！”杨安撇嘴道：“谁说我打不过！”郭芙摇头道：“你还是小孩儿，怎么说，都打不过大人的！安儿，她们……也算是爹爹的朋友，不可以再无礼，知道么？”杨安哼了一声道：“我回去便跟爹爹说，不再要这些朋友！” 郭芙被他的样子逗笑：“好了，娘没有再伤心，这便陪安儿回家，好么？”杨安“嗯”了一声，郭芙便牵了杨安的手走了出去，傻姑甚是不舍，冯默风道：“芙儿，我听说现在蒙古现在正蓄意攻襄阳，待师傅来接了傻姑，我也想去襄阳见见你爹娘！”郭芙喜道：“冯师伯，好呀！爹娘一直都盼你去！有时候陆师兄也会去呢！”冯默风道：“我虽武功不济，可也想去杀一两个鞑子高官！”郭芙侧头笑道：“冯师伯，桃花岛的武功怎会不济？冯师伯是外公的嫡传弟子，武功怎能不济？”冯默风哈哈大笑！ 郭芙心中想了一下，道：“冯师伯，听你一说，我也好想回襄阳了！”杨安大叫：“娘，我也想回襄阳，我想找舅舅！” 是啊，好想襄阳，不知道襄儿回到襄阳了没有？蒙古要攻城，爹娘又要像以前一样忙起来了，以前襄阳安宁，我与杨大哥便在外面也没什么，如今又是乱世，定要说服杨大哥，我们也应回去，助爹娘守城才是…… 襄阳城郊。 再说耶律齐马不停蹄，往襄阳赶去，这日已近襄阳城郊，前面是一片稀稀落落的小村庄，往日的这时，道上已有行人，路边的小摊也应支起，但现在却悄无声息，耶律齐正心感奇怪，忽地听得前面一阵吵闹，夹带了阵阵的哭喊声！ 他忙策马过去，迎面一伙村民跌跌撞撞地奔来，有老有幼，相互扶持着，一边叫：“快跑，蒙古鞑子来了！”耶律齐吃了一惊，向后再望，烟雾中果依稀看到一小队蒙古兵正挥刀撕杀， “岂有此理！”耶律齐心中大怒，纵马上前，这时看清原来与蒙古兵拼杀的，是十来个丐帮弟子，那领头的是个八袋弟子，名叫陈三弟，正是他新提拔上来的。 那陈三弟看到耶律齐，大喜叫道：“帮主！”众弟子见帮主到来，杀得更起劲。耶律齐一把夺过前面军官手中的大枪，伸掌一拍，那军官哼也不哼一声便倒下毙去！ 众蒙古兵高声大叫，刀枪并举，一起朝耶律齐刺将过来，耶律齐挥动刚才抢来的大枪，叫道：“兄弟们，把这些蒙古鞑子都杀了！”丐帮弟子一声应令，众人一阵冲杀，耶律齐本来心情郁郁，酣战之下，竟大觉舒畅。众蒙古兵见势不妙，纷纷转身向外逃窜，耶律齐纵马一跃，拦住众人去路，陈三弟手一挥，众丐帮弟子轻功跃上，没过多久，便把数十蒙古兵尽数歼于村中。耶律齐跃下马来，陈三弟领着众弟子拱手行礼：“帮主！”耶律齐点点头，道：“先把众百姓叫回罢！” 这时方才逃出村中的百姓都转身而回，纷纷道谢！众丐帮弟子安抚村民，把刚才的一众蒙兵尸首堆在一处，点火焚烧！ 陈三弟向耶律齐道：“帮主英明，那忽必烈果然在不攻襄阳之时，便一小队一小队的派那蒙古兵骚扰周边的城镇村落！幸亏我们事前得知，百姓虽受惊吓，但也无甚损伤！”耶律齐道：“虽无损伤，但长此下去，百姓不得安居，终不是办法！”不由叹了口气，陈三弟道：“郭大侠郭夫人还请帮主尽快回襄阳，以商议对应之事！”耶律齐点头道：“我这便回去！你们还留在这里罢！”陈三弟应了，耶律齐自向襄阳而去！ 靖蓉二人见他回来，均是大喜。耶律齐自向两人说了郭襄郭破虏的情况，郭靖道：“襄儿这女娃子太任性，下次回来，要锁在房间里！”黄蓉道：“女儿大了，你锁得住她人，能锁住她的心么？我看啊，破虏也未必能把她带回来，便让她跟老顽童疯一疯吧！”郭靖默然。 众人正商议忽必烈派兵骚扰襄阳城周之事。武三通一拍大腿，道：“哼，忽必烈便在襄阳几百里以外扎营，不如我们出军去把他们赶走！”黄蓉摇头道：“不行，我们不知他有多少兵马，不可鲁莽出兵！”郭靖道：“蓉儿，城外的百姓受困，不如，我们开了城门，让他们都进城来！”黄蓉依然摇头：“现在外面分散着丐帮弟子，忽必烈出兵不多倒也可应付。”耶律齐道：“忽必烈此举，必是在等待时机，以便一举攻城。”黄蓉点头道：“不错，这个时机，我倒也想了一下，耶律公子，你认为是什么？” 耶律齐道：“现下忽必烈营扎襄阳之北，只从北攻，我们防范严密，自是难攻，但若他能找到其它的击破点，南北夹攻，又或是四面围攻，那襄阳便危矣！”郭靖眉头紧皱，黄蓉道：“所以，忽必烈必会先绕道南攻大理，待大理失守，再南北夹攻襄阳！”朱子柳武三通均是一惊。 正商议间，这时一名小兵走进，向郭靖低声说话。郭靖脸色大喜，黄蓉问道：“靖哥哥，什么事？”郭靖道：“忽必烈果然向南发军，却在行走几百里后被伏击，折损了两万兵力！”黄蓉奇道：“被何人伏击？”郭靖道：“秦州陈将军出的兵！”黄蓉点点头：“没想到陈将军比我们消息还快！若是如此，靖哥哥，说不定忽必烈会聚大军来攻襄阳，我们要做好准备！”众人均点头称是！ 众人一直商议到晚上，方才散去。耶律齐刚走出前厅，便看到耶律燕站在一旁向他招手，耶律齐微微一笑，向她走过去，道：“三妹，什么事？”耶律燕笑道：“二哥，我向你讨一样功夫，成不成？”耶律齐笑道：“难得你又愿意练武功了，自然可以！”耶律燕道：“二哥，你说什么，我可不一直在练武功么？可没把你教的功夫停过！”耶律齐笑笑，道：“你现今又想学什么？”耶律燕道：“不是我学，是悦儿。这些日子她总吵着要学你的箭术，你去教教她！”耶律齐奇道：“悦儿怎会对这个感兴趣？”悦儿是武敦儒与耶律燕之女武悦，年方十岁，长得文文静静，耶律齐不料这么个女孩子却要学他的袖箭之术，不由大奇！ 耶律燕道：“这也不奇，前日完颜妹子带她出去玩，正遇上有位姑娘竟也会发这袖箭，还送了一支给她把玩，她可不就想学了？”说着递了一支袖箭给耶律齐。耶律齐更奇：“姑娘？什么样的姑娘？”耶律燕道：“我也不知。”忽望了一眼耶律齐，“咦”了一声，笑道：“二哥，可要我把那位姑娘找来？”耶律齐脸色一正，道：“胡闹！”耶律燕伸伸舌头，道：“好啦，我不惹你，你可答应教悦儿了！”耶律齐道：“她既想学，我自然答应！”耶律燕甚是高兴，忽道：“对了，襄儿怎么样了？我便说襄儿有心上人了，你偏不信！”耶律齐皱眉道：“她没事，你莫乱说！”耶律燕道：“总之我是觉得有，这些女孩子的心事，你们不懂！” “我不跟你说，你们男人不懂这个！” 耶律齐忽想起在那客店中，郭芙也是如此跟他说，又想起她如娇似嗔的笑容，自己也不禁轻笑，耶律燕奇道：“二哥，怎么了？” 耶律齐方回过神来，忙道：“三妹，现下晚了，先休息罢，你明日把悦儿带来，我来教她！”耶律燕道：“好！”转身离去！ 耶律齐这才看手上袖箭，只见这也与普通的袖箭无甚两样，只是边上细细地镶了一圈金条，熠熠生辉，竟似是真金，显是富贵人家之物，不由得暗暗称奇。 靖蓉房中。 黄蓉道：“靖哥哥，那伏击忽必烈军队的，当真是陈将军出的兵？”郭靖点头道：“探子是如此说，当时忽必烈大军正行至秦州境地而遭到伏击，应是陈将军所为！”黄蓉道：“这陈将军也算是一名猛将，不过以前倒没听说他竟有如此本事，算准忽必烈军队必经山地，又能以少敌多大胜，秦州将兵，难道也懂武穆阵法？”郭靖猛然醒悟，道：“蓉儿，你看这……”黄蓉微笑道：“我也不确定，不过忽必烈既然南下受阻，必会先攻襄阳，我们只做好准备罢了！”郭靖“嗯”了一声。 黄蓉忽地叹了口气。郭靖问道：“怎么？”黄蓉道：“靖哥哥，我问你，如今这城中，可能找到能配我们郭二小姐的？”郭靖皱眉道：“原以为这襄儿自小我们管得严，可以少些事端，现今看来，这娃子比芙儿还要任性，真是……”黄蓉叹道：“她……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郭靖奇道：“什么没办法？” 黄蓉摇头不语，心道：“这三个孩子，破虏是最省心的，芙儿自嫁了之后，也不用再操心，只是襄儿……”对于郭襄，她实是深深的无奈，这个孩子，自出生的那一天，便多次历险。她忽然想起，当初在那酒店中看到李莫愁抱着她，又是收她为徒，又是对她呵护至备，襄儿，你不会因此，便似那女魔头一般，这一生，都为情所困吧…… 临安城。 杨过匆匆走进铁掌帮总舵，对林舵主道：“忽必烈若是再南下，我们便再截，你把这些军饷都送去襄阳，他若不再南下，必会大举攻襄阳！”林舵主应了。杨过来到后院，左右没看到郭芙杨安，一弟子过来道：“夫人带小公子去冯公那里了！”杨过点点头，于是又向外走出，林舵主忽又走了过来，道：“帮主，有人找你！” 杨过心中甚奇，走出去一看，不由得笑道：“金轮法王，又给我送黄金来了？”正是金轮法王在厅上站着！他冷冷一笑，道：“臭小子，以前的事，我也不跟你计较。现下再跟你打个赌如何？”杨过道：“你且说说看！”金轮法王道：“你随我去蒙古一趟，咱们再来比试比试！”杨过笑道：“要比试么？又何用去蒙古！”金轮法王道：“哼，大汗马上便攻襄阳，你不去看看热闹？”杨过笑道：“你说得是，这热闹倒是想去瞧瞧，你的赌又是什么？” 金轮法王道：“老规矩！”杨过笑道：“好！不过你知道我未必会输，若是我赢了，可否请忽必烈再送我黄金万两？”金轮法王脸色微变，道：“臭小子！大汗看得起你才相请，不要得寸进尺！”杨过冷笑不语。金轮法王道：“臭小子，下月我们在蒙古营中见面，如何？”杨过微微点头，金轮法王便向外走出去！ “芙妹！”杨过忽地脸呈喜色，叫道！原来郭芙拉着杨安正好走进，与金轮法王打了个照面！ “爹爹！”杨安奔到杨过身边叫道，郭芙猛然看到金轮法王，却是心中一惊，心道：“他怎在这里？耶律大哥不是说……不是说他已回蒙古了么？”金轮法王看到她，也是一愣，一时才想起：“这小妞是嫁给了杨过的！”心念一动，忽想道：“臭小子倒是有福气，这小妞的妹子可是也喜欢他！”一想到郭襄，不禁甚是可惜，“那小妞是个练武的胚子，脑子里却满是什么大哥哥，当真可惜……” 郭芙却想道：“他没回蒙古，那襄儿……他有没有再抓到襄儿？”一时神色狐疑，紧紧盯着他，杨过不知郭芙心中所想，拉过了她手，低头望着她，金轮法王看到杨过神情喜悦，目光深情，不由得“嘿”的一笑，道：“臭小子，这大哥哥可当得够爽啊……” 第102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27变故 此言一出，杨过登时脸色大变，郭芙惊得呆住，“大哥哥……可是襄儿说的大哥哥……”金轮法王其实也是无心的一句嘲讽，说完便走，郭芙心中像被重锤击中，她一惊之下，脱口叫道：“你别走！”杨过万料不到金轮法王竟知道郭襄之事，纵是他机智，这时也觉手足无措，心中一阵慌乱，郭芙已抢到金轮法王面前，道：“你知道襄儿……襄儿……你知道……”她震惊之下，只想问清楚，可却怎么也问不出来！ “我喜欢大哥哥，我要见大哥哥，你爱姐姐，你也很想见姐姐，对不对？” “我喜欢大哥哥，我要见大哥哥……” “我喜欢大哥哥，我要见大哥哥……” “襄儿……”她也猜到襄儿必是有了喜欢的人了，她也猜到这个人便是“大哥哥”，她也曾想过“大哥哥”到底是谁，她甚至想，杨大哥本事大，以后让他帮襄儿找到这个人……她却丝毫没有注意过，襄儿那一直追随的目光，那总是盈盈欲泪的眼神所望的方向…… 郭芙心乱如麻，紧紧盯着金轮法王，盼他说，说出她所有不知的事情，盼他说，大哥哥，其实才不是杨过…… 金轮法王正要说话，杨过跃到他身前，沉着脸道：“金轮法王，你再多说一句，我们的约，就此取消！”金轮法王轻哼了一声，闪身而出！ 郭芙登觉一颗心直直地下沉，沉到不见底处，她抬起头望向杨过，道：“你干么不让他说？”杨过叫道：“芙妹！”郭芙道：“你是知道的？”杨过低头不语，郭芙脑中登时一片空白，“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你对襄儿做了什么？” “没有！”杨过急道。 “芙妹，什么都没有……”他伸手想拉她。 郭芙向后一闪，她心中乱极，什么都不想听，她绕过他走到杨安身前，道：“安儿，我们走！”杨安看到父母神色，便知不妙，这时也不动，扁扁小嘴，伸手便紧紧搂住郭芙，郭芙心中一软，也伸手抱住他，大哥哥，襄儿那心心念念的大哥哥，居然是杨大哥，怎么会……是杨大哥……那是她的姐夫啊……襄儿……为什么会这样？又是……她的错吗？我害死陆公子，害了耶律大哥，现今，又要累及襄儿了么…… 她又想起，那个一出生便被小龙女抱走的小婴儿，襄儿，那是她的亲妹妹，便是要了她的命，她也要把她抢回来，绝对不能，拿她去换解药；绝对不能，让她落在李莫愁手里；襄儿，她记得她第一次抱她，第一次喂她，第一次哄她入睡，心里是多么的欢喜……想起那晚抱着襄儿独自离开客店，北风呼呼，因为自己，襄儿受累了，她拼命护着她，不让风儿刮到她，她本来不敢回襄阳，可是襄儿这么小，她只有带着她回襄阳，哪怕，爹爹把我手臂砍掉……后来，遇到公孙止，当她看到襄儿被他抢走时，急得要拼命，她无法想像，如果，不是母亲及时赶来，襄儿会是怎样，每每想起，她就又是后怕又是自责……襄儿，我便是不要命，也不要你再受苦……郭芙轻轻搂着杨安，脸上不知不觉流满了泪水…… 杨过不知是恨是愁，他千防万防，就是不想让郭芙知道此事，他知道郭芙极疼爱郭襄，若芙妹得知，会是怎样的景况，会看到他，便想到郭襄？会怪他，害了自己的妹子？…… “芙妹！”杨过走到郭芙身前，心中又急又乱，“芙妹很好哄，一定要……一定要想个法子……”他极力镇定，此刻想到的，只能把事情再推回给金轮法王，道：“芙妹，金轮法王什么都不知道！他跟我们没有一点关系。你别听他乱说！”郭芙摇摇头，泣道：“他没乱说，你便是……” “我不是！”杨过喝道，“你别听金轮法王的话，他根本不认得襄儿！” “不！他认得！”郭芙叫道。 “他怎会认得！芙妹，他信口胡说，你听来做什么！”杨过也叫！ “他认得！便是他抓的襄儿！便是他把襄儿带去黑龙潭的！”郭芙哭道，仿佛事实已无可避免，“他说的是真的！杨大哥，你真的是……大哥哥！” 杨过心中一暗，逃无可逃，辩无可辩，愁怒之际，脑中忽地一个激灵，眼光变得锐利，一抓郭芙手腕，沉声道：“你怎知道是他抓的襄儿？” 郭芙一愕，道：“是……” “是他说的！那晚……我找了你一晚，你和他……在一起？”杨过脑子转得飞快，脸上忽红忽白，紧紧盯着郭芙，手上用劲，几乎要把她手腕捏碎！ “杨过！”郭芙俏脸涨得通红，大声叫道！ “怪不得，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怪不得，你会从那酒店里出来……”杨过越发恼怒，一忽间已把郭襄之事抛至脑后！ “杨过，你说什么！”郭芙又惊又怒，瞪大眼睛望着他。 “我说的是什么你不知道么？你故意走开，是让我不能打他，是故意把我引开，你们好在一起吧？”杨过一摔她手腕！一整晚，郭芙，我反复奔走，找了你一整晚，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我怕你找到襄儿，她会跟你说……你居然，你居然一个晚上跟耶律齐在一起，你们…… 郭芙看着他，眼里涌起了泪水，却又硬生生的忍了回去：“杨过，我只跟你说一次，我没有和耶律大哥……” 耶律大哥！耶律大哥！杨过心中似有千万只虫子爬过，狠狠噬咬着他，他已经口不择言：“没有？没有那是谁跟你说金轮法王抓走襄儿的，老顽童吗？瑛姑吗？还是郭襄？只有他跟你说，你才记得这般清楚吧？” 郭芙脸色苍白，紧咬着嘴唇，她的脑袋似乎要被炸开，根本无法再思考，她僵硬地转过身，向杨安走去，杨过一声冷笑，掠过她身边，一把抱起杨安，再不看她一眼，转身朝房间走去，“呯！”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郭芙几乎眼前一黑，她知道杨过小气，她路上也曾想为耶律齐辩解，要告诉他襄儿不是耶律大哥带出来的，是金轮法王抓她出来的，可是每次她一提到襄儿，他就不让再说下去，一提耶律齐，脸色更是难看，所以她索性便不说，我已经不提，你不喜欢，我便不说，只是，到头来……郭芙愣愣地望着紧闭的房门，泪珠一滴滴地落下，“杨过，你明知我心里只有你……你居然……这般想我……” 杨过抱着杨安，狠狠关上房门，他其实也知道郭芙爱自己，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他就是忍不住想那只是因为耶律齐再没在他们面前出现，果然，在他出现的时候，你便又跟他在一起。他脑中又出现那个雨夜郭芙扑向耶律齐的情景，又出现了那晚在郭府中耶律齐紧紧抱着她的情景，甚至在那英雄宴上，他们一直都站在一起，若不是小龙女要杀他，若不是他宁可死，也要娶她，他们一定会在一起……整整一个晚上，那么漫长，我在外面为你担惊受怕，你却和他…… 她又知道郭襄的心意了，她是那么爱襄儿，那么不要命地保护她，他忽然觉得，他在郭芙心中，总是不如别人，无论是郭襄，还是耶律齐，甚至……当年的陆青……忽然觉得，她又要推开他了；忽然觉得，他又要无论怎样努力，怎样求恳，都换不来她的释然了……杨过紧紧地抱着杨安，眼眶中飚出泪水，杨安似乎感到了父亲的不安，双手搂着他脖子，眼睛却望着窗格外的身影。他抿了抿小嘴，忽道：“爹爹，不许你欺负娘！” 杨过皱着眉头，愤愤的道：“爹没有欺负她，是你娘在欺负我！”杨安仍搂着他，小脸却沉下，撇嘴道：“可是我看到的，是你在欺负她！”杨过心中一痛，摇头辩道：“我没有！”安儿，我怎会欺负她，我……好爱她，我只怕……她会不要我，只怕她心里……想着别人！她居然跟他在一起一个晚上，整整一晚，能做什么？杨过越想越怕，心中怦怦直跳：“芙妹，你若心里有我，你便进来！我要你跟我说，你不在意襄儿，你不在意耶律齐，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够了，他们喜欢他们的，与我们何干？” 郭芙双眼红肿，她今天哭得太多，可是泪水像是怎么流也流不完，她呆呆地站着，仍是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她的心乱乱的，不知该想郭襄，还是该想耶律齐，还是该想……杨过…… 她已经向他解释，可是，他根本不听，杨过，你这混蛋！你既如此看我，我是这般好欺负的么？ 郭芙只想转身而去，可是……安儿，她对杨过可以负气而去，对安儿，却无法舍去，郭芙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无奈，就算杨过如何对她怀疑，如何对她冷言冷语，她也只能留下，她已不是当年那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她是安儿的娘亲，她对襄儿尚不会舍弃，更何况安儿？ 杨过便在房内抱着杨安，默默地等着，杨安挣扎想下来，却被杨过紧紧抱着，他把他的头按到自己的肩膀上，杨安从未见过父母如此吵架，嘟着嘴不知如何是好，透过窗格，隐隐仍可看到母亲的身影，他稍稍安心，搂着父亲不动。 杨过也呆呆望着窗格外的郭芙，他仿佛看到她也正朝他望来，只是，他无法看清她的表情，曾经多么的亲密的两个人，曾经不知花了多少力气才能收获这样的亲密的两个人，如今却似又被扯回了从前的从前，你恨我，我……也恨你……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外面的人始终没有进来，房内的人自也不会出去。杨安伏在杨过肩头上，意识渐渐迷糊，鼻息已微闻，杨过轻轻把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外面的天色似乎也暗淡了下来，望着杨安美美的睡颜，那酷似郭芙的面容，杨过心情稍稍平静，安儿，你真像她，芙妹…… 他忽然想起了安儿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郭芙整整痛了一天一夜，那天，他说不出有多心痛，有多紧张，终于，当他抱到了这个柔柔软软的小东西时，他看到郭芙弱弱地靠在床边，她……更美了！ “芙妹！芙妹！”他心中难言的感激，芙妹，是你给了我安儿，他好漂亮，也必会很聪明，我杨过……有儿子了…… “芙妹！”杨过抚抚杨安熟睡的小脸，转身便要推开房门，忽而又缩手，顿了一顿，又伸手，又缩手，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杨过暗骂自己，杨过，若是开了门，便是你要认输了，以后，她可更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可是，芙妹……那个影子站着不动，她根本不会进来，杨过走回床前，又开始恼怒：“郭芙，你便一次，也不会低头么？”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月儿升起，夜风袭袭，郭芙只觉身上冰冷，心里也冰冷，那紧闭的房门慢慢变成了一面石墙，再无可逾越，安儿，你怎么样了？可是被爹娘吓坏了？襄儿，对不起，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在外面，姐姐应该在襄阳陪着你，姐姐知道，若是喜欢一个人，他却不能陪你的话，会有多痛苦……还有，耶律大哥，是我害了你，当年，我不该，不该让你帮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居然会……还有，陆公子……杨过，杨大哥……我的夫君…… “你是我夫君，我服侍你！” 她又想起了新婚之夜，她对他说的话，她是多么用心地服侍他，她的心里，真的只有他一个……自从，自从在绝情谷那夜，他说，他是真的想抱她，他想每天都抱着她开始，她的心里，就满满只是他一个……尽管她曾拒绝过他，曾回避过他，但是，能真正在她心里的，也只有他……可是，这一切都是多么讽刺，她的专心，她的用心，在他眼里是多么不堪一击！郭芙伸手捂住嘴巴，忍不住“呜呜”地哭出声来…… 杨过忽地转过身，他听到了她的哭声，她……怎么了？是在想襄儿么？还是在想他？是因为我说了他么？可是他感到了那哭声里浓浓的悲哀，他忽觉心中剧痛，仿如当年那情花之毒在发作，“芙妹！”他终于忍不住上前，伸手把房门一推，郭芙微微一惊，四目相视，均是怔住。郭芙微喘了口气，捂着胸口，转过了身。 杨过踏步上前，一扯她手臂，把她身子又转过来，道：“为什么不看我？”郭芙艰难地把呜咽吞下，强忍着不让泪水再流下，杨过低声道：“怎么不哭了？”郭芙拧过头不看他，也不答话，杨过登时怒气又起，一把搂住她，狠狠的道：“说话！” 郭芙秀眉蹙起，脸上泪痕斑驳，薄唇含怨：“放手！”杨过又似受到刺激，冷冷一笑，“放手？你让我放手，你好去找他吗？” 郭芙眼中泪光闪烁，她渐渐看不清眼前的人，那曾经她抚摸过千百遍，已把他每个轮廓都刻在心里的那张俊脸，她好伤心好难过：“杨过，你喜欢这样么？”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你就那么喜欢，我和耶律大哥在一起么？”杨过微微一窒。 “你说我跟他在一起，那我现在跟你在一起，又算什么？”郭芙禁不住喘气，泪水终是忍不住又滚落了下来，“我跟你在一起，耶律大哥又算什么？”郭芙心中似裂开般痛，你的无理，你醋意，不仅侮辱了我，还侮辱了耶律大哥，“杨过，放开我！” “我……”杨过忽觉语塞。“放开我！”郭芙又道，她没有力气挣扎，连说话都是轻轻的，脸上满是眼泪，杨过觉得心疼，她的身子软软的，似乎他一放手，她便会倒下，“芙妹！”他不由得叫道，郭芙心酸地一笑，“求你，放开我！” 杨过望着她又哭又笑的表情，那痛楚又无奈的神情，只把他的心牵扯得剧痛，那是他的芙妹，他有点后悔了，后悔对她说那些话，也许，真的是他错了，他的芙妹，那是他的妻子，他们是那么相爱，她又那么辛苦为他生下安儿，怎么可能对他三心两意？ “芙妹！”他不禁轻呼，紧紧地抱住她，他以为可以像以前一样，她便又把头靠到他身上，带着柔情与娇羞，可是此刻，郭芙却仍动也不动，仍是冷冰冰的道：“杨过，放开我！”他的心更痛了，他摇了摇头，抱得她更紧，郭芙轻呼了口气，突然使出内力，吼道：“放开我！”杨过猝不及防，被她推得后退了两步，郭芙也往后一退，却无法站稳，整个人向后跌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芙妹！”杨过大惊，忙奔过去扶她，郭芙一摔之下，只觉眼前一黑，她强撑着不要晕去，努力撑着站起来，杨过终于受不了，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叫道：“芙妹，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只是……怕你离开我，我怕你不要我！芙妹，我爱你！我爱你！”郭芙凄然一笑：“不敢，神雕侠，我这种见异思迁的女子，怎配得上你！” “芙妹！”杨过又痛又悔，紧紧抱着她，用力把唇贴到她的唇上，郭芙只是不动，紧闭着嘴巴，杨过试图撬开她的唇瓣，郭芙冰冷的泪水流到他的嘴上，她用力转开头，杨过拧过她头，用力又吻住她。郭芙挣脱不了，猛地一咬，杨过嘴唇被她咬破，鲜血流了下来，痛！原来，吻……也会这般的痛彻心扉！ 郭芙趁他一愣，用力推开他，杨过擦擦嘴角，他尝到了自己鲜血的味道，那一刻，他以为郭芙不再爱他……果然，郭芙微微抬头，傲然道：“杨过，以后，你都不要再碰我！” 第103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28分飞 杨过的心咚地往下掉，眼眶瞬间发红，瞪着红红的眼睛望着她，又是一阵夜风吹来，郭芙竟是连冷意也感受不到，她也望着杨过，看到他的嘴唇上还淌着鲜血，看到了他眼底里的泪……时间像静止了一样，他和她，都觉得全身血液均被凝住，生命被抽走，而望着对方的目光却始终无法移开…… 当泪流到唇上的伤口，杨过感觉到一阵痛楚，终于让他有了一点意识，可是这点意识却把他推回了现实——“杨过，以后，你都不要再碰我！”杨过猛然感到自己陷落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狱中，他感到又痛又冷…… “为什么？”杨过悲伤地望着她，“为了郭襄？为了耶律齐？” 他伸手想拉郭芙手臂，却停在半空，全身都在发抖。 郭芙咬唇不语，似在默认，眼中泪水又簌簌地滑落。 “好！我如你所愿！不过，我只是为了你，芙妹！”杨过缓缓收回手，眼中流下泪水，“明日，我们便回襄阳，你去问郭襄，她为什么会喜欢我；你要我怎么样就怎么样！至于耶律齐，芙妹，我对不起你，你要我不碰你，我便不碰你！你……去陪安儿睡罢！”杨过转过身，向外走了出去！ 郭芙一愣，他的话……若说她为了郭襄耶律齐；而他，却只为了她！“杨大哥……”她忽然也有了些悔意，他只是有点小气而已，他自然也不会对襄儿做什么。不过等她想说些什么时，杨过已走出院子，不见踪影…… 月上中天，郭芙静静地站着，任由时间流过，那些酸的，甜的，苦的，辣的往事也随着这时间而一幕幕地在脑中闪过，从斩断他手臂，独孤谷底，绝情谷中，终南山上，铁枪庙中，英雄宴上，一直到皮袋中几千个蒙古兵的耳朵，闪耀在空中那灿烂的烟花…… “芙妹，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只是……怕你离开我，我怕你不要我！芙妹，我爱你！我爱你！”郭芙心中一痛，他真的只是……因为太爱我…… 杨过向外奔出，郭芙的话，真正把他的心击碎了，越是害怕就越要发生，越是相爱就越是伤害……本来，他是拼了命不让她知道郭襄之事，拼了命不要让她受到伤害，拼了命……不许旁人进入到他们两人中间来，他只是要维护他心中的爱情，只是要维护他拥有的幸福，他已经认错，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冲动与不该，可是……她只看到他的无理与疑心，却丝毫没有想到那是因为他太紧张，太在乎，太……爱她！ 外面没有一丝灯火，黑压压的城中，只有一个灰影在狂奔，他也不知要去哪里，“我不碰你！我怎么能做到？你要我怎么面对你？你要我怎么……还敢看你！”那个娇艳的芙妹，明媚的芙妹，天知道他有多在乎她，天知道他有多怕，得到芙妹，只是一场幸福的梦，每一天，他都要抱着她，吻着她，才觉得这是现实……芙妹，你若不要我，我杨过便是活在世上，也只是一副躯壳而已！他奔至街角，呼呼喘气，隔壁的大宅里隐隐传来欢歌昇舞，杨过顿时眼露邪光，往上一跃，这一夜，临安城又要不平静了…… 当他大肆劫杀这一座座大宅中的贪官污吏，甚至把那奸相也揪了出来逼他筹集军饷时，他却不知道，家中那个人儿早已心软…… 郭芙并没有回到房中，她默默地坐在在院中等着，三更，四更……天已微亮，可是，杨过始终没有回来。郭芙终于伏在石桌上，迷迷糊糊睡去…… “娘！”忽地听得杨安叫道，郭芙抬起头来，原来天已大亮！ “安儿，你起来了！”郭芙睁开眼睛，抚抚他的小脸！杨安靠到她身上，道：“爹爹说我们要回襄阳，我们走吧！”“你爹爹回来了？人呢？”郭芙忙问道。杨安道：“爹爹先走了！”郭芙一惊！正要再问，林舵主却走了进来，郭芙便向他问道：“林舵主，杨大哥呢？”林舵主鞠身道：“帮主一早已赶往襄阳，小红马便在外面，请夫人也上路吧！”郭芙一愕：“杨大哥……”只得拉过杨安，朝门外走去！ 郭芙抱起杨安，两人骑到小红马上。郭芙只道杨过生气而去，心道：“他不过先走一两个时辰，我这小红马必能赶上他！”可是追出几个城镇，却一直未见杨过踪影，路上打听，也没有人说见过他。不禁心中戚然：“你不愿与我同行，是为了……不再碰我么？”她知道杨过若不露行踪，凭谁也无法见他，于是不再走走停停，只策马向襄阳赶去。只盼他已在襄阳！ 襄阳城。 已近黄昏，郭府大门已经关闭，忽然从里面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女孩的脑袋探了出来，她头绾双髻，大眼圆脸，甚是可爱，她左右望望见四周无人，悄悄走了出来。 “悦儿！”忽地一人朝她叫道，武悦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伸伸舌头，做了个甜甜的笑容，叫道：“舅舅！”正是耶律齐迎面走来，“你怎一个人出来了？”耶律齐刚从丐帮回来，见她一个人鬼鬼祟祟，心中不由奇怪，“舅舅，”武悦奔到他身前，拉着他手臂，笑道：“我出来找你啊，这不正好遇着你回来！”耶律齐知她所说不实，也不揭穿，微笑道：“你的箭练得如何了？”武悦道：“我今日可练好了，舅舅，你何时教我连珠发？”耶律齐道：“练武要循序渐进，你现下单发尚未熟练，怎能就学连珠发？”武悦道：“那我再去练，明日可能教我？”耶律齐哑然失笑：“只练今日怎够？悦儿，这个急不了，你慢慢练，等你再大些练好了舅舅自然教你！”武悦低头不语，耶律齐拍拍她肩膀，道：“走，回去罢！” 武悦忽道：“舅舅，我有一支袖箭忘在校场了，我去拿一下，你先回去，可别告诉我娘，好么？”耶律齐微一迟疑，道：“好！那你可要快去快回！”武悦大为高兴，拍掌道：“舅舅最好！我很快便回！”转身便往校场方向奔去。 耶律齐便悄悄跟在她后面。他其实早就怀疑，自他教武悦袖箭，他就发觉她发箭之时不仅会自己所教的，而还有另外的手法，而且，她每这时跑去校场已不是一次两次，难道，还另有人教她？ 只见武悦确是来到校场，却转到西边山坳，“嗖嗖！”两声，朝着前方发出袖箭，接着便有一人树丛闪出，也发出袖箭，正与武悦发的相撞，“铛！”的一声掉到了地下，武悦奔了过去，叫道：“莹姐姐，我今日的力道如何？”只见那人一身绿色绸衣，头上绒带飘然，却不是蒙古的莹真公主是谁？ 莹真走近武悦，笑道：“小妹子越练越好了！”武悦道：“那我何时可与你比试？”莹真道：“现今还早！”武悦颇为不高兴，莹真搂过她肩膀，道：“小妹子，你还是孩子，我怎好意思与你比试！”武悦道：“莹姐姐，你当初不是说要找人与你比试么？”莹真点头道：“是这样！”武悦道：“那你便要跟我比试，我娘可不会使得这个！”莹真微笑道：“你娘不会？那这是谁教你的？” 武悦甚是得意，道：“我舅舅教的！” “悦儿！”武悦微微一惊，叫道：“舅舅！”莹真却似早有准备，轻哼了一声道：“耶律帮主终于肯现身了么？”耶律齐轻皱眉头，把武悦拉到身边，道：“你利用悦儿，到底是何用意？”莹真脸上神色肃然，正色道：“耶律齐，其它的我随你怎么说，但对悦儿，我视她为自己妹子，从未利用她！” 耶律齐冷冷一笑，道：“是么？她若非我三妹孩儿，你还会视她为妹子？”莹真毫不犹豫，道：“当然！”顿了一顿，又道：“不过你也知道，悦儿身上流着一半蒙古人的血，自然对我来说，便会有几分亲切感！”耶律齐哼声道：“我们并非蒙古人！”莹真抿抿嘴：“好罢，耶律家族，现今可不是已归我蒙古管了么？” 耶律齐脸色一变。莹真不理他，走到武悦身边，柔声道：“小妹子，你舅舅不喜欢我，我要先走了！你可还想跟姐姐玩？”武悦睁大了眼睛，忙拉拉耶律齐衣袖，道：“舅舅，莹姐姐很好！你为何不喜欢她？”莹真心中暗喜，耶律齐抱起武悦，道：“悦儿，你是小孩子，应该回去跟小孩子玩，你私自见她，你爹娘可知道？”武悦登时慌张，摇头道：“他们不知，舅舅你可别说！”耶律齐道：“我自然不说，可也不许你再出来，知道么？”武悦甚是为难，又拿眼睛望着莹真，莹真伸身手抚抚她小脸，笑道：“小妹子，你放心，我们若是有缘，必还能见面。缘份可是有人想挡便挡得住的么？”最后一句，她却是对耶律齐说的。 耶律齐转过了头，莹真又道：“耶律帮主，这便告辞了！不过还有一句话，不知方不方便跟你说！”耶律齐放下武悦，道：“悦儿，你去那边等舅舅！”武悦听话走到了一边，耶律齐道：“公主，我说过，不希望在宋境看到你，今日若非悦儿，我们便应刀剑相见！” 莹真忽地脸上一阵悲戚，向耶律齐又走近了一步，道：“你当真……这般讨厌我么？”耶律齐道：“你是公主千金之躯，我耶律齐何德何能敢攀你高枝，悦儿还小，不明是非，在下这便请公主以后再别找她！”莹真叹了口气，“我是千金之躯，可还不如一个……好罢，耶律齐，我再跟你说一句话便走！” 耶律齐微点了点头。 莹真便道：“这月十八，我父汗相请，不知耶律帮主是否赏脸呢？”耶律齐道：“忽必烈说过不可勉强我，这次相请，我却不想去，多谢了！”莹真轻哼了一声，道：“那若是我说，郭芙会来呢？”耶律齐心中猛地一跳，惊道：“什么？”莹真也吓了一跳，真是她！ 原来她日前见到金轮法王，知他已邀得杨过，无意中得知杨过妻子名叫郭芙。芙……可是他的芙妹？她此时说出，也只试探，这时一见耶律齐神情，便即知道，原来，真是她！杨过，耶律齐，都是父汗看中之人，这两人都是才华过人，武功过人，郭芙，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竟是这两人的心中之爱！ 耶律齐似乎不敢相信，芙妹……她怎可能去应忽必烈之邀？莹真知他疑惑，道：“杨过已应约，她自然会来，耶律齐，郭芙，是杨过的妻子吧？”耶律齐皱眉不答，只道：“杨过应了忽必烈之约？”莹真道：“是！怎么，你要不要来？”耶律齐沉吟不答。莹真叹道：“好罢，你回去好好想想！我……我走了！” 她向武悦走去，轻轻搂了搂她，又向耶律齐望了一眼，终转身而去！ 耶律齐拉着武悦回到郭府，耶律燕正迎了上来，武悦叫道：“娘！”耶律燕道：“悦儿，你不是在后院玩么？怎么跟舅舅在一起的？”武悦脸上一红，不知如何回答，耶律齐便道：“我进来才碰上她的。”耶律燕也不在意，道：“二哥你快进来，看看谁回来了！”不由分说拉着他便朝大厅走去。只见厅上甚是热闹，靖蓉和大小武郭破虏等人均在，而一个女子微笑站着，娇艳绝丽，却是郭芙已回到襄阳了。 耶律齐刚才听得莹真所说杨过应了蒙古之约，猜到他二人必会回襄阳，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到，而左右一看没见杨过，心中又感奇怪。郭芙见他过来，也便如常般叫道：“耶律大哥！”耶律齐点了一下头。郭芙对黄蓉道：“娘，我要先去休息了！”黄蓉微笑道：“你先去罢，把安儿给我们！”郭芙便对郭破虏道：“破虏，我要跟你说说话，你过来陪姐姐一会！”郭破虏应了，便跟着郭芙进去！ 原来郭芙日夜兼程，赶回襄阳，却不料未见杨过到来，不禁甚是失望，“你……这是要避开我么？”她路上一直只想着杨过，不知不觉已把郭襄之事抛在脑后，待得回来，方才记起，问及黄蓉，竟是郭襄并未回襄阳，知道郭破虏曾最后在黑龙潭见她，于是叫来郭破虏，想问个究竟。 “大姐，什么事？”郭破虏问道。郭芙拉着他坐下，道：“破虏，你告诉我，二姐为什么非要留在黑龙潭？”郭破虏道：“二姐没说，是周伯伯很喜欢她罢！”郭芙道：“那她可有说些什么？”郭破虏细细回想，摇了摇头。郭芙叹了口气，道：“好罢，破虏，你回去罢，我先睡了！”郭破虏点了点头，正要走出，忽又回头道：“大姐，二姐一直都很不开心，你可知是为何？”郭芙一呆，道：“她在黑龙潭里，也很不开心么？”郭破虏道：“嗯，总是……总是，想哭的样子。”郭芙又叹了口气，郭破虏问道：“大姐，你怎么了？”郭芙忙笑道：“我没事，你去罢！”郭破虏应声走了出去。 郭芙便坐在床边发呆，杨大哥说襄儿已回襄阳，自是不想让我担心，他……故意不说襄儿的心事，自然也是不想让我伤心，你说……回襄阳，可你现下在哪里？你不会……从此便不见我了吧…… 郭芙望着桌上烛光，抚着床上被褥，忍不住眼中又湿润，忽地房门叩响…… 第104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29玉蜂 郭芙忙擦擦眼睛，起身开门。 “娘！”进来的却是黄蓉，郭芙搂了她腰，娇声叫道。黄蓉抚抚她头发，道：“还没睡么？”郭芙摇摇头，黄蓉便问道：“芙儿，你和过儿怎么了？”郭芙忙道：“没有啊，我们没事！”黄蓉微笑道：“你们两个有没有事，娘还看不出来？是……因为襄儿？”郭芙吓了一跳，道：“娘，你也知道？”黄蓉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郭芙撇撇嘴，低头道：“是襄儿……还有耶律大哥……” 黄蓉微微一愕，道：“芙儿，过儿你又不是不知，他的性儿起来时什么话都说，什么事都能做，你便别跟他较劲，知道么？”郭芙道：“娘，你可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女儿的，他……他就会欺负我，我还要顺着他不成！” 想到杨过说的话，郭芙不禁又嘟起嘴巴，黄蓉道：“他能说什么，还不都是冲口而出，你是妻子，自然要顺着他。他爱无理取闹，你便哄他一哄，自然也就过去了。” 郭芙不甘道：“娘，我干么要哄他？我怎不见你要哄着爹爹！”黄蓉哑然失笑：“你怎拿过儿跟你爹爹比？你爹他可不会在这些事上胡搅蛮缠！”顿了一顿，抚抚郭芙秀发，微笑道：“看来，过儿真的很紧张我的女儿呢！” 郭芙挨到黄蓉身上，道：“我知道，可他不知……不知去哪了！”黄蓉笑道：“他便放心让你一个人带着安儿回襄阳？我可不相信！”郭芙道：“娘，你是说……”黄蓉道：“总之你放心吧，过儿舍不得你的！”郭芙脸上一红，心中不由微感甜意。忽而又脸呈忧色，道：“娘，襄儿……怎么办？”黄蓉叹道：“襄儿这孩子跟你也有些像，都是那般倔强固执，不过现下她还小，只盼她在外面一段时日，便把这事忘了！你也别多想，过儿，可是安儿的爹爹！我和你爹，自也会给襄儿找亲事，知道么？” 郭芙点点头，道：“娘，襄儿……可真能把杨大哥忘了？”黄蓉慰道：“放心吧，她会的！”她话虽如此说，心里实无把握，襄儿……若能忘得了杨过，早在她告诉她一切事情时，便会用心忘记，现今…… “大哥哥……”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仍是每天都在喃叫，襄儿，襄儿，你真的忘不了大哥哥么？她想过要忘记，可是越是想忘，越是无法忘，记忆中的他越来越清淅，恨不得，把他从那脑中揪出，变成真人…… “襄儿！”瑛姑在叫，她已看出，郭襄对这个“大哥哥”已是情根深种，她也想帮她去找大哥哥，无奈怎么问，郭襄就是不说，而每次的相问，都会让她泪流满面…… “瑛姑！”她轻轻的应声！ “来，我们一起浇花！”瑛姑道。 从黑龙潭到百花谷，瑛姑心想，这美丽的百花谷，总可以让郭襄的心情变得好一些。的确，初初看到这繁花遍地，玉蜂飞舞的时候，她也挺开心！只是随即就想道：“若是大哥哥也能来这里，我们……一起看这许多鲜花，一起摘……不，不，你不喜欢鲜花，我不用你陪我摘，你只要，远远的看着我摘就好……”她其实和姐姐一样，喜欢鲜花，喜欢美景，她却不知道，他因为姐姐，可不知有多喜欢鲜花，因为姐姐，别说摘花，便是种花，他也是乐意的…… 她呆呆望着瑛姑与老顽童一起浇花，她仍在想他，她甚至想，她比姐姐年轻，等她长到瑛姑一般老时，姐姐若不在了，那他……可不可以，像老顽童去接瑛姑一般，去接上她…… “喂，发什么呆？”老顽童叫道，颇为得意洋洋，道：“人人都说黄老邪会种花，嘿嘿，你看看我可种得不比他好！” 郭襄一愕，道：“外公？” 老顽童道：“对，对，你叫他外公，他是老邪，你是小邪，哈哈，小东邪！” 郭襄不由得“扑哧”一笑，却又心下黯然，道：“我可不邪，若说他是老邪，那也……轮不到我是小邪，姐姐才是……” 老顽童直摇头：“芙儿不是芙儿不是，她可正经得很！你才是！” 郭襄苦笑：“我至今，连外公的一面未得一见，而姐姐却可连年跟他相处，我们家……什么都是姐姐的……” 这天老顽童兴高采烈地放出玉蜂，郭襄倚在亭边望着，阳光下那玉蜂透明的羽翼熠熠发亮，煞是好看。老顽童笑道：“小东邪，你今日有眼福了，昨天从崖底飞出的几个玉蜂也混到我的蜂里来了，它们可是好玩！”郭襄道：“不都一样是玉蜂么？有什么特别？”老顽童道：“我抓来给你看看！”他望着群飞的玉蜂，忽地伸手，捉了一只玉蜂，小心地递到郭襄手里，郭襄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特别。老顽童道：“你站来这里！”于是郭襄走到他身前，迎着阳光，忽发现那玉蜂的翅膀上浅浅的竟似透出几个字，郭襄大奇，道：“这是什么？”老顽童甚是得意：“我也是昨日才发现的，你看看上面可是刻了字？”郭襄把玉蜂再举高了一些，凝神望去，果然隐约看到了几个字，右翅是：在谷底，而左翅是：过儿我。 “在谷底，过儿我”郭襄反复念了几遍，摇头道：“周伯伯，这是什么意思？”老顽童挠挠头，道：“嘻，我只看得懂在谷底，不知过儿我是什么意思！”他忽地大叫：“瑛姑！”瑛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匆忙赶来，道：“什么事？”老顽童便指着玉蜂翅膀上的字，道：“你告诉小东邪这是什么意思！”瑛姑也念了几遍，摇头道：“这可看不出来！”郭襄甚是失望！ “过儿我……”直到晚上，她一直喃喃地念，实想不出这说的是什么意思。过得几日，也便把这件事搁下了！ 又过了些时日，郭襄便向老顽童瑛姑告辞，道：“瑛姑，周伯伯，多谢你们了，我要回襄阳了！”瑛姑拍拍她肩膀，道：“好，你可一路小心！”老顽童跃跃欲动，道：“喂，瑛姑，我们也去襄阳玩玩！”瑛姑笑道：“你便是想一样是一样，昨日又说要找杨过比武，今日又要去襄阳。那杨过可在襄阳？”老顽童眼珠转了转，大喜道：“你可说对了，小杨过是郭兄弟的女婿，不在襄阳在哪里？”郭襄摇摇头道：“周伯伯，你错了！大……姐夫他……可不在襄阳！”言下甚是落寞，“大哥哥，不知你以后，还会不会来襄阳？” 老顽童听得她这一说，也甚是失望，“喂，小东邪，你回去也帮我打听打听，看小杨过在哪里？我去找他！”郭襄“嘿”了一声，道：“你叫他小杨过，倒也有趣！他现今可不小了！”老顽童笑道：“不错吧，这可不比过儿过儿的好听？” “过儿？”郭襄猛地一愣，“过儿我……”那玉蜂翅膀上的字……“过儿，是杨过？是大哥哥？这玉蜂……” “周伯伯，这崖低的玉蜂是谁养的？”郭襄急急问道。 老顽童吓了一跳，道：“怎么了？” “快告诉我！”郭襄道。 “我可不知！我只知道是崖底里飞上来的！” “崖底？是什么崖？” “断肠崖！就在那边！”老顽童伸指向远处一指！ 郭襄心中怦怦直跳，“断肠崖？为什么是谷底？过儿……难道真是指大哥哥，还只是……巧合？” “周伯伯，我想去那断肠崖看一下，你指我路，可以么？” 老顽童嘻嘻笑道：“当然可以，这里我最熟了！” 绝情谷，断肠崖。 断肠崖上仍是云雾迷朦，崖边鲜红的小花摇摆不停，郭襄慢慢走到崖边，忽觉一阵心酸，难怪这里叫“断肠崖”，是因为到了这里，便会令人心酸肠断么？ 崖边立着一块石碑，正写着几个大字：断肠崖，郭襄靠着石碑而坐，轻轻用手划着这几个字，划毕，忽发现在其旁边还有几个细字，上面写着“绝情谷”！原来，这里也是绝情谷！郭襄心中一震，果然，“过儿”确凿无疑，便是杨过了，绝情谷，难道，难道，便是那龙姑娘所在的绝情谷！ “在谷底，过儿我”郭襄忽地兴奋，“过儿我在谷底！”是龙姑娘！娘说过，龙姑娘是在绝情谷等大哥哥，原来，原来她掉到了这谷底，她必是把字刻到这玉蜂翅膀上，告诉他她在谷底……龙姑娘，一直在谷底等着大哥哥…… “龙姑娘！”郭襄大叫！空谷悠悠，哪里有人回应？ 郭襄不禁一阵伤心，“龙姑娘为了成全他们，居然到了这谷底里，她……是被困在了谷底么？若不是，又怎会刻字在玉蜂翅膀上？”她四周走了一圈，只见周围光秃秃一片，绝无攀延之物，再往下一望，却是深不见底，根本无从下去。郭襄心道：“龙姑娘若真被困在下面，那可一辈子都上不来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龙姑娘，我没有办法救你，我这便回襄阳问问娘有没有什么法子！不过……你便是上来，也只有伤心，大哥哥很爱姐姐，他可能……已经把你忘了！” 郭襄又是想起杨过对她说的话，又想起他望着姐姐的眼神，心中仍是阵阵刺痛。绝情谷，绝情谷，大哥哥，你这般绝情，你才该到这绝情谷来！ 郭襄走回百花谷，辞别瑛姑老顽童，便往襄阳走去！ 这日郭襄走到距襄阳已近的一个小村前，正找了个路上的小摊坐下喝茶，忽地前面传来一阵打斗，一女子的声音叫道：“表妹，快走！”郭襄好奇站了起来，只见前面奔来两个女子，一个青衣一个白衣，那白衣女子右足微跛，青衣女子扶着她，两人正气喘吁吁的奔将过来！ 郭襄迎上去问道：“两位姐姐，什么事？”那两个女子忽在这荒郊外看见这穿着光鲜，娇美秀丽的小姑娘，都不禁一愕，正要说话，眼前已有一个黄影闪过，一人叫道：“两个小妞跑得挺快！”郭襄瞪大眼睛叫道：“大和尚！”原来却是金轮法王！ 而这两个女子正是程英陆无双，那天程陆二人离开临安，本想就此回嘉兴，陆无双却越想越是不甘：“表姐，你说，我们本应来跟龙姑娘一聚，可只见到了杨大哥，我们再去绝情谷看看龙姑娘可好？”程英道：“你真的想见龙姑娘？”陆无双撇嘴道：“我们跟龙姑娘可也是朋友！我们去找她聚聚旧而已，这可与杨大哥无关！”程英点头道：“若说跟杨大哥无关，我们去见见她却也无防！”陆无双喜道：“表姐，你答应了？我们走吧！” 于是两人一路北上，不料这日来到这里却遇上金轮法王北归，金轮法王十几年前也曾见过程陆二人，心道：“这两个小妞，似乎也跟杨过小子熟得很！”于是便想捉了她们回蒙古，到时杨过到来，也便可以手上有个把柄。 这时金轮法王听得郭襄一叫，倒微吃了一惊，随即微笑：“小女娃，是你啊！”郭襄也知道金轮法王会捉人，但也不以为忤，叫道：“大和尚，你又要伤人了！”金轮法王笑道：“好罢，小女娃，你若是跟我走，我便不捉她们了！”郭襄望望程陆二人，道：“这两位姐姐看起来也是好人，你放了她们罢。不过我现下要回襄阳，可没空跟你走！”程英听得她说“襄阳”二字，不由望了她一眼，金轮法王冷笑道：“你遇上了我，还想回襄阳？”郭襄叹道：“大和尚，你要抓我威胁我爹爹，那也罢了，你放了她们罢，我跟你走！” 程英忙叫道：“姑娘！”郭襄上前一步，道：“两位姐姐，你们走罢！我跟这大和尚走便是了！”金轮法王点了点头，拉了她手臂，程英又叫道：“慢着，姑娘！”郭襄回过头来，道：“姐姐，有事么？” 程英道：“姑娘请留下芳名！”郭襄笑道：“我姓郭，名字嘛，就免了！”程英心中一动，道：“你是襄儿？”陆无双吓了一跳，道：“郭……襄？当年……长这么大了！”郭襄这些时日见得多了有人认得自己，倒是不奇，道：“你们也认得我？你们是认得我爹娘还是姐姐姐夫？”程英心道：“没想到襄儿的心肠这般好，若她被金轮法王抓去，师姐可要伤心了！”于是道：“金轮法王，你把襄儿放了，还是……还是捉我和表妹罢！” 郭襄登时感动莫名，叫道：“不！不！大和尚，还是我跟你走！”程英便要提剑而上，金轮法王道：“小女娃能跟我走，再好不过了！你们两个便走罢！”他不欲再费时间，拉着郭襄向前一跃，便即不见人影！ 程陆二人追出几步，陆无双道：“表姐，怎么办？她是……”程英微一沉吟，道：“没想到襄儿救了我们，表妹，我们得先去襄阳告诉师姐！”陆无双迟疑道：“可是……”程英道：“襄儿是襄儿，跟她姐姐可不一样，何况这事因我们而起，我们先去襄阳罢！”陆无双道：“那龙姑娘……”程英道：“龙姑娘便在绝情谷，我们也不急于一时，救襄儿要紧！” 陆无双终于点头。两人便急急奔往襄阳！ 第105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30营中 襄阳城。 程陆二人直奔郭府，郭芙正朝外面走出，忽见二人，不禁一呆，程英微一迟疑，道：“我们有急事找师姐！”郭芙便道：“进来罢！我娘去巡城了，要等一会！”领了她们来到大厅。 郭芙见她们风尘仆仆，容色憔悴，心下一软，道：“那日……对不起，安儿太不懂事……”陆无双轻哼了一声，程英道：“我们也有不是。对了，杨大哥……也在此处么？”郭芙淡淡的道：“他不在，有事么？”陆无双嘿的一声笑：“你太好笑，我们找杨大哥，需要有事么？”郭芙本不欲跟她们再计较任何事，但听她这一句话，竟不禁心中涌上一股酸意，待要反驳，却又不知如何去说，只把俏脸涨得通红，别过头不再说话。 陆无双见自己只一言之间便占了上风，不禁洋洋得意，程英只怕她又再生事，忙拉了拉陆无双，陆无双轻哼了一声，三人正相对无言，一阵脚步声响，却是靖蓉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大小武耶律齐郭破虏一干人，郭芙站起来叫道：“爹，娘！” 程英陆无双忙向靖蓉行礼，黄蓉见是她们，甚是高兴，细望之下又见她们与十几年前并无甚变，不由得微叹了口气，程英道：“师姐，我们有急事要向你说！”于是把郭襄被金轮法王擒去的事情说了！众人均是大惊，郭芙更是心急，蹙眉愠道：“你们怎不早说！”陆无双撇嘴道：“跟你说有用么？你打得过金轮法王么？” 郭芙也不跟她再做无谓之争，道：“爹，娘，我这便去追金轮法王，去把襄儿抢回来！” 黄蓉道：“你别冲动，现下也不知金轮法王去了哪里！”郭芙急道：“那怎办？我……我不管，我先去追他！”说着便要向外冲出，黄蓉忙拉着她。 耶律齐道：“郭夫人，金轮法王既往北走，应是回蒙古了！”郭芙道：“耶律大哥，当真如此？你怎知道？”耶律齐道：“芙妹，你先别急，他抓襄儿必有其用处，相信襄儿一时也不会有危险的！”郭芙道：“不行，襄儿落入这坏蛋手中岂会无危险？爹，娘，我现下便去蒙古大营救襄儿！” 郭靖皱眉道：“胡闹，蒙古大营又岂是你能闯的！蓉儿，我去一趟罢！”黄蓉道：“靖哥哥，蒙古那边若要你去，必会传信过来，我看，这金轮法王也未必是威逼你我！我倒相信耶律公子的，襄儿应该一时也不会有危险！我们再看看他们到底是何意图！” 耶律齐心道：“金轮法王抓襄儿，应是为了忽必烈之约，今日便是十八，杨过必已在蒙古，为何芙妹并不知此事？”于是道：“郭夫人，便让我去一趟蒙古大营吧！”黄蓉望他神色，微笑道：“原来耶律公子知道是所为何事。” 耶律齐点头默认。郭芙忙问道：“耶律大哥，是什么事？” 耶律齐道：“你放心吧，我这便去一趟，必把襄儿救回来！”郭芙道：“我也要去！”郭破虏道：“姐姐，我也去！”郭芙喜道：“好！” 耶律齐摇头道：“金轮法王便是要抓你们姐弟，你们跟去，反而难以脱身！”黄蓉点头道：“耶律公子，你一个人，可有把握？”耶律齐道：“郭夫人放心，也许……并不是我一人！”黄蓉心念微动，望了一眼郭芙，耶律齐点点头，黄蓉道：“好！那便有劳耶律公子！” 耶律齐一拱手，转身便向外走去。 郭芙忙拉黄蓉，急道：“娘，耶律大哥一个人怎行？”郭靖也道：“蓉儿，蒙古大营里高手甚多，我也觉得仅凭耶律公子一人，恐怕……”黄蓉道：“你们放心罢，有一个人，现今已在大营中！” 郭芙奇道：“什么有一个人？蒙古里会有人和耶律大哥接应不成？”黄蓉点点头：“我们一会去城墙等着，不出意外，襄儿必可平安归来！” 蒙古大营。 忽必烈坐于营中，莹真公主侍立一旁，道：“父汗，若是耶律齐能应我之约到来，你可赏我些什么？”忽必烈微笑道：“你想要什么？”莹真调皮一笑，道：“我要他！”蒙古人性格率直，豪爽大气，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便是众大臣也丝毫不以为怪，那丞相史泽道：“大汗，若耶律齐能为我蒙古附马，那可再好不过了！”忽必烈点头。 莹真脸上飞起一抹红霞，道：“父汗，你可有法子把他留下？”忽必烈道：“我曾与他打赌，能否留下他，却要看你的了！”莹真洒然道：“我不喜欢勉强人，他现今不喜欢我，若非用强，怕是难以留他！”说着不禁神色一黯！忽必烈道：“用强留人，便是留下，也难以如愿！”莹真叹了口气，点头道：“这我知道，我不过说说罢了！父汗，若今日无法留他，你应我一件事！”忽必烈问道：“什么？”莹真道：“你且先别与他为难！”忽必烈哈哈一笑：“女生外向，这不仅仅是指汉家女子么？”莹真晕红双颊，也是一笑！ 这时大帐掀起，来人报道：“国师到了！” 接着金轮法王走进，身边却跟着郭襄。莹真笑道：“国师好本事，又把郭二姑娘请来了！”郭襄环视四周，也不惊惧，心道：“这便是蒙古大营，便是他们，声扬要攻下襄阳？”金轮法王鞠身叫道：“参见大汗，公主！”忽必烈微点了一下头，道：“这位姑娘便是郭靖的千金？”金轮法王道：“是！”对郭襄道：“小女娃，快见过我们大汗和公主！”郭襄嘟嘟嘴，道：“大和尚，你们的大汗是要攻襄阳的，我跟他是敌人，我可不会见过他！”莹真道：“小姑娘倒是天真可爱！我们是攻襄阳，你可愿意叫你父亲就此投降？”郭襄“呸呸”几声，道：“你们便打死了我，爹爹也不会投降，你们可也不见得能攻进襄阳！”忽必烈也不理会她的无谓说话，道：“国师，事情可办好了？”金轮法王道：“是！” 莹真道：“父汗，今日已是十八，杨过也应快到了！”郭襄登时心中狂跳了一下，失声道：“大哥哥……会来？”莹真奇道：“小姑娘，杨过不是你姐夫么？”郭襄自知说错了话，不禁脸上绯红，低头不语！ 金轮法王“嘿嘿”一笑，道：“公主有所不知，杨过臭小子生性风流……”莹真微皱秀眉，心道：“那郭芙当真有眼无珠，耶律齐却绝无此等风流债！他……”忆起耶律齐的音容，心中一阵柔情，忽又想到他心中只有郭芙，又感心酸，轻叹了口气。却听得外面马蹄声响，似有人奔近，几下声响，又有一大片蒙古兵惨叫之声，金轮法王冷笑道：“臭小子闯来了！” 郭襄心中怦的一跳，面前一阵风声掠到，果然杨过已站在帐中，叫道：“金轮法王，这便比试吧！”郭襄眼前一花，只见他剑眉星目，俊面冷然，却比之前略显憔悴，“大哥哥……”她又脱口而出！杨过不其她竟也在这里，心中也是微吃一惊，随即偏过头，道：“金轮法王，如何？”金轮法王道：“小子，急什么，先见过大汗！” 杨过斜眼望了一眼忽必烈，冷笑道：“忽必烈，你怎不南下攻大理了？”忽必烈道：“杨过，你难得到来，我们且先喝几杯，再来比试武功不迟！”杨过神色冷峻，道：“我现今不想喝酒，只想打架！”莹真忍不住道：“杨过，你可真狂！”杨过看也不看她，伸掌便向金轮法王打去！ 金轮法王见他来势凌厉，也不敢大意，伸掌抵出，倏忽间两人已过了几十招，帐内的众臣不停后退，护在忽必烈和莹真身旁的几个蒙古高手，正是十几年前的尹克西尼魔星潇湘子等人，帐中的桌子哗啦啦的碎了一片！郭襄见他似带愁容，愤愤出击，快捷无比，只逼得金轮法王步步后退，心道：“大哥哥武功竟如此之高，不过他……他怎么了？” 金轮法王见他出招狠辣，竟微一愕然，被他逼得直后退了几步，心道：“好啊，臭小子，武功又见长了！”他连变招数，急挥出双轮，但杨过越斗越急，掌法也越变越奇，掌风已笼罩住他全身，金轮法王暗叫不好，再过得百余招，必要为这小子所制，情急之下，毒念陡生，猛地里铁轮向杨过右肩砸下，乘他沉肩卸避，右手铜轮突然飞出，击向郭襄面前！ 郭襄便站在他们对面，她毫无应敌经验，只惊得呆在当地，杨过一皱眉头，急忙纵起，挥右袖将轮击落。但掌风却出现空隙，金轮法王铁轮的利口冲向杨过的左腿。杨过身在半空，急出右足，踢向敌人手腕。法王铁轮斜翻，眼看杨过右足就要被铁轮打到，郭襄慌忙大叫：“大哥哥，小心！”杨过左掌急挥而下，身子斜伸，一把抄起铁轮，借力一转而起，那铁轮正从金轮法王胸口切过，金轮法王后退不及，一股血水自胸膛喷出。杨过冷哼一声，把铁轮一抛，道：“金轮法王，怎样？” 郭襄一惊一乍之下，心中大喜，拍掌欢呼：“大哥哥，你赢了！”心中激动之情难已抑制：“大哥哥，你还是会救我！你还是会救我！” 金轮法王忍痛转身，袖袍一挥，已把郭襄拉至身边，杨过冷笑道：“金轮法王，什么意思？”金轮法王哼了一声，郭襄叫道：“大和尚，你不许威胁大哥哥！”杨过紧皱眉头，忽地帐外又是一阵打斗声，一士兵掀帐进来，报道：“大汗，来人是耶律齐！” 莹真脸上一喜，急叫道：“快让他进来！”话音刚落，已有一人闯了进来，长身玉立，正是耶律齐。忽必烈见耶律齐果然来到，不禁望了莹真一眼，莹真抿抿嘴，道：“父汗，他们比武已毕，不如便让耶律帮主和杨帮主坐下喝酒罢！”忽必烈点点头，道：“不错，国师，你不要紧罢？”金轮法王胸口被割伤，火辣辣的疼痛，闷声道：“我没事！” 忽必烈便道：“来人把这里收拾了，请杨帮主和耶律帮主上座！”耶律齐上前拱了拱手，道：“大汗，喝酒便免了，在下到来，是想请求大汗一件事！”忽必烈道：“请说！”耶律齐道：“还请大汗把郭二小姐放了！” 莹真笑道：“耶律帮主这是在向我们讨人情么？” 耶律齐道：“公主既然这般想，那便请你给我这个人情！”莹真脸上一热，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过见耶律齐到来，本也微感奇怪，随即便知是因郭襄，想起前事，向他走前一步，道：“耶律兄，襄儿……屡次被金轮法王抓走，又是劳你费神了！”他既知上次误会耶律齐，若不说出来，岂非小人？只是他心高气傲，要他低头说“对不起”却是万万不能，耶律齐早料到他在此处，听他如此说，也不跟他计较，道：“杨兄弟别客气，襄儿是……郭府千金，我们自要保她周全！” 杨过望了一眼金轮法王，侧目冷笑，道：“金轮法王，你抓住郭二小姐的意思，是要让我认输么？”金轮法王哼了一声道：“小女娃既来此处，当然是由大汗公主处置了！”莹真道：“方才耶律帮主已向我们讨了个人情要放她，父汗，这个人情，我们给是不给？”忽必烈无所谓地笑笑：“人情在你手里，给，也是你给！”莹真见杨过耶律齐仍是站着，便道：“好，我便给耶律帮主一个人情，放了郭二小姐！但我父汗一直想请杨帮主和耶律帮主喝酒，不知二位是否赏脸呢？” 耶律齐道：“那要看杨兄弟是否有此兴致了！”杨过道：“耶律兄既然相陪，我当然有兴致！” 金轮法王便把郭襄一放，郭襄走到杨过身边，只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大哥哥……” “大哥哥……” …… 她心中一遍一遍地叫，她有千万语言，她伶牙俐齿，可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想告诉他她真的忘不了他，她想告诉他她真的不用他陪，只是希望，他能多看她一眼，能好好地听她说话，又或是，好好地跟她说话…… 杨过的脸色仍是阴沉沉，不知是因为她，还是因为他不喜欢这里，还是因为……姐姐不在身边？反正他就是这样喜怒无常的，郭襄微嘟了嘟小嘴，忽地心中又感到喜悦，无论怎样，现在，他就在身边……就……足够了……不是吗？ 第106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31围困 郭襄脸上微微发烫，正自想得出神，忽听得耶律齐道：“襄儿，走罢，我先送你出去！”郭襄吓了一跳，忙道：“不，不，我不走！”耶律齐向前走了两步，道：“襄儿，公主已答应放你走，你回去跟郭夫人说，我们稍后便回！”郭襄好不容易得见杨过，哪里肯就此离去，只不停摇头，道：“大哥哥不走，我也不走！”杨过脸色一沉，喝道：“你跟我出来！”转头走出大帐，郭襄跟着走出。 杨过向一旁拉了马匹过来，道：“上去！”郭襄向后退了一步，泪水又要涌出眼眶，叫道：“我不！”杨过怒道：“郭襄，你若现在不回去，以后别想让我再管你死活！”郭襄心中一阵苦涩，道：“除了姐姐，你曾管过谁的死活了？大哥哥，你若一定要我走，你便听我说一件事！”杨过冷笑不语。郭襄伸手要拉他衣袖，杨过闪身一躲，道：“快说！” 郭襄道：“大哥哥，龙姑娘被困在绝情谷的谷底了，她叫你去救她！”杨过不料她竟知道“龙姑娘”，心中不由一震，却无暇去想什么被困谷底，沉声道：“你……怎会知道？”郭襄道：“我早跟你说过，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大哥哥，我听你话，这便回襄阳了！”说着跨上马背，“大哥哥，你若真想知道龙姑娘的情形，你必会回襄阳找我……大哥哥，我便在襄阳等你……”她也不等杨过回应，一扬马鞭，向襄阳疾驰而去！ 杨过心中转了几个念头，这时已想到，“岳母把所有事情告诉了她，这……”不禁一阵茫然，随即想道：“姑姑曾约我十六年后绝情谷相见，她……”正在想着，忽地一个士兵从帐中走出，向杨过鞠身道：“大汗有请杨帮主！” 杨过回到帐内，众人皆已入座，杨过便在耶律齐旁边坐下。一众大臣和高手也陪在旁边。忽必烈举起酒杯，道：“今日有幸请得中原武林两大帮派之首领到来，真是本王之荣幸，来，我先干了！”他一饮而尽，杨过与耶律齐端起酒杯，均饮了一小口，也不说话。 忽必烈便道：“杨帮主，数年之前，你我也曾一起把酒言欢，不想今日你已贵为帮主，而且已是郭大侠之乘龙快婿，真是可喜可贺，嘿嘿！”杨过道：“王爷现今可不也登上了蒙古大汗之位？可喜可贺的，应是你吧！”忽必烈笑道：“你可记得我们昔日的约定？”杨过道：“记得又如何？郭靖已是我岳父，难道你指望我去刺杀他？”忽必烈道：“哈哈，不敢！郭靖是我叔父，我断也不会杀他，不过我知他心系百姓，我攻襄阳，其实也是为了天下百姓，大家同为百姓，却要在沙场撕杀，心里实为遗憾！” 杨过哈哈大笑：“忽必烈，你攻襄阳为了天下百姓？蒙古人果然直爽，谎话可以脱口而出！”一旁大臣纷纷对杨过侧目，莹真公主拍案而起，叫道：“杨过！”杨过冷笑道：“忽必烈，你们蒙古人对我宋人百姓残暴之极，试问天下有多少百姓死在你鞑子刀剑之下？你今日跟我说攻襄阳是为了天下百姓，岂不令天下百姓要笑掉大牙？”忽必烈道：“宋室腐败，天下百姓岂有好日子过，若我攻下襄阳，统领天下，必为天下百姓谋利益！”杨过道：“我宋室再腐败，也是汉人的天下，宋室若被你异族侵入，才是我宋室百姓恶梦的开始！忽必烈，你可记得，十几年前郭大侠在此跟你所说之话？” 忽必烈道：“我自然记得，但古往今来，要成就大业者，岂能不流血？杨帮主，你是聪明人，应知道负隅顽抗的道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会死伤更多！”杨过怒道：“忽必烈，你当真无耻！既说成就你千秋大业，要踩着天下百姓皑皑白骨而上，又说什么必为天下百姓谋利益！哼，你要我帮你劝降我岳父，我这便跟你说，我不会答应，不过就算答应，我岳父也不会听，我何苦去碰这一钉子？” 忽必烈无奈一笑，道：“今日我们只是在一起喝喝酒，无劝服一说，来，再喝！” 莹真端了一杯酒走到耶律齐面前，道：“耶律帮主，我敬你一杯！”耶律齐端起酒杯道：“不敢当！”那丞相史泽道：“大汗，昔日我也曾与耶律丞相同僚，曾听说耶律家二公子不知拒绝了多少高官贵族的女儿，如今莹真公主已长成，尊贵无比，大汗今日既不谈国事，何不为公主做主，与耶律帮主相配！” 莹真脸上一红，耶律齐眉头一皱，忽必烈道：“耶律帮主如今在襄阳统领丐帮，身边又岂会缺女子！不过我这小女儿确是对耶律帮主一心仰慕，若是耶律帮主有意，我自然求之不得！”耶律齐拱手道：“大汗，我早已跟公主言明。今日若非郭二小姐，我也不会来此处！现今我回敬公主一杯，多谢你放了郭二小姐！”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莹真脸色微变，咬唇不语。杨过脸上忽闪过一抹邪笑，道：“耶律兄，这位公主才貌双全，一杯怎够？你该陪佳人多喝几杯！”耶律齐道：“杨兄弟有此兴致，不防来敬公主几杯！”杨过笑道：“兄弟可不敢，芙妹……”说到这里，忽地神色黯然，便即住口，低头自顾喝酒！ “芙妹……”杨过只觉被自己的话重重击了一下，芙妹，芙妹，他忽然心跳加快，脑中又满是芙妹的影子，挥之不去。芙妹，为什么会这样？他好想芙妹，可是这一次，想见，也可以见，但却不敢见…… 那天，当郭芙抱着杨安坐上小红马时，他却并未离去。 “帮主……”林舵主颇为疑惑，“把昨夜的所有东西都运去襄阳罢！”杨过摆摆手！ “帮主，你不去襄阳？” “我……不去！”杨过恨恨的道！ 可是，未过正午，他就后悔了，他拍马追出，然而却看到郭芙毫不犹豫，匆匆只往襄阳赶去，不禁又是心灰！郭芙，我不跟你走，你居然问也不问！一气之下，他又掉转马头，然而没走出几里，又是转身追去，如此反复了几次，只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一路上便到处惹事生非，只把稍有点坏名声的帮派，山寨土匪，都被他吓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盼郭芙能听到一些声息，能想到他便在身边，哪知郭芙一心快点赶到襄阳，根本不去听这些不轻不重的江湖传言…… 终于到了襄阳，不日便是蒙古之约，他并未去郭府，芙妹，是不是，我不去，你便不会再找我……是不是，真的，以后我们……他不敢想下去，他绝不要这样，只是，他仍无法面对郭芙，去求她原谅，他怕……得到的，仍是那句“不要碰我”…… 耶律齐低头沉思，他隐隐猜到了他们的不对，只是，他不能再管，甚至，他想也不能再多想，芙妹无论是什么样子，耶律齐，都已与你无关！ 莹真听得杨过说出一声“芙妹”，也是一呆，一阵沉寂下，只见耶律齐眉头深锁，那神情竟与杨过一般无异，莹真登时心中升起一股怒火：“耶律齐，芙妹是人家的芙妹，又是关你何事！” 她强压怒气，向杨过道：“杨帮主，我也敬你一杯！”杨过也不说话，端起酒杯就喝，莹真道：“杨帮主，早听说令夫人是郭大侠的大千金，不知何时能有眼福，让我也结识一下！”杨过冷冷的道：“你等蒙古人，我夫人从不稀罕结识！”莹真脸色一变，金轮法王一拍桌子，叫道：“臭小子！” 杨过瞥了他一眼，道：“金轮法王，十几年前，我们在此一战，当时是谁胜谁负？”金轮法王道：“哼，你小子若非用诡计，我又岂会输！”杨过道：“好，我便不跟你计较，但今日我可有用计？又是谁输谁赢？”金轮法王黑着脸不答！ 杨过道：“忽必烈，今日你可看得清楚？”忽必烈道：“杨帮主武功卓越，我国师自是不如你！”杨过轻笑一声，道：“你可知我与金轮法王之约是什么？”金轮法王脸色一变，喝道：“臭小子，我们再来比一场！”杨过冷笑道：“还比？你且跟你的大汗说说，你以后可不能再追随他了！” 忽必烈一愕，道：“什么？” 杨过道：“忽必烈，我与金轮法王打赌，若是我输，我可以为蒙古效力；但如若他输，他从今而后，可是要为我襄阳出力了！金轮法王，你明知你未必会赢却来找我提起昔日赌约，莫非，你早就不服忽必烈，想投靠我大宋来与他斗一斗？” 金轮法王大怒，一跃而起，伸掌便向杨过打去，“好小子，竟敢来挑拨离间！”杨过侧身闪过，忽必烈喝道：“国师莫怒！”金轮法王气呼呼的喘气，忽必烈道：“国师，杨帮主只是说说而已，又岂会勉强于你，你如此冲动，未免让杨帮主见笑了！” 杨过哼了一声，站了起来，道：“忽必烈，这酒也喝了，我可要走了！” 忽必烈道：“杨帮主，你难得到来，不防多喝几杯！”杨过道：“忽必烈，你是要强留下我么？”忽必烈道：“杨帮主身手不凡，便是国师也难留你，我岂可勉强！”杨过便转头对耶律齐道：“耶律兄，你走不走？” 耶律齐道：“你既走了，我自然也走！” 莹真望着两人走出大帐，她也料到就此一次，必难留住耶律齐，但看他毫不犹豫地走出，心里还是难受，向忽必烈叫道：“父汗！”忽必烈道：“你不是叫我不要为难他么？” 金轮法王忽道：“大汗，耶律齐也就罢了，那杨过实在嚣张，要做何处置？”忽必烈凝神不语，过了一会，缓缓道：“能杀杨过者，自是居功至伟！”金轮法王便朝他身边的尼摩星等人使了个眼色，众人向帐外走了出去！ 杨过耶律齐正缓步走出，见他们追来，也不奇怪。杨过冷笑一声，道：“金轮法王，你们是打算一起上么？”金轮法王道：“臭小子，杀了你，我们便能为大汗立功，我们大伙儿一起上！” “慢着！”忽地莹真冲了出来，拦在众人面前。“公主……”金轮法王道。 莹真道：“父汗答应过我，今日不得为难耶律帮主！” “公主，我们不碰耶律齐便是，我们只跟杨过臭小子算帐！”金轮法王道！ 杨过道：“你们一起上吧！”众人急于立功，也顾不得公主便在前面，均朝杨过一扑而上！ 杨过弯身捡起一枚石子，猛地一弹，那首先扑过来的尼摩星即被他弹倒，那石子自他额头穿过，哼也不哼一声便向后倒下，众高手都吃了一惊，呼喝着向杨过围了过去，杨过知道他们内功深厚，而且武功均有独到之处，当下也不敢怠慢。他右脚站定，身子一个旋转，右袖一挥，左掌伸出，首先击向潇湘子的面门，那潇湘子微吃一惊，伸出手上棒子向他掌心指来，杨过趁势一握，已握住他手中哭丧棒，用力向前一推，登时把他摔出几丈远，杨过听得背后风声，也不转身，只侧身闪过，尹克西手上抓了一条金鞭，尽力向他摔去，杨过闪身避过，金轮法王冷笑道：“臭小子，且看你有多大本事！”双轮呼呼的又向他击到！ 耶律齐见他情势危急，忙飞身跃上，把他身后的尹克西挡开，叫道：“杨兄弟，我们不宜久留，快抢了马匹走罢！” 杨过点点头，大声喝道：“金轮法王，你若今日不想死，便先到此为止！”他伸足踢开铁轮，左掌似有若无的向金轮法王一伸，金轮本要去接铁轮，登时被他这一掌凑上，胸口一阵愤懑。 耶律齐抢了一把弓箭，呼呼发箭，箭倒了前面一排蒙古兵，两人跃起把蒙古兵踢到马下，两人骑到马上，登时精神百倍，向前冲出！ 这时左右两侧马蹄声大作，竟是两队蒙古骑兵包抄而来，瞬时便把两人两马围住，杨过一跃而起，伸掌划圈，几十个蒙古兵应声而倒，耶律齐拍马追上，身后又有蒙古兵挺矛追来，杨过落回马上，跟在后面，向前跃出，不料前面又是几个纵队的蒙古兵冲了过来，层层叠叠，愈聚愈多，杨过骂道：“呸！忽必烈当真小人！果然出兵围我！” 莹真见此形势，心中着急，忙奔回帐内，叫道：“父汗，快撤兵吧，这可会伤到他了！”忽必烈道：“此时是除去杨过大好机会，你放心，就算耶律齐受伤就擒，我也必不会为难他的！”他们两人已被大军包围，一不留神便会丢了性命，谁可保证只是受伤？不过她知道父汗既决定要杀杨过，绝不会因她儿女私情而放弃，不由心中大急，却彷徨无计！ 这边杨过耶律齐边冲边杀，蒙古兵马紧追不舍，两人虽距大营已远，但离襄阳城墙仍遥遥不可及。慢慢地日落西山，正杀得兴起，忽听得后面“呼呼”风声响起，一阵阵火光掠过，原来却是蒙古兵见他们快要突围，竟朝他们大放火箭，杨过衣袖挥出，打去大片，耶律齐低头避过，但他的马却中箭，前腿一屈，耶律齐急忙飞身跃起，只这一停顿，又是一队蒙古兵追到，耶律齐近身力搏，杨过飞身而下，抢了前排蒙古兵长矛，斜下一挥，又杀倒了一片，而紧跟着又是一股股的火箭飞来，两人只有向地上一滚避开，众蒙古兵登时执着长矛，围成一圈，朝地上两人刺去！ 两人忙抓了刺来的长矛，仍一时无法跃起，忽地头顶一阵掌风直朝杨过压下，只听得金轮法王叫道：“臭小子，你的死期到了！”杨过躺在地上无法还手，金轮法王怒目圆瞪，掌上加劲，用力朝他头顶天灵盖拍去！ 第107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32情伤 杨过眼前一黑，暗自叫道：“不好！”这时一支箭羽劲急飞来，直射向金轮法王手腕，金轮法王全身劲力均集中在手上，他闻得风声，手掌略偏，竟把那箭震得断成两截，而手上仍往杨过拍去，只这一瞬间，杨过已翻身而起，但仍避之不及，金轮法王手掌拍至他左胸，杨过一阵气血翻滚，“哇”的一声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耶律齐见他受伤，心中一惊，也忙跃起，正要上前，一匹红马已奔了进来，马上两人均一跃而下，一人叫道：“姐夫！”另一个叫：“杨大哥！”原来却是郭破虏和郭芙！郭破虏手执手执弓箭，又射倒一排蒙古兵，再搭弓箭，又向金轮法王射去，金轮法王哼了一声，转出双轮，向他掷了过去。杨过强忍伤痛，飞身跃起，踢掉双轮，又伸掌打向他，金轮法王伸掌与他相抵，叫道：“臭小子！今日便把你毙了！”杨过运足内力，狠命接他这一掌，只全身剧震，几乎站立不稳，郭芙忙扶住他，惊叫：“杨大哥！” 杨过听得她呼叫，随即手臂一暧，心中一阵激荡，又感一酸，胸口陡然剧痛，喉咙腥甜，又是一口鲜血流了出来。郭芙大惊，叫道：“你怎么样？” 耶律齐看得不妙，忙叫道：“郭兄弟，我们一起上！”两人左右向金轮法王攻去，金轮法王先前已受伤，又与杨过对了一掌，胸口也是难受之极，这时见耶律齐与郭破虏齐攻而上，再无心恋战，纵身向后飞跃而去，恨恨的朝仍在向他们围去的蒙古兵叫道：“给我杀了杨过！” 后面马蹄声响，似又有追兵赶来，郭破虏忙叫道：“姐姐，你先带姐夫走！”他伸手扶住杨过另一边，两人一跃，把杨过放到马上，郭芙坐到他身后，叫道：“耶律大哥，弟弟，你们小心！”郭破虏点点头，耶律齐已又抢得一匹马，叫道：“郭兄弟，快上来！”两人在马上阻断蒙古兵，小红马带着郭芙杨过冲出了重围！ 小红马神骏异常，奔得飞快，不多久已听不叫后面的厮杀声。杨过伏在马上，虽是一阵昏沉，却并未晕去。他缓缓运气调息，胸口滞塞渐松，慢慢直起身来。轻拉马绳，小红马一声嘶叫，停了下来！ 郭芙坐在他身后，忙问道：“杨大哥，好些了么？”杨过身子一滞，这些天的思念与委屈，甚至是愤怒与恨意，忽地便从心里涌出，竟不知如何开口，他呼地喘了口气，伸手拉开郭芙抱着他的双手，咬牙一跃，便跳下马来！ 郭芙微微一愕，跟着跃下，奔到他身前，杨过不等她说话，眼角瞟了她一眼，冷声道：“你来做什么？”郭芙伸手拉住他手臂，叫道：“杨大哥……”“你回去罢！”杨过拨开她手，转身而行，“杨大哥！”郭芙忙上前拦住，“你要去哪里？”杨过望了她一眼，随即移开目光，皱着眉不答。郭芙叹了口气，软语道：“杨大哥，你还在生气么？” 杨过登时胸口又痛，身子晃了几晃，郭芙忙扶住他，杨过摔开她手，向后退了几步，怒道：“你别管我！”郭芙一怔，她万没料到杨过是这种反应，她以为，只要她软语相哄，他便天大的气恼，也便消了，郭芙俏脸憋得通红，她深呼了一口气，忍声道：“杨大哥，我……我不是有意的！”她双手绞着衣角，睁着一双美目望着他。 杨过也定定的盯着她，“杨大哥，别生气了，好么？”郭芙看到他的目光，她看到了他的不舍，杨大哥，我也舍不得你啊！郭芙走上前去，伸手握住他手掌，肌肤相触，杨过条件反射般反握过她，一把把她拉到怀里，忽地又把她推开，叫道：“郭芙，你快走！”郭芙本来心中一喜，不料又被他推开，心中一阵悲伤，叫道：“杨大哥！”杨过脑中不断闪现那晚的情形，他咬紧牙关，捂着胸口，呼呼喘气，怒道：“我叫你快走！” 郭芙见他脸色煞白，忙又要上前扶他，杨过向旁边一闪，眼眶已发红，“郭芙，你别逼我，你再不走，我……我……”忽地一口气提不上来，嘴角鲜血流出，再说不出话来。郭芙心中刺痛，却不敢再上前，她呆呆望着他，眼泪缓缓流下：“杨大哥，我不走！”杨过轻咳了几声，冷笑道：“好，你不走，那么我走！”他不再看郭芙，狠狠转身，郭芙眼泪已流了一脸，见他毫不犹豫，举步前行，不由心中涌上一股火气，大声叫道：“杨过！” 杨过停下脚步，郭芙怒声叫道：“好，你便走好了，以后永远不要回襄阳，永远别来见我！”杨过一呆，心中又酸又痛，他顿了顿，回头望着她，冷冷的道：“本来，你要的，不就是我再也不见你么？”郭芙怔怔的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再也不要你见我？”杨过登时勃然大怒：“郭芙，你真蠢得可以！你……”他手捂胸口，体内气息已乱，胸口痛得快要裂开，头上一阵晕眩，便要跌到地下，郭芙忙奔上扶住，叫道：“杨大哥！”杨过闭眼不语，郭芙又急又乱，道：“你在受伤，先别生气，好么？就算我说了，就算是我错，好么？” 杨过轻喘道：“你说……再也不让我碰你，这不是……让我再也不见你么？郭芙，我不用你管，我说过，我会听你话……”郭芙知他会恼她说的这句话，却不知为何会变成“再也不相见”，不由得低下头，轻声道：“杨大哥，我知道……”“你知道？你知道又来做什么？”杨过本倚着她而站，忽而又怒，猛地摔开她手！“因为我担心你！”郭芙被他一推，也不禁一阵恼怒，大声叫道！杨过一呆！ “杨过，你干么要跟金轮法王约？你干么抛下我自己去蒙古？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你不知道我会担心你么？你不知道我想你么？”郭芙再也忍不住，泪珠从眼中滚落，哭道。 本来，她看到郭襄果然平安回到襄阳，心中喜悦无已，襄儿……只要你平安，其它的事……她再也不愿去想，“姐姐……”郭襄看到她，却不禁心中一沉，她心中一直想念杨过，时时便把郭芙忽略，她并不想见到她，不想让她再关心自己，甚至，不想……跟她有任何关系…… 郭芙望着妹子神色，心中又是无奈又是伤心，“襄儿，是姐姐对不起你！”郭襄聪慧，心道：“姐姐，原来，你也知道了，你来，是想劝我忘掉大哥哥的么？”她小脸阴沉，转头避开郭芙那关切的目光，“姐姐，你什么都别说，总之，我什么都不想听！”其实郭芙哪里说得出话？她拉起她冰凉的小手，只想让她感受到，襄儿，襄儿，你聪明美丽，值得世间上更好的男儿，知道么？ 黄蓉见耶律齐没有同行，心中隐隐觉得不妥，郭靖更有感受，问道：“襄儿，你耶律大哥怎不一起回来？”郭襄道：“他和大……他和姐夫留在蒙古喝酒，稍后才回！”郭靖一惊，道：“蓉儿，忽必烈留下他们……过儿？过儿怎会在？”郭芙也是一惊：“杨大哥！”忙转头问郭襄：“襄儿，你说，你姐夫在蒙古？他……”郭襄只点了点头，她不愿跟郭芙多说，只对靖蓉道：“爹，娘，我要回房了！”黄蓉道：“好，你回去休息吧！” 郭芙二话不说，转身便走，黄蓉忙拉住她：“芙儿！”郭芙挣脱黄蓉：“娘，你让我去，我要去见杨大哥！”黄蓉早猜到杨过在蒙古，一直不说，就是怕郭芙冲动，原本想他与耶律齐合力必可把郭襄救出，不想忽必烈竟留下他二人，郭靖沉吟道：“蓉儿，我去接应他们吧！”黄蓉摇头道：“你此时离城，却是不妥！”郭破虏道：“爹，娘，让我去！”黄蓉点点头：“破虏曾听你说过蒙古军中的状况，我看，便破虏去，你骑你姐姐的小红马去，若是他们被围，切记不要恋战！”郭破虏道：“是，娘！” 他跨上红马，正要出城，郭芙忽地跃到他身后，“破虏，带我去！”郭破虏一呆，“大姐！”“快！”郭芙一抢马鞭挥出，两人一骑出了城！她也知道当年郭靖在蒙古大营时被围困的事情，心中突突而跳，杨大哥，你千万不要有事！她真的很担心，可是越是担心，就越是出事，若是迟来一步，他便被金轮法王…… 郭芙不寒而栗，低低抽泣：“我真的很担心你，我不走……”杨过硬起来的心肠早被击得粉碎，他猛地伸手搂住郭芙腰肢，叫道：“芙妹！”郭芙身上一热，已被他勒进怀里。郭芙微抬起头，杨过凝视着她的脸庞，皱着眉头，却又不禁微露笑意：“你真的不走？”郭芙睁着泪眼点了点头，杨过又道：“你不后悔？”郭芙不明他的意思，又摇了摇头，杨过注视着她，眼神渐渐灼热，“郭芙，这是你自找的，可怪不得我！”郭芙甚是不解，只是望着他，杨过低下头，慢慢凑近她唇边，一阵迟疑。郭芙心中怦然而动，“我不走！”她又道，“杨大哥，是我不好，我不该说……”杨过再不犹豫，嘴唇猛地贴到她唇上，郭芙微微一惊，不自觉地向后一缩，杨过全身都在颤抖，几乎是向前一扑，紧紧地抱住她，剧烈地吻了进去…… 一时间，唇与唇相依，舌与舌相缠，“芙妹！”他混沌的声音仍带着愤怒，郭芙感受到了他的恨意，也感受到了他的委屈，心中又痛又怜，她伸手环抱住他腰，美眸轻合，柔柔地吞吐慰籍，杨过渐渐平静，动作也变得温柔小心起来，终于像以往一般，在他怀里的，是他心爱的芙妹，每一次我们在一起，心中总是充满甜蜜……“芙妹！”他双眼迷蒙，脸上如痴如醉，“好想你……”他低声叫道，真的好想，你不在，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做，芙妹，你居然离开这么久，你……好狠心！“杨大哥，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对我好……”郭芙温顺地伏在他怀里，轻声道，杨过嘴角微弯，心中喜悦之极，他又再弯下身，贴到郭芙唇上，犹如两个半圆，再次合二为一，但愿，再也不要再分开…… 多少浓情蜜意，温柔缠绵，他们的眼里都只剩下对方，茫茫天地，也都只有对方……而不知什么时候，一匹马飞驰而来，便停在他们不远处，他们……竟毫无知觉！ 马上的两人跃了下来，“大姐！”郭破虏低低叫了一声，憨憨地一笑，不敢上前，只转开了头。然而当他看到身旁的耶律齐时，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他脸色铁青，双拳紧握，眼中露出的冷光紧紧盯着拥吻的两人！ 他早已知道，她只是他的；早已知道，他和她这辈子根本已不可能。可是他有多想她啊，想得，他的脑中再容不下第二个女子，想得，他根本不会把她当成……杨夫人，她只是芙妹；特别是那天杨过无理跟他打架，一发不可收拾的激起了他的占有欲，当他那天近近地静静地望着她时，他真的好想抱一抱她，芙妹！ 他冰冻的脸上慢慢泛起悲伤的神情，他忽然想起多年前在那终南山上，抱着她的是他，他知道她只是利用他来逼走杨过，可是，当那温软玉润的身躯在怀时，他根本无法控制，他知道或许会被杨过打死，又或许，他与杨过的兄弟之情再不复有，可是，当他一遍一遍地回忆着芙妹的笑，芙妹的话，芙妹的……泪时，他再也忍不住，他终于尝到了世间上最甘甜的味道，永世难忘……而且，他发觉郭芙根本不会，她……是第一次！他紧紧抱着她，芙妹，芙妹，今生今世，我耶律齐都会全心全意爱着你…… 太可笑！ 他忽然觉得，现在的他，便像当日的杨过，眼睁睁地望着拥抱亲吻的两人，狠不得要举起手掌，他终于知道，当日杨过是如何的心痛，如何的发狂了，真的好痛！似乎，有人伸手生生地把他的心扯裂，耶律齐忽然面青唇白，体内一股气息乱窜，他这才醒觉，忙转过头去，默默屏息运气。郭破虏看出他的不对，却不知如何相问。见他忽而强行运功，心道：“不好，耶律大哥要受内伤！”待要阻止，又怕他一惊之下伤得更重。待要去叫郭芙，却见杨过仍抱着她，两人正低声喃语，不禁甚是为难。 杨过心中欢畅，他明知郭芙身后有人，却不予理会。郭芙被他吻得脸上晕红如火，娇羞无限，轻声道：“可以……跟我回襄阳了么？”杨过望着她笑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跟你回去！”郭芙撇了撇嘴，嗔道：“你很无赖，我不答应！”杨过忽地眉头一皱，捂住胸口，郭芙忙扶住他，道：“好罢，我答应你，快回襄阳治伤！”杨过一笑，伸手又抱住她，郭芙问道：“什么事？”杨过道：“两件，答不答应！”郭芙美目一瞪，道：“你……”杨过笑嘻嘻地望着她，道：“不答应么？要变为三件啦！”郭芙始觉上当，伸手便要推开他，杨过忙手上加劲，叫道：“芙妹！” 郭芙伸手抚到他脸上，秀眉忽蹙，道：“好啦，你说什么就什么……杨大哥，你瘦了很多，你……你都不吃饭的么？”杨过见她神色关切，心中大是激动，几下喘气之下，竟牵动了内息，胸口一阵剧痛，不由紧皱眉头，郭芙忙道：“怎么了？”杨过先前气息已乱，只是顾着与郭芙斗气争论一时感觉不到，这时平静下来，猛然一听到她这句话，又不禁全身激荡，内伤竟骤然复发，一个忍不住，一口鲜血便吐到郭芙衣裙上，“杨大哥！”郭芙大惊叫道，正在此时，身后也传来一声惊呼：“耶律大哥！” 第108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33襄儿 郭芙一惊转身望去，正看到耶律齐身子一晃，也是“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郭破虏忙伸手扶住他。 郭芙叫道：“破虏！”郭破虏也看到了杨过吐血，同时叫道：“姐姐！” 郭芙把杨过扶在地上坐好，柔声问道：“杨大哥，你没事罢？”杨过微微摇头，闭眼运气，郭芙拿出帕子，给他擦擦额上汗珠。杨过心中一甜，却又是一阵眩晕，忙向她摆了摆手，收敛心神。郭芙便转头向耶律齐望去，只见他也已坐下运功调息。便向郭破虏招了招手，郭破虏轻轻走过来，又叫道：“姐姐！” 郭芙便问道：“破虏，你们几时到的？可还有蒙古兵追来？”郭破虏道：“我和耶律大哥冲出来后他们便不再追来了，已经到这里很久了！”郭芙不由脸上通红，微翘嘴巴，轻声嗔道：“到这里很久，你怎不叫我？”郭破虏指指杨过，道：“我看见……”“好啦，不要说啦！”郭芙又羞又急，忙岔开话题，“耶律大哥是怎么受伤的？要紧么？”郭破虏“嗯”了一声，道：“他……”忽地皱眉，道：“姐姐，我先帮姐夫！” 郭芙回头一看，只见杨过脸色惨白，额上又渗出汗珠，不住喘气，她吓了一跳，忙问道：“杨大哥，怎么了？”杨过不答，郭破虏伸掌抵到他背后，缓缓助他运气。过了好一会，杨过才慢慢定宁，却仍闭着眼睛。郭芙一直望着他，见他脸色如常，方放下心来，向耶律齐望去，只见他也正轻皱眉头，似乎正极力压下体内之气。 这时天色已暗，风吹到身旁得草丛发出簌簌之声，偶尔还传来几声野兽的呼号，郭芙走到周围检了一些树枝干草点燃，她见三人都仍闭着眼睛，聚精会神，于是便在火堆前坐下，望着那飘忽的火苗，心道：“耶律大哥和杨大哥都受了伤，只怕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爹爹和娘可要等得急了！还有襄儿……襄儿……” 襄儿…… 那天，城中好乱，家里也好乱，爹爹受了伤，娘生了你之后，没想到，还要生破虏……于是你被抱走了，龙姑娘亲口说的，要把你抱去换解药，我好气，真的好气！杨过的命是命，我妹子的命便不是命么？我没有追上龙姑娘，只有去找杨过，他……他居然什么都不承认！不承认是诋毁了我的名声；不承认这把剑是龙姑娘给我的；不承认他姑姑……哼，他根本心里只有他姑姑，我说什么都是错的，他姑姑做什么都是对的！襄儿，你才刚出生，难道，姐姐连抱都来不及抱你，你便会……杨过，我也打不过你，打不过你姑姑，为什么？不抓我去换解药？为什么？要这么对一个刚出生的孩儿？ 好，杨过，我什么都不想计较，只想你还我妹子！ 郭姑娘，我们没有抱你妹子，你妹子是被李莫愁抱走…… 杨过，我亲耳听见，你师傅还要用我的小红马把襄儿送去绝情谷，你们师徒俩好卑鄙无耻！ 郭芙，你可以骂我，不准骂我姑姑！ 哼，你姑姑？我稀罕骂她，可骂脏了我的嘴！ 你说什么？越见他在维护他姑姑，我就越忍不住，杨过，你想听好听的，我便告诉你好听的！ 杨过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我记得，这是他第二次打我！不过我不知道，他打了我之后，整个人，便没有了魂魄；我不知道，他的情花毒，偏偏会在这时发作；我也不知道，那剑……居然削铁如泥…… 我砍了他的手臂！血！他满身是血，我也满脸是血！我知道，就算我不是存心，我也已犯下大错，爹爹不会饶我！可是我还是为襄儿不平！襄儿，你到底在哪里？ 终于找回了襄儿，我们回到襄阳。我不能再想杨过，每次抱起襄儿，我都会想，襄儿啊襄儿，若是你不被抱走，那该多好！ 我每天帮娘照顾着襄儿和破虏，破虏很乖，吃饱了便知道睡！可是你，襄儿，吃饱后便要玩，非陪你玩，玩什么都行，几个月的襄儿，便会用小手捂住眼睛，然后又放开，又捂上，又放开，然后咯咯咯地对我笑，很多时候，我觉得是襄儿在陪我玩……直到精疲力尽，你才会要我抱着睡去。 襄儿好聪明，不到一岁，便会说话，听到你叫姐姐，我好开心；我不断地教你讲话，哈哈，你学我的语气，我的表情，学得真像！好有趣！襄儿，襄儿，姐姐好喜欢你！ 我想襄儿长大后，一定很招人喜欢，不会像我一样，又蠢又笨，还做了这许多错事……我知道，襄儿对我也是很好的，她还没到两岁，便知道我什么时候不开心，“姐姐，找我！找我！”你把小脑袋伏进花丛中，小身子却没有进去。你是故意的，是不是？襄儿！我紧紧抱住她，“好了，姐姐没有难过，有襄儿在，姐姐很开心……” 每过一年，我都在想，不知襄儿和破虏怎么样了。娘说爹爹管你们管得很紧，每次总说，等大一些，再带你们回桃花岛，谁知很快，你们已经十六岁了。襄儿，果然聪明又漂亮，可是，你怎么会……都怪姐姐，总是拖着拖着，便没有回襄阳看你们……襄儿，襄儿，这个世上，便没有大哥哥，你知道么？他是你姐夫，我和杨大哥，绝不会……可怜的襄儿，你让姐姐怎么办？怎么办？ 襄阳城。 再说郭襄回到房中，百无聊赖，她坐在床边，又想起那晚黄蓉跟她所说的杨过与郭芙的往事，现在，连姐姐也知道她的心思了，姐姐的心里，肯定很恨她吧，其实，她也能感受到，大哥哥……其实也在恨她吧，他，从来就对她没有好脸色，襄儿，你又何苦呢？ 郭襄叹了口气，打开柜子，那里堆满了她每年的生日礼物，只是，十六岁的这年，几乎占了大半个柜子……她又想起了那晚的烟花，十六年，从来……没有人如此帮她过生辰，难道他不知道，他这般的为她，她是真的会陷得不能自拔的么？大哥哥，你总是说我胡闹，总是要赶我走，你又何必当初要答应给我过生辰？何必……为我做这许多事？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几缕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格斜洒进房内，郭襄忽地想起：“他……不知回来了没有？”她告诉了他龙姑娘的事，龙姑娘……这么久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龙姑娘。唉，娘说得对，你眼里只有姐姐，不记得，却也不奇。姐姐……真有这么好么？ 郭襄推开门，正遇着小棒头往这边走来，郭襄便问道：“小棒头，我姐姐回来了么”小棒头道：“大小姐？没有见她！”郭襄心道：“她还在城墙等么？”于是转过身，小棒头忙道：“二小姐，外面有两位姑娘听说二小姐回来，想来看你！”郭襄甚是奇怪，问道：“谁？”小棒头指指身后，郭襄抬头一看，不禁大喜，叫道：“两位姐姐，是你们？”原来正是程英陆无双！程陆两人看到她，微笑向她走来！ 郭襄对小棒头道：“你去看看我姐姐在不在城墙，回来告诉我！”小棒头应了。郭襄便朝程陆迎了上去，道：“两位姐姐，请进房间说话！” 三人走进房间坐下，程英微笑道：“襄儿，你平安回来，我们就放心了！”郭襄道：“原来是两位姐姐来告诉我爹娘的，谢谢你们啦！”陆无双笑道：“襄儿，你叫我们姐姐，这可不对！”郭襄茫然，道：“什么？”陆无双道：“你叫我姐姐，那也罢了！可是我表姐，叫你娘是师姐！”郭襄“啊”了一声，她也曾听黄蓉提过外公有个小弟子，是位姑娘，忙拉过程英，左右上下地望了半晌，道：“外公的小弟子便是你！那我该叫你师叔才是！”程英微笑道：“你爱怎么叫都行，师傅和师姐都不是拘礼之人！” 郭襄脸上微红，程英又道：“襄儿，这次，是我们应该谢谢你！”郭襄忙道：“你们客气啦！那老和尚本来一直便想抓我的！”程英道：“蒙古人一直在攻襄阳，你是郭府的千金小姐，以后在外面，可要小心！”郭襄心中感激，道：“谢谢姐姐提醒，不过我可不怕他，而且……”她本想说而且不管怎样，大哥哥总要救她，想到杨过，心中一窒，便没有再说下去。 程英见她忽而凄然，心中甚奇：“襄儿年纪小小，难道也有心事么？”也不好去问，于是道：“襄儿，我们要走了，以后再来看你！”郭襄忙道：“两位姐姐，你们既来了，多留几天好不好？”陆无双道：“若是平时自然可以，不过我们现下有急事，真的要走啦！”郭襄甚是失望，见程英虽然柔弱，但神情笃定，知道不易劝解，无奈道：“那我送两位姐姐出去！” 三人向外面走出，正到后院，小棒头正迎面走来，叫道：“二小姐！”郭襄“嗯”了一声，小棒头道：“大小姐不在城墙，老爷夫人在等他们！”郭襄不解，问道：“什么？”小棒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是大小姐和少爷出城了！” 郭襄心里“咯噔”一下，“她……去找大哥哥了！”忙向程陆两人道：“两位姐姐，我要去看一下！”转身便向城墙奔去，程英察言观色，心中暗暗奇怪，道：“表妹，我们也去看看！”陆无双道：“表姐，你便是多管闲事，现下快天黑啦，再不走，便又要明日了！”程英道：“兴许师姐这里有什么事，我们若能帮忙自然先留下来！”拉着她也向城墙奔去！ 郭靖黄蓉及大小武一行人确正在城墙上等着郭破虏和郭芙接应回杨过耶律齐，但眼看大半天也过去了，却仍没有人影，黄蓉见郭靖神色越来越凝重，便道：“靖哥哥，你放心，若是他们被俘虏，必会有信传过来！”郭靖恼道：“他们几个武功都可以，可芙儿怎跟了去，真是胡闹！” “爹，娘！”郭襄奔了过来，叫道，“娘，是……姐姐也出城了？”郭襄挨到黄蓉身上，黄蓉抚抚她头发，并不回答她，道：“你休息好了！这里风大，还是回去吧！”郭襄摇摇头，道：“娘，是……是姐夫会有危险么？”程英陆无双正好来到，忽听得她说“姐夫”，却也同时想到便是杨过。陆无双首先叫道：“襄儿，你说什么？杨大哥？他在哪里？” 郭襄不料她们也认得杨过，不由一愕。黄蓉却知情由，她们既已听说，倒是不好相瞒，道：“师妹不必担心，她姐夫确在蒙古大营，我们也在等他回来！”陆无双甚是兴奋：“表姐，杨大哥会回来，那，我们也等他一等！”程英微微点头！ 郭襄却道：“娘，让我也去接姐姐，好么？”郭靖斥道：“小女娃总是不知天高地厚，一个这样，两个也是这样！”黄蓉忙道：“你生什么气，襄儿也就说说！”郭靖本极担心杨过，又担心郭芙，不由得怒道：“你就纵容她们！先是害过儿没了手臂，我看这会，要拖累他的性命！”郭襄见父亲恼怒，不敢再说，低头伏到黄蓉怀里。黄蓉见他又提往事，她其实也极担心，不由得驳道：“芙儿是鲁莽，可过儿是她丈夫，她心疼追出去，又有什么不对！现今啊，你的过儿若没了性命，我的女儿可也不会独活，你可开心啦！”郭靖愕然无语，正沉默间，朱子柳走了上来，道：“郭大侠，探子来报，前面果然有蒙古兵厮杀，但现在已是退兵，也并无攻城迹象。”郭靖“嗯”了一声，黄蓉道：“看来他们已突围，此时还不回来，难道是有人受了伤？”不由轻皱起眉头。 程英道：“师姐，不如，让我去看看吧！”陆无双道：“我也去！”黄蓉尚在沉吟，程英道：“师姐放心，只我去便好，表妹，你留在这里。”陆无双叫道：“表姐！”程英微笑道：“我只去看看能否探到杨大哥消息好让师姐放心，你在这里等我！”黄蓉便道：“有劳师妹！”程英手执玉箫，转身走下城墙，郭襄抬起头望着她背影，心道：“这两个姐姐也认识大哥哥，她们……也喜欢大哥哥！” 郭芙仍坐在火堆边，那飘忽的火光中映出了郭襄那幽怨迷离的小脸，不知不觉，她脸上流满了泪水，身旁的三人仍在闭眼运功，杨过耶律齐脸色均已好转，气息绵绵密密，应不用多久，便可将胸口滞气消除。郭芙叹了口气，伸手擦擦眼泪，忽地旁边一阵马蹄声响，她吃了一惊，忙站起来，伸手按在腰间长剑上。 一忽间果然便有一匹马闯了进来，马上坐着一蒙古少女，却是那莹真公主！她瞥眼间看到耶律齐坐在地上，便即跃下马来，叫道：“耶律齐！”郭芙却不认识她，见她朝耶律齐奔去，忙闪身一拦，低声喝道：“是谁？”莹真原没留意到旁人，这时才看到郭芙手握长剑站在面前，月光下只见她脸若芙蓉，星眸闪动，容色绝丽，不可逼视，莹真微一愣神，这才也拔出长剑，叫道：“让开！” 第109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34追兵 郭芙看她一身蒙古服饰，剑眉大眼，正对自己怒目而视，不由轻哼了一声，俏脸一抬，傲声道：“你是谁？”莹真认得郭芙，这时见她似是护着耶律齐，心中忽感不满，微翘起嘴角，长剑向她一指，道：“不用你管，让开！”郭芙却是只怕惊了杨过耶律齐疗伤，又听她语气嚣张，秀眉一蹙，伸剑便向她刺去，低声叫道：“来找死么！” 莹真挥剑而挡，银光点点，也向郭芙攻了过去。两人若论武功，郭芙自然比她高出许多，不过十来招，莹真便被她逼得步步后退，手忙脚乱，郭芙更是得意，心道：“哼，蒙古鞑子，今日让你看看姑奶奶的厉害！”纵身跃上，挽了个剑花，便向她肋下刺去！ 莹真向后急退，郭芙长剑连连进招，莹真已是左支右拙，身后靠到一棵树上，无可退路！郭芙冷笑一声，剑锋成弧，向她头顶斩去，莹真忙举剑而挡，手臂一阵酸麻。郭芙所使之剑便是郭襄生日时所送那把桃花剑，锋利无极，只听得“当”的一声，竟把莹真之剑一斩而断！ 莹真剑毁离手，恼怒之极，秀眉倒竖，心道：“我倒要看看，你这女人有多厉害！”她双手突然挥出，几支袖箭激射而出，郭芙没料到她竟有暗器，不由一惊，这一剑便没法向她头上斩下，闪身向旁，莹真一招得势，哼了一声，又再发招，直袭郭芙双肩。这时两人相隔既近，袖箭去势又急，眼见郭芙避无可避。只“啊！”了一声，面前忽地一阵掌风掠到，只把两人都震得往后跌去，“铛！铛！”两声，那袖箭已跌到地下。郭芙已被一人扶住，叫道：“姐姐！”原来是郭破虏，莹真却收势不住，差点向后跌倒，她身子摇晃了几下，终于稳住，只见杨过耶律齐已双双站在面前，原来是他们同时出掌挥去了那袖箭！ 杨过紧皱眉头，他虽在疗伤，但无时不刻不注意着郭芙，本以为她定能胜莹真，不想最后竟差点受伤，心中一急，也不管最后气息尚未调顺，便跃了起来！要知道疗伤最紧要便是最后时刻，这时一用内劲，身内气息又是一乱，脸色竟又复苍白，忙暗自吐纳，将气息慢慢导入丹田。耶律齐只是体内气息不畅，这时倒已没什么事，两人默然站着，也不说话。 郭芙站稳后也看到身前站着杨过耶律齐，她只怕杨过受打扰后伤更重，忙奔到他跟前扶他手臂，问道：“杨大哥，没事吧？”杨过便顺势倚到她身上，轻呼了几口气，微笑道：“没事了！” 莹真定了定神，这才想起所来为何事，忙奔近耶律齐，叫道：“耶律齐，你快跟我走！”耶律齐皱眉道：“公主，什么事？”他话音刚落，脸色微微一变，只听得只听得周围隐隐传来马蹄声响，密密麻麻，竟似是已把四周包围！这时郭芙也已听见，惊道：“有追兵！”杨过却并不在意，伸手抚抚她的秀发，冷冷一笑，道：“忽必烈果然狡诈！” 耶律齐望了一眼莹真，道：“多谢公主！请公主先行离开吧！”他已知莹真是怕他再受大军围攻，所以赶来，但他既不会丢下杨过郭芙，也自不会挟她而逼蒙古兵退去。只是莹真哪肯离去，急声叫道：“耶律齐，父汗要连你也抓，你快跟我走！”耶律齐不欲与她辩解，只是不答。郭芙见杨过不急，心中也自放松，听得莹真叫喊，忍不住道：“你急什么？我们又不怕死！你再啰嗦，我让你再吃我一剑！” 莹真大怒，她本就对郭芙有敌意，而长剑被斩，又见耶律齐出手为她挡去袖箭，这时听得她语带嘲讽，不禁心中恨极，叫道：“是么？那便再来比划比划！” 郭芙抽出长剑，道：“好呀！我便再来领教领教这位……”杨过微笑道：“蒙古公主！”郭芙瞪了他一眼，嗔道：“不用你插嘴！”剑尖已指到她胸口，欲刺不刺，只待她出手。 莹真手无兵器，挥掌扫出，郭芙怕她袖箭，只把长剑舞得飞快，招招进逼，莹真不住后退躲闪，忽地“嗤”的一声，她脚下裙子被剑拉破，跟着轻叫一声：“啊哟！”踉跄倒退，小腿已被郭芙划了一条口子，鲜血渗出。郭芙哼了一声，心道：“这是蒙古鞑子，今日便杀了你也不过份！”于是抢上两步，挺剑向她胸口刺去！ 忽地耶律齐闪出拦住她剑招，道：“放了她罢！”郭芙一愕，杨过伸手把她一拉，道：“芙妹，耶律兄说得对，这公主在大营中曾帮我们的忙。我们现下要逃命了，下次你再跟她玩吧！”郭芙于是收剑不语。莹真倚在树上，她见得耶律齐拦在自己身前，心中猛然一跳，睁眼望着他背后，却又见他转头之际，那目光分明便向着郭芙所在的方向，不由得心中一阵冰冷，脸色苍白，只觉腿上剑伤疼痛难忍，怒道：“我蒙古大漠的女儿从不怕死！郭芙，你便杀了我！”郭芙听得她叫自己的名字，奇道：“咦，你认得我？”莹真瞟了一眼耶律齐，冷冷笑道：“谁不认得襄阳城郭大侠的千金便是铁掌帮帮主夫人！杨夫人，若你们今日能逃出我蒙古兵包围，我便与你定个约，来日，我到襄阳找你，我们再定胜负，如何？” 郭芙笑道：“比武么？我可没有那么喜欢跟你打！”莹真道：“哼，我曾用袖箭赢你，我们下次便我出袖箭，杨夫人也可用一暗器来跟我比试，如何？”郭芙方才被她用袖箭袭击，本就心中不服，她这一说正击中她心事，郭芙立即道：“好！我便来领教领教你的袖箭！”莹真道：“一言为定！不过今日，你们可未必能逃出去！”她也知道耶律齐并不会跟她走，索性也不强求，心道：“总之今日你在这里，我也在这里，父汗便要治我罪，我也认了！” 忽地周围马蹄声大盛，蒙古兵已渐渐逼近！郭芙便道：“杨大哥，我们冲出去！”杨过摇头道：“你可知道他们有多少兵马，这可冲不出去！”郭芙道：“那可怎办？”四下一望，已是无路可走，茫然道：“难道我们要挖地洞走么？”杨过忍不住哈哈一笑，郭破虏拉拉郭芙衣袖，提醒道：“姐姐，现下挖地洞也来不及了！”杨过登时笑得弯了腰，耶律齐也不禁莞尔。莹真又想哭又想笑，只是无语。 郭芙见杨过笑得捧了肚子，俏脸一板，喝道：“你笑什么！我说错了么？”杨过忙直起腰身，拼命忍住，正色道：“芙妹好法子，怎会有错！”郭芙轻轻哼了一声，却也知道自己闹了笑话，忍不住也“扑哧”一笑！ 莹真倒是心中甚奇，这里明明无路可走，蒙古兵便要到来，这杨过还有心情说笑，而耶律齐也看似不急，只不知他们打的是何主意，正自疑惑，已听得杨过问道：“耶律兄，你的攀爬本领如何？” 耶律齐点了点头，他也早已留意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耸立着一座山峰，山壁斜斜而上，光滑无比，连一根树藤都没有，中间倒有几处石头稍突可以落脚，他幼时在蒙古曾在常年冰封光滑无比的山峰上走动，这山峰虽无攀延之物，但山峰并不算太高太陡，以他的内力修为，应也不算太难，蒙古兵包抄三面，却无法连这山峰也包围！而且即便那蒙古兵追到，也无法攀上！郭破虏仰头一望，喜道：“姐夫，好办法！”杨过道问道：“你能攀上么？”郭破虏点头道：“我可以！”他话一出口，杨过才一拍脑袋，笑道：“岳父的上天梯，自然已是传给你的！”郭破虏脸上一红，道：“是！” 杨过便伸手搂了郭芙，正要跃上，忽又停下，道：“耶律兄，这公主腿脚已受伤，这夜里天黑的，那蒙古兵可未必认得她是公主！”耶律齐沉吟不语，莹真哼了一声道：“杨过，你要挟我让他们不放箭，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的！”杨过冷笑道：“你试试在这里往上射箭，能否射到我！”低头对郭芙道：“芙妹，我们上去！” 莹真心念一动，叫道：“好！我跟你们上去！”杨过转过头，莹真道：“不过，这山峰我可没办法爬上，那要请耶律帮主来帮我一帮！” 耶律齐知道杨过说的是实话，黑暗中蒙古兵若无法认出她是公主，又或是不信公主这时会在这里，纷乱中她又已受伤，留在这里确是性命有忧！但也知道若蒙古兵认出公主，此举倒也确可以揭制蒙古兵往山壁上射箭！ 莹真手按脚伤脸上神色痛楚，心道：“若是他带我上去，便是……便是拿我挡着他们射箭，我也心甘情愿！”她睁大眼睛望着耶律齐，只见他脸上神色不定，根本无法猜到他在想什么。 这时马蹄声已近在耳边，杨过再不多说，抱了郭芙纵身跃起，叫道：“破虏，快跟上来！”他以前在独孤山谷攀爬的山崖比这里陡峭得多，也高得多，因而他虽受伤初愈，一手又抱着郭芙，却也毫不费劲。郭破虏紧跟其后，他内力虽不如杨过，但郭靖所授的上云梯功夫却是有其法门，运用巧劲而上，所以丝毫不比杨过落后。 莹真抬头望着耶律齐，心中怦怦直跳：“若他……若他就此把我抛下，耶律齐，你若真是如此冷血，我便当从未认识你这个人！” 自她央求忽必烈退兵，见他不允，心中焦急异常，当她看到金轮法王撤回，得知他已突围而出时，总算松了一口气。她也很想父汗能成功杀掉杨过，可这次不行，因为，有他在……然而忽必烈却不打算放弃，杨过若逃回襄阳，便像当初郭靖逃走一般，势必后患无穷。 “父汗，可耶律齐……” “耶律齐既不肯归降，留在襄阳，终是郭靖得力助手！”忽必烈缓缓道，这两人虽是人才，但既只为敌所用，那就只有除去！ 莹真打了个冷战！ 探子来报杨过耶律齐正在林中逗留并未立即回襄阳，莹真心急如焚，赶紧上马追去，她来往襄阳多次，知道这里是必经襄阳之路，果然正遇着耶律齐杨过均在疗伤，她本想不管如何带着耶律齐离开这里便可以躲避大军围攻，不想郭芙也在，一时心中不愤与她打了两场。这时她手上按着脚上伤口，紧张之下，伤口竟又破裂，手上全是鲜血，她见耶律齐动也不动，心中不觉冰冷，叹了口气，挣扎着站起，脚上又是一阵剧痛，重又坐下。 “快！莫走了逃犯！”这时蒙古将领的声音已可听见，马蹄声响，已有马匹冲过来。再不容耶律齐多想，他伸手一握莹真手臂，道：“公主，得罪了！”纵身跃起，踩着山壁飞步而上！层层叠叠的蒙古兵已奔至山峰脚下，那将领放声大骂：“杨过臭小子！”又有人道：“将军，我们放箭！”那将领怒喝：“往后退，放箭！” 他们手举火把，这时奔得太近，向上射箭显然无法瞄准。只得纷纷向后退去，退出半里，正搭上弓箭，忽有人呼道：“不能放箭，公主在上面！” 那将领向上望去，果见耶律齐正拉着莹真，与郭破虏并肩而上。而杨过在他们前面，已快到峰顶！莫说他们无法攀登那山壁，便是能够，杨过等人居高临下，要上去捉人也是难中之难。不禁恨恨不已！ 杨过抱着郭芙蹬着山壁而上，郭芙双手搂在他腰间，低低笑道：“你干么不背着我？”杨过愕然道：“为什么要背你？”郭芙轻声唱道：“活，你背着我！死，你背着我！”杨过道：“胡说八道什么！”郭芙道：“才不是胡说八道！这是我娘唱给爹爹听的！”原来在她小的时候，黄蓉便跟她说过当年如何在铁掌山上受伤，郭靖又如何背着她找一灯大师疗伤的事，郭芙时时羡慕父母恩爱情深，只盼望自己也可以如此这般，不想后来爱上杨过，两人与靖蓉迥然不同，不过她知道杨过宠她爱她之情并不比郭靖之对黄蓉少，心里也自欢喜。又低声唱道：“活，你抱着我！死，你抱着我！”杨过皱眉道：“不许唱这死呀活的！”郭芙侧头道：“你怕死啊？”杨过怒道：“你再胡言乱语，我俩一起摔下去！”郭芙盈盈而笑：“你舍得么？”杨过低头在她额上一吻，道：“抱紧了！”足下斗然用力，身子腾起，犹如大鹏展翅，眨眼间便冲至峰顶。 郭芙四下一望这峰顶，只见这上面也是一棵树木也没有，怪石嶙峋，别说是野兽，连飞鸟也不多一只，心道：“我们若被困在此处，岂不会被饿死？” 不由得道：“这可不知如何下去了！”杨过道：“既能上来，下去又有何难！” 他走到边上向下看，只见郭破虏与耶律齐并肩而行，也已快到峰顶。山峰下隐隐传来蒙古兵的叫骂声，杨过心道：“不想这光秃秃的山峰今日竟救了我一命！忽必烈杀我不得……不好，说不准明日便会大举攻城！”不由凝起眉头，郭芙见他忽地皱眉，忙问道：“杨大哥，什么事？”杨过道：“芙妹，我们还得想法子回襄阳！”郭芙嗔道：“我早叫你回去！若不是你耽搁了，我们可早回到襄阳了！” 杨过低声道：“你说是谁错？”郭芙道：“你错！”杨过伸手要抓她，叫道：“你再说一次？”郭芙忙笑着向山石后躲：“你别过来！”杨过嘿嘿一笑，也不见他动身，便已闪到了郭芙身边，伸手把她搂住，郭芙把头靠到他胸前，道：“好啦，是我不好，谁叫你总是欺负我！”杨过紧紧把她按到怀里，郭芙身上一热，心神微荡，赶忙挣扎道：“放开！弟弟要上来了！” 杨过一笑，刚放开手，郭破虏果然已爬上来，紧接着是耶律齐莹真。耶律齐只用手托着她手臂，一路无语，莹真被他拉着急奔而上，一颗心飘飘荡荡犹如浮在云端，只觉这一刻便是死去，也是值得…… 第110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35坦白 到得峰顶，耶律齐放开她，“多谢耶律帮主！”莹真脸上绯红，含情脉脉，望向耶律齐，却不料耶律齐日间战了大半天，又受内伤，本来自己一人要攀上这高峰尚可应付，这时又拉了她，内力便多用了一倍，勉力登上后体内一股气息无法调顺，喉咙一阵腥甜，未及说话，嘴角竟渗出血水，莹真大惊，扶了他急问道：“你怎么了？” 众人忙围了上去。杨过走到他身后，伸掌按到他肩头，只觉他体内气息混乱无以，竟似是心绪所至。他轻皱眉头，缓缓运气，忽地胸口隐隐一痛，知道自己内伤也并未好得彻底，不禁脸色微变。郭破虏站在一边，忙道：“姐夫，让我来吧！”杨过于是收掌屏息，自己也倚在石上运气。 郭破虏换下杨过，伸掌助耶律齐运气。过得一会，耶律齐稍稍缓和，道：“多谢郭兄弟，我自己便行！”郭破虏道：“耶律大哥别客气，我帮你！”杨过忽叫道：“破虏，你过来！” 郭破虏于是走近杨过，杨过带着他走到后山的边上，向下望去，只见后山的坡上倒是零星有树林，再向下望，影影绰绰，似是越来越茂盛，心道：“这里倒是像终南山，一边只是山石，另一边却繁华茂盛！”郭破虏疑惑道：“姐夫？”杨过道：“你现在从这里下山，赶回襄阳！” 郭破虏迟疑道：“这……”杨过低声道：“我与耶律兄的内伤都没好全，怕误了行程，你这里下去，小红马看我们上山，必也绕过这山往襄阳走，你若能遇上是最好，遇不上自己想办法，总之，尽快赶回襄阳告诉岳父岳母，忽必烈这两日便会攻城！” 郭破虏见他神色凝重，赶忙应了！杨过又把他拉近，低低在他耳边说话，郭破虏不住点头，道：“好！姐夫，我记下了！”杨过便道：“去罢！”郭破虏“嗯”了一声，又向郭芙道：“姐姐，我先走了！”便朝山下走去！ 郭芙问道：“杨大哥，你跟他说了什么？”杨过笑道：“我跟他说，我和你姐姐不回襄阳了，叫他带安儿过来！”郭芙知他所言不实，撇嘴道：“不说便不说，稀罕知道么？”杨过笑了笑，倚着山石坐下闭起眼睛，郭芙刚才见得他无法助耶律齐运功，知道他内伤仍未痊愈，于是也不再说话。 这时月光清亮，一时间寂静非常。郭芙见杨过闭眼运功，瞥眼望向耶律齐，却看到莹真坐在他身旁，双唇紧抿，正自睁着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那神情似是不甘，又似委屈，晃眼间竟是有几分像……襄儿？郭芙忙转开头，心中一阵迷茫，杨过忽地伸手拉她，低声道：“芙妹，快坐下休息一会，我们可也要走了！”郭芙“嗯”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下。 峰顶上山风甚劲，又无法生火，杨过耶律齐均在运功，不觉得有什么；莹真生长漠北，身上里面又穿着蒙古名贵貂裘，外面还有皮毛外套，自也不觉得冷，只有郭芙衣衫单薄，又不惯运功御寒，她怕惊了杨过疗伤，反而不敢靠他太近，自己在一旁皱眉倦缩着。莹真一直在耶律齐身边，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喜是悲，她赶来见耶律齐，已是违背忽必烈，这时又跟着他一起逃奔，只不知，父汗会如何生气？但一想到刚才被耶律齐握手而上，又觉得欢喜无限：“耶律齐，你本不是无情之人，你只是……”她望着郭芙，看她秀眉轻蹙，红唇微翘，楚楚可怜地在山石旁缩做一团，心道：“也难怪，这女人清醒之时嚣张跋扈，安静时却如此我见犹怜，不知她以前有没有和他……若是没有，他又怎会有她的东西？”她又望向耶律齐，却正好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竟睁眼望了郭芙一眼，莹真心中叹了口气，把自己身上外套解下，悄然递到郭芙手边，冷声道：“杨夫人，可别着了凉！” 郭芙微感奇怪，莹真又道：“你记着，待回到襄阳，我可是要跟你比试的，你若是病了，我可找谁比去？”郭芙轻哼了一声，待要回绝，又实在冷得紧，于是从腰带中拿出一个小瓶子，道：“这是我外公制的金创药，你敷到脚上，明日便好！”莹真也不客气，接过了小瓶子，郭芙盖了外套，身上一暖，便即沉沉睡去，莹真却心潮起伏，抬头望着天上薄云遮月，怔怔发呆！ 月儿慢慢隐退，东方微微发白，远处似乎隐隐传来号角之声，杨过耶律齐同时睁开眼睛，郭芙却仍未醒，杨过轻轻拍她，叫道：“芙妹！”，郭芙“嗯”了一声睁开眼睛，杨过笑道：“也只有你，这般境地还能睡着！”郭芙撇撇嘴站起。莹真低声道：“他们退兵了！” 耶律齐一番运功，已把气息调顺。站起身来，道：“公主，我先送你下山！”莹真一愕，“嗯”了一声，身子却不动，郭芙便把外套递还给她，道：“多谢了，你来襄阳我便跟你比，若你是领兵过来，我也领兵跟你比！”莹真道：“杨夫人好豪气！那便说定了！”郭芙点头道：“这又何需说定，你是蒙古人，我们终会有一战！”莹真道：“那若是……”她本想问若是耶律齐领的是蒙古兵，会否跟他一战，最终把话咽下，对耶律齐道：“有劳耶律帮主！待到山下，我自回蒙古，也不再阻你回襄阳！” 耶律齐点点头，对杨过道：“杨兄弟，我们襄阳见！”杨过道：“好！” 耶律齐便走向来时山边，仍是托了莹真手臂，飞跃而下。 郭芙道：“杨大哥，我们不走么？”杨过道：“我们走后山！回襄阳！”拉了她往后山走去！ 果然后山山坡虽陡，但却林木茂盛，这时郭芙也已想到，道：“杨大哥，这座山可有些像终南山！”杨过道：“这前后山自然是像，但终南山可比这山大得多！”郭芙道：“那是自然，这里什么都没有，终南山上有那么大个全真教，还有……古墓……”郭芙心中微微一动，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想过古墓了，包括几个月前去终南山上，居然也没有想起，不知为何这时竟忽地脱口说出，自己也吃了一惊，古墓……龙姑娘，应该是回了那里，一直在那里吧……还是，她也早已遇到好男儿，嫁为人妇了呢？ “在想什么？”杨过立即停下，问道。郭芙微笑道：“没有啊！” 两人又再往下走，一路无言。 眼看快走至山下，杨过忽地轻声道：“你想到我姑姑，是不是？”郭芙一愕，继而一笑，道：“是又怎样？又没有什么！”杨过握紧她手，默然不语，郭芙道：“你紧张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 “芙妹，姑姑她不在古墓！”杨过道。郭芙“啊”了一声！ “她在……绝情谷！”郭芙又“啊”了一声！ “当年，她打伤了你，她自己也受了伤……”杨过紧皱眉头，极不想提，郭芙便道：“算了，杨大哥，你不想说，便别说了，我……不会在乎的……” “我若不告诉你，自然，也会有人告诉你的！”杨过停下脚步，说道。 郭芙满脸迷惘：“什么？” “襄儿！”杨过道，自郭襄告诉他知道小龙女的事，他就隐约觉得，她若哪天兴起，必会将这事告诉郭芙！ “襄儿……她，她怎会知道？”郭芙更加茫然，脑袋登觉混乱！ “是，她知道，你娘也知道……”杨过叹道。 “那……那为什么，不告诉我？”郭芙又觉得陷进了只有自己不知的境地，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芙妹！”杨过忙伸手拉过她，“别急，你先听我说！” 郭芙忽叹了口气，重又靠回他身上，道：“算了，她在哪里跟我也没多大关系，你们告不告诉我都无所谓，我不在意便是了！” “芙妹！”杨过伸手搂住她，芙妹，不止……在绝情谷，她还……那个十六年之约，姑姑，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想把所有的都告诉她了！可是…… “芙妹！别离开我！”杨过竟也觉混乱，不知该怎么说起！ 郭芙吓了一跳，忙问道：“杨大哥，还有……什么事？” 杨过摇摇头，只管抱紧她，郭芙似乎有所感应，轻拍拍他后背，道：“我自然不会离开你的！你在担心什么？”杨过忽感苦恼，道：“我不知道，每次，总是会分开！”郭芙愕然呆住！ 她望着他依然俊美的脸庞，却憔悴忧愁，右边的衣袖荡然而垂，心中不禁一阵痛惜，伸手反抱了他腰，轻声道：“杨大哥，我再不离开你！就算……就算是龙姑娘，也不能把我们分开！好么？” “芙妹！”杨过呼道，心中又喜又愁，本来想要告诉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郭芙轻轻把头靠在他胸前，两人都用力抱紧对方。 “回襄阳罢！”许久，郭芙轻声道。 “嗯！”杨过应道，却动也不动！ “走吧！”郭芙柔声道。杨过微侧了侧头，却仍不放手！郭芙只得由他抱着。 杨过只是不动。 半晌，杨过忽道：“姑姑当年受伤离开襄阳，她要我，十六年后，去绝情谷找她！” 郭芙一怔，不自觉地挣扎，“别动！”杨过低声喝道！ “十六年，为什么？”郭芙被他按得连头也抬不起来，闷在他胸前道。 杨过摇摇头：“我不知道！” 郭芙低头不语。 “芙妹！”杨过叫道。 “她……难道一直在等杨大哥，十六年，难道，她是只肯给我与杨大哥做十六年夫妻么？”郭芙心中一凉！ “芙妹！”杨过又叫道，微松开手，低头望她的脸。 郭芙嘴唇微颤：“我说了，就算是龙姑娘，她……她也不能分开我们的！”可是，若她非要杨大哥去陪着她呢？若她又想要杨大哥的命呢？郭芙秀眉拧起，泪珠已在眼眶里打转，“每次，总是要分开！”难道，杨大哥说的是对的？ 杨过伸手擦去她脸上泪水，他就知道，告诉她，只会让她担心，让她伤心，“芙妹，我不会去！”杨过抬高声音道，郭芙凄然摇头：“既是约定，怎能不去，更何况，她是……” “我和你的，才叫约定！”杨过道。 郭芙一呆，心中忽感喜慰无限，轻踮起脚尖，凑近杨过唇边一吻，杨过顺势便抱紧她，哪里再肯放她离开，郭芙便任由他吻着，忽而抬头，泪影中竟看到杨过身后……赫然一袭青衣飘逸……程英！ 她一直都放不下的，她自己知道。 虽然，她表现得比表妹豁达，比表妹潇洒，但是她在乎杨过的心却一点也不比表妹少，甚至，更多…… 她不由自主地想出来找他，不由自主地想自己再去见他，没有表妹，没有郭芙，只有她和他…… 她从襄阳赶来，昨夜，她看到蒙古追兵了，可是，她没看到杨过，那时，他们已经攀上山崖。她心中又急又忧，走了一夜，绕过追兵，来到后山，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杨过身材甚高，她不知在他怀中，还伏了一个小小的身子，一时忘情，脚步沉滞，却忽听到杨过道：“姑姑当年受伤离开襄阳，她要我，十六年后，去绝情谷找她！” …… 他在告诉郭芙这件事……原来，她一直不知，原来，龙姑娘，真的没有放弃杨大哥……为什么？他现在要告诉她…… “我不会去！” 她忽然明白了，他是在跟她说的吧？杨大哥，已经知道我和表妹要找龙姑娘，知道我…… 郭芙轻推杨过，杨过只装作不知道，郭芙含糊道：“程……” “嗯！”杨过闷声应道，他还不知道？她便是脚步再轻，他也知道身后有人，而且，早就瞟到了那青衣裙带，临安一见，只聊小龙女，他杨过何等聪明，虽说她们为了他，至今仍寂然一身，可她们的心思，哪里能瞒得过杨过？虽然襄阳并非经绝情谷的唯一路径，但既已北上，不是去绝情谷，又会是哪里？不是存心想找姑姑，又能是什么事？ 姑姑在绝情谷之事，岳母知道，程陆两位妹子知道，连……襄儿也知道，那么十六年之约，她们也必能知道。若我今日再不跟芙妹说明一切……他又想起了那晚她甫知郭襄之事，那个伤心欲绝的眼神望着他，“你是知道的？”他打了个冷颤，他再也不要了，再也不要，她迟早会知的事，却是由旁人来跟她说；再也不要，芙妹对他有半点质疑…… 杨过手上收紧力道，越加把郭芙吻得喘不过气来，郭芙既看到程英，脸上通红，伸手轻捶杨过胸口，躲开他脸，道：“别这样！”杨过低眉凝视着她。 “杨大哥……” “芙妹，我已有了你，我不会再去见姑姑！别说让我去，就算，姑姑到来，我也只要跟芙妹在一起！”杨过伸手一捂她小嘴，说道。 郭芙“嗯！”了一声，向他展颜一笑。 杨过嘴角微弯，心感喜悦。郭芙低声道：“程姑娘……” “芙妹，我们不要再管旁人了，好么？”杨过便如没听见，伸手又轻轻把她揽到怀中。 郭芙微微一愣，随即会意，望了望他身后的程英，低下头，避开她目光，伏到杨过胸前不再说话。 杨过轻轻一笑，只是抱着她，只是不回头…… 程英呆呆地站着，杨过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杨过的动作，她看得清清楚楚；而他的表情，她不用看到，也已猜到…… 他明明知道她在身后的…… 她感受到了他对她浓浓的敌意与不满，若说，他们之间曾有过兄妹之情，朋友之义，此时在他的心里，只怕已经荡然无存…… 第一次，她程英，心中彻底没有了注意…… 她的眼里缓缓流下两行清泪，无论是那十多年的思念与希冀，还是这些日子的不甘与哀怨，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应该，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吧…… 第111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36折萧 不知过了多久，郭芙抬起头，程英已不知去向，周围簌簌起风，天色阴沉，就快下雨了…… “我们走罢！”她轻轻挣脱。 “嗯！”杨过心情甚好，微笑点了点头。 忽地一个惊雷响起！ 杨过忙又搂过她，郭芙轻笑道：“这么胆小？” 杨过一呆，皱眉道：“我是怕你害怕！”郭芙歪头眨眨眼：“是么？可是神雕侠的心跳得好快啊！” 杨过忙把她放开，怒道：“快跟着来，一会挨雨淋生病可怨不得我！” 说着转身而走，郭芙笑靥如花，跟在他身后！ 果然狂风卷着暴雨，铺天盖地般倾泻而下！ 程英茫然地走着，漫无目的！ 她曾站在他身后，望着眼前拥着的两人，很久，很久，她只盼望他能转过身来，哪怕不说话，只要，转过身来看她一眼，让她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恨她，是不是真的……这般无情！可是，没有可能了，她知道他正一脸深情，满怀温暖地对着怀中的她，而向着她的那个背景，却是那么的冰冷，已把她的心也冷却…… 她终于转身…… 雨水的冲刷，使这荒野的道路变得泥泞，脸上被雨水罩住，眼前迷蒙一片，要……去哪里呢？她不知道。 只是走…… 衣衫全湿，发丝絮乱，忽地脚下一滑，她下意识地用玉萧柱地，却不料浑身无力，连人带萧倒在了地下，碧绿晶莹的玉萧，躺到了淤泥污水中……这玉萧，是黄药师为了教她玉萧剑法而请人做的，也是那年，她遇到了他……那首自小就会吹的曲子，却是第一次，用这支属于她自己的玉萧来吹，吹给他听…… 自此，她的心便有了所属…… 就算他不在她身边，这玉萧便是她的依靠，每次萧声响声，她便又觉得，他便在身边，静静地听着，也许，偶尔还会走到她前面，拨一下她的秀发，傲然朝她一笑…… “杨大哥！杨大哥！”她突然不顾一切地叫着，哭着，不停地用衣衫擦着玉萧，可是，越擦越脏，越擦越脏，最终，那萧上的孔，都堵上了淤泥…… 泪水不停地流，“杨大哥！”她用尽全力地呼喊，声音却全被风声雨声盖住，他怎会听到？她一向斯文沉稳，感情内敛。在黄药师身前，她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在陆无双身前，她温顺文静，一派威严；甚至，跟陆平相处，诸事也是以她为首，不似妹妹，反而似他平辈好友。没有人知道，她只是习惯了隐忍，习惯了“有事退三步，无事不出声”……她这时却似忍得太久，在风雨中撕心裂肺，“杨大哥，为什么！为什么！”她硬撑着站起！她的头上，脸上，身上沾满了污泥脏水，玉萧无力地垂在身旁！多年，甚至以为是一辈子都可以支持她的信念已被击垮，是否，以后，世间再无杨过？再无……杨大哥？ 又是一记雷声！ 山下不远处的一个小亭。 “你是来过这里么？怎知道这里可以避雨？”郭芙缩缩身子。 “冷？”杨过伸手搂她，“怎穿这么少？” “我出来得急，忘记拿披风……”郭芙缩进他怀里！ “为什么会出来得急？”杨过脸上带笑，明知故问！ 郭芙瞪了他一眼。杨过笑得更欢畅。郭芙倚在他怀内，只听着亭外风声沙沙，雨点嘀嗒，再无半个人声。杨过软玉在怀，馨香阵阵，忽觉身上越来越热，呼吸渐重，凑近她耳边轻吻，不自觉手上竟要拉她腰带。郭芙微微一惊，脸上登时火烫，她忙把杨过的手拉开，娇声喝道：“不许！” 杨过被她一嗔，微感尴尬，他们虽然多年夫妻，但这里毕竟荒山野岭，一时情不自禁，却也不由得脸上通红，转过头竟不敢再望向郭芙！郭芙侧头望着他，又是欢喜，又感得意，轻轻一笑，走到亭边，伸出手去接亭顶上流下的雨水。 杨过转身拉回她手：“不是冷么？还玩水！”郭芙仍是望着外面，雨点沥沥淅淅渐小，忽道：“杨大哥，蒙古可是现在在攻城？” 杨过道：“不一定，忽必烈驻大营中有十万大军，倒有半数是汉人兵马，忽必烈首战，应就是派这汉人兵马来试探襄阳实力。”郭芙睁大眼睛：“你怎知道？”杨过笑道：“我刚从忽必烈军营中出来，怎会不知！”郭芙恍然，秀眉皱起，道：“蒙古鞑子怎会有汉人兵马，那我们岂不是……”杨过叹道：“这些汉人兵马，有一些是以前的降军，有一些是他手下的汉官带去！忽必烈，可招揽了不少汉人在他朝中为官！” 郭芙怒道：“这些汉人便该杀了！不帮襄阳，反帮鞑子！”杨过道：“宋室朝廷腐败，人家重新投主而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也不是帮朝廷，只为了不让这些鞑子进城来杀百姓罢了！” 郭芙“嗯”了一声，叹了口气！忽又想起一件事，低声道：“杨大哥，刚才，程姑娘……”“怎么？”杨过登时不悦，郭芙撇撇嘴：“好啦，不说了！雨快停啦，我们回襄阳罢！”牵着他手走出小亭！ 雨，是慢慢的停了！ 程英呆呆望着前方，任由那凛冽的风，仍吹得全身刺骨的痛！而她的心，更是痛得……想把它掏出来，扔掉…… 路上忽而走过行人，纷纷向她望去，她记得，以前她带着面具的时候，那些行人，也是这样的目光。现在，她没带面具，难道，竟也似带着面具那般丑？美不美，丑不丑，而今，又有什么关系了呢？ “姑娘，你的玉萧掉了！” 忽地有人叫道，程英回头一望，果然玉萧又掉到了泥地里。 “给！”行人好心地帮她捡起，递回给她！ 玉萧，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真正好的玉，会出于污泥而不染，也许，师傅根本没有在意，给她的是怎样的玉；而他，就算她再吹上百次，他也不会记得，也根本不会去记，她为他吹的曲子是怎么样的！ “啪！”程英忽而冷冷一笑，玉萧应声而断，她，也随着这玉萧，眼前一黑，倒在地下，什么也不知道了…… 山的这边，大雨滂沱；山的另一边，却微有阳光！ 耶律齐很快把莹真带至山下！果然蒙古兵已走得不见踪影。耶律齐放开她手，莹真随即倚在一石块上，弯腰摸着脚伤，显是下来的时候触动了伤口。 耶律齐问道：“公主，你脚上可还有事？”莹真呶呶嘴，道：“耶律帮主有心了！既已下来，你便请回去罢！”耶律齐左右看看，见昨晚两人的马匹均已不在，她脚正受伤，如何能走回蒙古？于是道：“公主请在此等候，待我帮你找马匹！” “不用！”莹真忙叫道！ 耶律齐停下来望她，莹真从腰带中拿了个小瓶子，向他一扬，做了个笑脸，却带着一丝酸楚：“你忘了？我有这个！”正是郭芙给她的金创药！ 耶律齐一愕，随即道：“那便请公主用药吧！” 莹真便弯下腰，艰难地把脚上的裙带拨开。只见那伤口微微发白鼓起，竟已有脓肿，不由得“啊哟”一声！耶律齐听得声音，转过身来。他走近望了望伤口，伸手拿过她手上小瓶子，轻轻把里面的金创药均匀地洒到伤口上，道：“你放心吧，她这金创药是特制的，并非流血伤口才能用！你这伤的不算重，很快便没事了！” 莹真只觉伤口一阵清凉，知他所说不假，道：“看来，你也用过这种金创药了？”耶律齐不答，道：“你要在这里休息两个时辰方能走动，我还是先去给你找马匹罢！” 莹真道：“这里荒山野岭，哪里来的马匹！你别去，我看一会便会有人来接我，你且再陪我一会，好么？”昨晚那蒙古兵已看到她也上了山崖，他们回去报告忽必烈，必会再派人来接她。耶律齐一想也是，于是默默点了点头。 阳光隐去，远处的天边乌云密布。莹真道：“这里天天灰雾雾的一片，真不如我们大漠，总是蓝天白云，景色壮阔！”耶律齐坐在一边，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莹真便问道：“你有多久没回大漠了？”耶律齐不答。莹真又问道：“你便这么喜欢襄阳？”耶律齐仍是不答。 莹真叹了口气，坐在石上望着他，太多的好奇，令她越发心痒难耐，心道：“好，我便教你非出声不可！”伸手拉了拉外套，道：“耶律齐，看在我这外衣的份上，你便和我说说话，可以么？”耶律齐道：“公主什么意思？”莹真道：“你不知道什么意思？”耶律齐竟也不否认，道：“多谢公主！”莹真登时脸儿涨得通红，圆眼直瞪：“要谢，也不该你来谢吧！”耶律齐道：“公主既是看我面子给她，不是我谢，又该谁谢？”莹真气得扭过头不说话。 耶律齐一直若有所思，也自不理她！莹真深呼了口气，道：“好吧，你既谢我，可算是又欠下我人情？”耶律齐道：“公主有什么要求？”莹真道：“我现下有两件事要请教，你要如实回答我！”耶律齐道：“好！公主请讲！”莹真道：“你当真便这么爱她？即使……即使她已经嫁人？”耶律齐不料她张口便问得这么直接，不禁皱起眉头。 “是因为她长得好看么？” “还是因为你只是不甘心，不相信你会不如杨过？” “还是因为你们曾有过……” “都不是！”耶律齐终于打断她，莹真微微吓了一跳，“那么，为什么？” “因为……她是郭芙！”耶律齐道。因为她是那个看起来娇艳明媚，实际却亲切可人；看起来刁蛮无理，实际上却娇弱无助的郭芙！他不是因为她有着如花的美貌，不是因为她是第一个闯进他心里的人，不是因为那个吻……而是，他爱的便是那个又爱哭又爱笑，又爱生气又爱无理取闹的真真切切的芙妹！哪怕她已经嫁人，哪怕已经再无可能，他便是再用力，也无法赶走曾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无法阻止自己对她的想念…… “因为她是郭芙！”莹真喃喃道，“那么，我永远也不会是郭芙，所以，你永远也不会爱我……” 耶律齐居然在她面前点了点头。 莹真脸色煞白：“耶律齐，你真狠心！” 耶律齐不置可否！ 莹真忽而冷笑：“好罢，我再问你，你们耶律家本是皇族，宋室将亡，你便甘于留在襄阳，等着城破被杀么？” 耶律齐默然不语。 莹真道：“你怎不回答我？” 耶律齐道：“公主想要怎样的回答？” 莹真见他一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倒像是自己在为他着急，不由得怒道：“你父兄屈死，你说，你要为他们报仇，你曾杀我蒙古千万士卒，往日之事，我父汗也不会跟你计较，而且现今父汗已答应为你父兄平反！耶律齐，虽说死者已矣，不过，你难道真不知平反二字，对他们在天之灵来说，有多大的意义吗？” 耶律齐皱眉望了她一眼，仍是不语。 莹真叫道：“便算你不管这个！你们耶律家族这许多族人，你也不管，也要与他们为敌么？”莹真不顾脚伤，已站了起来！ 耶律齐跟着站起，冷冷一笑，沉声道：“你怎知道，我不管族人死活？”莹真一愕，刚要说话，身边马蹄声响起，几匹马已冲到身前，马上几人均是蒙古装束，一见莹真，均跃下马来，鞠身叫道：“公主！”瞥眼望见耶律齐，忙又挡在莹真身前，纷纷拔出兵器！ 莹真道：“是耶律帮主救的我！你们让开，给他一匹马！”当先的蒙古将领挥了挥手，一人牵了一匹马过来，莹真道：“耶律帮主，就此别过了！这马给你骑回襄阳罢！”耶律齐拱手道：“多谢公主！”莹真道：“你还没跟我说完这第二件事！来日我到襄阳，再找你说！” 说完对那蒙古将领道：“我们走！” 耶律齐望着众人远去，天色阴沉，似是这边也要下雨了，他微一迟疑，也自骑上马匹，策马往襄阳城中奔去！ 第112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37心意 襄阳城墙！ 寂静了十数年的襄阳城墙上杀声复起。忽必烈果然以汉人兵马攻城，而未及到来，襄阳城门大开，宋军主动出击，金鼓阵阵，杀声震天，宋军深入敌阵，奋力大战，蒙军倒也不甚恋战，几番冲杀后便缓缓退兵！当杨过郭芙回来奔上城墙的时候，蒙军已尽皆退去！郭芙顿足道：“怎就退兵了？我们追！”杨过笑道：“这么爱杀人？早知便不阻挡你杀那蒙古公主了！” 黄蓉却脸带忧色，道：“这一次忽必烈只是试探，往后，必会一次一次的攻城！”群豪均点头称是！郭靖道：“过儿，你既回来，以后便在襄阳罢！”杨过道：“是！忽必烈已开始攻城，我自然留下！”众人一番谈说下了城墙。杨过便随靖蓉等人大厅议事。黄蓉道：“芙儿，安儿在房里被人看着，你去看看他！”郭芙应了，自往郭府后院走去！ “姐姐！”忽地一个声音轻轻柔柔的叫道！ 郭芙大喜转身，叫道：“襄儿！”郭襄撇撇唇角，向她走近。郭芙脸上蕴笑，又叫道：“襄儿！”郭襄轻轻“嗯”了一声。郭芙拉了她手，道：“襄儿，走，我们一起去看安儿！”郭襄神情犹豫了一下，道：“姐姐，我想跟你说说话！” “当然可以啊！来！”郭芙喜道，拉她在院中的石凳坐下，“你知道么？你小时候，可喜欢在这里围着我转！”郭襄微笑道：“我知道！”郭芙又惊又喜：“你还记得？”郭襄道：“那时我才一岁多，怎会记得？自然是娘告诉我的！”郭芙恍然而笑：“是了，我倒忘了娘会告诉你！”郭襄眼睛向远处一瞟，道：“娘把什么都告诉我了！”郭芙茫然不解，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得又是一笑！ “姐姐，我可以……我可以……”郭襄迟疑着道，郭芙心中微微一动，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顿觉有些局促，又叫了声：“襄儿……”郭襄低头望着脚尖，脸上微染薄红，轻咬了咬嘴唇，道：“姐姐，我有事想找姐夫说，可以么？”郭芙望着她的样子，心中忽感钝钝地一痛，“襄儿……”“可以么？”郭襄抬起头来望她，郭芙似乎被她气势所迫，竟然心中一慌！ “芙妹，我们不要再管旁人了，好么？” 耳畔忽响起杨过跟她说的话，她知道，这个“旁人”是谁，她明白他的意思。以前，她也知道杨过爱她，但自从这些天，她越加觉得，他对她的爱，远比她想的更爱。杨大哥，为了她可以不再见他的姑姑，为了她，对程英如此……她突然好心疼，心疼他的这种爱，心疼他竟对自己至此…… “襄儿”郭芙握过她手，已是镇定自若，“你姐夫正跟爹娘对付蒙古鞑子，你有什么事，跟姐姐说便是了，好么？” “姐姐，你怕我见姐夫？”郭襄嘴角一动，带着冷意。 “我怎会怕你见姐夫，”郭芙抿唇一笑，透着温婉，“襄儿，你若真有我不能知道的事要跟你姐夫说，那自然是可以的；但若是我也能知道的，你便不妨告诉我便是了！”郭襄呆得一呆，面上一笑，道：“姐姐，你真会说话！娘时常跟我说，姐姐的心思，可教人一猜便中，姐姐若跟我吵架，不出三句便要输给我，可见娘都不跟我说实话，我可哪里够姐姐说！” “襄儿，娘怎会骗你？我们又没吵架，姐姐可没有襄儿的伶牙俐齿！”郭芙笑道，随后声音低下去“若是我能有襄儿聪明，便不会……”不由得叹了口气。若是我够聪明，便不会砍了他手臂，不会伤了他师傅，也不至于，他受这么多苦了…… “姐姐，怎么了？”郭襄忽见她发怔，叫道。 “没事，对了，襄儿，你说的，是什么事？”郭芙忙道。 “娘！”郭襄刚要说话，杨安忽地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大声叫道！ 郭芙笑着站起抱他：“安儿，不是在房里么？”杨安道：“外公外婆不许我上城墙看打仗，让人，让人管着我！”说着小嘴一扁，眨巴了一下眼睛，竟流下泪来！ 原来蒙古兵来攻城，杨安大是兴奋，非要跟着郭靖黄蓉到城墙上，黄蓉与他相处了这些日子早知他的脾性，只怕他溜上城墙最终出乱子，而寻常家仆丫鬟又无法应付他，为了稳妥，竟叫了两名丐帮弟子紧紧地看着他，叮嘱了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可放他出来。杨安虽武功不错又诡计多端，但毕竟人小，丐帮弟子紧守房门，任他胡闹，只是不听。他却也无可奈何，直到丐帮弟子知道战事已毕，稍为放松，才给他跑了出来！杨安自小无拘无束，哪曾被这般关过？一出房门，挥起竹棒就朝两个弟子狠打，两个丐帮弟子武功也不错，见他小小人儿却怒气冲冲，开始觉得有趣，一边躲闪一边笑着逗他：“杨公子好功夫，且使两招打狗棒法来瞧瞧！”杨安怒道：“你以为我不会？”手上变招，果然便使出打狗棒法！打狗棒法精妙无极，两个弟子一时不留神竟都被打到，忙跃到一边，不由得面面相觑。杨安见他们中棒，方才解气，哼了一声，忽隐隐听到郭芙郭襄说话的声音，于是转身便向院中跑来！ 郭芙忙抹抹他眼泪，哄道：“外公外婆是怕安儿受伤，等你长大了再上城墙，好么？”杨安下巴搭在她肩头，哭叫道：“不！我便要现在去，我便要去打仗！”他不哭则已，一哭起来，全身便软软的靠在郭芙身上，抽抽噎噎，停也停不下来，郭芙只得静静地拍着他。他日间在房里闹腾了一天，此时哭闹，不多久便伏在郭芙怀中睡去！ 郭芙抽出手来，拉拉郭襄让她重又坐下，低声道：“襄儿，姐姐还有一句话，要先行跟你说。”郭襄道：“什么！”郭芙轻叹了口气，道：“襄儿，你很聪明，我知道你的心思，今日姐姐便告诉你，你姐夫，他只是你姐夫，姐姐既已嫁给他，断不许他心里再有任何人！”她虽是轻轻地说，却如千斤重锤击在郭襄心上，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郭芙又道：“襄儿，便是你恨姐姐，我也只能告诉你，他……永远也不会是大哥哥！”“姐姐，你别说了，我是……知道的！我只是……”郭襄哭道。“襄儿，你只要是我妹妹，你便不能再想他！”郭芙伸手抹了抹她脸上泪水，狠下心道！郭襄心中一颤，定定的呆住！ 她不想再听，她想站起来便走，却又移不开脚步；她想告诉她，始终，会有个小龙女，可是，望着郭芙笃定的神情，却又不知怎开口。她忽然觉得，姐姐变了，还是她从来就不懂姐姐？原来她觉得，姐姐可以为她而受委屈，只要她开口，姐姐肯定会退缩，哪怕是不知所措，她便能有希望。她万没想到，姐姐，不仅可以不准他想别人，竟也容不得她去想他！原来，姐姐真的很厉害！郭襄心里一沉！ “姐姐……” “襄儿，你想说的什么事，可以告诉姐姐了么？” 郭襄低头不语。 “是龙姑娘的事么？”郭芙轻声问道。 郭襄吃了一惊！登时只觉全身无所适从，再也说不出话来！ 郭芙脸上只带着微微的笑意，金色的阳光斜下一映，更是娇美。她把怀里的杨安抱得紧了一紧，轻声细语：“没有人可以再等到杨大哥！襄儿，你一定要找一个只爱你的少年英侠，知道么？”郭襄小脸一阵阴沉，目光中没有一丝温暖，紧盯着郭芙！ 郭芙微微别过脸，道：“我先抱安儿去房间了，你好好歇息！”说完站起身来，再不向她望去，转身向房间走去。为了杨大哥，为了他对我的心意，也为了我对他的心意……襄儿，对不起，我和杨大哥之间，不可以再有旁人，包括你…… “姐姐，你真狠心，你和他一样狠心！你说对我好，我便想一想他，都不行么？你要他心里没有其它人，那么，龙姑娘又算什么？那两位姐姐，又算什么？大哥哥，你为我放的烟花，又算什么？”郭襄轻握着小拳头，脸上肌肉微微牵动，分不出那丝笑意，是悲哀，还是愤恨…… 郭芙回到房中，把杨安放到床上，细细地盖好被子，她便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望着杨安。正在出神，忽地房门轻轻叩响，丫鬟进来道：“大小姐，夫人叫你去，今日要在前厅招待众位英雄！”郭芙点点头，道：“你在这里看着他，我过去！” 丫鬟点头应了！郭芙便走了出去！ 穿过几道过廊，却遇到耶律燕完颜也正向前厅走去。郭芙笑道：“今日是什么日子，所有人都一起么？”耶律燕道：“想是今日打了胜仗，师傅师娘又要招待各位英雄罢！”完颜萍笑道：“明明就是为了嫂子你！”耶律燕脸上一红，道：“你胡说什么！”郭芙奇道：“耶律姐姐，是什么事？”耶律燕微笑道：“你听她胡说，我能有什么事！” “你们都知道，便是不告诉我么？”郭芙停步不走，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完颜萍笑道：“啊哟，生气了？那可非讲不可了！”耶律燕道：“芙妹，也没什么大事……”完颜萍接口道：“是没什么大事，不就是我们的悦儿要做姐姐了……”郭芙眼睛一亮，伸手便搂住耶律燕的腰摸她肚子，喜道：“耶律姐姐，真的么？”耶律燕点点头，郭芙笑道：“恭喜耶律姐姐，大武哥哥可要高兴坏了！”完颜萍笑道：“可不是，以后可别天天跟我叹气了！”郭芙抿嘴道：“你这话，是羡慕耶律姐姐呢，还是要说，看看我们小武家，两个都是男孩儿呢！”完颜萍瞥了她一眼：“你羡慕我了？那便再给安儿添个弟弟啊！”郭芙顿时红了脸，祥怒道：“说的是你们武家，怎扯到我身上了！”一手仍搂着耶律燕，另一手便向完颜萍打去，完颜萍忙笑着躲开。 正闹间，忽地听得一个声音叫道：“郭芙！”回廊中又转出一人来，却是陆无双！ 三人都是一愣，郭芙收了笑容，轻哼了一声。陆无双径直走到她跟前，道：“我表姐呢？” 她知道杨过已回来，心道以表姐的本事，必能找到杨大哥，但这时他们两人已回来，为何不见表姐？正自疑惑，丫鬟却给她送来饭菜，说前厅在招呼各位英雄，今晚有宴会，陆无双问道：“既是宴会，那杨大哥肯定也在吧？” 丫鬟道：“姑爷自然是在的！”陆无双撇起嘴巴，“那么你家大小姐呢？也会去么？” 丫鬟点头道：“是，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少爷都会去！” 陆无双心中一阵愤懑，心道：“好稀罕你这什么宴会，若是表姐在这里……”忽地一阵心慌，“表姐……表姐不会出了什么事罢？” 她赶忙往前厅赶去，不料在这回廊中遇到郭芙三人。郭芙听她语气不善，首先把耶律燕拨在身后，她确看到程英，当时不做理会，也是只道她自个儿便回到襄阳了，这时才想起似乎她并未回来，不过她也不是非回襄阳不可，于是道：“我怎知道？”陆无双哼了一声道：“你不知道？表姐明明是去找你们的，她不可能找不到你们，你怎会不知道？”郭芙脸上变色，抬起头道：“你表姐又不是小孩，她去了哪里，我们怎么知道？”陆无双大怒，伸手便抽腰间的柳叶刀，郭芙道：“又想打架么？”耶律燕忙从她身后转出，道：“陆姑娘，我二哥也去了蒙古，一直和芙妹他们一起，昨儿他回来，我确没听他说过遇到程姑娘！” 陆无双望了她一眼，冷笑道：“你们么？自然是相帮的！”耶律燕道：“这不是相帮，是讲道理，别说芙妹没看到程姑娘，便是看到了，也不一定要一起回来！你便这般看不起你表姐，自己独行也不成么？”陆无双脸上憋得通红，气呼呼地站着！ 郭芙知道耶律燕有孕，心中便存了几分小心，见她帮着自己，更是感激，于是扶了她手，道：“我们走！”三人转身走向前厅，陆无双皱皱眉头，叫道：“你不许走！”郭芙停下脚步，对完颜萍耶律燕道：“耶律姐姐，完颜姐姐，你们先过去，不用管我！”耶律燕道：“芙妹……”郭芙又伸手摸摸她肚子，笑道：“耶律姐姐，现下你是最宝贵的，你别担心，便是打，我的武功可也不比她低，你快先走了！” 完颜萍知道郭芙与陆无双两人的脾气，也怕耶律燕卷入其中，忙道：“嫂子，芙妹说的是，我先陪你过去！”不由分说的拉她走开！ 陆无双本也不在意她们两人，郭芙却望着她们走远，方才转身道：“怎么？现下是想跟我过招呢？还是再想问我要人呢？”陆无双道：“你果真……没看到我表姐？”她自从逃出李莫愁魔爪，便与表姐形影不离，绝情谷，终南山，陆家山庄……几乎，表姐便是她的依靠，然而表姐出言要自己去找杨过，她心中已隐隐觉得，表姐，也许，她也有私心，便像她一样，何尝不曾想过，只有她一人，伴着杨大哥……虽然如此，但此刻不见了表姐，她还是感到不安，只觉得自己被抛下没有人管，小时那种要被李莫愁抓走的恐惧感斗然而生…… “表姐……她从不会离开我，她……她一定是出事了！”陆无双深呼了一口气，阴恻恻的扫了郭芙一眼，脸上转而凄然，喃喃道：“不会……表姐，表姐不会丢下我……”郭芙见她神色恍惚，心下一软，正上前得一步，陆无双伸手猛地抓住郭芙手腕，厉声道：“郭芙，你把我表姐害死了，是不是？”郭芙猝不及防，忙要挣脱，陆无双左手扣住她脉门，右手一拔柳叶刀压在她左臂上，脸上罩上了一层阴霾，沉声道：“你试着动一动，我把你手臂砍下来！” 郭芙吃了一惊，只觉全身酸软，怒道：“陆无双，你……你卑鄙！”陆无双冷笑道：“我卑鄙？那么你呢？你害我大哥，现今又害我表姐，杨大哥是瞎了眼睛，才会喜欢你。不过，你别以为，他会跟你在一起一辈子，我今日便给我大哥报仇！杨大哥能忘记龙姑娘，我就不信，他忘不了你！” 陆无双脸上煞气闪过，举起柳叶刀，狠狠朝郭芙头上斩落…… 第113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38情断 郭芙被她按着动也不能动，陆无双眼睛发红，戾气大盛，手上再无犹豫，刀子便要砍到她头顶，忽地背后一声惊呼：“陆姐姐！”陆无双微微一惊，刀子略偏，握着郭芙手腕的手微抖了一下，郭芙本能地用力一挣，脑子还在空白一片，但左掌已一股劲力运起，猛向陆无双胸口拍去，陆无双躲避不及，胸口一阵剧痛，而手握的柳叶刀终还是在郭芙肩头斜斜一划，一条鲜红血痕顺着衣衫渗出！两人均是向后退出两步，怒目对视着对方！而站在陆无双身后的，郭襄，瞪着大眼睛呼呼地喘气，一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她……她为了大哥哥，竟……竟要杀姐姐！” 她也正要往前厅，而当郭芙与耶律燕完颜萍说笑的时候，她便闪在一旁望着郭芙。虽然耶律燕完颜萍跟她也要好，但毕竟年纪相差甚远，平日接触也不多，反而不如郭芙十几年前与她们两年的情谊。她望着她们三人融洽地谈笑风生，不禁心中暗自苦笑：“这里，果然什么都是她的！” 而对于程英陆无双，本来，她只是隐隐觉得，这两位姐姐肯定也喜欢大哥哥，也许，只是像她一样，拼命的想着见他，想着要跟他说话，跟他在一起，她听着陆无双与姐姐的对话，她能感觉到她的醋意，只是，醋意再大，再怎么不愤，她也万万没想到，她竟使诡计，竟会要置姐姐于死地！ 她只吓得脸色煞白，就算她捂紧嘴巴，最后关头，也不禁惊叫出声！ 陆无双中了郭芙一掌，心中更怒，捂着胸口，哼声冷笑道：“好！你们姐妹俩一起上！”郭芙肩上鲜血流出，隐隐的一阵阵酸痛，也是怒极，喝道：“要动手，便明明白白的动手！”踏上前了两步，守紧门户！陆无双也直起身来，握紧柳叶刀，也不答话，便又朝她挥了过去！郭芙没有带剑，以掌相迎，两人一刀一掌，斗得甚是激烈。 郭芙十几岁前跟父母学的是正宗武功，自嫁杨过后，也曾半玩半学的也学了一些他的功夫，虽然疏于练武，但所使出来的均是上乘武功，陆无双虽比她聪明，隐居陆家庄后也勤练武功，但毕竟自己修习，无论内力修为还是武功招数都远不如她，加之左足跛了，纵跃趋退之际不大灵便。两人斗得几十招之后，她已是不停倒退，郭芙招招进逼，左手拇指与食指扣起，如兰花般伸出，在她右肩一拂，陆无双右臂一麻，“铛！”的一声柳叶刀便跌到了地下。郭芙哼了一声，怒道：“今日让你看看我的厉害！”左掌平平向前推出，拍向她胸前，眼见无可避免，这一掌可打得她身受内伤，忽地郭襄窜到两人中间，叫道：“姐姐！”郭芙吃了一惊，忙收掌向后一跃，叫道：“襄儿！” 郭襄知道陆无双敌不过郭芙，道：“姐姐，别打了！”郭芙道：“襄儿，你别插手，这是我跟她的事！”陆无双怒道：“你欺我大哥已死，哼，若当日大哥不是为了救你，又怎会丢掉性命！”她知道郭芙深以陆青为憾，偏偏就刻意去提陆青，郭芙本要伸手拉开郭襄，果然半空停住，胸口微微起伏。 陆无双伸手拨开郭襄，反而向郭芙走上前两步，冷笑道：“你打啊，怎么不打了？”郭芙咬唇不语，“你不是要打死我吗？很好呀，打死我，我便能见到我大哥了！”郭芙眼眶充满泪水，颤着嘴唇道：“明明是你不讲理，你……你抬陆公子出来……”她又是气愤又感伤心，只哽得说不出话来！ 陆无双大是得意，抬着脸贴近郭芙，阴声道：“郭芙，你记着，你欠我大哥人命，这份债，你永远也还不了！”郭芙心中一窒！ “谁说还不了？”忽地眼前一花，一个人身影已站在跟前，正是杨过！郭襄失声叫道：“大哥哥！”郭芙一愣，陆无双眼睛也向郭襄一望。杨过却已走到郭芙身前，道：“我说等了你这么久还没到，在这里做什么？”郭芙忙抹掉脸上泪水，道：“没事！”杨过伸手到她脸上，道：“斗嘴你怎么能赢，怎不直接……怎么回事？”他忽而望到她肩上血迹，惊道。 原来耶律燕完颜萍到了前厅，终是不放心郭芙，但厅中正在议事，耽搁了好一会，才寻得机会告诉杨过，杨过便即赶来，他原想着便是两人打架，郭芙也不至于输，如若吵架，郭芙虽不如陆无双，但不过两句必也会打起来，所以也不甚担心，他却不曾想到郭芙一开始受制，竟差点丢了性命。这时见到郭芙肩头有伤，心头大怒，横眼便向陆无双扫去！ 陆无双呆呆望着他对郭芙说话，还未叫出一声：“杨大哥！”便对上了他恚怒眼神，咬唇想道：“好呀，傻蛋，你果真为了她，全然不顾昔日之情了！”杨过转回头，轻轻拨开郭芙肩上被划破的衣服，查看伤口，只见雪白的肩上一条细细的刀痕，倒也不深，血色鲜红，所幸无毒。郭芙低声道：“我没事！”杨过皱眉道：“没事怎会有血？”郭芙低头不语。杨过伸手搂住她，道：“走！回去上药！” “傻蛋！”陆无双眼角泛红，大声叫道！ 杨过顿得一顿，微转过头，道：“我早说过，芙妹已不欠你陆家性命！你刚才说的什么？” 陆无双见他恼怒，一股气恼也自冲上，叫道：“怎么？我说的不是真的？她不是欠了我大哥性命么？你还帮着她？” 杨过冷冷一笑，道：“好，若真是说她还欠着……” 陆无双向他走上两步，道：“就怎样？” 杨过眼中邪光一闪，道：“那只好让我，也陪着她欠另一条陆家的人命了！”他放开郭芙，缓缓伸掌，郭芙吃了一惊，忙拉住他手：“杨大哥，别……” 陆无双眼中沁出泪水，脸涨得通红，不敢相信的道：“你……要杀我？便为了那刀伤么？你可知道，我也受了伤！”杨过大怒：“若非你用奸计，芙妹会受伤？你们都当我是傻子么？”他伸手快捷之极，掌风已朝陆无双身上扫去，郭芙没料到他真会出手，急忙闪身挡在陆无双身前，叫道：“别打她！”杨过慌忙收掌，饶是如此，陆无双肋下仍是被他掌力扫到，只痛得蹲到地下，额上冒出冷汗。杨过伸手一拨郭芙，怒道：“你不忍心？为了那个死了的人么？”郭芙又是悲伤又是无奈，却又渗着一丝欢喜，心内百般滋味，呆望他半晌，走上前握了他手，道：“你胡说什么！你不是说了我并不欠他们的，我又怎会为了他？我只是不想，你欠人家一条命，整天想着，让我心里不好受！”杨过轻轻“嗤”的一笑，忙又板起脸，道：“我给你报仇，怎算是欠她命！”郭芙叹道：“这点伤算什么仇？”杨过脸上又复冷冽，道：“我说算便算！”斜眼又望向陆无双。 郭芙忙道：“走罢！你不是说要上药么？”拖着杨过走开，杨过走得两步，忽而回头，道：“你去找你表姐罢！”陆无双目光含恨，愤愤地望着他，杨过毫不在意，嘴角扬了一下，道：“又或是，去找你们的龙姑娘！” 陆无双心中一震，郭襄更是呆得无法动弹。姐姐只是受了点轻伤，他便想要陆无双的命，若是，若是他知道她想杀姐姐……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郭芙拉着杨过回到房中，郭芙道：“我这伤不打紧，待我换了衣服，便去厅上罢！”杨过细细望着她伤口，朝上面洒上金创药，低声道：“疼不疼？”郭芙微笑摇摇头。杨过皱眉道：“我不是说不管她们？你怎不听话？”郭芙呆了片刻，道：“杨大哥，我知道你，不过，我觉得她们……”她本想说她们很可怜，可是，可怜又能怎样呢？只有一个杨大哥，而且，那只是她的！郭芙轻叹了口气，杨过猜到她心思，伸手把她轻揽在怀里，在她耳边呼着热气：“芙妹，我只要你！我不许别人欺负你！” 郭芙只感一阵燥热，不自在地挣了挣，杨过登时胸口如被火燎，迅速蔓延至全身，一把将她揉进怀里，不顾一切地吻了起来…… 陆无双跌坐地下，心中冰凉，“你……你居然要杀我！为了郭芙，你杀我……”她抚着右肋，忽而记起十几年前，便是这里面，断了两根肋骨，是他，是他接上的！如果不是郭芙阻挡，刚才他的掌，必会将这两根肋骨再度打断，原来……原来是这样……他要把他亲手为我接上的肋骨打断！杨过，你好狠！傻蛋……她泪水涌出，终于哭了出声来！ 郭襄便怔怔地望着她痛哭！ 终于，陆无双抹了抹泪水，喃喃道：“他们……一定看到了表姐，一定……也是这般跟表姐说的……我要去找表姐，我要去找表姐……”她撑着站起，肋下一阵剧痛，竟再无法支持，重又坐下！郭襄小心地走近她，轻声道：“陆姐姐，……让我扶你吧！”陆无双瞪了她一眼，冷声道：“好个襄儿，你今年才几岁，你也懂杨大哥？你也要，像我和表姐一样么？” 郭襄不答话，小脸一转，只朝那长长的回廊望去，似乎前面飘飘扬扬的又下起了大雪，屋顶，树木，地面，全都白茫茫的一片，她便站在这望不到边的雪地里，望着前面那只灵活的黑点一跳一跳地蹦跳着，那个日思夜想的脸庞仍在，目光迷人，笑容俊美，她向他走去，伸出手来要抓他…… 大哥哥……她拼命地叫着，跑着，可是，眼看他便在眼前，却无法抓到。 “襄儿，你只要是我妹妹，你便不能再想他！”姐姐忽地出现，毫不留情地说，他竟也赞同，那笑容是给姐姐的，那目光，也是给姐姐的，他伸手抱住姐姐，连眼角也没瞟向她，便拥着姐姐而去……诺大的雪地又只剩下她独孤一人，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芙妹！”杨过呼吸浊重，语言已模糊，只觉热得难受，伸手去褪她的衣衫，“唔，痛……”郭芙肩头伤口被触到，不禁蹙眉，杨过不耐烦地就着她破衣口子一扯，登时大半件衣裳被他撕破，郭芙脸上烧得火烫，道：“你……”话未说完，那唇舌又不管不顾地纠缠了过来……他腾出手来轻轻一拉，绯红的幔帐蓦地垂下…… 郭襄仍在出神地想着，望着，许久，那片雪景才慢慢隐去，而她依然觉得冷，两行泪水缓缓流下。陆无双冷冷的望着她神色数变，心中一阵愤怒，一阵悲伤，一阵酸楚，到最后，那张容貌尚好的脸上只剩下阴阴的笑容，她微微喘气，忍着痛慢慢站起，朝郭府门口走了出去…… “陆姐姐……”郭襄低声叫道，追了两步，最终停下，望着她摇晃的背影，她会去哪里？找她表姐？还是……去找龙姑娘？姐姐说得对，没有人可以再等到他了！除非……忽地脑中又闪出陆无双狠狠向郭芙头顶斩落的情景，身上猛地一抖！ “二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小棒头急急地向这边赶来，叫道！郭襄不答，小棒头便拉她：“夫人叫你快去！要开宴啦！”郭襄只任由她拉着，一直到前厅，厅上众人都在，独缺杨过郭芙！郭靖道：“过儿去哪里了？快叫他过来！”黄蓉低声笑道：“你没发现你女儿也没到么？算了，别叫他们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郭芙浑身酸软，勉力支起身来，窗外仍有微光透进来，再透过红色的幔帐，柔柔暖暖的…… 杨过伸手一揽，又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起来做什么” “厅上开宴会，现下已晚了罢？”郭芙道。 “嗯，不去了！”杨过懒懒的道！ “很多英雄都在，不去岂不失礼？”郭芙轻轻挣脱，强打着精神重又起来下床！ “有什么要紧？”杨过轻哼了一声，翻身继续睡！ 郭芙也不理他，自顾着梳洗穿衣！待得梳整好，方站到床边拉他手，叫道：“起来啦！”杨过转过身来，见她换了件浅绿绸衣，淡扫了蛾眉，轻施了粉脂，说不出的清雅绝丽。呆望半晌，忽地用力一拉，反将她拉得跌到床上，郭芙便顺手理理他头发，半哄半催的道：“来！我扶你起来，我们一起去！” 杨过嘻嘻一笑，坐起来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跟你去！” “什么？” 杨过轻轻抚着她肩头，把脸蹭到她耳鬓旁，低声笑道：“你再把这件衣服让我撕了！” 郭芙俏脸大红，腾地站起，叫道：“杨过！”杨过只是笑着望她。 “好！你不去，我自己去好了！”郭芙转身便走！ “芙妹！”杨过见她真的生气，忙跃起身来，拦在她身前，“别生气，我陪你去……” 郭芙嗔道：“那还不快点，要我侍候你么？” 杨过笑道：“不敢！” 第114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39族人 绝情谷。 陡峭的山崖，断肠崖，腥红的三个大字如同狰狞的猛兽，虎视眈眈。 “程姑娘，多谢你来看我……”一张绝美绝丽的脸庞，飘逸纤细的身形，宛若仙子下凡，龙姑娘，你还是那么美，一尘不染，程英自形惭秽，她虽然也美，但毕竟已年过三十，可龙姑娘，却仍似盈盈十八，“龙姑娘，杨大哥再不会理我们了，你知道么……” “过儿……”她白得透明的脸上流下泪水，悲恸之际，嘴角竟渗出一丝猩红：“他在意的只是她！”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郭芙！” 小龙女道，敛了表情，“程姑娘，你走吧，我只等着过儿……” “龙姑娘……” “你走吧，我也走了！” 她转过身，毫不犹豫，往山崖下一跃！ “龙姑娘！”程英吓得大叫！ “你走吧！” 山谷中隐隐传来小龙女的声音。浓重的迷雾阴沉沉的看不到尽头，小龙女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果然来找她！”忽地一个声音道。程英一惊回头：“杨大哥！” “不要再叫我！”杨过狠狠的道，“你们都想来算计芙妹，我今日一个也不饶！”他冷笑着，眼中露着阴森森的光茫，“我没有，我没有……”她一边辩解，一边快要退到悬崖的最边，脸上只是惊恐，“我从没有算计郭姑娘……” “郭姑娘？她是杨夫人！”杨过倏地手掌伸出，拍到她身上，“啊！”她一声惊呼，身子如断了线的的纸鹞般飞出，向崖底坠去…… “杨大哥！”她大叫！ “表妹！醒了么？” 忽地一个声音问道。程英猛地坐起，心中剧跳，冷汗涔涔，眼前是一张关切的脸，陆平！ “二……二哥？” 陆平点点头，“做恶梦了？身体可还有不适？” 程英一时无法回过神来，是在做梦，那场雨，都已经过去了吗？房内只摆着一张桌子，几张椅子，显然是客店中。 “二哥，你怎么……” “你们两人出来这么久，我不放心！对了，无双呢？你怎会晕在路上？”陆平递了杯热茶到她手上。 自那天她们离开陆家庄到临安，陆平心中便惴惴不安。虽然知道她们身有武功，年纪也已不小，但毕竟未嫁，在他眼中看来，还是当年的两个妹妹。待到临安，他对铁掌帮以礼相待，虽未问得杨过去处，却也知道蒙古大汗会攻襄阳，猜测杨过郭芙也必定是回襄阳了！于是他便一路北上，打听之下，果然程陆二人也往襄阳而来！不料襄阳未到，却在路上遇到晕倒的程英！ 程英呆呆不语！ 陆平叹了口气，道：“表妹，我跟你说过多次，有些人你想见，但见了，反而是徒增烦恼，无双跟她说不通，难道，你也不懂我的意思么？” 程英默默望了他一眼，伸手在床边摸索，却什么也摸不到。陆平从桌上递了东西过去，正是那已断做两截的玉萧，却已被他整理干净！程英双手微颤接过，那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陆平知道她平日极少掉泪，而且从未见过她这般孱弱与狼狈，他自大哥死后便与这两个妹妹一起，也知道若非父亲，程英与陆无双绝不会过得如此凄苦，因而一直在心里存了一份愧疚感，只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她们，只有感情之事实是无法可想，又无可劝解。他自小读书，是个儒雅书生，极为心软，这时见程英与往日那坚强淡定的样子大不相同，不由眉头紧蹙，心疼道：“表妹，告诉我无双在哪里？我去接了她，咱们回嘉兴罢！” 程英掀开被子走下床，只用双手握着两截玉萧，道：“我不回嘉兴！”陆平道：“不回嘉兴？你要去哪里？”程英道：“表妹她在襄阳师姐家里，你去接她罢！不用管我！”陆平忙道：“我怎能不管你？我们是一家人！”程英摇头道：“你和表妹才是一家人，我和表妹家本来就是远房亲戚，与你家，那更说不上有什么亲，我从小，不过就是寄养在表妹家的一个丫头罢了，后来拜了师傅，也就做了师傅的丫头……从来，就没有什么家人……”陆平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和无双都是我的妹子，我答应过祖母亲和大哥，这一生都要好好照顾你们的！” 程英眼神忽闪，道：“大哥……”陆平道：“对，你忘了么？我们每年，都要跟大哥说，我们过得很好，我们一起在陆家庄，程英妹子和无双妹子都很好，除了……”提起陆青，陆平也不禁激动，差点掉下眼泪，“以前，大哥很喜欢郭姑娘，”程英忽道，“他明明很喜欢很喜欢，可是，他却不愿意见她，我知道，那是因为郭姑娘不喜欢他！可是他不见，她便永远不可能喜欢他……” “郭姑娘……表妹，我们不提也罢！”陆平打断道，“我现下去找无双，你在这里等着，好么？” 程英只是望着前方，也不答话。陆平微一犹豫，解下腰间长剑放在桌上，道：“表妹，你玉萧已折，先拿我的剑用！”他这剑是陆家祖传宝剑，原是陆青所用，他知道程英性子执拗，只怕真的不会再跟他回陆家庄，他却也无法勉强，现今找到陆无双要紧，于是将剑给她，就算她不回去，也使用陆家之剑，陆家视她如女儿之意！ 程英也不推辞，仍是抱着玉萧，眼中忽而浮现那恶梦中的情景，绝情谷，断肠崖…… 襄阳城。 蒙古果然连日攻城，但也不强攻，却似虚耗双方兵力粮草。这日蒙军退兵，众人正在厅中商议，却接到密探来报忽必烈差十万大军，分三路正往大理国都！郭靖道：“上次忽必烈南下失败，这一次十万大军绕路而行，看来是难以阻挡了！” 朱子柳低头沉吟，黄蓉道：“大理乃朱师兄和武师兄故国，当此时期，我们不敢再留……靖哥哥，你说呢？”郭靖点头道：“蒙古鞑子若是破城，大理百姓遭殃，朱师兄武师兄乃大理国子民，理应回去助守国都！”朱子柳忙道：“多谢郭兄弟郭夫人成全……” 黄蓉叹道：“你们回去守城，与助守襄阳一般无异。大理若破，襄阳更是危在旦夕！” 众人均是默然！ 武三通向大小武示意，大小武分别携着耶律燕完颜萍向靖蓉跪下，武三通便道：“郭兄弟郭夫人，我这两个儿子由你们养大，他们是去是留，由你们来定！” 郭靖道：“儒儿和文儿均已长大成人，不管留在哪里，你们都应当记住，为国为民，保全百姓！”武敦儒和武修文均应了，黄蓉道：“儒儿文儿，你们都长大了，是去是留，师傅师娘都没有意见！便是回去大理，你们曾在襄阳立功无数，襄阳百姓都会记得你们的！” 大小武自然明白，这是要让他们自己决定走还是留。武敦儒望向耶律燕，耶律燕不动声色，只在他掌心轻轻一捏！武敦儒微皱了皱眉头，沉默不语。一时厅中安静了下来，郭芙忽地张口欲言，杨过便站在她身边，一把捂了她小嘴，摇了摇头。 武敦儒只觉掌心又被一掐，抬起头来道：“师傅师娘，儒儿愿跟父亲回大理守城！若能击退鞑子，儒儿必再回襄阳，侍奉师傅师娘；倘若城破……儒儿也必不逃避，当与城中百姓共存亡！”靖蓉对望一眼，均点了点头，武修文道：“师傅师娘，我当与哥哥一起！只是从此不能在师傅师娘左右，我……”他心中不舍，声音竟似哽咽！郭靖也甚感动，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快起来吧！” 四人在地上嗑了三个响头，方才站起，郭芙终于叫道：“耶律姐姐，你现今怎能出远门？”耶律燕微笑道：“芙妹莫担心，我没事！”黄蓉沉吟道：“燕儿的身体，确是个问题！”武敦儒甚为忧虑，只望着她不语。耶律齐忽站出来道：“郭大侠郭夫人，请让我送三妹到大理！”黄蓉点头道：“若是耶律公子一起，那便放心多了！不过若是你也离去，这襄阳……”杨过道：“岳母，我与芙妹都会留在襄阳，忽必烈既分精力南下，他们再攻襄阳的兵力，我们应能应付！”黄蓉道：“好！那便是这样！”叹了口气，“忽必烈若真攻下大理，到时南北合攻襄阳……怎样的景况，也只有看步走步了吧！” 商议既定，靖蓉二人与朱子柳武三通已是知交十余年，而大小武又难舍师傅师娘。众人均不忍散去。黄蓉便吩咐摆上酒菜，围坐着话别！ 郭芙心中更是郁郁不欢，只和耶律燕完颜萍坐在另一边上小桌，三人握着手均是默默无言，郭芙流泪道：“你们一定要守住大理，然后……然后再回来……”耶律燕伸手抹抹她眼泪，道：“我们来日……来日……”说到这里，却也无法说下去，低头抽噎！郭芙见她也哭，哭得更厉害。 郭芙自从当年绝情谷回来，便日夜与耶律燕完颜萍相伴。而自终南山回来，三人更是无话不说，虽然离开十几年，但三人相处仍是亲密无间，这时的分离，却不似十几年前她回桃花岛般自己离去。他们这样一去，若大理国就算能守住，只怕也是死守，不知守到何年何月，若无法守住，不是战死便是俘虏，只怕是再没归期了！不禁心中悲伤不已，都只坐着默然垂泪，均是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直至入夜，众人散去，各自回房。郭芙翻箱倒柜，杨过皱眉道：“你在做什么？”郭芙撇嘴道：“不关你事！”杨过哼了一声，半躺在床上看她忙乎。半晌，只见她找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又在化妆桌中取了首饰，把整个盒子装满，开门要走出去，杨过忙伸手拉住她，问道：“你去哪里？” 郭芙抬起盒子，道：“耶律姐姐明日便走了，我去把这些送给她！”杨过道：“我也去！”郭芙“扑哧”一笑：“不害臊！我们讲话，你在旁边做什么？”杨过笑道：“看你！”郭芙脸上一红，嗔道：“油嘴滑舌！你若没事，便去把安儿带回来，别让他老是烦着爹娘！”杨过笑道：“岳父岳母还没答应他能上城墙，他怎会跟我回来？”郭芙侧头道：“咦，奇怪，这次你怎不帮他想法子？”杨过笑笑不答，放开了她手，道：“你快点回来，别让我去找你！”郭芙低低一笑，走出了房门。 “三妹，怎不回去休息？”耶律齐才回到房中，耶律燕后脚便跟了过来！ “二哥，”耶律燕道，“这次大理……” “蒙古兵气势凶猛，大理恐怕难守！”耶律齐道。 耶律燕叹了口气，道：“其实留在襄阳，也必有这一天的，怎么说，大武哥也是大理人，而且公公回去，我们应当尽孝！”她也知道，此行凶险，自己又有身孕，其实大武尚犹豫，只是诸多原由，使她不得不仍是决定回去。耶律齐点了点头。 “二哥，你是要去建安府么？”耶律燕问道。 建安府便在大理国都之邻，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小城。耶律齐点头道：“三妹，你也去！” “我也去？” “嗯！”耶律齐道，“你现今怀有身孕，我不能让你到国都冒险！至于妹夫，他是定要上战场的！不过以他的武功，想来也能自保，你不必担心！” 耶律燕蹙眉道：“二哥，城若不破，我们都应能平安。但若是城破，你当年和景大哥千辛万苦，才把与咱们家相近的家族中人迁往建安安置妥当，城破蒙古鞑子屠城，只怕连他们都无法幸免！” 耶律齐道：“他们的所在极为隐蔽，而且早已改姓换名，与一般大理人无异。我在的时候，也曾教他们粗浅功夫，还有不少是功夫极好的，真被鞑子追杀，应也能自保，只是生活又不得安宁罢了！”说着叹了口气！耶律家族原是大辽皇族后裔，自金灭辽，而又蒙灭金，耶律家族多数便倚蒙古而活。以前耶律楚材在蒙古为官，对族中人颇有照料，而自他被害，不仅同族中人也被杀害不少，苟得逃生的，为避免再遭追杀，也只能隐姓埋名，分散而居！ 当年蒙哥身亡，忽必烈争汗，方无人再留意耶律冤案。而耶律齐离开襄阳后，辗转踏入以前族人聚居之地，却是漫漫一片青草，已无人烟！难道这世上，除了他和三妹，竟已无一人幸存？他不由心中战栗，天地茫茫，只不知要去往何处！ 他沿着漠北，一路打听。偶有一日，竟结识了同族兄长耶律景然，这耶律景然曾心怀大志，各地游历，所以不曾改姓，而且习得一身好武功，他也曾想在耶律楚材处谋一好职位发挥才能，不想事未成，耶律楚材父子被害，耶律齐耶律燕不知去向。两人虽不打不相识，但倾谈下来，均是一番惊喜，两人便结伴寻找失散族人，终在北边的一小村落中，找到几十族人，而这一找到，各处族人纷纷聚来。耶律齐道：“蒙古新汗登基，必到处征兵，我们在此处终为鱼肉，不得安宁，不如迁往南方，习文学武，耕种作息！”耶律景然大赞，道：“兄弟，我也曾去过宋国，但宋室贪官污吏横行，百姓日子难过，我们不如迁往大理，有宋国做屏障，远离蒙古！” 耶律齐自是同意。只是说得容易，几百族人，有老有少，其中自是艰辛无比。他们集了青壮者做领头人，悄悄分批而迁。终到大理建安府郊外山地中进行开垦耕作，耶律齐自小官场长大，很快与建安府甚至周边的府弟熟稔，在天灾洪荒之际，出谋划策，立下之功，自也使族人之村得益，更为耶律景然谋了将领之职。耶律景然道：“兄弟，你才是将材人物，我虽想为官，却也不能占你的位置！”耶律齐却道：“大哥，三妹尚在襄阳，我无法在此处长住，日后此间之事，还要劳烦你来担当！”耶律景然便不再推托。 耶律齐又道：“忽必烈若为新汗，必会打听耶律家族，若发现蒙古再无我们族人，恐会再度到处搜寻，我再回蒙古一趟，让他以为，我们只往北而去！”耶律景然点头：“办妥之后，兄弟不若把三妹和妹夫也接来建安，襄阳现在也无战事！”几年前他们路经宋境之时，已与耶律燕见过数面，只是，襄阳再无郭芙音讯…… “二哥……”耶律燕欲言又止。 “什么？”耶律齐问道。 “有一位莹真公主……” 耶律齐微微变色，道：“你见过她？” 耶律燕点点头。 “说了什么吗？” 耶律燕道：“那天找悦儿时碰到，她说……” “耶律姐姐！” 忽地听得郭芙在门外脆声叫道！ 第115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40巡城 耶律燕当即住口不说，转身打开房门，道：“芙妹，你找我？”郭芙笑道：“是啊，大武哥说你来了耶律大哥这里，你们在聊什么？” 耶律燕拉了她手，道：“有事么？快进来坐！”郭芙道：“我不进去啦，耶律姐姐，这个送你！”耶律燕接过那小盒子，只见盒子上雕功精美，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名贵首饰，平日也没见她戴过，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小瓶子。郭芙指着小瓶子道：“这里面是九花玉露丸和金创药，你们一路要小心！”耶律燕甚是感动，“芙妹，多谢你，这九花玉露丸和金创药我拿着，这些首饰，我可不能要！”郭芙道：“不行，你都要，这些又不值什么钱！” 耶律燕随手拈起一条月下晕着淡光的珍珠链，叹道：“若这些不值钱，还有什么值钱的？芙妹，我知道你好心，不过这个，我真不能收！”她原是相府小姐，金银珠宝见得也多，原也极不稀罕，但自从父兄被杀，虽嫁给大武，但武家本就倚着郭府而居，一切浮华如烟，这不稀罕却变成了不可及，只是虽然落难，傲骨仍存，又怎会接受郭芙这贵重之礼？ 耶律燕把小瓶子拿了出来，把盒子推回她手上。郭芙甚是失望，她一番心意，想着与耶律燕便如亲姐妹，也尽挑贵重之物相送，却也没想到其实礼物越是珍贵，她会越加不收。不禁懊恼，道：“你不收，我也不要了！”说着抬起手便要扔，耶律燕忙拦住，叫道：“二哥，你看看她，这许多年了还是这脾气！”耶律齐一怔。郭芙在她面前耍赖惯了，笑道：“那你收不收呢？”耶律燕却不笑，仍是摇头。郭芙愣了一下，忽把盒子往耶律齐手里一塞，道：“耶律大哥，你来给她！”耶律齐推辞道：“芙妹，三妹说得对，你这个还是拿回去罢！” 耶律燕道：“芙妹，我真的很感激你，不过你听到啦，二哥也说不能要！”郭芙撇了撇嘴。耶律齐微笑把盒子放回她手上，郭芙瞪了他一眼，嗔道：“你也不帮我么？”耶律齐一呆。郭芙把盒子往他面前一抬，道：“耶律大哥，你叫耶律姐姐拿着，好不好？”耶律齐听得她柔声细语，望着她美目闪动，不觉心中大软，伸手便接过盒子，递给耶律燕，道：“好吧，三妹拿着！” 郭芙方展颜一笑，耶律燕哭笑不得：“二哥，你就只听她的话，是么？”郭芙得意道：“可不是么？”耶律燕却叹了口气。郭芙伸手握了她手，正色道：“耶律姐姐，到了大理，兵荒马乱，日后若是有难处，便把这些拿去换钱……”耶律燕摇头道：“那怎行？我便是再穷，也不会用你的东西换钱！”郭芙忙道：“不，不，拿去换。这些，也没什么好的！” 她见耶律燕终是收下，心中毕竟高兴，笑道：“真好的，我才不会给你！”耶律燕却是心中感激，眼含泪光，伸手去摸她头上插着的寻常钗子，道：“依你说，这个才是好的？”郭芙摇头道：“不是……”顿了一顿，又道：“我有一支钗子，上面细细刻了玫瑰花儿，那才是好的……” 那支珠钗……耶律齐下意识一摸腰间，一直在他身上的珠钗…… 他以为，她早已忘了这钗子…… 郭芙正和耶律燕絮絮叨叨的在说话，他便呆呆望着她那时而娇笑，时而认真的俏脸。晃眼间，仿佛她头上仍插着那支碧玉珠钗，那朵细细的玫瑰花泛着淡淡的红晕，她仍是昔日那明艳无俦的少女…… “耶律大哥，耶律姐姐，我走啦！”忽听得郭芙道。 “好！”耶律燕道。 郭芙已转身而行。 “二哥，你怎么了？”耶律燕望着她走远，转过身来，方发现耶律齐脸色有异。 耶律齐眉头一蹙。 两人均是一阵沉默。 耶律燕回到房内，关上房门，道：“二哥，那公主说……” “三妹，改日再说，我……送你回去休息罢！”耶律齐打断道。 耶律燕皱了皱眉头：“二哥，是因为芙妹么？” 她也是个聪慧女子，自小最亲就是这个二哥，这时看他神色，一切再明显不过。 耶律燕叹了口气，耶律齐勉强笑了笑，道：“走罢，我没事！” “二哥，你这样像没事么？”耶律燕拦在他身前，道，“芙妹她心思单纯，已经这么久，她即便知道你的心思，只怕也不会放在心上了，你这又是何苦？” 耶律齐默然不语。 耶律燕又道：“二哥，不如，我们到了大理，你也别回来了！” 耶律齐道：“我已做了这丐帮帮主，如何能不回来？” 耶律燕道：“你这帮主本就跟人打赌才做，而且尽心尽力，现下丐帮上下，哪处不比以前好？你便是辞去，师傅师娘也必无话可说！” 耶律齐道：“走罢，三妹，你早点休息！” “二哥，你自来便不喜欢听我啰嗦，你可一定答应我这件事，我以后便都不啰嗦你了！” 耶律齐道：“什么事？” “你要我跟你去建安，也可以。你便在建安给我找个嫂子，以后，你把她带来襄阳也好，留在建安也好，我便都不再说你了！” 耶律齐失笑道：“三妹，你胡说什么？” 耶律燕不禁恼怒：“二哥，你就知道说我胡说，你倒说说，我哪句话是胡说？难不成你还想着娶芙妹么？便是你有这个心，那杨过可不是好惹的！” 耶律齐脸色一变，喝道：“三妹！” 耶律燕冲口而出，也知自己失言，低了头不敢再说，胸口一阵不适，忙伸手捂住。耶律齐吃了一惊，忙扶住她道：“怎么了？”耶律燕皱眉摇头，耶律齐扶她到床上坐了，伸掌抵在她背后运气，好一会，才缓过来。耶律齐甚是心疼，道：“三妹，你先顾好你自己。我一会去跟大武说，你们今晚在我这里休息吧！”耶律燕含泪低着头，只是不语。 耶律齐微笑道：“是二哥不好，别生气了！”见她脸色发白，还在喘气，温言道：“还不舒服么？” 耶律燕确是不舒服，脑子一阵晕眩，耶律齐只怕她有事，忙道：“三妹，你躺下歇会，我去给你请大夫！”耶律燕抓了他衣袖，只是摇头。耶律齐轻轻扶她躺下，道：“好了，你身体要紧，二哥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好么？” 耶律燕低低喘了几口气，道：“当真？” 耶律齐点点头。耶律燕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终于气顺，睁眼道：“二哥，那你想要怎样的女子，我要叫景大哥帮你找！” 耶律齐笑了一下，道：“都可以！” 耶律燕只感困倦，慢慢睡着。耶律齐便叫了武敦儒过来。 月色已深，红烛摇晃！ “芙妹，还要做什么？”杨过极不耐烦，只等她去送完耶律姐姐，又送完颜姐姐，现在又在翻找东西，难道还要送大武小武不成？ “别找了！总之不许再出去！”杨过一把拉过她，郭芙笑道：“我刚才把东西都翻乱了，现下收拾好也不行？” “不行！”杨过道。 “那你帮我，我们一起收拾，好不好？”郭芙伸手搂了他腰，娇声道。杨过身上一热，哪里能拒绝？道：“好！你可不许再送任何人了！”郭芙抿嘴一笑，放开了手，重回到柜前，把杂物一样一样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放到桌上摆好。这房中的东西大多都是十几年前她到襄阳时添置的，当时女孩儿家见到什么新奇的玩儿就去买了来，东西虽小，数量却不少。 杨过便走近桌前，只看到除了一大堆粉脂珠钗之外，另有无数的什么面具啦，玩偶啦等玩意。随手拿起一只瓷制的染得红通通的胖娃娃笑道：“当日的郭大小姐在房内，便玩这些？”郭芙道：“这个是我娘给我的，我刚到襄阳时没有伴儿，娘便给了我这个，有空时，我便跟她玩！”杨过哼了一声，道：“你没有伴儿？你那两个师兄是干什么的？”郭芙道：“他们又不会跟我玩，成日惹我生气罢了！”杨过又哼了一声。 郭芙望了他一眼，道：“算了，不用你帮忙了，这可都是你没来襄阳之前的东西！你去睡觉罢，别来这里看着生气！”杨过笑道：“你见不得我生气了么？”郭芙撇嘴道：“你爱气便气，关我什么事？我是心疼我的东西，我怕你一个看不惯，把我的东西砸了！”杨过皱眉道：“这些破烂当真这么要紧？”郭芙秀眉一蹙，道：“你说它们什么？”杨过又拿起一个面具，嘻嘻笑道：“你看这颜色已旧至此，可不是破烂么？”郭芙一把抢过面具，用手指指房门，道：“杨过，你出去！” 杨过笑道：“你生气有何用？生气它们便不是破烂了么？”郭芙伸掌就朝他身上打去，怒道：“杨过，我今日不把你赶出去，我便不姓郭！”杨过左避右闪，笑道：“你现今不是姓杨么？谁说你还姓郭？” “杨过！”郭芙涨得俏脸飞红，双掌更挥得飞快，带上内劲，招招从杨过身边擦过！杨过避她自是毫不吃力，但见她真恼了，一边便在想哄她的法子，眼睛又瞟到桌上，忽道：“芙妹，莫生气，我看到有一个不是破烂了！”郭芙停下手，道：“什么？” 杨过伸手在那堆玩偶中拿了一个东西出来，道：“你看这个！”郭芙就着他手上一看，却是当年在黄药师所居的小镇那里所买的那匹泥捏的小红马，说也奇怪，那赤红赤红的色彩却未褪去多少，只如当日新出的一般。两人同望着这小红马，不由自主又想起当日情形！分别两年，终是在那小镇里，重遇…… “芙妹！”杨过心中隐隐一痛，伸手把她搂住！ 郭芙便靠到他身上，叹了口气！ “你不是还买了雕儿么？那雕儿呢？”杨过低声道。 “没有要！”郭芙道，“我没等到第二日……” “你真狠心！”杨过道，脸上却带着笑容，不管怎么样，他都已得到了芙妹，不是么？ “快收拾了！爹娘明早和朱师伯有事，我还要一早去巡城！”郭芙轻声道。 “果然是郭大侠女儿，这么积极！”杨过道。 “不然你去？” “嗯……若是我能醒来的话……” “算了，襄阳城墙不稀罕神雕侠！” …… 襄阳城墙一片静谧，这些天蒙古频繁攻城，守城的士兵双目炯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耶律齐根本睡不着，他信步登上城墙，明日，便又要离开这里了。她也不会在意他会不会离开，会不会回来吧？“难不成你还想娶芙妹么？”耶律燕的话，仿佛利箭插入他心里，芙妹，芙妹，他当然还是想娶芙妹的，只是…… “耶律大哥，你的衣服破了，我来帮你补！” “耶律大哥，你尝尝，这是我做的，可好吃么？” “耶律大哥，这是我外公制的金创药，我帮你敷上，我叫你快走，你怎不听？你不知道我有软猥甲么？说好了，下次你若再做先锋，你便要穿了我这软猥甲！” 他看着她竟真的会缝补衣衫，会下厨做菜，甚至，那么会照顾人，她根本就不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芙妹，她是多么美好的女子，这世间，只有她，才是我耶律齐的所爱…… 手上的玉钗被他握得温热，芙妹，你还记得这钗子，那你可记得，那日只有我，在你身后…… “耶律大哥！”耶律齐恍然若梦，回过头来，道：“芙妹？” 郭芙侧头一笑：“你这么早？” 早？耶律齐望望天边，果然，晨雾弥漫，东方微白，已是早上，他竟已站了一夜…… “芙妹，你也早！怎到这里来啦？” 郭芙道：“你们今日便走了，我可不是要上来巡城？” 耶律齐微笑道：“辛苦你了！” 郭芙笑道：“怎会辛苦？你忘了？以前我也天天这样呀！”耶律齐一呆。 郭芙道：“耶律大哥，我先到那边看看！” “我陪你！”耶律齐跟了上去！ “耶律大哥，你送了耶律姐姐，可会再回襄阳？”郭芙问道。 “我自然会回来的！” “是了，你可不能不管这里的小叫化子！”郭芙笑道，耶律齐也是一笑。 郭芙缓步而行，向城墙外望去，那东边的城墙外本是长草丛生，但这些天蒙古攻城，青草全毁，泥地上片片血污，战旗断枪满地，满目苍凉！此时朝阳初升，已零星有人走动，是一些百姓会趁这无战之时，便到战场上捡那些已被丢弃了的武器，重新铸造又或是卖了换钱。这虽也是一条生计，但也是极为凶险，万一在这里搜寻有用的铁器之时，蒙古突然攻城，那便九死一生了。以前郭芙看到这些人，尚无多大感觉，这些年来在外面与杨过见多了百姓生活之困苦，凡看到衣衫褴褛艰难维生的百姓便会心中戚然。 “芙妹！”耶律齐望着她面若桃花，朝阳下更显美艳，不由得轻声叫道，郭芙却没发觉，仍是望着城墙外那些人，道：“你知道么？若是蒙古兵现下过来，他们便会没命！”耶律齐“嗯”了一声，他曾自蒙古穿过宋朝大半江山，直至大理，对百姓生活自也感受甚多。 “以前我听爹爹说百姓之苦，总是不以为然，后来自己看到了，觉得他们真是……真是很可怜！我们守这襄阳，也是能保他们一天便是一天！” “放心罢，蒙古没那么容易攻下襄阳！”耶律齐见她面容悲伤，慰道。 郭芙摇了摇头：“其实我们都知道，总是会有这一天的！只不知，到那时候，还有谁能保护他们？” “耶律大哥，你在蒙古长大，可知道如何能让那鞑子不屠城？”郭芙忽道。 耶律齐不禁一愕：“自成吉思汗以来，蒙古四处攻城，每攻破一座城池，便大肆屠城。蒙古军中，上至大汗，下至士兵，无一不以此为乐！以前我父亲在蒙古为官，也曾对此有所制止，可最终却遭到排斥……” “那便是没办法了？”郭芙不禁蹙眉。 “嗯！”耶律齐也是无奈，蒙古鞑子凶残之极，到那时，也许整个襄阳，甚至整个大宋，都会被踏平，尸积成山，血流成河罢！现今大理已危，若这大片南方之地全沦为蒙古所有，只怕是不只汉人，他们契丹人，族人，也要沦为蒙古所治，耶律家族只剩这数百人口，若再被卷入屠杀……耶律齐倒抽了一口冷气！ “耶律大哥，怎么了？”郭芙问道 “没事！”耶律齐迟疑道。 郭芙嫣然一笑，道：“是了，是我不该提这个！爹爹说了，我们守城么，左右八个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说是么？”耶律齐道：“郭大侠说的自然对，不过……” “不过什么？” “我不许你死！”耶律齐忽地一握她手腕，沉声道！ 第116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41毁钗 郭芙手上一紧，不禁一愣，抬起头来，正对上了他那双灼热的眸子。耶律齐望着她桃腮带艳，气若幽兰，胸口一阵气血上涌，竟无法克制，猛地用力，便把她拉到身前，他眼神惭惭迷离，皱眉咬了咬牙，另一只手便伸向她腰间。郭芙才觉慌乱，手上挣不脱，忙叫道：“耶律大哥！”耶律齐浑不理睬，已用力把她搂到身上，郭芙动弹不得，情急之下，伸手在他搂着自己腰上的手臂上一拂，耶律齐情迷意乱中料不到她竟用武，臂膀一麻，手掌一松，只听得“钉！”的一声响，一个物事掉到了地下，耶律齐脸色大变，脑中登时清醒，忙松开郭芙手腕要去捡，郭芙已转身顺着响声转身朝地上望去，那温玉晶润透明，细致细腻的玫瑰花瓣儿中荡漾着丝丝缕缕的晨光，正是她不见了十几年的那支珠钗！ 郭芙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弯下腰便捡，正好耶律齐手也伸到，郭芙已把珠钗拿在手上，一脸的疑惑望着他。耶律齐缩回了手，无话可说。 “怎会……在你手上？”两人仍是蹲着，郭芙低声问道，眼眶中已盈上泪水。 “芙妹，对不起……”耶律齐站了起来，转开了脸。 “为什么会在你这里？”郭芙转到他身前，举着珠钗问道，这钗子自从杨大哥给我，便从未离我身上，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不见，在哪里不见的。 “那天，你被小龙女打伤……”耶律齐无可逃避，只得道，心中又想起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天，他拼命地想去抓她，无论是不要她嫁杨过，还是不要她受伤，但就是抓不住她，就如一个梦魇，眼睁睁地看着她犹如一朵被吹离枝干的花儿，飘落在杨过怀中…… 郭芙望着他悲郁的眼神，听到是自己被小龙女打伤的那天，细细回想，仿佛耳边便恍惚有那“钉！”的一声，是她的珠钗跌落之声！ “你捡了我的珠钗，你一直收着它？”郭芙道，耶律齐默然。郭芙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如果他不是对自己深情难忘，不是对自己一直有所冀望，又怎会一直拿着自己的东西？郭芙心中一阵浓浓的愧疚感，“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芙妹，别哭！”耶律齐慌忙道，伸手要去擦她泪水。 “耶律大哥，是我不好！你恨我罢！我……我要走了！”郭芙拨开他手，正要朝前奔去。“芙妹！”耶律齐伸手紧紧拉着她，明知就算这般拉着，也只能留她这一刻，就算只是一小会，他仍是忍不住拉着，眼神中带着祈求。郭芙一向知道他的情意，也知道他因自己而至今孑然一身，但她以为他已坦然，他总会忘记的，而就在刚刚，他的手上，还一直握着自己的玉钗，她的心里只有震撼，如此心意，实在令她不知如何是好，她什么也不能给他，她再也无法面对他……可是，耶律齐再也不肯放手，就算为了这一刻，要被万箭穿心，万人唾弃，他也甘愿…… 郭芙停了下来，满脸是泪水，终于抬起头望他：“你知道么？便是以前，你天天陪着我，可是，我心里还是想着他……”她轻咬咬嘴唇，道，“以前，他处处跟我做对，我便不稀罕他，他惹恼我，我便恨他，砍了他的手臂……可是，我也没想到，他才顺了我一点点，我便觉得就算为他死了，也是愿意的……”她脑中又满是那张嚣张又狂妄的脸，她就是留恋他那热烈的怀抱，深情的呢喃，甚至，那使人痛得死去活来的思念，而今，她的一切都是他的，她只有一颗心，只有一个身，已经给了一个人，便注定要负另一个人……耶律大哥，对不起了！ “放开我！”郭芙忽地低声地，不容置疑地喝道，望着他的眼中竟闪过了不满！耶律齐全身如坠冰窖，掌心已空，腰间也再无一物，他慢慢放开郭芙，似乎魂魄也荡然离体，再不复在…… “耶律帮主，朱将军武将军有请，你们该出发了！”一个士兵来报！ 郭芙仿若未听见，只是望着城墙外，她娇俏的身影在他眼前渐渐模糊，“芙妹，保重！”他已分不出这是从他口中大呼，还是在心中的吼叫。“芙妹，保重！” 他大踏步向前走去，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芙妹，再见！”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芙妹的身影，芙妹的声音，芙妹的……霎时，黑暗把这一切全然淹没，彻底，要结束了吗…… 郭芙扶着城墙，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只任由泪水静静地流下…… “芙妹！”忽地身上一热，熟悉的呢喃声，熟悉的臂弯，熟悉的气味……郭芙微微一惊，她素知杨过心性，他怎会在？她忙回过头来，尚未张口，小嘴便被堵住，直吻到两人都无法呼吸，方才放开。 “我都看到了！”他仍抱着她，冷冷的道！ “你又在生气么？” 郭芙无力道，珠钗之意，已是昭然，她无可辩解！ “嗯！” “杨大哥……” “你不想别人，我便不生气，”杨过伸手抬起她的脸，把她脸上的泪抹掉。 “你不要再以为又欠了谁，我便不生气，”郭芙愕然。 “你不要再为别的任何人哭，我便不生气！”他一脸的倨傲，一脸的执拗而又十分认真的道。 郭芙睁着一双美眸望着他，再也哭不出来，再也说不出话来！ 杨过似乎不屑地轻笑了一下，又伸手把郭芙紧紧搂住，吻着她颈项，凑近她耳际，低声道：“芙妹，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他对不起你！是他不该想你！所以，你没有任何不对！”杨过微微喘气，张口便咬到郭芙耳垂，郭芙一阵疼痛，身上火燎般烧起，忙挣了挣。杨过低头盯着她，道：“记住了么？不许你想任何人，不许你再想这件事，不许你再哭！”郭芙点了点头，她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只是犹如一只被驯服了的鸟儿，缩着翅膀又乖乖地窝进他怀里！ 杨过轻吻了吻她脸颊，伸出手掌道：“拿来！” “什么？” “钗子！” 郭芙便把珠钗放到他掌心上，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杨过握起拳头，缓缓运劲，一忽间，掌中便全是玉碎！ 郭芙惊道：“杨大哥……” “这钗子本来是我送给你，要让你开心的礼物，你若看着它不开心，还要来做什么？” “可是……” “没有可是！”杨过把手心的玉碎向城墙外一放，登时如烟灰般散去，再无踪影，他伸手拨拨郭芙耳边发稍，道，“你以为，别人拿过的钗子啊，花儿啊，你还能往头上戴么？” 郭芙心中一阵无奈，又一阵甜蜜，这种感觉，似乎对她来说已是习以为常。他就是这样，固执又小气，嚣张狂妄又自以为是…… 郭芙抿了抿嘴，侧头靠到他身上不再说话！ 天已大亮，城墙下行人渐多，虽是战乱时期，但百姓还得生活，该进城的要进城，该出城的，便出城…… 一匹白马自城外飞驰而来，将近城门，马上跃下一位白衣公子，三十多岁年纪，风度翩然。他牵马入城，向守城士兵问道：“军爷，请问襄阳郭府，往哪个方向走？”那守城士兵上下对他打量，道：“你哪里来的？找郭府有何事？”那白衣公子道：“在下姓陆，自临安而来，有事找郭府郭小姐！”这公子正是陆平！那守城士兵见他文质彬彬，倒也没有为难他，道：“你进了城，往东而去便是！” 陆平谢过士兵，走进襄阳城。无战时的襄阳，仍是十分热闹，大街上甚多乞丐来往，他倒也听说过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自蒙古侵宋，大多帮众都聚于襄阳。正行间，忽地前面一阵喧哗之声，便有两个丐帮弟子匆匆走来，只听得一个说道：“你可查清了？并非男子掠夺良家女子，而是女子歹毒？”另一个道：“确凿无疑，那女子虽右脚有伤，但武功高强，已杀了村中数名男子，我们快去报陈大哥！” 陆平本没在意，岂料听得“那女子虽右脚有伤”，心中微微一震，“无双妹子右脚便有伤……”他转身待要相问，那两个丐帮弟子却已走得不见！ “表妹说无双妹子在郭姑娘家中，却不会出来杀人。但她们俩如今情形……”陆平不由心感不安，转身朝那丐帮弟子的方向走去！ “芙妹，回去罢！”城墙上一队队士兵开始来往巡逻。杨过放开了郭芙，两人并肩而站。 “杨大哥，你看，那女人自己带着孩子来捡铁块，家里没有男人的么？”郭芙指着城墙外的一对母子道。 “乱世之中，家里人不全，这又有什么奇怪的！”杨过道。 “还有那个小孩只有一个人，那他便是无父无母了？”郭芙蹙着秀眉。杨过叹了口气。 “杨大哥，我们下去帮帮他们！”郭芙再也看不下去，转身便朝城墙下走去！ “芙妹！”杨过忙追上去！ 郭府。 “蓉儿，怎又不见过儿芙儿来送大小武他们？”郭靖黄蓉送完朱子柳武三通等人，回到府上。黄蓉道：“芙儿一早去城墙了，怕是还没回来！至于你的过儿么？我怎管得了他？”郭靖不禁头痛，以前杨过总在襄阳住不久，什么大事小会的他来便来，不来也由着他；这时时日一久，不免便觉得他太过放荡不羁，不懂礼数。道：“过儿在哪里？叫他过来！”黄蓉低低一笑，便即不语，只想着方才的情景。 朱子柳武三通领着大小武夫妇把一切备好，正待出城！ 耶律齐双手把打狗棒递到黄蓉面前，请辞帮主之位！ 郭靖惊道：“耶律公子，这怎使得！” “耶律公子，你为襄阳立功无数，丐帮有你为主，日渐起色，帮中弟子和江湖各派对你均是敬佩不已，你为何要辞去？”黄蓉凝眉望着耶律齐递上来的打狗棒，并不接过！ “郭大侠郭夫人请见谅，此行送三妹到大理，一来不知所需时日，二来三妹有孕，我理应替她上战场助守大理，也与妹夫有个照应！却不知何时能回襄阳，所以……” 黄蓉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便这样，丐帮事务，暂交予帮中长老执管，这帮主之位，我为你留着，无论何时，你只要回来，总是帮主！梁长老，你意下如何？”梁长老忙道：“自当如此！” 耶律齐摇头道：“郭夫人客气了！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帮中各级层层事务清晰，长老是长老，怎可替代帮主？我既辞去，帮中便变无主，郭夫人请慎重考虑，勿以人情定夺！” 黄蓉心中甚是感动，道：“好！耶律公子，你放心走罢！明日，我们丐帮便重选帮主！”耶律齐道：“多谢郭夫人！” “蓉儿，还在想着耶律公子的事？”郭靖问道。 黄蓉点了点头。 郭靖叹道：“耶律公子是难得人才，他刚争帮主之时，我们还曾怀疑他是否会有异心，这些时日下来，可见我们都错了！” 黄蓉又点了点头。 “蓉儿，他也应知道，现下疑虑尽去，虽说去大理，也必能有归期，他怎就辞去了？”郭靖又道，言下甚是惋惜！ 黄蓉道，“我总以为，耶律公子性情沉着，心怀大志，不想他这到襄阳，却真的是为了芙儿！”郭靖愕然道：“蓉儿，这怎可能？他与芙儿的事已过了这么久了！”黄蓉叹了口气：“真正喜欢上了一个人，时间又怎会是问题？”心中忽而一惊：“襄儿，可不就如此，有了喜欢的一瞬，只怕这一辈子，便再挥不去了！” “蓉儿，还有什么事？”郭靖见她神色又变，不禁问道。 黄蓉道：“没什么！对了，这会可又要选新帮主了，你说谁最合适？”郭靖笑道：“这一次，恐怕真要黄帮主重新上任了！”黄蓉笑道：“啊哟，要讨好人家，你可敢在天下英雄前这般讲？”郭靖笑道：“你若愿意，我自是敢讲！”黄蓉微笑摇头道：“你的蓉儿现今可老啦，襄阳事务又多，哪能抽身再做帮主？”郭靖道：“襄阳事务，过儿应可以分担一些。还有破虏，他不应只听号令，应让他多有自己主张才是！”黄蓉点头道：“你这话没错……” “外公！外婆！”忽地杨安冲了进来，大声叫道！ “安儿，跟你说过，不许在府内大呼小叫！”郭靖斥道，“一大早的，怎就跑得满头大汗？” 黄蓉瞪了他一眼，搂过杨安，笑道：“安儿起来了，今日想玩些什么？” “外婆，我要跟陈叔叔去抓坏人！”杨安叫道！这时身后才走进来几个丐帮弟子，领头的便是那八袋弟子陈三弟，众人向郭靖黄蓉鞠身道：“郭大侠，黄帮主！” 黄蓉笑道：“安儿又跑去烦你们啦，既然过来，便坐一下罢！” 陈三弟忙道：“多谢黄帮主！今日实是帮中有事，所以先把安儿送回来，我们这便要走了！” 原来杨安无论使什么法子黄蓉也不答应他上城墙，靖蓉没空之时，便让丐帮弟子看着他。没想到他和丐帮弟子混得熟了，渐渐地也不再关着他了，只把他带在身边。以前杨安也经常和铁掌帮弟子一起厮混，对于这些江湖上帮派中的人物甚会投其所好，因而帮中弟子都对他极是喜爱，只要没什么事，便都自告奋勇地向靖蓉来帮看杨安，杨安更是乐得在襄阳城内自由自在，反而每次郭芙要去找他时总是不见人影！ 今日丐帮适逢一事，陈三弟须领着众弟子出发，怕杨安自己在帮中不安全，所以先把他送回郭府。黄蓉点头道：“多谢你们了！是什么事你们都要出去？”陈三弟恭恭敬敬的道：“前些日子，有个村中的有个男子遇害，有人说是因男子奸掠妇女而被杀死。后来兄弟们发现死的不止他一个，是有个右脚受伤的白衣女子，功夫极其狠辣，已杀了数名村中男子，使村里妇孩悲哭。我们已知道此女子今晚便会出现，所以现在提早去埋伏！” 黄蓉皱眉道：“白衣女子，右脚受伤？”陈三弟道：“是！” 黄蓉暗自沉吟：“难道是陆姑娘？她虽有时言语刻薄，可也不至狠辣至此！啊！不好！多半这次她看到过儿芙儿，又有冲突。她自小在李莫愁身边长大，如遭刺激，行为如此却也不奇！” 陈三弟道：“郭大侠黄帮主，我们就此先告辞了！” 杨安叫道：“陈叔叔，我可跟外公外婆说了。我也要去！”黄蓉忙拉过他，道：“安儿，你还小，这是正事，你不能去！”杨安小脸一绷，道：“外婆，这个人曾欺负我娘，我一定要去！” 第117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42乱世 黄蓉微吃一惊，道：“安儿，你怎知道？”杨安道：“我知道。她们在临安时便欺负我娘。哼，什么武功高强，我用这打狗棒法，便可以教训她！”郭靖皱眉道：“安儿，打狗棒法本就不该你学！以后不要再乱用！”说起这件事，郭靖不禁又是一阵不满。原本洪恩师危急之际，教了杨过打狗棒招式，而在大胜关时他无意中听了黄蓉给鲁有脚讲解心法，但总算是在英雄大会中解了围，这也罢了。可这时教杨安却是毫无道理可言，而杨安又生性张扬，几乎丐帮弟子都知道他会使得这打狗棒法，说不得，还以为黄蓉私下教他的，不免让人觉得这前任帮主大是有违帮规！黄蓉也曾暗自责怪杨过，但见杨安使得有模有样，却又禁不住心下欢喜。眼见杨安不受管束，郭靖便道：“蓉儿，可不能如此宠安儿。现下既来襄阳，应让他跟破虏一起，专心学武！”黄蓉着意维护，只抱着杨安道：“不行！安儿可不像你家破虏，我可不许你管破虏一般管他！” 杨安跟随靖蓉多日，察言观色，早就知道只要黄蓉高兴，郭靖就算怎么不满，也不敢拿他怎么样。这时听得郭靖又不让他用打狗棒法，撇了撇嘴，只拉了黄蓉衣袖道：“外婆，坏人难道不该打么？打狗棒法这般厉害，不用在打坏人，那又该用在何处？”黄蓉笑道：“安儿说得对，打狗棒法便是用于打坏人的！不过今日之事应是丐帮之功，你不是丐帮中人，怎能抢他们功劳？”杨安低头不语。黄蓉向那陈三弟使了个眼色，陈三弟会意，转身与丐帮弟子走了出去！ 杨安气呼呼的道：“好！若他们今晚抓不到坏人，明日便要放我出去抓她！”郭靖喝道：“胡闹！安儿，你怎不知天高地厚！”杨安被他一喝，吓了一跳。他自小娇纵，无论杨过郭芙，还是黄药师，从未真正对他恼怒，小时偶尔与靖蓉见面，也都只对他宠溺不已，就算是前些日子闹着要上城墙，也并未对他稍加训斥，而他不能上城墙退而与丐帮弟子玩已是心有不甘，这时突然见郭靖满脸怒容，显是又不会准许自己出去，呆了一呆后，只把小脸涨得通红，大声道：“我就要去！外公你怕了她不成？天下又有谁能打得过我曾外公和爹爹教我的功夫！” 郭靖大怒，举起手掌喝道：“安儿，你……你……”黄蓉忙把杨安挡在怀里，道：“靖哥哥，安儿还小，你发什么脾气！”郭靖怒道：“你们就把他宠坏了！日后若做错什么事，怎么……怎么向杨叔父交待！”黄蓉道：“你也知道这可是你杨叔父家的骨肉，若是打坏了，又怎么向他交待？”郭靖愕然，长叹了口气，放下了手！ 黄蓉拉拉他手臂，柔声道：“靖哥哥，你又杞人忧天了，安儿又不会离开我们身边的，怎可能还会有以前的事情发生？”郭靖皱眉道：“娇纵无度，终会犯错……” “我没有做错事，以后也不会做错！”杨安拧了秀眉朝着郭靖叫道。 黄蓉忙慰道：“好，好，安儿自然不会做错事的！”郭靖叫道：“蓉儿！”黄蓉瞪眼望他：“你想教训孩子，且去看看破虏练武怎么样了！安儿么，自有过儿会教训他！”郭靖气道：“过儿！我看便是他纵的！快去把他叫过来！” 黄蓉道：“好，我去叫他便是！安儿跟外婆走！”杨安只紧绷着小脸动也不动！黄蓉抚抚他肩头，道：“你爹爹在城墙上，你来不来呢？” 杨安眼睛一亮，黄蓉抿嘴微笑，郭靖忙道：“蓉儿，可不能带他上去！”黄蓉道：“现下又没蒙古兵攻城。不过安儿，我带你上去，你可要答应外婆一件事！”杨安大喜道：“好！我就暂不找那坏女人麻烦便是！”黄蓉笑道：“安儿这般聪明，可惜现下还小，不然这丐帮帮主，便给了你去做！”杨安甚是得意，郭靖却是无奈，虽说现时带他上城墙不会有事，但一旦破了例，只怕待蒙古兵攻城之时，也挡不住他要上去了！ 襄阳城墙外。 蒙古暂无攻城之势，城外百姓越来越多。杨过与郭芙走近城墙下的那对母子身旁，那母亲正背着一个背囊，里面铁器沉重，只被压得直不起腰来，那孩子约莫七八岁样子，穿着粗布衣衫，口唇干裂，紧皱着眉头，正全神贯注在地下搜寻着！ 郭芙走近那妇人身边，伸手把她背囊拿下。那妇人微微一惊，抬起头来，道：“……郭小姐？”郭府在襄阳极是有名，那妇人虽从未见过她，但见她身穿丝绸衫子，貌美如花，腰系长剑，俨然便是民间中众所议论的郭家大小姐，郭芙也不觉奇怪，侧头问道：“你认得我？”那妇人道：“听得多了。不知……不知郭小姐有什么事？”她眼望着那背囊，似乎便想伸手夺回，却又不敢！郭芙心中甚是难过，道：“你放心，我不要你的！我想问你，干么要你自己带着孩子出来捡这个？你家里没有人了么？”那妇人眼中满是泪水，道：“我们是平常人家，可不知犯了什么错，孩子他爹便被……被……”杨过冷笑道：“襄阳官府也敢光天白日下行凶么？都不把吕将军放在眼内了？” 那妇人摇头道：“倒不是官府所为，说不得，应是江湖中的仇怨牵扯吧！”郭芙道：“江湖仇怨？”那妇人点头道：“在襄阳有郭大侠在，官府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压我们这些小百姓了……”郭芙微微一笑，只听得那妇人又道：“在我们村子杀人的这个人，武功高强，我们都看不清是谁，也都不知为何，不是江湖上的人物又能是谁？”郭芙听她说得在理，拉了拉杨过，道：“杨大哥，你看是谁？”杨过摇摇头，郭芙正要再问，忽地前面一阵吵闹声，三人向前一看，只见不远处那妇人的孩子正和另一个孩子相互抱着扭打，一边大叫：“还给我！” 那妇人吃了一惊，忙奔过去拉他，叫道：“远儿，怎么啦！”那远儿气喘吁吁，指着前面的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道：“他……他抢我铁块！”杨过朝那男孩望去，只见他衣衫破烂，脸上手上又黑又脏，正抱着一个断了柄的铁枪头愤愤地望着众人。 那远儿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心中甚是不甘，挣脱他母亲的手，又向那男孩扑了过去，叫道：“还我！”那男孩长得比他高大，一手紧抱着那铁枪头，一手狠命扯他的手臂向外甩去，那远儿便拼命扯着他衣衫便是不松手，那妇人连连叫道：“远儿，算了，别打了！别打了！”郭芙正要上前，杨过伸手把她一拉，道：“我来！” 捡起一颗石子一弹，那男孩手臂一麻，那铁枪头登时跌到地下。那远儿立即弯腰要捡，却不料那男孩伸脚便要朝他脑门狠命踢去，杨过又是弹出一颗石子，他脚上一麻，便即向后坐倒。远儿已把铁枪头紧紧抱在身上！ 那男孩见终未能抢到铁枪头，不禁红了眼睛，对杨过郭芙怒目而视。伸拳在地下狠捶了一下，勉力站起，转身便走。杨过望着他蹒跚而行，皱起眉头。郭芙道：“杨大哥，怎么了？”杨过道：“没什么！”目光却不离那男孩背影，郭芙心道：“这孩子无父无母，杨大哥是想到他小时候了么？”轻身一闪，拦在了那男孩身前，那男孩抬起头望她，郭芙拿出一小锭银子递给他，道：“我买你的铁枪！”那男孩一愣。 杨过心中微微一动，走到郭芙身边。郭芙见那男孩呆住，伸手把银子塞到他手上。那男孩不敢相信似的直愣愣地望着掌心！这时那妇人也拉了远儿过来道谢，那远儿方才与那男孩扭打，只把脸上抓了一道一道的红印，那男孩虽抢他铁器，看情形也是逼不得已。这近处只是这三人，而远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却有不少人，都是大宋子民，却也只能是强者生存，弱者被欺！ 乱世之时，百姓困苦！ 郭芙叹了口气，那男孩反应了过来，欢天喜地的捧着银子跑了。而那妇人也拉着她的远儿慢慢走远，继续低头搜寻…… “臭小子！滚开！” “我的钱，先还我！” “什么你的钱！你这小乞丐也有钱！快滚！” 那银子明明是他的！他已经饿了好几天，饿得快要晕倒，可是这天很幸运，遇到了一个好心人，给了他一小锭银子。 那个卖馒头的拿了他银子，却恶狠狠的要赶他走！ “还我银子，我不买了！”他开始哀求！ “滚！”那个胖子伸手执起他衣领一摔，便把他摔到地下，只痛得他满地打滚！ “啊！” 他大呼一声站起来，狠命向他那一个个烫呼呼的馒头蒸笼冲去，身上一阵剧痛，哇啦啦所有的蒸笼被他撞到在地，白花花的馒头撒了一地！那胖子又惊又怒，“把这臭小子给我打死！”店中冲出了几个汉子，真的几乎把他打死，若不是他装死…… 如此世道，却不是有银子，便能平安而活的…… “杨大哥，在想什么？” “没什么……” “又是没什么！好罢，不说是么？以后你也别问我心里的事！”郭芙转过了头。 “芙妹……” “后来呢？”郭芙握着他的手微微颤抖。 “后来，我躺到晚上，待没有人时，才慢慢爬回家里……” “打到哪里了？还疼么？” “傻瓜，怎会还疼……” “除了这个，你还吃了什么苦了，你要告诉我！”郭芙道。 杨过从未向她提及儿时之事，就算说，也只自他们江南相遇那天说起。而自穆念慈死后，他一人流落街头，偷鸡摸狗，有一顿没一顿，其间不乏拼了命的打打杀杀才混得一点吃的，又或是因为吃的用的差点丧命……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触及，就算对郭芙，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如何能把这种景况放在心上？ “谁说我不会放在心上？是你自以为是，是你根本没想到我……”郭芙撇撇嘴。 “那我现在跟你说，我真的受了好多苦……挨饿受冻，被打被杀……”杨过笑着，郭芙却蹙眉！ “芙妹，都过去了，这些也不算什么苦！” “这些不算苦，你要怎样才算苦？” “你嫌我手脏，算苦；你见了我却不认我，算苦；你不记得我们玩的蟋蟀，算苦；你……不要我，算苦……” “杨大哥！” “好了！”郭芙轻捶了一下他胸口，“不许说跟我有关的！” “那便没有了！”杨过笑道。 “杨大哥，我问你一件事，你别生气，好么？” “什么事？” “你在……古墓里的时候，可有受苦？” 郭芙抬起来望他！ 古墓里…… 杨过摇了摇头：“姑姑她……对我很好，从小照顾我，教我练武，我觉得，她便跟我娘一样。以前，一直，她的话，我不敢不听……” “她明明对你……怎会像娘一样？”郭芙撇了撇嘴。 “对我什么？”杨过脸上一阵笑意。 郭芙轻哼了一声，转头不语。 “芙妹，生气了？”杨过笑道。 “呸！谁爱跟你生这些气！”郭芙道，摔开他手向前走去。 “芙妹！”杨过心中暗笑，忙追上去！ “爹爹！娘！”迎面奔来一个小小身影，正是杨安。而身后却跟着黄蓉。 “娘！你怎来了？”郭芙蹲下身搂搂杨安！ “岳母！”杨过忙鞠身行礼！ 黄蓉笑道：“你们俩巡城，怎巡到这下面来啦！” “娘，是有什么事么？”郭芙问道， 黃蓉道：“芙儿，你先带安儿一边玩儿，我跟过儿说几句话！” 郭芙应了，拉起杨安走出几步。 黄蓉望望左右无人，便对杨过道：“过儿，前些日子，程陆两位姑娘曾来府上，你可知道？”杨过道：“我知道！” 黄蓉道：“那……” “岳母，我对芙妹，绝无二心！”杨过忙道。 黄蓉笑道：“这我自然是知道的！我想问的是，你是不是对陆姑娘说了一些什么话？” “岳母，什么事”杨过问道。 “这四下的村里有很多人被杀了，我在想，这是不是像当年的李莫愁……” “是她做的？” 黄蓉点点头：“这件事，连安儿都知道了。” “安儿怎会知道？”杨过奇道。 “你儿子比你聪明！”黄蓉微笑道，“今晚，她会在村子里出现，丐帮带了十几人去抓她……若是抓到，恐怕她会性命不保……” “岳母，我知道了！”杨过道。 “还有，耶律公子已辞去丐帮帮主之位，这件事情，你怎么看？”黃蓉又道。 杨过也不感意外，道：“当日英雄大会，破虏力战群雄，本应他来任帮主，现今既然如此，便由他出任也无不可！” 黄蓉道：“破虏还小，性情又像他爹，我怕他难当此重任！” 杨过摇头道：“其实破虏很有自己的主见，只是平时听话惯了。对他委以重任，可以让他更快适应发号施令！不论以后还是帮主还是为将领，他都不应只听别人号令行事！” 黄蓉微微点头：“这件事，我明日与帮中长老再议……” “安儿，别跑远了！”忽听得郭芙呼道，杨安见远处人多，都在弯腰不知捡着什么，一时好奇，已奔得甚远。 黄蓉望着两人背影，微笑道：“安儿真是很聪明，不过跟芙儿一样，被你们宠坏了！” 杨过忙道：“岳母，我……” 黄蓉笑道：“我并没有怪你，我也很宠他的，只是他外公一直总认为孩子要听话才是好的！” 杨过道：“岳父有岳父的道理，不过不同的孩子，自然管束的法子也不同的！” 黄蓉叹道：“你说得一点没错，像破虏，自是合了他性子，从小便极听话，一心便朝了我们希望的路子走！但襄儿……” 杨过道：“岳母请放心，襄儿她还小，一时兴起之心，总能放下……” “嗯，但愿如此！她……现在已出去了！” 杨过微吃一惊，道：“出去？去哪里了？” 第118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43是非 黄蓉叹了口气。 自那日看着陆无双离开郭府，郭襄便似变了一个人，每日只是安安分分的与郭破虏一起练武，从不多嘴一句。而看到郭芙，也只淡淡的叫一句：“姐姐！”杨过则能躲则躲，几乎未与她碰面。 黄蓉暗自察看，一切平静，却又似波澜暗涌，然而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这些日子，她便偷着与郭靖商议，要给郭襄寻一门亲事，郭靖倒是跟那吕将军提了一下，随即便有好些手下大将又或是亲属朋友为其虎子到郭府来提亲，却不料不仅郭襄拒而不见，连黄蓉也无法看上眼。不禁道：“靖哥哥，他们虽会武功，但总是官场人物，这些公子爷现下年轻时是这样，但总免不了以后三妻四妾，襄儿怎能嫁给这样的人家！”郭靖道：“他们个个都是少年将军，战场上可呼叱风云。襄儿若能嫁入将门，岂不于我们守襄阳更有利！” “哼，芙儿嫁过儿，是为了你郭杨两家的心愿，襄儿嫁将军，又是为了你的襄阳城，那么破虏呢？他要娶哪家的女孩儿，才能遂你心愿？” 郭靖愕然失笑，道：“蓉儿，你便是多心，我不过是提议，自然也要襄儿愿意才行的！” “算了，靖哥哥，以前，襄儿也算在外面有了些见识。本说了我们要回桃花岛的，不过现今看情形是不行了，不如，叫襄儿去江南一趟，一来让她在外面闯闯，二来，也让她见见外公。爹总不来，倒是老见过儿芙儿，难不成，襄儿破虏便不是他外孙不成？” “襄儿一个人出去？成么？” “怎么不成？你女儿已经十六岁了！” 于是两人跟郭襄一说，郭襄只是低头不语。娘明明是因为大哥哥要留下来，才叫我去找外公，我知道不能跟他在一起，不能跟他说话，同在府中，连面也不能见。可是，我只要在这里，能知道他在一边便好，我不去惹他便是。为什么这样也不行？ “襄儿，你若不愿，娘自也不勉强你……” “娘，我去！”郭襄道，“我便去把外公找回来。”我便要看看，是不是，外公只肯见姐姐，是不是，连桃花岛，也全是姐姐的！ 郭襄便收拾了行囊出发，黄蓉让她路上若有事便通知丐帮，若找不到黄药师，也不必勉强。 其时郭芙正忙着与耶律燕完颜萍作别，而杨过干脆便是窝在房中足不出门。黄蓉也不向他们特意提起，是以他们并不知此事。 “外公自上次离开临安，我也不知他去向……”杨过沉吟道。 “找人倒不是重要的，我只想她在外面多见识见识……” “娘，他们捡这些做什么？”杨安侧头望着那比他小了一个头的远儿，仍低头细细在地上搜寻着。此时午时已过，地上已无甚铁器，但是，他们仍不甘心地找着！ 郭芙道：“这里蒙古人来的时候，被我们打得把兵器都丢了，所以他们在找这些已经没用的兵器，可以去卖钱！” 杨安见那远儿神色认真，斜眼一笑，向郭芙小声道：“娘，我且去跟他玩玩！”郭芙忙伸手把他一拉，道：“又顽皮了，是么？” 杨安辨道：“我是想帮他！” 郭芙道：“你要做什么我会不知？安儿，你再如此调皮，我让你爹爹教训你！”杨安笑道：“爹爹可不会教训我……” “啊哟！”忽地那远儿叫道！那妇人赶紧问道：“远儿，怎么了？”那远儿伸出手，原来是被地下的一块铁片割伤了手，登时有鲜血冒了出来！郭芙走上前去，不由得道：“姐姐，这孩子还小，便让他一边歇着罢！我来帮你捡一些好了！”那妇人连声道：“不不不，郭小姐怎能捡这个！”那远儿却不甘被她说小，大声道：“我能帮我娘！”杨安轻哼了一声，道：“自己受伤了，让你娘担心，这叫帮你娘么？”郭芙斥道：“安儿！”杨安道：“我有说错么？明明是自己惹了麻烦，却说是帮娘……” “安儿！”郭芙向他一瞪，杨安呶呶小嘴，便不再说。那远儿本也是个烈性孩子，他又极孝顺，这几日家中适逢大变，只一声不哼地承受了下来，以前都是父母一起外出来捡些铁器换钱，现在父亲不在，他便觉自己身负重任，要照顾好娘亲。刚才被那大男孩抢夺，已是不屈不挠，这时听得杨安语气含讽，胸口一股怒气冲上，又是挣脱了他母亲的手，朝杨安扑了过去。 杨安年纪比他大了两岁，又是习武之身，与先前那男孩自是不同。只轻轻一闪，那远儿便要扑了个空，面向地下扑倒，郭芙伸手扶住，那远儿却愤愤地一推，杨安大怒，叫道：“你敢推我娘！”纵身跃到郭芙身前，拳掌翻飞，劈头劈脑地朝远儿打了过去。那妇人大慌，急叫道：“郭小姐……小少爷对不起，对不起！”郭芙伸掌过去格开杨安小手，道：“安儿！好了！”那妇人已抱住远儿，急得泪水直掉，郭芙忙慰道：“姐姐，是安儿太调皮，对不起！”那妇人摇头道：“不……不是……”那远儿见母亲哭泣，不敢再动，待了一会，抽抽噎噎的也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道：“娘，我也好想爹爹！我也好想爹爹！” 郭芙这才想起刚才只顾着那抢铁枪的男孩，倒是忘了这件事。于是又问道：“你们当真不知村子里杀人的是谁？”那妇人摇着头，母子俩只哭做一团。郭芙心中难过，愤然道：“无端杀人，这恶人日后必有报应！你们放心……”杨安忽地扯了扯郭芙衣袖，道：“娘，爹爹叫我们了！”郭芙转头一望，果见杨过正朝她招手，黄蓉仍在旁边站着。郭芙又取了些碎银出来塞给那妇人，道：“ 姐姐，我走了，你若以后有什么难处，到我家找我便是！”那妇人连声称谢。郭芙便拉着杨安离去。 刚走出两步，杨安道：“娘，我知道谁在村子里杀人！” “什么？” “是在冯公公家那个恶女人！” “什么？” 三人带着杨安回到府中，郭靖却已应邀到吕将军府中商议战事。如今大理受攻，朱子柳武三通等得力干将均已离去，襄阳虽仍有一些武林人士相助，但大多都只是只会阵前冲刺，不擅打仗章法之士，吕文焕屡次朝廷请援均是无果。倒是日前全真教得知如此情形，派了一众四五代较为出众的弟子赶赴襄阳来相助。而杨过也已令林舵主聚集铁掌帮帮众往襄阳赶来，这时正好收到快报，说道冯默风也一起正往襄阳。黄蓉感慨道：“冯师兄来了，真可惜，你外公的这些弟子，只剩他和程师妹了！”郭芙听她提到程英，不禁低下了头。其实黄蓉早已猜到程英那日追出，必已遇到杨过郭芙，“这程师妹外柔内刚，芙儿虽没有与她正面冲突，但实已芥蒂已深，她现今再不回来，那是最好……” …… 入夜。 月上中天，诺大一个郭府已寂静无声。 襄阳之郊，烛火全无，村庄中的人们也已入睡。 村巷中闪出一个白影，明晃晃的手执柳叶刀，只听得她轻轻哼了一声，随意便伸掌推向一户人家的房门。一阵打斗之声传出！ “臭叫化子！” 只听得一声娇喝，显是个女子声音，伴随着“啊哟”的几声，两个丐帮弟子已被摔出房外。 “呼——”只听得一声呼啸，村中登时灯火大亮，每家每户几乎都冲出了丐帮弟子并朝那女子所在屋子中奔去！一霎那女子被众弟子团团围住！烛光下她两道柳眉倒竖，虽容色俏丽，脸上却如罩了一层严霜，尽是怒怨之色，正是陆无双！ 陈三弟喝道：“兄弟们，给我拿下这狠毒的女子！”众弟子一呼而上！ 陆无双见他们人多势众，而陈三弟武功自是不弱，自己不是对手。于是柳叶刀挥向守在门口的两个弟子，便要夺门而出！ “莫要走！”陈三弟使了一招“逍遥游”的拳法，“呼”的转了个圈子，绕到她身前，出掌似闪电般便劈向她肩头，陆无双急步后退，待要伸臂格开，陈三弟身影却又转至她身后，伸掌成锥，抓向她背心要穴！众弟子看得精妙，不由喝了声“好！”，不料声未落下，忽地“砰！”的一声，房门被劈开，撞进一个身影，霎间已抓起陆无双向外跃出！陈三弟本以为陆无双已束手待擒，只全力在她背后使招，不料这一抓便抓了个空，急叫道：“追！” 众弟子冲出门外。夜色只见那人也是一身白衣，拉着陆无双正自急奔，他轻功不俗，转过几个街角后便已不见踪影！陈三弟道：“我们细细的搜！”一众弟子登时分开，朝着街巷左右搜寻！ “二哥……” “无双，果真是你！” 救她的，正是陆平！他一直留意丐帮弟子的行踪，跟着到此，没想到，传说中杀了村民的，而丐帮围剿的，正是陆无双！ “无双，为什么要这么做？”陆平微皱了眉头，似要责怪却又不忍重语。 “他们该死！”陆无双狠狠的道！ “他们都是无辜村民！”陆平道，抓着她的手几乎要陷进她肉里，“我们……我们陆家庄一向行侠仗义，恩怨分明，你……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来！” “我杀的就是该死之人！”陆无双叫道，胸口微微起伏，肋下仍是隐隐作痛，“二哥，他打我！他打得我这里好疼！我这里好疼！”她忽地悲呛而哭，“我要杀人，杀光天下的男人！” “无双！”陆平又是心疼又是气愤，“无双，别这样！” “为什么不能这样？李莫愁不也这样么？我为什么不能这样？” “你怎能跟李莫愁相比，李莫愁她丧尽天良……” “若不是陆展元，李莫愁会丧尽天良么？”陆无双忽然平静下来，只瞪着陆平，眼中透出冷冽的光，陆平身上一震，握着她臂膀的手一松！ 陆展元！他的父亲，她的伯父！ 谁也不知道，他与李莫愁之间发生过什么。但谁都知道，当年的那场杀戮，是因陆展元而起！尽管他是他的父亲，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父亲，陆家庄不会遭此大劫！而到底是不是因为父亲，李莫愁才心性如此？是不是因为父亲，李莫愁才丧尽天良？他只知道，父亲是深爱母亲的，他自不会承认，父亲会对这个大魔头有一丁点儿情愫！可是如果没有，他以前曾看到过，在陆无双程英身上各半的锦帕……如果没有，那条锦帕，又算什么？如果没有，父亲给大哥的那个玉佩上，那细细小小的“莫愁”二字，又算什么？ 错的，果然是父亲么？ 而陆无双对陆展元可谓毫无印象，他病入膏肓之时，她还很小很小，她从未叫过他一声伯父。但当年在李莫愁身边时，却不时地听到这个名字，她会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叫出，然后挥出拂尘便朝她身上打来，每一次，她都以为她要把她打死，每一次，她都哭着喊着抖出那半边锦帕，每一次，都靠着这半边锦帕救了她，而李莫愁，数次想把这帕子抢走，又数次把它塞回她怀里：“陆郎，陆郎，既给了你，便永远……是你陆家的！帕子，我……都是……” 陆展元！这时陆无双脱口而出，竟与李莫愁语气同出一彻，仿佛，这只是一个与她毫不相关的人；不，不仅不相关，而且……还是仇人，追根溯源，难道，不是你，害了你亲弟弟的一家，害得我自小无父无母，受尽折磨，害得我……事事被那郭芙占了先机…… “无双，我的父亲，对不起叔父婶婶，对不起你！”陆平声音微颤，自陆青死后，陆家重担便落在他身上，无论是练武，重建陆家庄，照顾祖母妹子，都是他一人承担，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文弱书生，早就习惯于，承担！ “父债子还！无双，二哥便在此处，由你处置！但求你放过你的嫂子和你的两个侄儿，他们，真是无辜的！” 陆无双直直地瞪着他，那是她唯一的亲人啊！ 还记得，那天在绝情谷中，知道自己终于不只有表姐，居然还有……还有哥哥！有亲人，有一个家，那是她以前多么不敢想的事，而且，这个哥哥，外表行事，丝毫不比杨过逊色！于是，陆青便成了她的依靠，甚至，是她的骄傲！ 可是不久，她就完全失望了，她料不到，他的心中，其实只有那个女人，为了她，他可以不顾性命，甚至临死之前，他只抓着她的手，他的眼里，根本看不到那本该最亲的妹妹……而她，在害死了他之后，居然又抢走傻蛋！ 郭芙，你还我大哥！还我……傻蛋！ “呯！”挡着他们的木板被踹开，“兄弟们，他们在这里！”一个丐帮弟子大叫，一众弟子闻声而涌上！“无双，你快走，我对付他们！”陆平把陆无双向身后推去，他虽练武较迟，但日夜勤奋，兼得杨过传授古墓内功心法，武功早已远胜陆无双，比之当年陆青更是有余！陆无双哼了一声，道：“臭叫化子！多管闲事！” “无双，莫要乱伤人！”陆平急叫道，陆无双招式凌厉，当前冲上来的两个丐帮弟子已被她刺伤，陈三弟大怒，叫道：“大伙儿上，一定要把这两个贼人抓了！”他纵身跃上，已与陆平斗在一起，而其它丐帮弟子已把陆无双团团围住！ 陆平知道丐帮实乃为民除害，陆无双无故杀人，已是理亏在先。他既不忍伤害丐帮弟子，又不愿陆无双被抓，只斗得甚是畏手畏脚，几十招一过，陈三弟招势渐渐厉害，再斗下去，若再不下重手，他便讨不了好去！正自犹豫，忽地陆无双“啊！”的一声，已被一丐帮弟子打中肩头，向后退了两步，陆平微一分神，后背一阵剧痛，陈三弟伸手摔出一根绳索，叫道：“接住！”对面的弟子应声接过绳索，陆平吃了一惊，此时他和陆无双正站在圈内，绳索只要一转，便可将两人绑在一处，“快走！”陆平伸手扯起陆无双，可终究慢了一步，陈三弟与那丐帮弟子拉着绳索飞奔一转，那绳索已转了一圈，把他们捆住！ 第119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44替罪 “啪！”忽地不知什么打到了那绳索上，那绳索竟断成两截，陈三弟和另一边的丐帮弟子向后一个趔趄！陆平身子一松，随即顾不了许多，拉着陆无双便向前跃出，而在这时街角奔出一匹马来，只听得一个声音沉声道：“上马！”一股力气托着他便向马上甩去！两人骑着马一忽间奔出村庄，已把丐帮弟子甩得不见影踪！ 陈三弟弯下腰，在地上捡起打在绳索的东西，只见是一颗小石子。众弟子围了上来，道：“陈大哥，我们追！”陈三弟望了一會那石子，道：“不用了，他们……自有人会处置，我们回去罢！” 陆平与陆无双共乘一骑，奔出城郊，穿过山林，缓缓停下。夜色深沉，月光下一人衣袂飘飘，正站在山崖边上，冷冷的望着他们！ 杨过！ 陆平拉着陆无双跃下马来，陆无双瞪着眼睛定定的望他，伸手捂住肋下，那里，又开始痛了！ 陆平走近他面前，叫道：“杨兄……” 杨过径直走到陆无双跟前，道：“你跟我来！” 也不等她答话，就向一旁的树林走去，陆无双心中狂跳了两下，转身便跟着他走。陆平跟在两人身后，暗感不安。 进了树林，那林中树影斑斓，眼前白影飘荡，竟是垂下了无数白绫，又听得阵阵嘤嘤哭声，风宵露冷，似鬼凄泣于夜中，陆无双不禁害怕，身上发抖，伸手要拉杨过衣袖，杨过轻身一闪，冷笑道：“怕？”陆无双道：“你想……你想干什么？”杨过哼了一声，只是朝前走去，穿过那些白绫，哭声更加清晰，地下竟整整齐齐的坐了十几人，都是妇孺，额上均系了白纱，抽抽噎噎正自哭过不停！ 陆无双猛然向后倒退，抖抖索索的道：“他们……他们……” 杨过道：“怎么？看不出他们是谁？” 陆无双眉头一皱，道：“谁知道他们是谁！你到底要做什么？” 杨过冷声道：“八条人命，全是村中劳作男丁！没想到他们躲过了蒙古鞑子之枪，却躲不过宋朝女魔头之刀！”那人群便有人哭叫道：“求大侠为我们做主！”陆无双登时脸色煞白，陆平也神色大变，凭他如何要为她辩驳，只怕今日难逃杀孽之报应！这时一个小孩奔了出来，正是日间那远儿，他双目怒视，犹如喷火，直向陆无双闯了过来，叫道：“还我爹爹来！”他母亲坐在一边，一时拉他不住，惊叫道：“远儿！”陆无双呆立不动，陆平忙伸手把她一拉，杨过袖袍轻甩向那远儿，以防他跌倒，朝着陆平道：“当年李莫愁成为武林大患之时，是人人得而诛之！如今你且问问他们，可不可以就此放过她！” 陆平默然不语。陆无双眼睛发红，忽而冷笑一声，自陆平身后转了出来，望这杨过道：“八条人命，换得你终于找我，却也不错！”陆平喝道：“无双！”陆无双伸手拨开他，走到杨过面前：“是，他们都是我杀的，你可知道，那都是因为你！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你怎不说，这些人是我杀的！”杨过喝道！ 陆无双咬唇不语！ “昔日李莫愁杀你亲人之时，你也知道要手仇人方可解恨！那么如今呢？他们心里是什么感受，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陆无双柳叶刀一拔，指着地下的众人道：“好！要报仇是么？上来啊！”陆平皱起眉头，伸手夺过她刀子，喝道：“无双！杨兄是给你机会认错！莫不识好歹！” “他给我机会？”陆无双登时流下眼泪，“他给过我机会么？开始，说是只喜欢姑姑，只会娶姑姑，现在呢？你只会骗人！只会骗人！”她猛地冲到杨过面前，抬起头直言逼道！ 杨过冷笑不语！ 陆平把她一拉，道：“无双，不可再任性！”陆无双摔开他手，道：“我不要你管……” “无双，我不管你在想什么！现下，先向他们认错，你滥杀无辜，就算，就算赔上性命……” “你也想杀我？你也想为他们报仇？” “无双……” “我就知道，你不如大哥，若是大哥在，他便不会不帮我……” “无双，我怎会不帮你……” “那你去叫郭芙还我大哥！”郭芙！没错！是她的缘故，是因为郭芙，她才会失去大哥，失去傻蛋，甚至，失去表姐！没错，我恨的就是郭芙！我恨她，恨不得她立即死去！恨不得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这个人！ “哈哈哈……”她忽而尖声大笑，坐在地下的众人都不禁竖起汗毛！“无双！”陆平心中难过，却已无话可说。 “傻蛋……”她又忽而痛哭失声，“你根本不知道，我和表姐，一直以来，是怎么过的……” “你好狠心，好冷血……” “大哥死了，是因为郭芙，你的手臂断了，是因为郭芙，龙姑娘伤的要死，是因为郭芙，我和表姐至今未嫁，是因为郭芙，嘿嘿，今日这八条性命，自然也是因为郭芙，你们要报仇，找郭芙啊！找郭芙啊！……”她眉毛倒竖，面容扭曲，只把嘴唇咬得出血，陆平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平日里最多只是刁蛮任性，执迷不悟，哪知已把郭姑娘恨至入骨…… “啪！”杨过登时大怒，伸掌便向她身上拍去，陆平大惊，他虽然便在身边，但阻挡已是不及，陆无双“哇！”的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已飞出一丈远！ 陆无双胸口剧痛，却未晕去，双目圆瞪，口流鲜血，嘿嘿笑道：“好！很好！傻蛋……”杨过怒道：“这一掌，只是为芙妹！” 陆无双微颤着站起，冷笑道：“为了她，怎不一掌把我打死……”杨过不得她说完，袖袍一挥，一股大力向她甩去，陆无双登时站立不稳，向前直跌出，摔在那十几个人面前，再也爬不起来！ 杨过狠狠的道：“八条人命，你死有余辜！我打你，只是为芙妹！留下你的命，是要让他们为他们的亲人报仇！”他本只想让她看到家人被杀后的惨状，盼她心有悔悟，但不想她悔心全无不算，竟要把一切推到郭芙身上，叫他如何受得了！这一推，便决意不会再管，喝道：“你们看好了，这便是害你们父离子散的女魔头，想报仇的便上来罢！” 这时那十几个人中便有个妇人奔出，叫道：“打死这女魔头！”众人一涌而上，都朝着陆无双身上打去！陆平大吃一惊，不及细想，抢上把她抱住，众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棍子的，拿簪子的，向陆平身上又打又戳！陆无双呼呼喘气，一边推陆平，叫道：“你让开！你让开！我不用你管！”陆平一边忍受着，一边道：“无双，我代你受过！你以后不可再滥杀无辜！”他紧紧护着陆无双，一忽间，肩上背上全是血！这时又是一棍打到陆平头上，登时自额上缓缓流下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到陆无双脸上胸前！ 杨过冷眼而望，道：“你当真要替她受过？”陆平叹了口气，望向他道：“无双自小受李莫愁欺凌，又受她影响才会心性如此。这些，都是我父亲之错，我来代她受过，理所当然！求杨兄成全！”杨过哼了一声不语。心道：“纵使我今日饶了你，明日，会有更多人受害！你已有心害我芙妹，更不能饶过！你既有心护她，我成全你这陪死之心便是！”心下一狠，只转过了头再不望向他们！ 那围着他们乱打的众人也都悲愤无以，虽是妇人孩子，但下手也甚狠！就是她，让他们一夜之间，女子没有了丈夫，孩子没有了父亲，家中，没有了支柱，天，从此塌了下来……他们一边打一边哭，竟有的悲痛过度，打着打着竟晕了过去，“娘！”又有孩子凄声而叫！ 陆平已满头满脸都是鲜血，陆无双终于哭叫：“二哥！你们不要打我二哥！你快走！你快走别管我！”陆平只是护着她，忍痛道：“无双，你别动！杀人要偿命，我死后，你不可再伤人性命！”陆无双拼命要挣脱他，哭道：“不！二哥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她本就受伤，这一阵急怒攻心，“噗！”的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双眼一闭便昏了过去！“无双！”陆平低声叫道，“啪！”的一声，又是一棍敲到他后脑，一阵眩晕他也倒了下去！ 众人打了一阵见两人都伏在地下毫无动静，都哭叫道：“我们报仇了！”有几个妇人便爬到杨过身前跪倒，道：“多谢大侠给我们报仇了！”杨过瞥了一眼陆平陆无双，道：“你们回去吧！以后，不会再有这个女魔头出现了！”“多谢大侠！多谢大侠！”众人又嗑了几个头，互相搀扶着转身向村庄方向走去！ 杨过静静地站了一会，忽地冷笑道：“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表哥表妹，竟能站着看了这么久也不出来关心一下？” “我自小，不过是一个孤女罢了，名义上，有个表哥表妹，实则无一亲人！”林中闪出一抹青影，神情冷漠，眼中透着幽怨。 “既与你无亲，你又来这里干么？” “我是来还剑的！陆家之剑，我消受不起！”她走到陆平身边，蹲下身子，把他给她的剑放在他身旁！ 程英！ “没想到，你对表妹是真狠心！”程英伸手探了探陆无双脉搏，皱起眉头，抬头望向杨过，“这一掌竟没致命，你是想让他们，活生生把表妹打死么？” “便是他们把她打死，也是她自作自受！” “你说得是，表妹她，太天真，竟敢公然冒犯她……” 杨过轻哼了一声。 “我带她走！”程英忽道，“陆家庄，本就不该是我们栖身之所！这两位大哥，他们跟我和表妹，便不该相认！” 杨过不置可否。 程英站起身来走向他，又道：“我想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陆青大哥！这二哥，我劝你要好好待他……” “什么意思？” “你那么聪明，会不明白？” “哼，你也很聪明！” “用这句话，不知能否换得跟你说一件事？” “好！你说！” “龙姑娘的事！” “说！” “龙姑娘在绝情谷底，她……再也上不来了！”她道，“不管你承不承认，不管你如何狠心，龙姑娘总是为你付出了很多，至于你，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总是……对不起她！” 杨过皱起眉头。 “这个，给你！”她自怀中拿出了一个透明绸布做的小囊，递给杨过。 杨过接过。 “打不打开，随你的便！”程英冷冷的道。转身走向陆无双！ “我走了，以后，我和表妹，再不会在你面前出现！” 她仍是望着他，没有了期待，只是，目光就是无法移走。“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她心中又淡淡然隐现出这句话，随即，又如烟般散去…… “杨……”她硬生生咽下“大哥”二字，忽地胸口剧痛，慌忙咬唇忍住，俯身抱起陆无双，头也不回地向树林中闪出！ 杨过眼光一闪，却已看到！ 程英已走得人影不见！夜风习习，林中挂下的白绫飘荡不已，脚下的陆平仍晕死不醒，他一心想以命偿命，并没有运内力抵挡，这一场狠打，自是把他打得奄奄一息！ 杨过蹲下探了探他脉搏，心道：“这人竟练得内功已是不错，若你不是……倒可以留在襄阳有所做为！” 他捏了捏那个小囊，也不知里面是何物事。微一用力，登时绸囊破裂，里面竟除了一小笺外，还有一只玉蜂！杨过打开那小笺，只见上面写着：“过儿我在谷底，且看玉蜂翅膀。”字体娟秀，显是程英所写！再细看那玉蜂翅膀，月光下果然隐隐刻着字，正是那：“过儿我，在谷底”六字！ 杨过这才想起在蒙古之时郭襄跟他说过什么要去救小龙女，“绝情谷谷底？是老顽童说的那崖底？她是想上来，而上不来么？” 正自沉思，忽地马蹄声响，几个黑衣人骑马奔来，看到杨过，均跃下马来，拱手叫道：“帮主！”杨过点了点头，指了指身边的陆平道：“把他救回去！养好伤了再告诉我！”领头的黑衣人应了，微一迟疑，走近了杨过低声道：“帮主，夫人出来寻你不见，叫你……”杨过脸色微变，道：“什么？”那黑衣人道：“叫你不要回去了！” 第120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45新主 杨过心中暗自一惊，忙问道：“她可有见到了什么人？”，那领头的黑衣人是铁掌帮在襄阳分舵中的舵主，叫做王卓。那王舵主道：“没有，只是在帮中……并不高兴！”杨过舒了口气，心道：“发小姐脾气了么？”于是道：“你们先带他走！这个人，暂不要让夫人看到！” “是！” 王舵主了挥手，身后的两人把陆平抬起放到了马上。杨过又道：“还有一件事！”王舵主恭恭敬敬的道：“帮主请吩咐！”杨过把手上的绸囊递给他，道：“把这个毁了！然后，你们去绝情谷一趟，看看是什么情形！” “是！” “驾！”襄阳城郊，一匹红马也正自狂奔，马上一个红衣女子，“好啊，杨过！说什么林舵主来了要出去，分明便是怕我见那陆无双！”郭芙蹙着秀眉。原来她虽自杨安口中知道在村中杀人的是陆无双，却不知晚上丐帮正设法抓她，而杨过不欲她跟随，随口说要到铁掌帮分舵中办事便出来了！郭芙本不疑有他，而杨安鬼精灵，待他走后，嘻嘻笑道：“娘，我们偷偷跟着爹爹去看热闹吧！”郭芙指指他小鼻子，道：“你爹爹回帮中办事，又有什么热闹好看！快睡觉！”杨安嘟起小嘴道：“爹爹才不是回铁掌帮，爹爹是去抓那恶女人去了！”郭芙吃了一惊。她好不容易把杨安哄睡，便赶到铁掌帮在襄阳的分舵，杨过果然不在帮中，问起到了哪里，却个个说不知。郭芙于是策马向那村庄奔去，村中却寂静一片并无打斗迹像，她心道：“若杨大哥已截拿了陆无双，应就回铁掌帮了吧！”于是又转回铁掌帮中，却仍未见人影，林舵主道：“夫人，你先请回去，这杀人偿命之事，便交由我们处置吧。” 虽说郭芙对陆无双无甚好感，而且每次一见面就免不了吵架动手，甫知道她杀人时，她也气愤填膺，但不知为何总是每每想及陆青便自对她不忍，这时知道杨过必已拿住她，也不知会对她如何，不禁暗自埋怨杨过自己行事，正恼怒间，却看到王舵主带着帮中几个弟子乘了快马出去，郭芙哼了一声，便对他们道：“你们去告诉杨过，叫他不要再回来了！”王舵主自也不敢多说什么。 郭芙气鼓鼓的坐在帮中也不跟出，只是等了半晌，仍不见杨过回来，心中竟有些不安起来，于是又拍马追出！正急奔间，一个身影快捷无伦地闪过，已跃到她身后，“嘶！”小红马一声长鸣停了下来，杨过低声笑道：“不是不让我回来么？怎又出来接我了？”郭芙拉开他手，道：“谁来接你了？我是回郭府！” “是么？郭府不是在东边么？郭大小姐连自己家的路都不认得了？” “杨过！” “好了，别生气，我送你一份大礼！” “什么？” “明日，让破虏接任丐帮帮主之位！” 郭芙心中大喜，却撇嘴道：“丐帮帮主之位要娘和帮中长老商定，又关你什么事？” “帮主之位，自然要帮中弟子的扶持，如果襄阳中所有丐帮弟子都只愿意破虏做帮主，你娘和长老还能反对么？” 郭芙嫣然而笑，斜睨他道：“你真有本事帮破虏？” 杨过伸手搂紧她，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帮他！” “你总是跟我讲条件，那我不稀罕了！” “不稀罕，也要答应我！” “什么事？” “别离开我！” 郭芙不由得回头望他。 星转斗移，浮云在飘动，虽月色昏暗，但他脸上轮廓依然那么清晰，目光闪亮。郭芙轻挪了挪身子，靠得他更近，把头紧紧贴到他胸前，叹道：“杨大哥，你干么老想着我会离开你，我自然不离开你的！”杨过笑了笑，心中大为安宁，轻拉马绳调转马头，道：“走，回去！” “杨大哥！”郭芙忙叫道。 “嗯？” “……陆姑娘呢？” 杨过道：“她杀了八条人命，毫无悔意，你认为，还能把她留在世上吗？” 郭芙惊道：“你把她……” “你放心吧，她死不了。只是……让村民们出了出气！不过以后，她再不能出现滥害人命了！” “那她现今去哪里了？自己回陆家庄了么？” “芙妹，总之，我们不必再见她了罢！” “嗯……只苦了今日那位姐姐和远儿了！”郭芙叹道！ 杨过道：“那孩子的筋骨不错，看起来倒是个可造之才！”郭芙心中一动，道：“是么？不如……你收了他做徒儿好不好？”杨过摇头道：“我不收徒儿！”郭芙撇嘴道：“以前我爹爹见你可怜，还不是想要收你做徒儿，你怎不能收徒儿？”杨过笑道：“你先学会我一半功夫，我便收徒儿，如何？”郭芙道：“哼，不愿便不愿，我学你的武功做什么！”杨过哈哈一笑，一夹马腹，小红马撒腿飞奔起来，呼呼的风声在耳边掠过，杨过大声呼道：“芙妹，我谁都不要！只要你一个！” 第二日。 郭靖黄蓉果然与丐帮几大长老在厅中聚话，而正好全真教，铁掌帮及冯默风一众人也已赶到，济济一堂，除了商议丐帮新主之事，也重新调整了抗蒙之策！由全真教较为出众的两位弟子，王天佑、 赵天琪替代原大小武带领的几个千人军队，而林舵主便握了原朱子柳令旗。冯默风笑道：“我一个铁匠懂得什么，只跟着大家一起冲杀，能杀他几个鞑子便算几个罢了！”黄蓉道：“师兄你太过嫌虚了。爹曾给我留了一份奇门五行的图纸，他可说了，这阵法若能用在行军上，自是妙不可言，如今正好交予师兄研究，日后在战场使用！”冯默风喜极而泣，几欲下跪，道：“多谢……多谢恩师！”黄蓉忙扶起他！其实她虽说是为了战场，实意乃是黄药师愿把奇门之术传予他！足见恩师虽平日对他无甚表示，实则关心之至的心意！黄蓉心道：“在爹心里，其实真正能称得上为桃花岛弟子的，还是师兄师姐……” 说起丐帮帮主，梁长老首先道：“当日英雄大会郭公子已胜出，如今也不必再比武什么了，郭公子继任便是！陈老弟，你说呢？”陈长老忙道：“郭公子年纪小小武功高强，我等都佩服之极，当是由他来任帮主！”其它长老均是附和！ 靖蓉均是凝神不语。郭破虏心中乱跳，他自知自己无论年纪还是资历都难以服众，但自经历英雄大会，也知道若以武功论，无人能与自己争任帮主，于是也不说话，只静待父母定夺！ 黄蓉道：“帮主之位，若是我们在此定下，有所不妥！请各位到校场上，我们也且听听弟兄们的意思！” 于是众人来到校场上，便如当日英雄大会，整个校场已坐满了的丐帮弟子。郭靖黄蓉来到主座坐下，四大长老坐在旁边，杨过郭芙郭破虏均站于靖蓉身后。另一边便是全真教，铁掌帮及其它助守襄阳义士之席！ 甫坐下。 校场上站起一人，奔到靖蓉面前，高声叫道：“黄帮主，各位长老，我陈三弟与众位弟兄愿请郭公子为帮主！”而他身后陆续跟进来十几个八代弟子也奔了过来，均道：“我们与众位弟兄请郭公子为帮主！” 而坐着的一众弟子忽地站起又跪下，齐声高叫：“请郭公子为帮主！请郭公子为帮主！”呼声雷动！黄蓉站了起来，向跪着的众弟子身边走近，四大长老与众位八代弟子跟了出来。梁长老挥了挥手，众弟子停止了叫声。黄蓉转身道：“破虏，你过来！”郭破虏走到母亲身边，叫道：“娘！”黄蓉伸手一指这望不到边际的的一众丐帮弟子，抬高了声音道：“破虏，如今是国家危难之时，丐帮三十万弟子，救国救民，由你来统领，你可愿意？”郭破虏心中一凛。黄蓉只是不动声色地望着他，丐帮四大长老望着他，众八代弟子望着他，身后的郭靖杨过等群豪望着他，跪在地下的一众弟子也望着他！一时间寂静无比，只待他开口！ 郭破虏微低了一下头，忽又抬起，屈膝跪下，缓缓道：“我愿意！”黄蓉微微一笑，道：“有劳梁长老！” 梁长老大喜上前，高举打狗棒，道：“众位弟兄，我丐帮今日奉郭破虏公子为丐帮第二十二代帮主，以后丐帮跟着郭帮主驱除鞑虏，复我山河！” “郭帮主！驱除鞑虏，复我山河！郭帮主！驱除鞑虏，复我山河！”众弟子高呼！郭破虏仍跪地下，郑重接过打狗棒！ 黄蓉扶起郭破虏，道：“破虏，你既拿了这打狗棒，便已是帮主！以后丐帮都要听你号令，你切不可辜负各位长老！不可辜负帮中众位弟兄！”郭破虏道：“是！娘！”他举起打狗棒，走到厅外众弟子中间，叫道：“我们丐帮必要驱除鞑虏，复我山河！” “郭帮主！驱除鞑虏，复我山河！郭帮主！驱除鞑虏，复我山河！” 众弟子又是高声呼叫！ 郭破虏鼓着一口气接下打狗棒，心里实则忐忑不已，这时被拥在众弟子中间被吐得周身上下粘糊一片，深吸了口气，仍是举着打狗棒走到靖蓉身边跪下，道：“爹，娘，今日孩儿为丐帮帮主，必遵从爹娘教诲，救国救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丐帮众弟子振臂高呼！ 郭靖伸手扶起他，心中也自激动，道：“好！好！”他本来心中实是担忧郭破虏难胜此任，只是当亲眼看到儿子竟真的举起打狗棒时，却又是欢喜不已，胜不胜任倒似在其次了。黄蓉更感叹不已：“我自来心愿，便是要给靖哥哥留有后人，破虏已长大成人，待得有所成就，便早日给他成亲才是！” 杨过走上前来，道：“恭喜岳父岳母，破虏为丐帮帮主，必更能为丐帮做出功绩！”众人均上前道贺！郭芙虽也欢喜，但却自有一番感慨：“耶律大哥既辞去这帮主，是不会再回来了……” 当日群豪设宴庆贺！郭破虏自英雄大会后一直领兵打仗，这时镇定下来，面对众丐帮弟子竟也面不改色，众人一直欢庆至晚上！ 丐帮新主尘埃落定，郭破虏自学了打狗棒法后，便与帮中长老交接帮中事务！若说武功，他自是无甚问题，而这帮中事务，条条框框层层叠叠，甚是繁琐，他登时傻眼！茫茫然根本不知如何去办。黄蓉一开始尚稍稍提点，几次之后便不再管，道：“破虏，你要学着自己拿注意，便是错的，也是你帮主的意思！”郭破虏没了母亲指点，实在没办法，只得去求助杨过，杨过笑道：“我的法子只适用于铁掌帮，你若愿意让铁掌帮把丐帮合并了，我便给你拿注意！”郭破虏忙道：“不可！不可！” 自此之后，他只得事事自己处理，最多也只与几位长老商议。他性子甚似郭靖，一旦钻进一件事，便不吃饭不睡觉，也要把它想通办好，虽然慢了一点，却也渐渐上手，把丐帮事务办得井井有条！这日更道：“丐帮在母亲任帮主时，尚有打狗阵，坚壁阵，多年以来，这些阵法在帮中甚少使用，单打独斗，在城里村中尚可，可若要助守襄阳，可没什么用处！自今日开始，由八代弟子带领重练阵法！另外，在战场上立功的弟兄，我会传授他一样武功！降龙十八掌，逍遥拳法……只要是洪老前辈的武功，便应在我丐帮中发扬光大！而这位弟兄的手下又有谁立功者，便可把此武功传下去！传下去一招，我再教一招，谁教得武功多，谁学得也就越多！”此言一出，丐帮弟子激奋之极，一时间个个奋而杀敌，勇立战功！便是没有得到郭破虏传授武功，也能得到自己的头领传授武功，而丐帮众弟子的武功也是突飞猛进，人人衷于练武！ 杨过赞道：“破虏好眼力！居然能看出丐帮人数虽多，但自五代六代弟子以下，武功确是太弱。一来以阵法弥补，二来武功层层相传，这一招，便是我们铁掌帮，却也做不到！” 襄阳城内，宋军中新将上任，丐帮中重整旗鼓，军内饷粮充足，士气高涨，八方英雄陆续到来相助守城！屡战屡胜，只一月余，已把蒙古军营逼而再向后退出几百里地！ 蒙古军营。 “父汗，襄阳易守难攻，看来，我们要待破了大理后……”莹真公主道。她自上次别了耶律齐，便一直跟随忽必烈身边，却再没有去襄阳！你守襄阳，我攻襄阳，你我始终为敌，若要你服，我便攻下襄阳，看你如何说话！她本不通战事，而这时心中也不知是愤是怒？是不服？还是想征服？每日跟着蒙古将领练习军事，竟是期待有朝一日，与他沙场相见！ 忽必烈沉着脸坐在帐内，他十万大军兵发大理，而留下攻襄阳的也是十万，现只剩下一半左右，虽待攻下大理后可把襄阳团团围困，而今看襄阳气焰嚣张，却也不禁着急！ “可有大理战报？”忽必烈问道！ “有！我们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已达大理国都！”一位将军跨步出来，将手中的战报递给忽必烈！ 忽必烈接过。 “大汗，那大理国都虽有兵力钱粮不少，但领兵的将领都甚弱，本应很快攻下，不过现下那襄阳的朱子柳武三通已回大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耶律齐也在其中！” “什么？”忽必烈和莹真同时道！ “是，那耶律齐与郭靖的两位徒弟也一起回到大理，所以，现今的大理国都，防范如同襄阳，我军一时……难以攻下！” 他……怎会到大理？舍得她了么？ “父汗，如此看来，我们要再增兵力到大理才行！”莹真道！ “不错，大汗，大理若久攻不下，对我军损耗甚巨，我们应增援兵力，一次攻下！”那将军道！ 忽必烈缓缓点头！ 襄阳城。铁掌帮分舵。 杨过跃下马来，匆匆走进！ “帮主，那陆公子伤已快好，说了几次，想见你……” “不是这件事！叫王舵主过来！”杨过道。王舵主已迎了出来，躬身叫道：“帮主！” “怎样？” “帮主，那绝情谷若从入口走，根本无法进去！”王舵主道！ “怎会如此？” “绝情谷中红艳艳一片，房子屋顶，路上洞里，全皆长满情花，我们斩了一路，耗时耗力，最终走进几里，无功返出。后来绕路去百花谷，自百花谷进去后山上，倒有一处山崖无花，这山崖叫做断肠崖，崖底深不见底，四壁光滑，飞鸟难上！帮主，就此情形看来，绝情谷中绝无人烟可住，倒是那百花谷中，有一位老爷子和一个老太婆……” “你说绝情谷中长满了情花？”杨过道，脑中忽闪过当晚程英咬唇忍痛之状，“难道……她中了情花之毒？” “帮主，那断肠崖石碑的后面，刻有一些字……”王舵主递了一张纸过来，杨过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只写了两个字：“过儿”！杨过甚是疑惑，王舵主道：“那石碑的背面，刻满了这两个字……” 第121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46失踪 杨过低头皱眉望着这两个字，只是不语。 姑姑……自从他十四岁时进了古墓，孙婆婆去世，把他托付给她，她就叫他过儿。开始的时候，每日，脸上尽管没有表情，不会笑，不会哭，冷若冰霜，但还是很亲切地叫他过儿，给他吃的，教他武功。后来，她偶尔也会被他逗笑了，偶尔也会为他嗔怒了，甚至，望着他的眼神中，会流露出一丝不易令人觉察的柔情。他其实甚为得意，嘿，风流如他，美貌如他，聪明如他，便是冰山，也会被融化……可是他从未想过，要她做妻子，她只是师傅，只是姑姑！他曾认为，这世上只有她对他最好，他肯为她死，但是，他……从不想要她！在他心里，只有另一个女孩，根深蒂固！无论他有没有意识到，他都只想着她，念着她。恨她，是爱她；怒她，是爱她；打她，是爱她，等他真的意识到爱她时，更是发了疯要了命的爱她！芙妹！ 姑姑，你做得够多了！以前，你一次一次的不告而别，要我去找你，要我心里念着你，我可以去找你，可是，我实在做不到，心里有你！你知道我做不到的，所以，你要让芙妹去做，以前，你在芙妹面前带走我，你留下这十六年之约，你刻这些字，不止给我看，也是给芙妹看的，是么？姑姑，若是你做得狠了，我这傻芙妹，她真的会上当的，她真的会把我推开的！你知不知道！ 杨过脸上忽红忽白，阴晴不定！狠狠把那张纸揉进掌心，微一用劲，那纸片只碎成残渣，犹如灰烬……王舵主心中暗暗吃惊，只低了头大气不敢出一口！ “还有什么？”杨过脸色阴沉到极点，问道！ “没……没有了！”王舵主忙道！ “嗯！”杨过稍稍缓和，“这件事，切不可给夫人知道！” “是，小的明白，早已吩咐过他们了！”杨过点了点头，甚为满意！这才又细想这崖底之事：“却不知她是如何到了这崖底的，若真是跳崖寻死，又何须跟我相约？而今，又何须在这玉蜂翅膀上刻字向我呼救？……是了，定是那崖底有甚去处，她纵是跳下，也并未死去……”他一直以来，都以为小龙女只隐居于绝情谷，万念俱灰，却不想绝情谷中，情花未绝，断肠崖底，余情未断…… “帮主，那百花谷的老爷子说……”王舵主见杨过神色如常，又壮着胆子道。 “什么？” “让你务必去跟他比武！” 杨过哼声道：“他可有为难你？”王舵主脸色甚是忸怩，道：“我们……我们给他挑粪浇花……才肯放行……”杨过忍不住哈哈一笑！ 郭府。 “娘，安儿呢？”郭芙找遍了后院房间，均不见杨安，来到前厅问道！ “今日丐帮在校场练武，他许是看热闹去了！”黄蓉道。 郭芙于是来到校场上，练武已结束，只有一两个丐帮弟子也正要离场，看到郭芙，便道：“杨夫人，安儿和帮主一起回帮中去了！”郭芙点头道：“好，多谢两位相告！”那两个丐帮弟子收拾了东西，也自离开！郭芙走了两步，烈日当空，只觉酷热无比，微感气闷，于是走至一旁林中自林荫处绕步而回。 “杨夫人，你好啊！”忽地一个声音脆生生的叫道！ 郭芙听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左右一望，又不见有人，于是喝道：“是谁？” “我们分别不久，这么快就把我忘了？”一抹绿影自林中闪出，盈盈而笑，却是蒙古那莹真公主！郭芙不其她会在这里出现，不由一愕，随即轻哼了一声，道：“蒙古鞑子已被我们赶至天边，你敢来襄阳？”莹真道：“杨夫人忘了？你我可是约好的，今日，我想和你比试一下暗器！” 郭芙“啊”了一声，她当晚答应与她比武，其实也只说说，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时早已忘记这回事了。至于杨过，更不会在意这种口头约定，自也不会去提醒她。 “杨夫人果然贵人多忘事！”莹真冷冷一笑。 “哼，我便和你比！”郭芙道。若是比武，她自是胜过莹真十倍，但她从不使用暗器，身上也没带暗器，这如何去比？莹真伸手递给她一支袖箭，道：“杨夫人，你我各一支，只待一会有野兔过来，谁先射死它，谁便算赢！”郭芙不由抿嘴一笑，道：“当真这般比法？我应了你便是！”伸手接过袖箭。她虽不会发袖箭，但小时候在桃花岛时顽皮，经常拿石子投射岛上的飞禽走兽，便连后来的大小武也比不过她！ 莹真道：“杨夫人果然豪爽，便站这里！”两人并肩站在树下。 她以前偶尔结识武悦，曾时时偷偷到这林中与她玩耍，这校场之边际也有宋军守卫，只是她机警精灵，早已寻得躲闪的法子进入！ 此时骄阳如火，林中偶有蝉鸣，郭芙被晒得美靥晕红。莹真目光一转，只看得一滴细汗自她如温玉般的肌肤缓缓流下，美绝美艳，竟也不禁暗暗心动：“这杨夫人确是美貌之极！” 郭芙一心要赢她，只是全神贯注盯着前方，心中暗暗思量该用何种手法才是最快！ “杨夫人，可否请问你一件事？”莹真忽道。 “什么……来了！” “嗤！”郭芙忽地发箭，“吱！”一只野兔已被她射倒！ “好啊！”郭芙拍掌欢呼，忽见莹真呆呆的手拿袖箭并未发出，登时恼怒，喝道：“你干么不射？”莹真颇为尴尬，道：“我输了！”郭芙更怒，道：“你看不起我么？”“刷”地从腰间拔出长剑，道：“蒙古鞑子！来受死！” 杨过正自与王舵主说话，又一帮中弟子自后院转出，拱手道：“帮主，那陆公子在问……” “我去见他！” 杨过离座，来到后院的一间厢房前，房外有两个黑衣弟子守着，见他到来，躬身叫道：“帮主！”杨过点点头，推门而进！ “杨兄，多谢你相救！” 陆平见杨过终于现身，忙站起来道！自那晚他被救回，便一直在襄阳养伤，由铁掌帮弟子照看。他虽受伤甚重，但毕竟身有武功，而又多是皮肉伤，所以养了月余，也便快好。铁掌帮弟子也不隐瞒，只道是帮主吩咐所救，而问起陆无双，却无人能答。杨过多在郭府，也不过来，而他想去找杨过时，帮中弟子自也阻止他前往！ “请问……”陆平又道。 “你放心吧，她没死！”杨过向他递去那把陆家之剑，“你的好表妹已把她救走！这剑是她还你的！” 陆平接过那把剑，心中甚是酸楚：“祖母和大哥一直希望能补偿这两位妹子……” 杨过冷冷一笑。 “杨兄可知道她们两人去往何方？”陆平问道。 “江南陆家庄也算是行侠仗义，威名远震，你不怕，她们损了你的声名？”杨过道。 “她们的心并不坏，只是……”陆平望了他一眼，“为情所困……” 杨过脸上如罩了一层严霜，道：“她们处处针对芙妹，无故杀人，这也叫为情所困？” 陆平叹了口气，默然不答！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好一会，杨过道：“我不知她们去了哪里？不过……” 陆平问道：“不过什么？” “你知不知道绝情谷？” 陆平点点头：“曾听大哥说过！” “你的表妹身中情花之毒，此毒只有绝情谷中的断肠草可解，她们……必会再去绝情谷！”杨过沉吟道！ “多谢杨兄指点，在下这便告辞了！”陆平拿起长剑，站了起来！ “你要去绝情谷？”杨过冷笑道，“你也想中情花毒么？” “杨兄何出此言？”陆平道。 “第一，绝情谷中长满情花，无法进去；第二，便是你找到了她们，她们也不会再跟你回陆家庄！”杨过道，“我劝你，这件事就此作罢吧！” 陆平自是知道两个妹子脾气，特别是程英，外表柔弱，实则内心刚强，她既决定不回陆家庄，是必不会再回的了，而今又把剑归还，可见对陆家庄并无眷恋之心。而陆无双任性叛逆，又认定是他父亲之错牵连了她父母被害，要再让她如从前般在陆家庄住下，只怕也是不行。陆平不禁颓然坐下，一时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杨夫人，我出手没你之快，并无看不起你之意！”莹真看她明晃晃的剑往自己胸前一指，急忙向后一跃，道！ “没有？我说你有便有！”郭芙秀眉蹙起，她宁可输，也不愿她这般“目中无人”的说好比试却连招也不出！只是她哪里知道莹真找她实意却不是比试，而未发招也实非有意，只是心中另有一件事占了她的心神而已！ “杨夫人，对不起！”莹真却不欲跟她相斗，说道！ “拔剑！”郭芙怒道，“什么对不起对得起，你蒙古鞑子有何资格来此放肆，来来来，你我再来分个高下！” 莹真见她蛮不讲理，也有了几分恼怒，心道：“我已认输并也道歉，没想到这汉人女子如此难以相处！”于是伸手把剑拔出，道：“杨夫人，此地并非战场，我也做汉人打扮，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你想比武，我陪你便是！但请别涉及我们蒙汉之争，如何？” “哼，穿上汉服，便是汉人了么？废话什么！看剑！”郭芙挺起长剑，向她肩上穴位刺去！ 默然半晌。 陆平又站起身来，道：“杨兄，在下打扰多日，还是……先告辞了！”杨过话说至此，也不多言，道：“请罢！” 两人一同走出大厅！杨过对铁掌帮弟子道：“牵一匹马来！你们亲自送陆兄出城！” “是！” 陆平踏步走出铁掌帮，忽又回过头来，道：“杨兄，尚有一事……” “请说！” “郭姑娘……杨夫人与我乃旧识，此次，我便不打扰，有劳杨兄代我向她问好了！” 杨过嘴角一扬，道：“好说！” 陆平于是跨上马背，两个铁掌帮弟子跟在他后面，护送着他出城！ “好，看剑！”莹真挥剑而挡！她自上次长剑被郭芙砍断，心中甚是不愤。回到蒙古后自召了最好的铁匠再造宝剑，寒光闪闪，也向郭芙攻了过去！ 郭芙自不把她放在眼内，几招之下，便占尽上风！莹真急战不下，心中暗暗着急：“今日本来想问她一事，没想到与她斗了起来，这可怎办？说不得，只能伤她一伤！”于是挥手发出袖箭，谁知郭芙实也不笨，上次已吃过亏，此时如何再能上当！只轻轻向后跃出，把剑使得如同面前有一面钢墙，把她所发袖箭统统打到了地下！ “蒙古鞑子果然奸诈！”郭芙喝道，纵身跃起，挺剑直刺向她面门！莹真大惊，急跃而退，手上不停，只把袖箭连珠而发，络驿不绝！ “帮主，有人求见！” 杨过也正要走出上马回郭府，一帮中弟子迎进来道！ “小杨过！”杨过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就站了花白头发胡子的一老头，笑嘻嘻的望着他，老顽童！ “老顽童！你怎来了？”杨过也甚惊喜。老顽童很不客气，大挥其手，东张西望，道：“这便是铁掌帮么？” “你一个人？” “瑛姑去见小黄蓉了！喂，小杨过，你真帮老和尚管这铁掌帮了？” “老顽童，你捉弄我帮中的舵主，这笔帐该怎么算？” “嘻嘻，你派那么多人闯我百花谷，他们喝了我的蜂蜜，再帮我浇花，公平合理啊！” “老顽童，你难得到来，我请你喝酒，走！” 杨过走出铁掌帮，老顽童连忙追上：“喂，小杨过，喝酒不是去你岳父我兄弟家么？” 杨过头也不回朝着襄阳城中的一家酒楼走去，道：“跟我来，我有事问你！” 自襄阳胜仗不断，城内百姓对丐帮和铁掌帮均是敬若天神，百姓生活如常，城中甚是繁华。 “杨帮主，快里面请！里面请！”那店中老板看到杨过，赶紧道，又吩咐店小二，“快上好酒！” 老顽童大是开心，端起酒壶便喝，一边道：“我可很久没喝酒了！喂，小杨过，我跟你说，娶老婆真是不好！她又管着你，又不能吃肉，又不能喝酒，又不能……总之，失策！失策！真是大大的失策！”他絮絮叨叨不停地说，一忽间已把一壶酒喝完，又拿起了另一壶，杨过伸手按住，道：“老顽童，我先问你一件事，你再喝罢！” 老顽童瞪眼道：“什么事？快点快点！” 杨过道：“绝情谷的断肠崖底，住了何人？你知不知道？”老顽童道：“养蜂人嘛！”杨过道：“你没往那山崖边去过？”老顽童侧了头道：“去过！怎么啦？” 杨过道：“老顽童，你说，以你的武功，若跳到那崖底，会不会有事？” 老顽童把头摇得拨浪鼓般，道：“不成不成！崖底深的不见底，人跳下去可都要非摔死不可！” 杨过哼了一声，道：“那养蜂人又如何到了崖底？” 老顽童瞪了眼睛，大大的“咦！”了一声，半晌说不出话来。 杨过正要再说，忽地店中冲进了几个铁掌帮弟子，神情甚是慌张，杨过站起身来，皱眉道：“什么事？”那领头的弟子躬身道：“林舵主请帮主快回去，夫人……夫人不见了！” 第122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47归来 杨过大惊道：“什么！”那弟子尚未说话，杨过已一阵风般冲出！老顽童愕然：“什么夫人？”抓了一个铁掌帮弟子问：“喂，是小黄蓉吗？”那铁掌帮弟子忙道：“是杨夫人……” “喂，小杨过！等等我！”老顽童未等他说完，也是一阵风般追出，瞬间不见影踪！ 原来瑛姑到访，靖蓉均是欢喜万分。聊了一会，瑛姑便要见郭襄，黄蓉笑道：“襄儿出去找她外公了，芙儿在的……”却不料到处没找到郭芙。一开始以为郭芙找到杨安，便一起去丐帮了，后来连郭破虏带着杨安回来了，也不见郭芙回来，不禁着急。 “蓉儿，芙儿是不是去过儿那里了？她应该没事的！莫要小题大作！”郭靖道。 “王兄弟刚到与我在说话，夫人并未回帮中！”林舵主道。 “芙儿便是再去哪里，也必会派人回来讲一下，她可不是以前的小女孩了！难道出了什么事？”黄蓉皱起眉头。 “娘，我去校场看看！”郭破虏道。 “郭帮主，我与你一起去！”林舵主忙道，帮主夫人若是不见，帮主…… 于是林舵主与郭破虏带了几个丐帮弟子到了校场上察看，又进了林中细细查看，也没什么发现。 郭破虏道：“这林中的路姐姐极熟，便是到了这里，也不应走失！” “帮主，你看这里！”一个丐帮弟子指了指地下，只见一片小叶子之上，隐隐似乎有血迹！郭破虏心中一跳，忙蹲下细看。林舵主闻了闻，道：“这不是夫人之血，这……不像是人血！” “帮主，在这里！”那丐帮弟子顺着血迹，自树后揪出了一个白乎乎的东西，却是一只死了的野兔！ 郭破虏接过野兔，只见一大片血污之中，斜插了一个袖箭！ 郭破虏把袖箭拔出，道：“这袖箭除了这金边，倒像是耶律大哥的……”心念一动，摇了摇头，道：“不对，不是耶律大哥的，是那蒙古公主的！”林舵主道：“快带回去给郭夫人看！”两人不敢迟疑，把袖箭带了回去给黄蓉看。 “难道，是那公主抓了你姐姐？”黄蓉皱眉道。 “娘，那公主决计打不过姐姐，多半是她使诈发袖箭，被姐姐挡到了那兔子身上……”郭破虏道，他曾见过莹真与郭芙相斗，知道郭芙武功高她甚多，而若非用计，绝无可能胜过郭芙！ “破虏，那公主与你姐姐有甚过节么？”黄蓉问道，若是蒙古鞑子要抓郭芙，绝不会派公主过来，既是公主，莫不是她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郭破虏道：“姐姐曾伤过她……不过公主对我们并无恶意。那晚，还帮着我们逃走！” 林舵主见不得头绪，再不敢拖延，道：“郭夫人，此事非同小可，我要先报杨帮主！”黄蓉皱眉道：“过儿行事冲动，告诉他还不知会有什么乱子……” “郭夫人，但若不说，帮主知道之时……” 黄蓉叹了口气，思之杨过若知得迟了，只怕要把这郭府掀起来，于是点了点头：“好吧，先告诉他！”转头对郭靖道：“靖哥哥，若是蒙古以芙儿来胁迫攻城，我们须得留神！你快下令把城门关了，不许任何人出入。派人去探一下蒙古那边的动静！”郭靖恍然，忙道：“对！对！我这便去！”转身走了出去！ 黄蓉又对郭破虏道：“破虏，你看好安儿，别让他知道你姐姐的事！”郭破虏道：“是！冯师伯在看着安儿！”黄蓉心中一上一下，只是无所适从，道：“我要出去找找！”瑛姑在旁也替她着急，道：“芙儿身有武功，只是这般美貌的女孩儿……蓉儿，我们一起去找！”两人并肩正要走出，杨过已旋风般卷了进来，紧跟着是老顽童！ “怎么回事？”杨过喝道，他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几欲要抓到黄蓉手腕！老顽童和瑛姑吓了一跳！ “过儿，你别急，现下还没查清……”黄蓉道。 “为什么芙妹会不见！就在府中？”杨过双眼犹如利剑般盯着她！郭破虏忙上前道：“姐夫，是这个！”向他递去那袖箭！ 杨过接过袖箭，望了一眼，一言不发便往外走！黄蓉忙叫道：“过儿！先等等！”杨过转过身道：“岳母，你带人在城内搜，我去找忽必烈！”也不等黄蓉再说，身子一闪，已去得无影无踪！老顽童伸伸舌头：“找忽必烈……喂！小杨过，等等我，我也去！”一溜烟也追了过去！ 黄蓉顿足道：“人家若抓了芙儿，巴不得你也过去送死，真是……”瑛姑道：“蓉儿，便让他去吧，老顽童跟着不会有事，我们赶紧去外面找找！”黄蓉点点头，道：“破虏，府内的一切，交予你了！”郭破虏忙道：“是，娘！” 襄阳城门，缓缓关上！城内宋军严整巡逻，只道城中进了蒙古奸细。铁掌帮弟子、丐帮弟子一时间遍布襄阳城中每个角落及城外方圆数里！ “兵大哥，今日怎这么早便把城门关了？”城外走来三人，两女一男！两个女子都是少女打扮，一个娇美秀丽，而另一个却已面上微呈细纹，傻傻呆呆。那男子则须发已白，腰间插了一支玉萧，斜目微微而笑。 “郭二小姐！”那士兵叫道！ “是我！”郭襄侧头笑道，站在她身边的，正是黄药师和傻姑！ “郭二小姐，郭大侠有令，今日任何人不得进出襄阳城！”那士兵道。 “是出了什么事么？”郭襄问道。她来时已听得百姓谈论，蒙古连吃败仗，已退出城外几百里了，难道，又要打仗了么？ “是城内有蒙古奸细，”那士兵道，“郭二小姐请稍等，我去通传一声！”她平日里为人温和豪爽，城中的小将小兵都对她甚喜！ 郭襄笑道：“有劳兵大哥！”又转身对黄药师道：“外公，要烦劳您老人家等一下！”黄药师也并不在意，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傻姑却道：“等……为什么要等？芙儿进来就不用等……她进来就不用等……”郭襄嘟了嘟小嘴，又无奈抿了抿，拉起傻姑的手道：“傻姑姐姐，爹爹关了城门，我们自然要讲道理的，怎能硬闯呢？”傻姑点了点头，噘起嘴做了个“我明白了”的表情！ 郭襄望着城门，心中一阵期待，“爹爹，娘，我找到外公了，外公很喜欢我，说我像外婆，还听我的话，陪我来襄阳看你们，他说，想看到娘，想看看破虏，还有……姐姐……大哥哥，你还是讨厌我么？你有……想起我么，哪怕一丁点？” 她自离开襄阳前往江南，一心只想找到黄药师，也是她幸运，这日来到临安冯默风处，冯默风却已离开，那打铁铺中空无一人。郭襄正自失望，忽地傻姑却蹦了出来，她没见过傻姑，但自也听说过，有这样一位师姐一直跟在外公身边。“小姑娘……嘻嘻，小姑娘……”傻姑只侧头望着她，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郭襄聪颖，道：“你叫傻姑，对不对？”傻姑忽而大惊，叫道：“傻姑被认出来了……爷爷，不好了！不好了！”郭襄心中大喜，“爷爷，那必是我外公了！” 果然，她看到了黄药师，而当黄药师看到她时，那冷峻的脸上竟流露出了怜爱之情：“襄儿……真像！真像！”郭襄一脸茫然，并不知道他说的像什么，只低了头轻声的，又略带了委屈的说道：“外公，你干么都不来襄阳瞧襄儿和破虏……” “孩子，过来！”黄药师难得的心中一阵激荡，伸手揽住郭襄，问道：“孩子，你是跟谁学的武功？都会什么了？”郭襄道：“多是我娘教我的！”黄药师更是欢喜，道：“好！好！”郭襄道：“外公，冯师伯是去了襄阳了，是么？你也跟我回襄阳，好么？”黄药师道：“你怎一个人出来了？你娘好么？你姐姐呢？”郭襄道：“就是娘叫我出来找您的！外公，娘很好！姐姐……也很好，她们都在襄阳！” “哦！你姐姐他们也回襄阳了？” “是啊，姐姐……姐夫都回来了……外公，你也回去，你也回去好不好？”郭襄扯了他的衣袖道！ “好呀好呀，去襄阳，看芙儿和安儿看芙儿和安儿！”傻姑大叫！ “好！我们回去！”黄药师微笑道。郭襄大喜，只高兴得搂着他脖子又笑又叫：“外公，你真好！你真好！”黄药师轻拍着她后背，仿佛，桃花岛那个小女儿又回来了，而且，阿蘅，阿蘅，你看到了吗？她长得真像你！真像你！ 后来，郭襄自也知道黄药师所说的“像”是指谁，她好自豪，好骄傲，姐姐长得美又如何，我长得像外婆。外婆，那是怎样一个女子呢？她为了外公，默写九阴真经，她真的好爱外公，若是我，不知他，会不会像外公一样，记我一辈子呢？ “二姐！”忽地城门打开，一个少年踏步出来，叫道。 “弟弟！”郭襄迎了上去！郭破虏喜道：“刚才兵大哥说是你回来，我便过来了……” “弟弟，快！先见过外公！”郭襄拉了他手，走到黄药师跟前！ 郭破虏微微一愕，忙屈膝跪下行礼：“郭破虏拜见外公！”黄药师伸手搭了他手臂向上一抬，道：“起来罢！”郭破虏只感一股大力要把自己掀起，忙顺势站起，黄药师微微一笑，郭破虏正待说话，忽地站立不稳，身子向前跨了一步，急忙运劲站定，但脸上已是通红，暗自惊道：“我只道已把外公的内力化解，没想到他借力打力，来劲虽解，我自己的反力却将我向前推出！”黄药师这么一试他，已知他功力深浅，微笑道：“练得你这样，已是不错了！”郭破虏忙道：“多谢外公夸奖，外公快请进城！”他虽已为丐帮帮主，但手中军令未退，也仍是军中将领，腰系城门进出令牌！ 一行四人进了城。 “弟弟，爹娘怎不出来接外公？他们不在府上么？” “是，爹爹和娘出去了……”郭破虏欲言又止。 “那……姐姐姐夫呢？” “……也不在！”郭破虏迟疑道。黄药师皱了皱眉头！ 郭破虏再不说话，只把他们引进了郭府！到了厅上，请了黄药师上座，又让丫鬟带了傻姑去玩，方道：“外公，是因姐姐突然不知去向，所以爹爹到军中以防蒙古来袭，娘便在城内找寻姐姐……” “什么？！”黄药师站了起来！ “你说姐姐不见了？”郭襄也吃了一惊！ 郭破虏甚是不忍，点了点头，把郭芙不见的事说了！黄药师默然不语，郭襄心中怦然而跳，姐姐被蒙古人抓去了，那他……他…… “外公，我也要出去找姐姐！”郭襄道。 “蒙古人这般猖狂，抓人居然抓到郭府来了，襄儿你要小心，不可再出去了！”黄药师道。 郭襄低头不语。 “安儿呢？把他带过来！”黄药师道。 “是，不过外公，娘吩咐了，这件事安儿并不知道！”郭破虏道。 黄药师点了点头！ 于是郭破虏进去，与冯默风一起带了杨安出来！ “曾外公！”杨安一见黄药师，大喜扑了过去！黄药师笑着搂住他！ “拜见恩师！多谢恩师给我……给我……”冯默风行礼道，声音却哽咽起来！ “嘿，蓉儿喜欢作主，你顺了她的意便好！”黄药师道。 “是！”冯默风忙道！ “安儿，跟着曾外公！”黄药师拉起杨安，转身对郭破虏道，“我来带着安儿，你把所有能用的人都调出去！默风，你也去！”冯默风忙应了。 “是！外公！”郭破虏道！ 黄药师便拉着杨安进了后院！ 冯默风问道：“破虏，现下还没找到么？怎样了？”郭破虏黯然道：“爹娘还没有消息，姐夫也没有消息……” “弟弟，你说是那蒙古公主，那公主武功又不及姐姐，怎会把姐姐抓去？”郭襄道。 郭破虏道：“这个我也跟娘说过，不过现下的情形，确是只有那公主与姐姐见了面！”冯默风点头道：“不错！破虏，我现下也去蒙古看看！” “冯师伯，蒙古军营很多高手，忽必烈身边是近不去的！你要小心！” “你放心吧，我悄悄的去，只看看你姐夫那边有什么可以接应的！” “冯师伯，我也去！”郭襄忙道！ “这……”冯默风道！ “冯师伯，我知道，外公说我不能出去，可是你带着我便不怕！我去过蒙古，我还认得那金轮法王，他不会伤我！”郭襄急道！ “二姐，不行！你不能去！”郭破虏忙拉过她，“大姐已是不见，你若再出去，爹娘可更担心了！” “是，襄儿，你放心吧，你姐姐没事的！我这便走了！”冯默风道，一边已走出郭府！ “弟弟！”郭襄挣不脱郭破虏握着的手，又急又恼，“好啦，我不去！我现下回房，好了么？小老头！”郭破虏方才放开手。郭襄便往后院走去，心中一阵酸楚：“我回来，一心想带外公回来见你们，可是，爹娘都为了姐姐不在家，大哥哥，大哥哥，更是……姐姐，你是真的被蒙古人抓走了么？若真这样，大哥哥去蒙古救你，岂不是很危险？大哥哥……” 第123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48追寻 “杨大哥，我担心你，我不走……” “杨大哥，我再不离开你！就算……就算是龙姑娘，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杨大哥，你干么老想着我会离开你，我自然不离开你的！” …… 芙妹，你亲口说的，你不会开离开我！现在呢？现在呢？凭那公主的武功，十个她你也打得过！是她跟你说了什么吗？还是被她骗了？还是……不止那公主一人……金轮法王？没错，若是用强，定是还有其它蒙古高手一起！ 杨过一路狂奔，眼前忽明忽暗，脑中只是芙妹的声音，芙妹的影子！心中想了无数个可能性，芙妹，决然是被用强掳走！忽必烈，你派人来抓我芙妹，我这便去要了你的命！ 蒙古军营。 已经入夜。军营中静悄悄的已无人声，周围四处只不停走着巡逻军队。 中间的金帐仍有烛火闪亮，似乎，忽必烈并未就寝。帐外层层守卫，当中夹杂着无数蒙古高手！杨过曾探过蒙古军营，这时虽然恼怒，却也知道如若不小心，这大军汹涌而来也不是自己能敌的！ “小杨过，我们来比一比，谁先看到忽必烈，好不好？”老顽童望着这守卫森严的军营，虽然知道当中凶险无限，但也自觉得无比刺激。杨过冷笑道：“见他有何难！”飞身一跃而起，黑夜中灰影一晃，便越过这层层守卫，闪进帐内！老顽童拍掌笑道：“好极！好极！”纵身向前，紧跟着他进了帐内！ “咦！忽必烈呢？”老顽童奇道。帐内竟是空空荡荡，并无一人！ “不好，我们上当了！”杨过惊道，“老顽童，快走！” 话音刚落，四周火光大盛！ “拿刺客！”帐外一声呼喝，登时整整齐齐的“刷！”的一声无数弓箭手搭上弓箭，“嗤嗤”之声不绝，四周万箭齐发，只怕顷刻间帐中之人便要变成刺猬！ “杨大哥！”郭芙一声惊叫，猛然醒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郭芙揉揉脑袋，四下一望，只见自己躺在床上，素被素帐，床前立着一个屏风，除此之外几无摆设，显然并非襄阳郭府，也非城中客栈！ “杨夫人，你醒了？”忽地莹真公主推门进来，道。 “好呀，蒙古鞑子！你使诈！”郭芙大怒，伸掌便朝她打去！莹真急忙躲闪，郭芙已跃下床来，莹真连连后退，叫道：“等一下！”“轰！”的一声，郭芙已把屏风打翻，莹真皱眉喝道：“世间竟有如此刁蛮的女子，郭芙，你再不住手，别怪我不客气了！”莹真手腕一翻，又是一支袖箭向她射去！郭芙闪身躲过，冷笑道：“哼，你便会这招么？” “郭芙，若不是我救你，便是这招，你也抵挡不住！” “呸！胡说八道！你几时救我了？”郭芙手上不停，左手已拿住她脉门，右手拂至她肩头，莹真动弹不得，索性闭起眼睛任她处置。 “说，你怎救我了？这是哪里？” 莹真叹道：“杨夫人，我武功不如你，我发袖箭，初时你都挡开了，可后来你竟突然晕倒，若不是我把自己袖箭及时打掉，你身上可多了几个窟隆了！”郭芙细细回想，似乎确是如此，她正挡着那些袖箭，可那袖箭越来越多，她眼前越来越花，竟不知什么时候，便什么也不知道了！难道真是她救了我？ 正要松手，重又用力，秀眉一扬，道：“哼，若不是你使诡计，我怎会晕倒？你……你到底使什么计使我晕倒了？” 莹真道：“早便听说汉人才诡计多端，我们蒙古人做事光明磊落，又岂会暗算于你？杨夫人，你若不信，且回去问问令尊大人，蒙古人与人比试之时可是会做此无耻勾当！” 郭芙见她神色凛然，倒也有了几分相信，忽而眼前又是一阵晕眩，手上不禁一松。莹真扶她坐下，冷笑道：“汉人女子果然虚弱不堪！难怪战场上全是男子！” 郭芙靠到床边，哼了一声道：“我可也没看到你们蒙古有过什么女将！” “我们虽无女将，但草原上的女子个个身强力壮，骑马放羊，并不比男儿差！”莹真满脸自豪的道！ 郭芙扁了扁嘴，道：“哼，那么稀罕骑马放羊，又干么要攻打我们大宋，又干么要攻打我们襄阳？我们这里，可没有什么草原！可没有什么可放的牛啊羊啊！” 莹真昂首道：“父汗宏图大略，要一统中原，这番事业，又岂是尔等小女子可理解的！” 郭芙大怒站起：“什么一统中原，什么狗……狗……事业，分明便是来我大宋残害百姓！你们蒙古人，抢我们的田地，烧我们的房屋，还捉了很多女子……你有脸跟我说什么事业，看掌！”郭芙说得激奋，伸掌又要往莹真身上拍去！莹真与她相处时候虽短，却已知她脾气，听得她语气不善时便早有准备，这时轻轻向侧一躲，道：“杨夫人，小心身体！” 郭芙“呸”了一声道：“不用你好心！”伸掌正要再打，忽地屋外马蹄声大盛，四周皆有，似乎要把这屋子团团围住！ 夜色深沉，郭府灯火通明，无人能寐！ 黄蓉与瑛姑在城内寻了一天，一无所获，这时才回到郭府！“爹，你怎来了！”黄蓉见到黄药师正坐在厅上，不禁又惊又喜！ “蓉儿，怎样了？”黄药师问道。黄蓉黯然摇头，“整个襄阳城都找遍了，说不得，真被带回蒙古了，可靖哥哥说蒙古那边也并无书信传来……” “对了，爹，你见了襄儿了？她可有回来？” “嗯，襄儿跟我一起已回来了！” “爹，你这次来，不走了好不好？现下蒙古对襄阳虎视眈眈，我和靖哥哥都离不开襄阳，本想叫你，我们一家回桃花岛的！”黄蓉道。黄药师轻拍拍她肩膀，微笑道：“我暂时不走……对了，过儿那边有消息了吗？” 黄蓉皱眉道：“过儿就是冲动，我这正担心他呢！以前蒙哥在世，我们尚动不了前去蒙古军营见他的念头，更何况忽必烈！好在老顽童跟着他……对了，爹，我给你引见，这是瑛姑！” 黄药师微笑点了点头，瑛姑也是一笑，道：“虽然很多很多年了，瑛姑还是要多谢黄岛主昔日释放之恩！” 黄蓉笑道：“你不必谢他，本来便是他不对，关了老顽童在先！” “黄帮主，我们发现城外有一女子似乎带着杨夫人，但她的马太快，我们无法追上。已报郭帮主，他现在已追去了！”忽地一个丐帮弟子奔了进来，道。 “哪个方向？”黄蓉忙问道！ “是往北！”丐帮弟子道，“郭帮主请您留在府中便好，他必会尽力带回杨夫人！” “爹，我要去看看！”黄蓉忙道。 “蓉儿，破虏这孩子好得很啊，你不必跟去了！”黄药师道。黄蓉道：“我没担心破虏，我还是担心芙儿，虽说她武功胜过那公主，但即便如此，都可以被她带走，那公主岂不是满腹的阴谋诡计？芙儿怎能斗得过她！”黄药师不屑地一笑，道：“你放心吧，芙儿有芙儿的法子，斗不过，她不会动手打的吗？倒是过儿与老顽童……” “黄岛主，他们会怎么？”瑛姑忙问道。 “过儿虽然聪明，但情急之下，总爱犯错；老顽童又只顾着玩，只怕是救人不成，反惹出大祸！” 瑛姑大惊，急道：“不成，我……我要去看看老顽童，他玩出事情来，可不是一次两次了！”转身便要走，黄蓉忙拉住她，道：“瑛姑，你别急，爹才说完上半句，还有下半句呢！” 黄药师果然又道：“以他们俩的武功，再大的祸事，却也不至于把性命丢了，我们再等等看吧……” 郭芙听得马蹄渐围而上，人数不少，吃了一惊，收掌喝道：“怎么回事？”莹真却不惊慌，道：“杨夫人，我要回蒙古了，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放你回襄阳！”郭芙蹙眉道：“哼，找人来抓我么？便都上来啊！” 莹真道：“我当然可以抓你！不过，杨夫人，你不想想，若是你被抓了，杨帮主会怎么样？”郭芙方才望向窗外，只见天色已全黑，心下暗惊道：“不好，我晕得不知时辰了！杨大哥……我这么晚没回去，他可要急疯了！”于是也顾不许多，踏步便要往外面走去！莹真忙闪身一拦：“杨夫人，我可以放了你，不过外面的蒙古将士，抓到你便是立了大功！你要出去自投罗网么？”她话音刚落，门外果然传来声音道：“公主，大汗有令，请公主快回去！” 莹真道：“我一会便出去！你们等一下！” “是！” “杨夫人，我一会跟他们走，待我们走远了，你便可以自行回襄阳，屋后面，有一匹快马！”莹真道。 郭芙见此形势，只得点了点头，道：“你要问我什么？” 莹真微一迟疑，问道：“耶律齐……为何会离开襄阳？”她自听到耶律齐到了大理，心中只感一阵伤心又是一阵失望，“你躲到大理，竟是连，在沙场上与你相斗也不行了！”其实她也能猜到他离开的原因，那杨过与郭芙两情相悦，你夹在这中间自是不好受。郭芙，郭芙……我倒想看看，他对你如此之好，你对他，又是如何呢？ 郭芙愕然。 “为了你，是不是？”莹真踏上前了一步望着她，脸上又隐隐出现那幽怨的神情。 “你喜欢耶律大哥？”郭芙心中一动，问道。 莹真脸上一红，咬唇不语！ 郭芙哼了一声，道：“耶律大哥离开自有他离开的道理，与我何干！” 莹真道：“你不承认与你相关？” 郭芙忽想起那天耶律齐离去的情形，心道：“耶律大哥因我一直孤身一人，这公主非要问我这些事，自是真心喜欢上了他……但我们与蒙古人势不两立，又岂能结亲！”不禁甚是惋惜，轻摇了摇头！ 莹真不知她心中所想，冷笑道：“还是杨夫人不敢承认，他为了你……” “有什么不敢，”郭芙撇嘴道，“你跟我说这些，又有何用处？耶律大哥是不会回蒙古的！” 莹真登时心有不甘，道：“他回不回蒙古，现下可还没有定论！”郭芙道：“哼，耶律大哥自十几年前到我们大宋，早已把大宋当成自己国邦，他的父亲和兄长被你们蒙古人杀死，与你们蒙古鞑子仇深似海，断不会再回到蒙古！” 莹真不禁默然，想起几次询问耶律齐，他那心思，正是如同郭芙所说！心中叹道：“她说得对，我便是再跟她说，又有何用？他也根本不会知道！罢了，你便做你的汉人，我仍做我的蒙古人罢！”郭芙等了一会，道：“可以走了么？” 莹真点点头：“对不起，杨夫人，今日唐突了你！以后，我再不会来打搅你了！” 郭芙见她凄然欲泪，叹了口气，也无甚话可说！ “公主！请回吧！”房外的人又叫道！ “好！”莹真应声，转头又向郭芙道：“杨夫人，再会了！”快步走出了房门！ “小杨过，真有你的！”老顽童哈哈大笑。那金帐已被箭雨射得千疮百孔，杨过单手挥掌，掌风呼呼，两人四周犹如罩了一个金钟，无数箭支纷纷被挡到地下，老顽童兴高采烈，大呼好玩：“小杨过，你把你这掌法教给我，我拜你为师，好不好？” “老顽童，你先出去，若帮我找到芙妹，我便教你！” “好，我出去引开他们，你去找你老婆！” 老顽童深吸了口气，忽地发声哈哈而笑，那笑声犹如大海波涛，一浪推着一浪，整个金帐摇摇曳曳，似要倒下，而四周的射来箭支也七倒八歪，无力跌下！杨过收掌站定，老顽童已一跃而起，自帐顶冲出，大声呼道：“小蒙古兵，来跟我玩……哈哈哈……” “蒙古的金轮和尚，快出来跟我玩……哈哈哈……” 老顽童凌空自无数守卫的头顶跃过，“刺客逃了，追！”蒙古兵纷纷调转马头，“哈哈哈哈……”老顽童笑声不绝，似在前面，又似到了后面，似在左面，又似到了右面！人影已不见，而笑声却忽大忽小的自四周响起！那蒙古兵已往前奔了一会，觉得不对，只不停地调转马头，将领们用蒙古话大声喝骂，而当中的高手们均是骇然：“中原竟有如此武功之人！” 帐内已无箭支射进，杨过四下一望，一时竟不知如何去找郭芙，心中只是着急：“芙妹，芙妹，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恼怒之下，伸掌挥出，只把那忽必烈的金座拍得稀烂！正要转身自后帐走出，忽地一人掀起帐幕，走了进来！ “冯师伯？”杨过奇道，来的正是冯默风！ “嘘！”冯默风打了个噤声，道：“过儿，你先跟我出来！” “怎么？” 冯默风一边引他自后帐走出，一边牵来一匹马，道：“芙儿并不在蒙古！那忽必烈狡诈之极，每日在不同的帐中就寝，这金帐是专抓刺客用的！” “你怎知芙妹不在蒙古？她在哪里”杨过急问道！ “我打听到两个十夫长曾领命去接公主回来，就在襄阳城北郊，而军中并无芙儿迹象，芙儿必是还跟那公主在一起！” “我现在就去！”杨过道，“多谢冯师伯，你请小心，快回襄阳罢！” 冯默风道：“你且不用担心我，我先去瞧瞧那蒙古人的铸铁之术！” 杨过点点头，跨上马背，奔离蒙古大营！ “帮主，不好！我们来晚了！”丐帮一弟子指了指一间屋子前，“那马已不见了！” 郭破虏自得到丐帮弟子消息，便骑上小红马一直往北追来！襄阳以北几十里的一个村落之尾，有一间茅屋甚是不起眼，“这里，便是那公主来襄阳时的居所！”郭破虏跃下马来，推门而进！ 屋内弥着丝丝香气，烛火尚在摇曳，只有一张床，被帐散乱，床前一张屏风倒在地上！正是先前郭芙与莹真所在之屋！ 郭破虏四周望了一下，心道：“姐姐在这里必也跟那公主打斗了，这可奇了，她的武功明明高出公主很多，怎会受她所制？” “帮主，怎么办？” “继续往北追！”郭破虏道，“她必是抓了姐姐回蒙古了，姐夫在蒙古，我们后面追堵，必能救出姐姐！” “是！” 众弟子转身而行，“等等！”郭破虏忽叫道！众弟子顺着他目光望过去，只见那跌落的屏风边上躺着一朵红花，鲜艳触目…… 第124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49跳崖 郭破虏走上前去，正要捡起那花，忽地“砰！的一声，房门被踢开，一人冲了进来！ “姐夫！”郭破虏叫道。 “你姐姐呢？”杨过四周而望，心中怦怦直跳！忽看到地上鲜花，郭破虏又伸手欲捡，杨过已一阵掌风挥去，喝道：“别捡！”郭破虏足下用力跃起，站定了身子！ 杨过又惊又怒：“这是情花！” 郭破虏从未听说过“情花”，一脸迷惑的望着他。杨过呼呼喘气，双目犹如喷火：“是她们！快……去绝情谷！”转身复又奔出！ “姐夫！”郭破虏被他的神色一吓，心中惊怕不已，只觉姐姐莫不是要出大事，赶忙对那几个丐帮弟子道：“我跟着姐夫，你们快回去报我娘，绝情谷！” “是！”丐帮弟子忙应声！ 日出之后是日落，黑夜之后又晨曦…… 断肠崖边。 “表妹，你看到了么？龙姑娘，便在这谷底！”程英拉着陆无双的手来到崖边，山谷的罡风吹得两人衣袂飘飘，发丝散乱！ “这崖底深不可测，龙姑娘若掉至下面，还能有命么？”陆无双道。 “她还活着！”程英道，“我当日不知从这百花谷能到这里，所以自绝情谷入口中进入，不慎中毒……” “表姐，你放心，待那郭芙醒来，便让她去给你采断肠草……” 郭芙…… 莹真与那蒙古的兵马已奔远，周围又复静悄，郭芙心道：“这公主倒也守信用！我得赶紧回襄阳！”她正自走向房门，却不料有人推门而进！ “你们……”郭芙猛然间看到是她们，又惊又奇！ “想不到是我们？”陆无双脸色微微发青，甚是憔悴，而眼角间隐现细纹，较之先前相见竟已似老了快十岁，而程英却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你们……”郭芙确是没想到是她们，她们……怎会出现，怎会，知道她在这里？ “郭芙！”陆无双一声冷笑，拖着坡脚，一步一步逼近她，“你的面子可真大！不见这半天，整个襄阳城都要被翻起来了！城外的房子，是一间一间的来找你啊！你当我们想见你？哼，是你自己送到我们面前来了！”郭芙吃了一惊，杨大哥和爹娘在找我，我……她不及多想，忙绕开陆无双，要走出房去！ “怎么？想走？”陆无双闪身一拦！ “让开！”郭芙喝道，伸手抽出长剑！ 程英闪身拦在陆无双身前，道：“我表妹一直打不过你，今日，我们也不想跟你打，只是有件事来跟你商量！”郭芙心道：“杨大哥说再不用理会她们，我只是不听罢了！”哼声道：“我们没有什么好商量的！让开！” “哼，我打不过你，是因为以前表姐从来不帮我，郭芙，你以为，真打起来，你能赢我们两个么？” “好，你们两个，一起上！”郭芙挥剑便向她刺去！ 程英皱起眉头，不欲多费事，踏步上前，曲起食指，只听得“铮！”的一声，郭芙忙执稳剑柄，顺势向后跃起，程英飞身而起，伸手拂向郭芙肩头，郭芙怒道：“你敢拿外公教的功夫对付我！”挥剑回斩，与程英斗在了一起！ 程英玉萧已毁，只用落英神剑掌，几十招后，郭芙哼了一声，心道：“你这落英神剑掌都使得不全，可见外公教你并不用心！”她瞧得程英心神不定，掌力渐虚，使了一招越女剑法中的“气贯长虹”向她腰间斜挥了过去！ “表姐，小心！”陆无双大叫！“嗤！”的一声程英腰带已被挑断，一阵浓重的香气飘出，一朵红花跌落地下！郭芙忽觉这花香熏得胸口发闷，蹙眉一愕，手脚一滞，程英已伸手拂住她肩头穴道！陆无双一步踏上，柳叶刀架到她脖子上！ “你们想怎样？”郭芙怒极，喝道！ “你放心，我不会伤你！只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程英道。 郭芙哼声不语！ “郭芙，这朵是情花，你该认得吧？”陆无双一声冷笑，指着地上的红花道。 郭芙望向那朵花，依稀记得，确是情花的样子！ “能解情花毒的，只有断肠草，表姐现下中了情花毒，你呢，乖乖的去绝情谷给我表姐找断肠草，为她解毒！”陆无双道！ 郭芙，算你倒霉！你知道么，杨过这一掌，几乎要了我的命！直到现在，也未好全……表姐救了我，我知道的，她不是真心救我，她只是想，让我帮她进绝情谷去才采断肠草而已！就像对李莫愁，我不会跟表姐翻脸，我打不过她，也斗不过她，我只能伺机行事！ “表妹，你进去采来断肠草，就算你也中毒，我们也可以一起解！”表姐说道。 我只有默默点头，我只有表示，表姐，你救过我，我……自然也会救你，等我好了，我们便一起去绝情谷！ 突然襄阳城内全城戒备，是真的混进了蒙古奸细？表姐若有所思，看着这村中密密麻麻的铁掌帮弟子，又有何事，值得他出动这许多弟子来搜寻！ 果然并不费力气，我们就知道了，郭芙，只有你，才能闹出这番景象！ “表姐，太好了，杨过此时必不在郭芙身边，我们去找她，找到她，为你去采断肠草，还可以……”陆无双阴阴一笑！ 程英却不动声色：“这村尾，有一间屋子长期无人居住，表妹，我们去探探！” 嘿，郭芙，你也有今天！ “把屋后的马拉来！”程英道！ “表姐，这花要毁掉么？”陆无双指指跌在地上的情花！ “不用！”程英淡淡的道！我要他也来…… 郭芙又愁又怕，她被程英封了穴道，浑身动弹不得，四周滴滴嗒嗒的，身上一阵寒意！只见自己正倚在一块大石边上，脚下是泥地，原来这是一个山洞，洞口便在不远处，射出微弱的光亮！ “断肠草，还是你去采……”忽地隐隐传来程英的声音，原来这山洞就在断肠崖边上！ “为什么？表姐，我们抓郭芙来，不是让她去采断肠草么？”陆无双叫道。 “表妹，你若不愿，那也罢了！现今的情形，左右不过一死……” “为什么不过一死？表姐，我们就让郭芙去采断肠草，让她也尝尝这情花毒，再让她也掉到这崖底试试！”陆无双狠狠的道！ “她毕竟是师姐的女儿……”程英道。 “表姐，好！我知道你有顾忌，你还怕他……算了，便让我来做吧，我去！”陆无双转身向山洞走去！ “表妹，”程英叫道，“你解不开她的穴道！” 陆无双停步转身！ “去罢！你去采断肠草！”程英伸手握了握她手腕，微用了一下劲力，道，“我在这里，看着她！”顺便，等他到来…… 陆无双心中一跳，表姐，你真的忍心，我也中情花毒么？陆无双紧握着柳叶刀，秀眉慢慢竖起！ “表姐，我好想傻蛋！”陆无双咬牙道，“你有没有想他？他若是像以前一样，就算不喜欢我们，也待我们像妹子一般，你说，那该多好！” 程姐胸口一痛，那样的日子，早已回不来了！ “表姐，杨大哥以前喜欢龙姑娘的时候，你说，他会不会也有一点，想我们也一起在古墓里陪他？”陆无双又道，“表姐，你很想嫁给他，是不是？” “别说了！”他……那张冷峻的，不屑一切的脸孔又在她脑中浮起，她痛得面容扭曲，口中鲜血喷薄而出！ “表姐，你真的很爱他！不然，为什么我只是这般一说，你便会毒发？”仿佛已找到了制胜法门，陆无双忽而一笑，转过了身，“表姐，去把郭芙穴道解了，让她去采断肠草，成不成？” 程英大喘了两口气：“表妹，你这是威胁我？” “表姐，你功夫那么好，我怎敢威胁你？你太好心，不敢让郭芙中毒，可是我就偏偏想让她中毒，你说怎么办？” “解开她穴道，她的武功可比你好！”程英冷冷的道！ “你可以帮我制着她！”陆无双毫不示弱！ 四目对视，昔日曾经的亲密，曾经的扶持，曾经的相护，便停止在这一刻！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吗？还是她？我们曾经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啊…… 芙妹，芙妹，你连一个程英，连一个半死了的陆无双，也对付不了么？他真是后悔，那天晚上，为什么不把她二人一掌拍死算了，怎么竟会让她们，抓走了芙妹！ 断肠崖，只有那呼呼的风声与那飘渺的雾色，这里，了无人烟，谷空崖深，杨过两眼茫茫，身旁便是写着“断肠崖”三个大字的石碑，是背后刻满了“过儿”的那块碑，不过，他没有绕过去看，他只想见他的芙妹，他只想找到芙妹！ 你们……你们不就是让我来绝情谷，让我来见姑姑么？我来了，先把芙妹还给我！先把芙妹还给我！杨过愤怒之极，“轰！”的一声，劈向那石碑！那石碑应声而倒，露出一袭绿裙，这后面，竟倒了一女子！ 杨过吃了一惊，忙奔过去扶起，只见一少女紧闭双目，衣衫半湿……郭襄！ 杨过心中烦乱，怎么她到了这里，还晕在这里！难道她知道……他眉头深锁，赶紧伸手扶起她，伸掌低到了她的后背，一股真气缓缓输入！ 郭襄睁开眼睛，转头一望，又惊又喜，叫道：“大哥哥！”杨过也顾不了许多，问道：“有没有看见你姐姐？你怎会在这里？”郭襄眼泪流了下来：“姐姐她……” 杨过脑子“轰”地一跳，伸手便握她手腕：“你当真见到你姐姐了！她人呢？她人呢”郭襄扑到他怀里，哇地哭了起来！ 杨过心中更慌，伸手扳了她肩，颤抖着声音道：“你快说！告诉我……你姐姐呢？”郭襄抽抽噎噎，伸手指了指崖边！杨过慌忙奔过去，“芙妹！芙妹！……”他撕开喉咙大叫！薄雾轻飘，山谷空幽，竟连回音也没有！ “大哥哥，你看！”郭襄走到他身旁，指向不远处的一株山壁上的树藤，那枝条摇摇晃晃，正挂了一片衣裙，杨过足下一蹬，把那衣裙扯下，又飞身跃回！只感到一颗心要蹦了出来，那片衣裙上刺着点点桃花，正是郭芙的裙边一角！ “芙妹，芙妹难道……不！不！就算掉下去，也不会死！姑姑掉下去没死，芙妹就算，就算掉下去，也不会……”只是，只是这山崖，若是跌下去！那是要怎么的幸运，才能保住性命啊？杨过胸口剧痛难当，“噗！”的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大哥哥！”郭襄惊叫，忙伸手去扶她！ “滚开！”杨过喝道，“是你！是不是？你把芙妹……你把芙妹……” “不是我！”郭襄连忙大叫，眼泪不停地流下，“不是我不是我！她是我姐姐，我怎会害她！真的不是我，是……” “还我芙妹！”杨过纵身跃上，一把握了郭襄手腕，怒声叫道！ 郭襄见他脸色苍白，眼眶绯红，嘴角含血，样子甚是可怖，不禁吓得瑟瑟发抖：“大哥哥，听我说……不是我……不是我……” “当然不止是你，她们两个，我会去跟她们算帐！但是你，你嫉妒你姐姐，你早就想害她，是不是？” “不是！”郭襄大声叫道！ “大哥哥，我是喜欢你！我是想跟你在一起！我是嫉妒姐姐！但是，我……我没害她，我真的没害姐姐！”郭襄哭道。 “说，她怎么，怎么掉下去的？”杨过缓缓道，他痛得倦着身子，盯着那空中片片薄雾，眼泪静静地流下，他要下去寻她，总之，活要见人，就算……我也要找到你！ 郭襄低头不语，她本来也想他来救小龙女，可是，她只是希望他能想法子救她，只希望他能把心思分过来给小龙女一些，她可不想他也跳下去，她可不想她的大哥哥丢掉性命！ “说！”杨过喝道！ 郭襄突的又被吓了一跳！ “我来到的时候，陆姐姐和程姐姐在打架……程姐姐，受了伤，我叫她们别打，姐姐在山洞里叫我……” “襄儿！是襄儿！”郭芙穴道慢慢松动，但仍是无法运劲，张口叫道：“襄儿！” 郭襄转头向洞中望去，隐隐看到郭芙的身影！ “姐姐！”她急忙奔了进去！她偷偷溜出郭府，本来是想到蒙古找杨过，却不料刚向北行，竟遇到程英陆无双正往那小屋而去，心想道，原来姐姐并没到蒙古，那大哥哥去到蒙古，便会知道了，我只跟着找到姐姐，大哥哥也必会找来的！ 郭襄虽平日对郭芙心有怨念，但毕竟骨肉情深，此刻见姐姐瘫软在地，受制于人，心有不忍，叫道：“姐姐，我来帮你！”郭芙喜道：“襄儿，你怎来了？” “我……我听到她们要抓你，便跟来了！” “襄儿，谢谢你！你还……记挂着姐姐！”郭芙心中喜极，眼中闪光，泪水流了下来！ “姐姐，我帮你解穴！”郭襄道。 “不用了，姐姐已冲开穴道，只是……只是现下用不出力气！” 郭襄点点头，扶起了她！ “姐姐用不出力气，陆姐姐进来把姐姐拉了出去，程姐姐又点了她穴道。我……打不过程姐姐和陆姐姐，她们一个要姐姐去找断肠草，一个想把姐姐留下，等你到来……” 郭襄忆及当时情形，心有余悸，只是浑身发抖！ “后来呢？”杨过目眦欲裂，几欲哭出声来！ “后来……后来她们在崖边推姐姐，好危险！我拼命叫姐姐小心！姐姐小心！陆姐姐想杀姐姐，大哥哥，她一直想杀姐姐的！”郭襄忽地想起在那郭府中陆无双举刀斩向郭芙头顶的情形，身上又是一震！ “她见我叫姐姐小心，便朝我打来，我……我被她打晕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怎……怎么会不知道了？说下去！”杨过喝道。 “真的……不知道了……”郭襄一边哭一边摇头。其实又何用她说？后来，后来，芙妹……杨过紧紧地攥着郭芙那片衣裙，转头一动不动地望向山崖边！ “大哥哥，答应我，你要好好活着，我再也不要你救龙姑娘了，再也不提让你不高兴的事了，你要活着，好不好？”郭襄忽感害怕，大哥哥，他不会想办法救崖底的姐姐，他只会也跳下去！大哥哥，千万别，千万别！ “杨大哥，你干么老觉得我会离开你，我自然不离开你的！” 杨过冷冷一笑，郭芙，这就是你说过的话！ 你好狠心！你好狠心！ 杨过眼神已空洞，魂魄已不附体，他微颤颤的走近崖边，“大哥哥，别！”郭襄大叫，奔到他背后一把抱住他腰身，“别，大哥哥！” “啊！”郭襄只觉一股大力把她推开，登时跌在地下！郭襄顾不得身上疼痛，挣扎着爬了起来，又伸手去拉他衣袖。 “别碰我！”杨过转身怒道。 “我不，我不要你死！大哥哥，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啊！”郭襄死死扯着他的衣袖！ 杨过脸色惨白，呼地伸掌，猛向郭襄身上拍去！ 郭襄只是不动，眼见那掌便要拍到她身上。忽地一个身影闪到郭襄面前，一招“震惊百里”与杨过手掌相抵，这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大的一招，他自知内力远不如杨过，但只怕郭襄受伤，这时不及细想，使足全力用了出来，却仍被震得连后退了十几步方才站定，胸中气血翻滚，难受之极！郭破虏心中震惊不已：“姐夫……二姐她……” “噗！”杨过脚步未移，他心中伤痛之极，又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郭破虏只道是自己伤了他，急叫道：“姐夫！”杨过不言不语，也不再望他们，双足一蹬，身子飞起，已跃入那茫茫雾色之中…… 第125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50谷底 “大哥哥！”郭襄嘶声叫道，奔向崖边也一跃而出！ “二姐！”郭破虏眼疾手快，飞身过去一拉她手臂，反手便点了她肩头穴道！郭襄登时动弹不得！ “弟弟，放开我！”郭襄哭道。 郭破虏脑中尚未能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站着望着她！ 他一路追随杨过而来，小红马虽快，但他没到过绝情谷，绕了不少弯路方才赶到，刚到崖边，猛地看到郭襄抱住杨过，只惊得呆住，而杨过突然出掌，他方才跃出，这时心中突突而跳，除了不让郭襄动弹，他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是好了！ “二姐，不能……不能这样！”郭破虏道。 “姐姐掉到崖底了！他……他果然好爱姐姐……他宁可陪她死！”郭襄哭道。 “他是姐夫，自然要爱姐姐！”郭破虏也流下泪水，“你看见姐姐掉下去了么？姐姐……姐夫……”郭破虏向着山崖一跪，伏地大哭！ 杨过闭着眼睛，任由自己不停下坠，下坠！ “杨大哥，你干么老觉得我会离开你，我自然不离开你的！” “杨大哥，我们在一起，生生世世……” “杨大哥……” “杨大哥……” …… 他身上忽冷忽热，心中痛得似要裂开，脑里一时是巧笑嫣然的郭芙，一时是盛气凌人的郭芙，一时又是娇柔深情的郭芙，芙妹！芙妹！他伸手去抱她，他要抱她，他一刻也等不及！芙妹，便是你去到天边，我也会追来，崖底又算什么？只求你好好的，你一定能好好的在等我，是不是？是不是？ 良久，他忽地感觉身上猛然一痛，重重地砸到了一处地方，虽然痛，却并没有把他砸晕，他睁开眼，四面八方都是水，向他眼中，鼻中，耳中涌来！好冷！ 原来这崖底竟是一个水潭，杨过又惊又喜，精神一振，急忙凝神闭气，难怪，难怪姑姑在这崖底没死，芙妹水性好，她，她肯定也没事……可是，可是这水这般冷，她怎受得了？ 杨过急忙向前游去，游了一阵，只觉这水潭无比广阔，不知何处才是尽头，浮起来四周一看，只见挨着山壁倒有一处平地，平地上竟大大小小有着好几个蜂巢！这……莫不是姑姑养的那玉蜂？只是若她没死，人又在何处？芙妹若跌下来，人又在何处呢？ 无处可往，杨过只能再向深处游下，只是急流阵阵，这水潭中便似乎有着两层，上层水流正常，而下面一层是急流，无法再冲下去！杨过冷静下来，深吸了口气，气运丹田，猛地向水潭深处冲去！待冲到上下层交接之处，那急流把他内力化解，又把他弹了出来！杨过一次一次地冲，直试了十几次，筋疲力尽，心道：“这水潭深处如此急流，芙妹必冲不下去，我也不必试了，便在这上面找她就是！” 于是只是向前游去，四顾茫茫，他也不知游了多久，这水潭中何曾有半丁点人影？他本来还心存希望，芙妹水性好，若跌下来，又冲不进深处，必也只如他一般，只能来回游动了。难道是这水潭太大，令我与芙妹相遇不成？杨过浮出头来，大声呼唤：“芙妹！芙妹！”四下谧静无以，连水浪也不曾有，他不由心中又开始惊怕：“芙妹……难道，这水潭中也有什么鲨鱼？难道，她泡得久了，已被沉到水底深处……” “芙妹！芙妹！”天慢慢地暗了下来，杨过不停地呼叫，整个空谷中隐隐传来回声“芙妹！芙妹！” 他又钻进水中，只是来回一遍一遍地游着，没有！没有！这里根本没有芙妹！ 杨过仍不死心，到了最后，只是乱闯乱游，只盼天可怜见，芙妹会突然游过来……再游得一会，已是力竭，他实在不想停下，找不到芙妹，要怎么停下？于是他又运起最后一口气，猛地朝那水层冲去，却仍被弹了回来，杨过心力交瘁，心道：“芙妹，芙妹，当真，你我便这般分离了么？”他心中剧痛，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只觉身子虚浮，似在云端上下飘荡，脑中空荡荡一片，心中，也空荡荡一片，脸上湿淋淋的，是潭水？是泪水？ 待了半晌，天色全黑，谷中呼呼寒风，水中更是冷彻入骨！杨过已无力运气，只冻得牙关格格作响，芙妹，你再不来，我便这般的，冻死给你看！你不来，我便死给你看！忽地水底隐隐升起一个漩涡，慢慢变急，变大，向杨过移去，杨过心灰意冷，也不躲避，那漩涡便将他一卷，整个人被拖着往潭底卷去，杨过眼前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襄阳城。 城门大开，两匹快马飞奔跃出，马上两个女子，一个头发全白，一身黑衣；而另一个紫色绸衣，面容秀丽，正是瑛姑与黄蓉！ 原来她们本在郭府等待郭破虏消息，却不料等来一句“绝情谷！”，只把黄蓉吓了一大跳！ 反而瑛姑不觉得惊奇，道：“前些日子杨过叫了铁掌帮弟子前去绝情谷探访，难道，与这件事有关？”黄蓉心道：“倘若如此，那必是与小龙女有关了，难道是她到来，抓走了芙儿？”而正在此时，丫鬟竟又来报郭襄不见，黄蓉再也坐不住，襄儿也去添乱，这真是……瑛姑道：“蓉儿，我陪你去！绝情谷中情花遍地，已无路可走，我们需得自百花谷去那断肠崖处，他们若去，也只有那里可以落脚！” 两人驰出襄阳，待越过北郊村落，前面是一片荒野，平地空旷。两马正自驰骋，忽地旷野中传来哈哈笑声，声振山林，瑛姑拉了拉马绳，道：“是老顽童！”两人刚停下马匹！果然一个人影已立在马前，哈哈笑道：“两个女娃子，你们怎也出来了？”瑛姑喝道：“呸！没个正经，我怎也成女娃子了？”老顽童笑道：“可不是么？”黄蓉道：“老顽童，你不是和过儿去蒙古了？怎在这里？” 老顽童连连摆手：“小杨过早跑了，我正跟金轮和尚赛跑，嘻嘻！”瑛姑道：“别玩了，快上马来！我们要去绝情谷！”老顽童刚要答话，只远远听得一人叫道：“老顽童！”老顽童伸伸舌头，扬声叫道：“金轮和尚，我们绕着蒙古军营跑了几天，不吃饭、不睡觉，你根本就追不上我，不跟你玩啦！”一跃坐到瑛姑背后，笑道：“小黄蓉，跟你去绝情谷必有好玩的，我们快走！”两马一声呼啸，继续向绝情谷方向驰去！ 杨过紧闭双眼，虽则晕去，全身仍觉疼痛不已……芙妹，芙妹……他每呼一声，身上就多痛一分，他仍不停地叫着，唤着……也许这水潭淹不死他，但是，他迟早要被他自己的呼声、心中的想念痛得死去…… 那漩涡带着他转呀转，不知过了多久，漫漫黑夜终于过去…… 朝阳升起，柔和的晨光射穿薄雾，暖洋洋的洒照在身上，露珠在闪闪发亮，花儿在轻轻摇摆…… 杨过身上一阵和暖，身下是软绵绵的青草，夹杂着丝丝沁人的花香…… “芙妹！”杨过仍闭着眼睛，皱眉呼道，声音已嘶哑。 “你醒了么？”忽地听得耳边一个声音道，娇娇的，柔柔的…… “芙妹！”杨过睁开眼睛，眼前的女子艳比桃花，妙目秋波，不正是郭芙？杨过猛地坐起，定定的盯着她，郭芙朝他嫣然一笑，伸手理了理他垂下的发丝，柔声道：“我没事的，别担心！”杨过一把将她搂住，用力把她按进怀里，“芙妹！芙妹！”他不停地叫着，手上脸上不停地挨擦着她，极力感受着她的真实存在，“芙妹！真是你！真是你！”杨过流下泪水：“别走，芙妹，别离开我！” 郭芙抚抚他胸膛，把脸贴了过去，轻声道：“杨大哥，你干么老觉得我会离开你，我自然不离开你的！” 杨过如遭雷击，大声叫道：“芙妹！” 朝阳升起，柔和的晨光射穿薄雾，暖洋洋的洒照在身上，露珠在闪闪发亮，花儿在轻轻摇摆…… 只是，怀中哪里有芙妹？ “芙妹！”杨过一跃而起，泪水未干，身上又复疼痛，是梦么？还是，你来了，又走了？ “过儿，你……来了？” 忽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姑姑！ 山崖之上，郭襄郭破虏相对无言，只是伤心。 郭襄哭得声疲力竭，体内气息混乱，郭破虏无奈又点了她的昏睡穴，扶着她放在放在那断碑处靠着睡，两人相依过了一夜。 第二天，郭襄醒来，又哭道：“弟弟，想办法……救他！救他！”郭破虏也是悲痛不已，茫茫然毫无主意，他呆了一夜，想了一夜，这时望着山谷中那飘着的迷雾，忽道：“二姐，我要下去瞧瞧，你一个人在这里，可害怕么？” 郭襄虽嚷着要救杨过，但郭破虏一说要自己下去，连忙直摇头：“弟弟，不行不行！”郭破虏道：“你放心，我会小心！”他伸指又点了郭襄几处穴道，道：“二姐，对不起，你不能乱跑，要等我回来！”他从腰间拔出那把柄上刻着“郭靖”二字的匕首，心道：“爹这把匕首锋利无已，我且靠它攀着山壁而下试试！绝不可就此抛下姐姐姐夫离去！” 郭襄叫道：“弟弟，小心！”郭破虏点点头，便朝山崖边上走去！ 过儿，过儿，真是你么？她望着他高大的背影，那么熟悉那么让人依恋！十六年，她真怕，她等不到那个日子；她真怕，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她的过儿了…… 不待他回头，她已喜极欲泣！泪眼朦胧，轻举莲步，向着他靠近。杨过只是望着前方，却始终没有转过头来！ “过儿……还恨姑姑么？”你心里还有姑姑么？你还在意我伤了她么？ “过儿，过儿……”小龙女只是在叫，期待着，他能转过身来！杨过微低着头，只是不动。 “过儿，让姑姑……看看你！”小龙女眼中的泪水流了下来，只站在他背后，颤抖的声音带着祈求，“让姑姑……看看你！” 杨过终于缓缓转过了身，身前的女子，白衫依旧，如仙如幻，柔美绝丽…… 而他，剑眉斜飞，双目如星，真的，是她的过儿！ “过儿！”小龙女伸出手，要抚他的脸，他目中含泪，愁眉深锁……过儿，怎么了？ 杨过向后退了一步，小龙女心中微微一颤，缩回了手。 “姑姑……”杨过开口叫道，却同时屈膝跪下，“对不起！” 小龙女更惊，含泪摇头：“过儿，你……别……不要……”看到他又是下跪，这么久的别离，难道，你对着姑姑，就只有下跪了么？她本来就不善言语，这时久未与人开口说话，更是结结巴巴。望着杨过，他……真是一点未变，英俊的脸庞，倔强的神情，仿如那晚：“过儿谨记姑姑的话，既跟芙妹一起，以后，再不会来惹姑姑生气！” 过儿，你是……还在怪姑姑么？那么，为何又要来见我？ “姑姑，过儿问你一件事！”杨过仍是跪着，忽道。 “过儿，起来！”小龙女伸手要扶他，杨过偏过头，顺势站了起来，道：“姑姑，告诉我，芙妹有没有到这里？你有没有看见她？” “她……怎……怎么会到这里？”小龙女颤声道，“你……不是来见我？过儿……” 杨过眼眶只是红红的，哑声道：“芙妹……掉下山崖，可是没在水潭，这里……这里是哪里？是潭底么？” 小龙女心中冰冷，刚刚见到他的一点喜悦之情荡然全无，过儿，并不是来见她，只是……什么？她也掉下了山崖？她脸上惊愕登现！ 杨过看她神情，心道：“姑姑没看到芙妹，芙妹也没到这里！水潭里也无人影，她……她莫不是并没掉下来？可是……” 杨过伸手探怀，摸到那角衣裙，“芙妹……并没掉下来？”此念头一起，不由得心中一阵激荡，差点便要惊呼出来！ “我要上去！”杨过只有一个念头。 “姑姑，如何回到那崖底边？”杨过急急问道。 芙妹没有掉到崖底，芙妹一定还活着，一定在等我去救她！杨过越想越急，越想越无法再等！ 小龙女怔怔望着他。 “姑姑，你知道的，是么？告诉我！”杨过又道，他也知道，也许是他过分了，他要找芙妹，他不该让姑姑帮他，但他一时无法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这里，这里没有芙妹，他必须回去！小龙女面如白纸，她本来是满心以为，他是来见她的，他看到了玉蜂，然后，来到崖底，潜入水潭，终于来到这里……终究，这只是自己的想像罢了……过儿，无论她等多少年，无论她在这多年中想过多少与他重逢时的情景，那些，也都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吧……她悠悠叹了口气：“也罢，反正我……” 杨过皱了皱眉头，四周一望，只见这里绿荫冉冉，野花遍地，彩蝶欢舞，玉蜂嗡嗡，不远处是一间茅屋，立于这草长燕飞的美好天地之间，溪水叮咚，自他们脚边流过，好一个世外桃源！杨过心中一动，依稀记得，昨晚是被潭底漩涡卷入，难道，出口便在这小溪当中？ “姑姑，我……要走了！”杨过停得一停，举步向前走去！ “别！”小龙女伸手拉了他衣袖，叫道，“过儿，别走！”杨过回头望了她一眼，“姑姑，我对不起你！是过儿不该来打扰你！我只是以为……芙妹……” “你来见了我，可不可以，不要提她？”小龙女拉着他衣衫的手紧了一紧，“过儿，既然来见了姑姑，可不可以，多陪我一会……”过儿，姑姑只是想多看你几眼，多跟你呆得一刻，便是一刻！ 杨过缓缓拉回衣袖，道：“姑姑，我……不！”若不是芙妹，我不会跳到这崖底，若不是芙妹，今生我都不会来绝情谷，什么相约誓言，只有我和芙妹的，才是我要遵守的！芙妹！芙妹！杨过心中刺痛，我要见芙妹！我要见芙妹！ “过儿！”小龙女闪身在他面前一拦，凄然望着他，她实在不舍。 杨过冷冷回望她：“姑姑，你想拦我？” “我……”小龙女身子微晃了一下，却被杨过那陌生冷冽的目光刺得再无法说下去，她知道他一定会抛下她走的，他早已对她无情了，他的心里，早便满满的只有那个女子了……放了他吧，已经看到他，该满足了，就这样，放他走吧……她在心里叫道，但却无法移开脚步，再看他一会，再看他一会……忽地，鲜血自她嘴中流出，染红了雪白衣裳，杨过微吃了一惊，眼前白影晃动，小龙女已倒在了地下！ 第126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51白鱼 郭破虏沿着山壁而下，这山崖望不见底，他只怕下去容易而纵有绝世轻功也难已登上，于是用匕首每隔数丈便挖了一个小洞，直过了大半天，他累得出了几身大汗，终于到底，正好落在水潭边上的平地之上！ 郭破虏甚是疑惑，这崖底只有一个大水潭，四周无路可走，难道，姐姐姐夫掉进了这水潭中？放眼望去，却又哪有人影？他伸手探入水中，只觉通体冰凉，不由暗惊：“他们掉下已久，这水这般冰冷……” 正疑惑间，忽地头顶嗡嗡作响，竟是一小团蜜蜂飞了过来，郭破虏更奇：“这蜜蜂倒是自何处飞来的？难道是崖上？”只见那蜜蜂转了几转，嗡嗡的便朝地上那蜂巢飞了进去。郭破虏心道：“这蜜蜂竟在此搭巢，莫非离此地不远便有花地？”他沿山壁细看，只见不远处果有一小洞，碗口大小，洞内弯弯延延只能看见一段，只不知通向何处。郭破虏伸手探了进去，忽地觉得粘粘糊糊的，忙缩手回来，只见手上粘了一些物事，鼻中闻到一阵甜味，原来竟是蜂蜜，不由大喜叫道：“这里果然另有去处！只是，只是这洞口绝无可能让人走进去！那姐姐姐夫……” 他又望向那水潭，莫非，这潭中另有人可走的出路？姐姐姐夫若掉到这潭中，岂非可以寻了出路而去？这般一想，心中倒觉宽了不少，只是又暗自扼腕：“只怪我不通水性，无法下去查看，要是娘在就好了……对了，二姐！二姐曾跟娘学过游泳，我且上去负她下来看看！” 于是他足下蹬着自己下来时所挖的小洞，轻身跃起，缓缓又攀向崖上！ 杨过突然看到小龙女伏倒在地下，又惊又疑，蹲下身扶起她，小龙女双目紧闭，嘴角鲜血流淌，脸如白纸。杨过只是着急：“她一直在这谷底，怎会受伤？这……”伸掌抵到了她的背后，几下运气，心中更惊：“她体内似是中了剧毒，难道十六年前那冰魄银针之毒尚未清除？不可能，那毒当年已进腑脏，若不清除，定难保命！” 好一会，小龙女幽幽醒来，杨过问道：“是什么毒？”小龙女叹了口气，道：“过儿，姑姑……能活的日子不多了！”杨过皱眉道：“怎会如此？难道在这谷底……有些什么毒物伤了你？”小龙女指了指那小溪，道：“这溪中，有很多小白鱼，平日里，我以白鱼为食，却不料，它们竟是带毒的……” 当年，过儿终究要娶的是她，她万念俱灰，这十六年之约，无非是想让她的过儿不要忘记他还有个姑姑，不要怪他姑姑！断肠崖，为我最爱的人儿而断肠！葬身这断肠崖，也许，是我最好的归宿，别了，过儿！ 冥冥中自有天意，原来人真是生死有命。这崖底只是一个水潭，我并没有死去！很奇怪，既死不成，我再也不想死了！十六年，那便让我等十六年，再见我的过儿一面…… 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她自幼在古墓长大，少思少欲，等，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只是时间流逝，她越来越期待，越来越想念，也越来越庆幸，并没有就此死去……然而当她一天又一天地期望着那重逢的日子时，某一日，天空布满阴霾，风吹得很大，似乎也要把她吹倒。也许，是今日还没有进食的缘故，她忽然觉得，她好虚弱！于是她又再走到溪边，捉了好些小白鱼。自她到这谷中，她便以这些小白鱼充饥，这些白鱼，鱼肉甚是鲜美，还淡淡的带了点咸味，她一边吃白鱼，有时还采了些野果佐之，吃得倒像比古墓还要好！ 吃了白鱼，她精神好了一些！可是，天阴沉了下来，滂沱大雨，她来不及回到屋里，被淋得一身湿透，眼前是不断摇晃的长草鲜花，越来越模糊…… 当她醒来的时候，天边已清明，嘴边竟是一滩血，是她吐的吗？她并没有感到不适啊，她慢慢站起，走到小溪边上，清澈的流水，映出如仙容貌，毫无征兆的，自口中流下的鲜血染红了溪水，她不由得惊慌：“我……这是怎么了？是要死了么？”她坐下运功，终于惊觉……那白鱼，那美味的鱼儿，竟是带了毒的，而这又是怎样的一种毒，能让人平日竟毫无觉察呢！ 她已吃了几年白鱼？不记得了，天天吃日日吃，这毒素直至渗入腑脏方才发作，若不是她身有武功，只怕早已死去了吧！她不由凄然而笑，她终究是，再看不到她的过儿了！ 她想要运功逼出毒素，可是每运一次功，那毒素便越是散进被打开的经脉，到最后，她再不敢贸然运功驱毒！ 她的血越吐越多，晕倒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本来就雪白的肌肤几乎变得透明，令人恐惧的是，她没有一丝不适，只是听天由命，让她晕倒便晕倒，让她吐血便吐血！世事便是如此，你想死的时候死不了，而当你想活下去的时候，老天就偏偏让你死！ 她又想起过儿，那个曾陪她在古墓中相依为命的过儿，那个孤苦无依，“世上只有姑姑一人会对我好！”的过儿，那个誓要娶她，为她中情花毒的过儿……她以为，她回不去古墓，因为那里有着太多过儿的一切，可是现在，她在这谷底，这里，她的过儿又何尝不是无处不在啊……她仍习惯躺在绳索上，冰冷绝色的面容，呆呆望着屋顶，她等不及，想趁她未死之前，去找过儿，可是，这谷底太深，山壁空无一物，而今这毒虽对她功力无损，但也决计无法攀上，过儿，过儿，姑姑……好想你！ 有一日，这谷底竟飞进了几只玉蜂，原来，老顽童也到了这附近。……于是她也养了蜂儿，也亏得这蜂蜜，似可稍稍抑制这白鱼之毒，虽解之无解，但……只要让我等到十六年，就好…… 还有两年，就是十六年了，蜂儿呀蜂儿，你们出去，可有看见过儿？可有看见有人来过绝情谷，来过断肠崖？玉蜂不会说话，只是拍着翅膀，阳光下，透明的翅膀真美！若是过儿看到，定也会盯着这美丽的翅膀吧？于是我用花枝在这翅膀下刺了几个字，我要告诉过儿，我就在这谷底…… “过儿，姑姑今生还能再见你一面，已经很开心……我……我不在乎你记挂着谁……”小龙女眼中流下了一滴泪水，嘴角仍带着血丝。 “姑姑！”杨过打断了她的话，“我现在要上去！不然……你跟我一起上去，回到古墓，在寒玉床上运功，或许，可把这毒素逼出体外！” “回古墓……”小龙女凄然摇了摇头，“我每次运功，这毒便散进经脉，在寒玉床上……想来也是没用的！” 杨过默然不语。 “过儿，我不回去！我就在这里，你也在这里陪我到死，好不好？姑姑不用多久，便要死了！”小龙女脸上微泛红潮！ 杨过沉下脸朝她一望，道：“姑姑，你知道的，我不会留在这里！” “你便回到崖边，那山壁又高又滑，若是能攀上去，我早已上去了！”小龙女道，语气忽地冷了下来！ 杨过哼了一声，道：“不能上，也要上！” 小龙女雪白的脸上如罩冰霜，他为她跳下这深崖，现在又要为她，不要命的爬上这绝壁。为了她，他眼里早没了姑姑，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开口要他留下，他拒绝；她冷，他比她更冷；她早就拿她的过儿没办法了！ “好，那么，我与你一起上去！”小龙女叹了口气，就算她不上去，就算她快死了，她也是无法阻挡他去找她的，正如十六年前，她被冰魄银针所伤几无活命可能，他又何尝不是抛了她，去找她呢？ 郭破虏重上山崖，本想让郭襄下来到水潭里查看，却不料他刚登上山崖，尚未站稳，一个人影闪身而来，手势之快，见未所见，郭破虏未及反应过来，身上一麻，已是动弹不得！抬眼望去，倒是看到郭襄仍在原地，心中一宽，待要张口叫她，喉咙却无法发声，原来他哑穴也已被封住！他从来未试过如此受制于人，不由心中惊慌，“啪！”的一声，手中匕首掉到地下！ “大和尚，那是我弟弟，你不许伤他！”郭襄大声叫道！果然一人自郭破虏身后转出，正是那金轮法王！ 原来他知道一路追赶老顽童，隐隐听得他说“绝情谷”，于是便往绝情谷而来！绝情谷中有情花，他在十几年前也是有所耳闻的，但他并不知百花谷也可通向断肠崖，因而便直接自绝情谷而进！他自也看到了满谷的情花，情花地中断断续续的有一些用刀或剑砍出来的小路，果然这里已有人来过！ 他既已来到，却怎么也得进来探一探，于是金、银、铜、铁、铅五轮齐飞，只把情花齐着脚跟斩断，顺着那些小路，直通向断肠崖！而没想到的是，竟在这里看到了郭襄！ “大和尚！”郭襄正又急又忧之际，忽看到他，竟忍不住又掉下泪来！ “嘿嘿，是你！”金轮法王其实对郭襄甚是喜爱，只是由于她是郭靖之女，每次见她，便存了份心要抓她回去好为自己立功。这时见她流泪，倒是心中一软，道：“女娃子，怎么了？” 郭襄被郭破虏点了穴道，侧身卧在断碑处动弹不得。金轮法王伸身要解她穴道，不料郭破虏使的是兰花拂穴手点穴之法，是由黄药师所创，再加上他功力了得，金轮法王竟无法可解！郭襄呜咽道：“大和尚，这穴是我弟弟点的，没事，他上来自会给我解！是……是大哥哥他跳崖了！”金轮法王微感吃惊：“你说杨过那小子跳了崖？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要陪我姐姐死！我姐姐被推到崖底了！” 金轮法王恍然，心道：“杨过臭小子虽然狂妄，但也算个痴情种子！”见郭襄哭得伤心，便道：“女娃子，别伤心了，杨过这小子风流成性，他便是活着，又那么多女人在他身边，哪里有你的份儿？”郭襄道：“谁说我大哥哥风流成性，他心里……他心里只有我姐姐一个！”金轮法王道：“嘿嘿，我可看到不止这一个，原来便还有个小龙女，可不知跟他多要好！” 郭襄呜咽道：“大和尚，你知道的不少，可是那是以前啦，现在，大哥哥他……只爱姐姐！”金轮法王愕然，好一会，嘿的一声笑，道：“小女娃，你心里什么都清楚得很，那干什么还要念着你的大哥哥？他心里只有你姐姐，那更没你的份儿了！”郭襄拼命摇头道：“你不懂！你不懂！”金轮法王道：“女娃子，你的资质不错，有这份心思，倒不如拿来练武！怎么样？有没有想好了，拜我为师！”郭襄道：“大和尚，我早跟你说了，我怎能拜你为师！”金轮法王道：“不拜我为师，那便跟我回蒙古见大汗罢！”郭襄叹了口气：“你爱抓便抓罢，但且等等我弟弟上来，他……他下去看看大哥哥了……”金轮法王奇道：“这万丈深渊的，你弟弟也下去了？”郭襄点了点头！ 金轮法王暗暗计较：“没想到此行竟大有收获！这女娃子我自舍不得她涉险，但若能把郭靖的儿子交给大汗，这可是大功一件！” 正自沉思，忽听得崖边似有声响，他便凝神注视，果然郭破虏甫一上来，便受他所制！ “大和尚，你抓了我弟弟，他怎么帮我解穴？”郭襄忙叫道！金轮法王道：“不必解了，你们两个都随我回蒙古罢！”郭襄道：“不不，你不能抓我弟弟！大和尚，你若抓我弟弟，我……我以后说什么也不会拜你为师了！” 金轮法王“哦”了一声，道：“这么说，女娃子，你是想以后拜我为师了？”郭襄道：“你放了我弟弟，我便考虑考虑！”金轮法王沉吟不语！ 郭破虏暗暗运劲，而这金轮法王的点穴之法也算独门，这劲力一冲之下，不但无法解开穴道，反而全身微震，隐隐作痛。不禁心中暗惊，不敢再试！ 却又听得郭襄道：“大和尚，我大哥哥掉到崖底，你且让我弟弟说话，我要问问，到底怎样了！”金轮法王嘿嘿笑道：“还能怎样，这里掉下去，必定是粉身碎骨了！”郭襄脸色一变，重又带哭声：“不不，大哥哥不会死的！我不许你乱说！”金轮法王哼了一声，他回想起曾受杨过的种种，心中莫名一阵快感，笑道：“女娃子，他既死了，你也不必再苦苦的去想什么时候才能嫁他了，岂不是好事一件！”郭襄急道：“我几时想要嫁他了？我……我只是……”郭襄底下了头，泪水一滴一滴地掉到脚下，大哥哥永远都不可能娶我的！我只是想能在一旁看到他，不惹恼他，我只要知道，他好好的，便心满意足了！ 郭破虏暗暗着急：“曾听姐夫说过他会一种逆练九阴真经的法子，可以解开任何人点的穴道，可惜我只会背得真的九阴真经，却不知他说的逆练是什么法子……啊，九阴真经！”由于以前老顽童教郭靖九阴真经时便是先教他背诵经文，而后他才慢慢修习经中武学。所以对郭破虏，他也便如法泡制，尚未教他真经功夫，便已要他先把真经背熟！后来杨过曾跟他说起九阴真经可以倒练一事，不过这只是他小时欧阳锋为驱他所中的冰魄银针之毒而教，长大后甚少使用，所以也只是跟郭破虏提起，却并未教他如何使用！ 郭破虏心道：“既然假的九阴真经可以解穴，真的真经里更应有解穴的法子了！” 这时郭襄与金轮法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却充耳不闻，暗暗回想真经里的“点穴篇”里便有几句提及解穴的。九阴真经中字字真金，每一个字领会起来，都是无穷奥妙，他尚未开始学真经武学，这时只能一点一点的慢慢尝试，又过了半晌，竟觉穴道慢慢的松动了，不由大喜！ 杨过听得小龙女说跟他上崖，也不再多说，只点了点头，两人走到小溪边上，小龙女道：“这溪流的上流处有一条暗道，可通往那崖低的水潭！” 两人跃进溪中，顺着暗道而游，果然水温渐冷，一直游至水潭，水流变得急了起来，杨过运劲于掌，猛然冲出一条水路，穿至水潭的上层流域，接着一跃而起，正落在崖底边上的那块空地上！小龙女跟着跃起，脸露笑意，道：“过儿，你的武功好了很多啊！”杨过嘴角微翘了一下，凝神望那山壁，忽道：“这里有人来过了！”小龙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崖壁上每隔一段便多了一个小洞，果然是以前从未看到的。便问道：“有人知道你下来了么？”杨过道：“是破虏！他定是下来找他姐姐了……”芙妹……杨过心中一紧。 小龙女并不知道“破虏”是谁，她印象中那个婴儿叫“襄儿”，但“姐姐”必是郭芙无疑了，不由得呆住。 “姑姑，踏着这些小洞，你能攀上去么？”杨过道。 小龙女望着一行而上的小洞，这里，她曾来过无数次，曾想过无数次若这山壁只要留有落脚之点，她便可以上去找过儿。现在有这许多小洞，她自然是能攀上去的…… “若是不行，你在这里等我，我先上去，再垂下绳子拉你上去！”杨过又道。 “不用，我在这里虽不甚练功，但以前的功夫却是还在的！”小龙女道。 “好！那姑姑你先上！”杨过道。 小龙女点点头，一抹白影自山壁飘然直上，古墓派轻功果然名不虚传！ 杨过望着她身影没入云雾之中，也飞身跃起，沿山壁而上！ 第127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52未卜 “二姐！我们快走！”郭破虏身上穴道一解，不动声色，忽然出手，竟拂中金轮法王右肩，金轮法王猝不及防，骂道：“臭小子！”郭破虏知道以他的功力，金轮法王只能受制一忽间，忙伸手又解了郭襄穴道，拉了她便往百花谷奔去！ 金轮法王皱眉运劲，“嘿！”的一声便冲开穴道，飞身追赶郭襄郭破虏！ 杨过小龙女攀上山崖，崖边已空无一人。杨过四下张望，忽看到郭破虏掉在地上的那把匕首，弯腰捡了起来，心中着急不已：“难道破虏出了事？芙妹既没掉崖，又该在哪里呢？” 小龙女十四年久居谷底，这时重上山崖，当真恍若隔世！崖边上杂草丛生，枯枝败叶，零零落落，昔日的娇艳的龙女花已无踪影，那冷硬的断碑跌在一旁，更显凄凉！ 小龙女心中一阵颤抖！十六年前，她到绝情谷中为过儿寻找解药，为裘千尺所伤，一心求死，又是舍不得过儿，便在着碑的后面刻下了满满的“过儿”二字，是谁？把这碑打断了？这石碑坚硬无比，到这断肠崖之人，除了……除了过儿，还能有谁有这般的劲力？过儿，过儿，你是想毁掉，与我有关的一切么？思及至此，冰冷的心中不禁掠过一丝恼怒。她默默走了过去，伸手扶起断碑，问道：“过儿，你断了这碑，却是为何？” 杨过只想着该如何去找郭芙，却浑没在意她的神情，她的动作，她的话语。 “过儿！”小龙女走回他身边，又叫道。 杨过方望了她一眼，正要说话，忽听得远处隐隐传来一阵打斗声，又听得有人叫道：“喂，金轮法王！”却是老顽童的声音！ 杨过不及细想，忙朝百花谷飞身奔去，果见老顽童正叉着腰站在花丛中，叫道：“我便让你先跑一会再追！”忽地看见杨过，嘻嘻笑道：“小杨过，找到你老婆了么？”话音刚落，眼睛圆瞪，道：“小龙女？”小龙女便站在杨过身后，神色冷漠，老顽童一扯杨过，道：“喂，你又换老婆了？”杨过怒目向他一视，喝道：“你胡说什么！”老顽童伸伸舌头，翻了翻眼睛！ 杨过道：“老顽童，我叫你帮我找芙妹，你倒来问我！你有没有她消息？”老顽童道：“小黄蓉和瑛姑进绝情谷打听去了……” “那么你呢？在这里做什么？” “嘻嘻，小黄蓉叫我去断肠崖上看看小破虏和小襄儿在不在，不想刚看到金轮法王……啊！”忽地大拍脑袋，叫道：“我要去追金轮法王！小杨过，回见！”转身便要跑，杨过伸手把他一拉，道：“破虏的匕首掉在断肠崖上，与他二姐两人都已不见，你看到金轮法王，是不是他抓了他们两人？” 老顽童道：“我只看到他身影，可不知有没有抱着两个娃娃！”杨过放开手，道：“那你先去追罢！”老顽童转身便跑，一忽间已不见踪影！ 杨过心道：“绝情谷……要是芙妹被她们带进绝情谷，岂不危险得很？”想起十六年前自己中情花毒的痛楚，不禁心如刀绞，芙妹，芙妹，你千万别中毒！ “过儿，我们现在去哪里？”小龙女忽问道。 “姑姑，我要去绝情谷，你……先回古墓罢！”杨过道。 “我跟你一起去！”小龙女道。 “绝情谷中已遍地是情花，你本就中毒在身，不要再去冒险，待我找到芙妹，再设法给你解毒！”杨过道。 “你……当真想给我解毒？”小龙女道。 杨过点了点头，道：“姑姑对我有养育之恩，我自然要想办法为你解毒！不过此时……” “过儿，我……与你一起！”总之，她不再想离开过儿，至于是不是找她，是不是解毒，她根本不在乎，只要是，与他在一起，就好！ 杨过却摇了摇头，道：“姑姑，我说了会设法给你解毒便会解毒，你且先回古墓！” “过儿，我上来，不是想回古墓的！”小龙女道，抬头望着他！ “姑姑，我让你上来，也不是想你跟着我的！”杨过道，皱眉回望她！ 小龙女一怔。以前，总是她离开他，总是他去找她，她做梦也没有想过，她的过儿，有一天，会这般的要把她赶离他身边！ “过儿……”她眼前一阵模糊，心中痛极反而冷笑了一下，“好！我回古墓……”是不是，听你的话了，如你所愿了，你心里才能再有我这个姑姑？ 小龙女转身缓缓而行，泪水终于流下。她不想离去，她甚至希望又如在谷底一般，毒发让她晕去，这样，是不是，过儿就又留在她身边了？她回过头来，想再看他一眼，可是，他动作比她快得多，他早已人影不见，去找她了！ “嘶！”两匹白马在绝情谷前嘶叫停下，马上正是黄蓉和瑛姑，那浓浓的香气只熏得马儿扭着脖子要向后走。 “蓉儿，我们下来进去！”瑛姑道。她在百花谷时闻惯花香，这时倒不觉得有什么，黄蓉道：“这花儿可比十六年前要浓上十倍不止，难道毒性更强？”瑛姑道：“这情花毒性强不强，怕是要因人而异，像我这种老太婆，便是给刺上一刺，也不碍事的！”黄蓉微喟道：“鸳鸯织就欲双飞，这般有情之人，若给这情花刺了，怎会没事？”瑛姑也不在意，道：“你莫笑话我，老夫老妻了，哪里还有这要死要活的情情爱爱！”黄蓉道：“不然，这情花不同别的，并非要苦苦相恋才让人痛不欲生，即是两情相悦，也会疼得死去活来！” 瑛姑“咦”了一声：“蓉儿，你懂此毒？”黄蓉点头道：“十六年前，过儿曾中毒，所以知道！”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下了马，放眼望去，只见这花丛中已有一条小路，黄蓉心中微微一惊，道：“金轮法王？他跟来了？” 瑛姑甚是不解。黄蓉指着那路道：“这是金轮法王用轮子割的才会这般整齐！不对，不止是他！瑛姑你看，这边上不平，倒似乎是用剑砍出来的！”瑛姑道：“我们顺着路进去看看！”黄蓉点点头！ 两人便顺着金轮法王所僻之路一直行，行将一半，只看到有一间小石屋，而屋的四周，也是开满情花。而屋门前倒有一条扭扭曲曲的小路又似是用剑僻开，再与金轮法王这条路相并合！显然屋内曾有人进入！ 黄蓉道：“这屋子便是当年囚禁朱师兄与那天竺大师之处！”瑛姑奇道：“朱子柳？”黄蓉道：“对，当年朱师兄与那天竺大师便是被裘千尺关在此处！”忽然心中突的一跳，伸手一指那屋子一侧的墙角，惊道：“血！”瑛姑顺着她手指望过去，果然见门前隐隐有着一小滩血迹，颜色鲜红，道：“别急，我们进去看看！”黄蓉强自镇定，轻身一跃，已站在屋前！ 黄蓉查看那血迹，蹙眉道：“这血尚未完全凝固，人应离去不久！”那屋门并未上锁，黄蓉心道：“难道，难道芙儿在里面？”一时竟不敢推门进入，瑛姑便伸手一推，这石屋四周密封，天顶上只有一小窗也已被窗外情花覆盖，里面阴阴暗暗，两人往里一看，只见黑乎乎的地下伏了两人，显是女子，一个青衣一个白衣，黄蓉虽然惊奇却已舒得一口气，道：“不是芙儿！”两人走了进去，腑身扶了那两女子，却正是程英与陆无双！ 瑛姑问道：“蓉儿，你认得她们？”黄蓉道：“这是我小师妹，这是她的表妹，这两人……” “怎么？” 黄蓉道：“她们与芙儿素有芥蒂，难道，芙儿失踪与她们有关？”她来时郭破虏只跟她报了“绝情谷”三字，因而也并不知是程英陆无双掳了郭芙，不过这时看到她们，她心中也便了然！ 瑛姑细看她们容貌，只见两人虽眉清目秀，但脸色灰白，死气沉沉，再一探脉搏，均是忽强忽弱，不禁拧起眉毛，道：“蓉儿，她们恐怕都中了这情花毒！”黄蓉拉起两人衣袖，果见那四只雪白手腕直至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小红点，显是被那情花刺所伤！黄蓉道：“她们两人硬闯情花地，中了情花毒也不出奇，我只怕芙儿……”不禁心中忧虑，芙儿若是被她们所抓，岂非也已中毒？ “蓉儿，芙儿未必是她们所抓，别急，我们救醒她们问一问便知！”瑛姑慰道。 黄蓉点了点头，取了九花玉露丸出来，向程英陆无双口中各塞了几颗，与瑛姑一起运气助她们服下。过了一会，程英轻咳一声，猛地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人却未醒。瑛姑伸指点了她身上几处穴道，道：“她若再不解毒，恐性命难保！”黄蓉道：“现下管不了许多，先问芙儿下落再说！”伸掌抵在陆无双身后，缓缓运气，好一会，陆无双悠悠醒转，呆呆望了黄蓉一眼，黄蓉忙扶她坐稳，问道：“陆姑娘，发生了什么事？芙儿在什么地方？”陆无双咳了两声，撑着站起，拨开黄蓉扶着她的手，也不说话，踉踉跄跄的便往门外走去！ 黄蓉忙伸手把她一拉，叫道：“陆姑娘，我知道是你带走了芙儿，你告诉我她人在哪里，以往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陆无双转过身来，冷冷一笑，眼中流下泪水，道：“你担心什么？她在谁的眼里，都是宝一般，到哪里，都有人护着她！”黄蓉道：“你的意思是，杨过已救走她？”陆无双哈哈一笑，语气苦涩无比：“又何须是他！天下的男人，都被她占尽了！”黄蓉听得她醋意甚浓，又不似针对杨过，心中一动，忽地想到一个人，暗道：“难道是他？”陆无双茫茫然盯着屋外一大片的情花。那看似美丽的花儿，枝柄上都长满有毒小刺，碰之即刺入肉中，痛至心头！她也已中毒！表姐，你真狠心，你真狠心！ “陆姑娘，是陆家二公子，你的二哥，救了我芙儿，是不是？”黄蓉忽问道。陆无双身子一震，如遭重击，二哥！我只有二哥了，可是他，可是他……陆无双胸口剧烈起伏，脸上神色愤懑！黄蓉知自己猜得不错，心中稍安，道：“陆姑娘，告诉我，他们去哪里了？” 陆无双只是摇头，颤着声音道：“他不是我二哥，他不是我二哥！我没有亲人！从来就没有！” 从来就没有…… 陆无双哈哈一笑，随即又捂嘴大哭！ 什么陆展元，什么陆青，什么陆平……统统，跟我没有关系！他们害死我父母，现在又来害我…… 断肠崖上。 表姐已然与我决裂，我就知道，若不是我与郭芙针锋相对，她怎会对我好？她从小，便对人冷眼相望，是我傻，还以为，我们是唯一可以相依的人，所以，她永远会当我是亲妹妹般爱惜爱护，原来，表姐，你一直在利用我！ “姐姐小心！姐姐小心！”身旁的郭襄在大叫！“襄儿！襄儿！”郭芙穴道被点，只任由我与表姐推搡！ “姐姐小心！”郭襄看得凶险，几乎已哭了出来，而郭芙也早便泪光莹莹，“襄儿，你千万别过来！” 好一个姐妹情深！ 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啊！”什么郭大侠的女儿，只一掌，便把这女娃打得晕了过去！“襄儿！”郭芙大叫，她穴道被点，动弹不得，我把郭襄推到了石碑后面！ 这石碑之后！“哈哈哈……”我不禁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 连表姐也诧异地望了过来！ “你们想看么？”我走近石碑，伸指一笔一划，一笔一划地顺着那两个字划着，“过儿！过儿！哈哈哈……” 表姐只冷冷一笑，道：“这有什么出奇的？龙姑娘对他，本就痴心一片！可惜……” 可惜？哼，她没看到，才叫可惜！我伸手用力把她一拽，郭芙一个趔趄，抬眼之际，便看到了这石碑后面那刻着的满满的“过儿”…… “郭芙，你看到了么？本来，他与龙姑娘是天生一对，本来，他与龙姑娘才是夫妻！这字，定是龙姑娘跳崖前刻的！” “你说，龙姑娘……跳了崖？”我就知道，她心中会震撼！ “你不知道？我以为，他当真会什么都告诉你呢！郭芙，你害得龙姑娘跳崖，不过我告诉你，龙姑娘没有死，她在崖底等着傻蛋！没错，若龙姑娘没事，傻蛋有可能会不来见她，但她为了他跳了崖，你说，傻蛋会不会跳下去救她？”郭芙，我看你春风得意能有多久！待龙姑娘上来，你便什么也不是！ 郭芙却怒声道：“你胡说！跳崖便跳崖，与杨大哥何干？” 我摇头而笑，傻女人，风流如傻蛋，又怎会守你一辈子！或许他不把我与表姐放在眼内，但是，嘿嘿，龙姑娘容貌武功人品都天下无双，你能争过她十四年，还妄想能争过一辈子？ “你真的觉得与他无关？你真的以为他看到龙姑娘这痴心一片会不心动？”忽然，我的心情从未有如此好过！ 我知道，她生气了，她应该，从来没有这般气吧？那怒睁的眼睛，那涨红了的脸庞，愤怒的声音：“杨大哥绝不会赴她这约的！龙姑娘又如何？我……我才是杨夫人！” 杨夫人！ 不知为什么表姐突然脸色大变，我以为，杨夫人，这三个字对我来说犹如利剑，却不料对表姐更是致命！那一霎，表姐的脸变得好可怕，从来，从来就没有这般的恐怖与凶狠，喃喃说道：“郭姑娘？叫杨夫人！” “什么？”我不解地望着她，表姐混不理睬，眼中瞳孔放大，似乎这已不是她，“表姐！”我不禁叫道！表姐像着了魔，缓步靠近郭芙，道：“他说，我们都在算计你！他一个都不会饶！今日，我也一个不饶！”她手掌倏忽伸出，猛朝她身上拍去…… “表姐！”这一下，竟连我也感吃惊，郭芙身子已向崖边飞出…… “杨大哥！”只听得她一声惨呼，人已隐没在迷雾中！ 杨大哥！果然啊，他能救你十几年，二十几年，救不了你一辈子！杨大哥，你来啊！怎不来救她了？哈哈哈…… 陆无双又笑又哭，又哭又笑，在那断肠崖的一幕一幕自脑中闪过！ 瑛姑拉过黄蓉，低声道：“蓉儿，这姑娘怕是失心疯了！”黄蓉皱眉道：“看情形是陆公子救了芙儿，可到底去了哪里，还要在她身上打听！”瑛姑点点头，正要上前问话，忽地门外一股风声，一个人影闪进，却是杨过！ “过儿！”黄蓉叫道。 “岳母，如何？芙妹呢？”杨过急急问道，忽看到程英倒在地下，而陆无双眼神空洞，摇晃晃的倚在墙边站着！ 杨过恶狠狠眼瞪向她，伸手欲抓她，喝道：“芙妹呢？”黄蓉拉住他衣袖，道：“过儿，芙儿已被救出……” “在哪里？”杨过忙问道！ 黄蓉摇头道：“我也只猜到是陆公子救了她，至于在哪里……” “他救了芙妹？”杨过心中恍然，是了，他还是来绝情谷了…… “说！他带芙妹去了哪里？”杨过又盯向陆无双！陆无双也望向他，脸上满是泪水，又挂着冷冷的笑意，她脸色憔悴，肌肉牵动得极不自然，而昏暗中柔柔的声音更显诡异：“救了又怎样？便是救出断肠崖，救出绝情谷，她便会活了么？” 第128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53孩子 众人均大吃一惊，杨过的心几乎便要跳了出来：“你说什么？”黄蓉脚下一浮，几欲晕倒，瑛姑忙扶住她，道：“蓉儿，莫要听她胡说，方才还说有人护着芙儿，这会……这会又怎会……” 陆无双脸色又青又白，不知是哭还是笑，是开心还是伤心，二哥，我也快死了，你怎不救我？为了她，你宁可我死！她的命是命，我的命，便不是命么？ 表姐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伸掌把郭芙打出山崖！本来，她已向着崖底凌空坠落了！这个女人，终于要死了！表姐，原来你恨她，比我恨她更恨！看着她犹如被风吹落的花儿，从未有过的快感自我心中掠过，那片迷雾被郭芙的身影一撞，隐隐似要散去…… “郭姑娘！”忽地身前一个白影闪出，已扑向郭芙！ 二哥！我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是二哥么？ “嘶！”一声刺耳的声音，似是衣衫被撕破，而眼前一花，他已拉着郭芙，跃回崖上！ 果然是二哥！他……他居然也像大哥一样，为了救她，全然不顾自己性命！我只惊得呆住，表姐却犹如鬼魅，已与二哥交起手来！郭芙似是吓得傻了，用手捂着胸口，张嘴欲呕，脸色苍白！ “表妹，住手！”二哥喝道。 表姐中了毒，神智也不清醒，几招之下，便被二哥打得直后退！不一会，她便退到了我身边，二哥停下手，紧握着拳头望着我们俩，他从未对我们有过如此严厉过神色！这是一向对我们宠溺有加的二哥，即便是我要杀他为父母报仇，他都毫无怨言的二哥，即便我杀了那么多人，也会拼了性命去保护我的二哥么？他剑眉紧蹙，语气中带了愤怒：“无双，表妹，你们怎可如此！” “你帮她？”我伸手一指郭芙，“你也……你也喜欢她？”哼，陆展元这个负心徒，他的儿子，果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无双，你胡说什么！”二哥更怒，“你们怎变成这样，滥杀无辜，现在还欲置郭姑娘于死地！” “郭姑娘？你叫错了罢？”表姐冷冷的道，她吐出一口鲜血，似已在强撑。 表姐说的没错，二哥，你若不是喜欢她，又怎会叫她郭姑娘？ 忽地郭芙低呼了一声，眉尖紧蹙，蹲到了地下。 二哥吃了一惊，忙转身奔过去问道：“郭姑娘，怎么？” 郭芙捂着肚子，唇青面白，额上细汗涔涔，二哥忙要伸掌为她运气，她摇头拨开他手，痛苦更甚，声音低得几无可闻，道：“不是，不是，是……痛……我……孩子！” 孩子！她与……傻蛋的孩子！ 忽地背后一阵钝痛，是那个孩子，不知打了我多少下，那棒子，打得我好痛！表姐脸色难看，嘿嘿，她也被那孩子伤过，她也恨得牙痒痒吧？ 现在，他们又有孩子了！ “郭姑娘，你且忍一下，我带你出去！” 二哥扶起郭芙，表姐哪肯让他们走，哼，别说表姐，我却也不让他们走！我们一起伸掌，向二哥打了过去！ 二哥还是不舍得伤我，只是退避，我和表姐步步进逼，郭芙似要说话，却痛得无法言语！二哥越来越不耐烦，叫道：“无双，表妹，救人要紧，你们再胡搅蛮缠，我不客气了！”他还是心疼她？他还是舍不得她痛？不然怎么会出手越来越急，只把我和表姐逼到了石碑前，已无退路！ “无双，表妹，我要先救郭姑娘！你们……你们好自为之！” 二哥闪身抱起郭芙，使出轻功奔向那情花地中！ 我和表姐追了过去！原来那情花地中弯弯曲曲有一条小路，定是二哥来时用剑斩断情花开的小路！我顺着那小路追去，二哥轻功很好，已不见踪影！表姐冷笑道：“这般追，要到什么时候？”只伸手把我一拉，便扑入了那千株万朵的情花当中！霎时无数花刺向我的手臂，大腿，身上，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那种痛楚，是我一辈子从未尝过的痛！全身犹如被蛇咬，被火灼，被锥钻……这是一种要活生生把你痛死的痛！ “啊！”我痛得撕心裂肺，几欲晕去，“表妹，痛得一痛，便不痛了！”表姐冷冷的道！一边拉着我循着花丛奔去，她本就中毒，这时又添新毒，却似无痛苦之色，走在这情花地中，如入无人之境！难道，这情花毒中得深了，便会使人麻木么？表姐始终是一个表情，冷笑！小时候，记得母亲曾开玩笑似的说，你表姐长大了，可就是个冷美人，表姐温柔地笑笑：“舅母，我不是冷美人，我长大会照顾双儿！”表姐，原来，长大了，你就这样照顾我？好一个舅父舅母叫得甜的表姐！好一个自小一起玩耍的表姐！好一个只有我一个亲人的表姐！ 我被她拖着自情花地奔近，果然看到了二哥的身影，旁边是一间石屋！我认得这个地方！十六年前，龙姑娘便是在此处，为傻蛋寻找解药，而傻蛋亲口说，他要回古墓，陪着姑姑，一辈子！我们都看到那郭芙的表情了，傻蛋，便是对她说的吧！ 表姐拉着我已跃到了二哥面前，我已痛得蹲倒在地下！二哥见我中毒，自也吃了一惊，他忙把郭芙放在一旁靠着墙坐下，伸手扶我：“无双，你怎么样了？” “不用你管！”若不是你硬要救这个女人，我不会中毒！尽管真的很痛，我也忍着，拔出柳叶刀，对他怒目而视：“从今日起，你不是我二哥！” “无双，”他扣住我的手腕，“要打要杀，且救了郭姑娘再说！” “郭姑娘郭姑娘，我也中了毒，你怎不说先救了我再说！” “那你随我一起，待我们送了郭姑娘出去，我自给你解毒！” “呸！不用你假仁假义！你喜欢她……家里的嫂子算什么！嫂子算什么！” “无双，不许你胡说！我没有喜欢她！” “没有？那你便让开！让我杀了她！” “陆无双，你们……你们卑鄙！”郭芙叫道，原来她缓得一缓，脸色好了一些，撑着站了起来，表姐身影闪得快，已伸掌向她打去！ 郭芙躲躲闪闪，哼，她是怕，伤了她的孩子吧！ 我咬咬牙，伸手一推二哥，柳叶刀便朝郭芙身上斩去！ 二哥是铁了心护着她！为了她，竟连我也打！ 好罢！你父亲害死我父母，你便也把我害死好了！来呀！来呀！ “无双……” “你打啊！打死我好了！”我索性把柳叶刀抛到地下，我就要看看，你是不是为了她，可以把我也杀死！ “无双，你……”二哥向后退了两步！ “陆二公子，小心！”忽地郭芙叫道。原来表姐见二哥后退，乘他不备，竟伸掌便拍向他后心！这一下，郭芙再顾不了许多，闪身拦在二哥身边，伸掌与表姐相抵，两人都后退了两步！表姐，她这一掌用尽了力气！她是想把二哥杀了，也就没人可以救郭芙了！表姐使了这一掌，仿佛体内真气也用完，又受到郭芙掌力一击，再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踉跄跌进了屋内，晕了过去！ 而郭芙更好不到哪里！她虽没吐血，但是已痛得眼泪涌出，向后跌倒在地，脚下竟缓缓流出鲜血！ “郭姑娘！”二哥大声惊叫，忙奔过去把她抱起！ “不准走！”哈哈，那血，红得真鲜艳！孩子……嘿嘿！我拦着二哥！我偏不许你救她！我偏要你痛苦一辈子！要傻蛋痛苦一辈子！ 我身上很痛，可是还能运起劲力，郭芙，这一掌，我要你的命…… “无双！”二哥声色俱厉，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情，哼，那又怎样，难道，你真能把我打死？我并没有收掌，浑不管二哥会不会还手，仍朝郭芙身上打去！ “啊！”一股大力将我推倒，眼前一黑，我已倒在表姐身旁！ “郭姑娘，我马上带你走！”迷糊中我听得二哥说道，脚步倏忽已远！ 郭芙，她就算不死，她那肚子里的孩子，也必会死去！ 郭芙，就算不死，也要痛苦一辈子！ “告诉我！芙妹到底怎么了？”杨过脑中一片混沌，几乎已无法可想了，他气急之极，反而镇定，又怕她不说，竟不敢再说狠话，语气中微带了求恳之意，“告诉我，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杨过……已经晚了！”我已中情花毒，可是此刻，我对着你，傻蛋，我身上这毒却不会发作，我知道，你做什么，都没用了……本来，你已绝情，我已无情…… 黄蓉心中恼怒：“这陆无双对芙儿怨恨已深，只怕她死也不会说，那陆公子既能舍下这两人而带芙儿走，难道……难道真是芙儿有些什么危险？” 脑中一个激灵，道：“那血……难道是芙儿的？”杨过急急冲出来，并未发现屋外那滩血，颤声道：“什么血？”黄蓉脑子转得飞快，忙道：“过儿，别问她了！咱们快去！这里……这里最近的城镇，陆公子肯定带芙儿去找大夫了！”杨过也顾不上问原因，呼的已朝屋外冲出。黄蓉与瑛姑也跟着冲出！ 陆无双任由他们奔出，他连杀她，都不愿浪费时间了！她转身冷眼朝地下的程英望了一眼，表姐，你心满意足了？如你所愿，这个世上，还是只有我陪着你，别怕，别怕，就算中情花毒，我们也不会死，因为……我们早已没有了爱，没有人爱我们，我们……也没有爱任何人…… 哼，表姐，你看这情花多美，它再也伤不了我们了，我们便永远在此处，永远在此处……岂不比那李莫愁，孤零零的被烧死在终南山强得多？哈哈哈……一阵大笑，她抱起程英，纵身跃进了那无边无际的情花地中，瞬时两个娇弱的身躯被大片的花海淹没……微风吹过，摇摇曳曳的花枝簌簌轻响，天边隐隐传来李莫愁那凄厉的歌声：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 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 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孩子，我的孩子……杨大哥！”郭芙伸手抚向小腹，痛呼出声！每次凶险，杨大哥总会来救她的！可是这次，她被莹真带出城外，他没有出现；她被掳至断肠崖，他没有出现；她差点掉到崖底，他还是没有出现！她早该知道的，自与莹真打斗，她已多番晕倒，又是气闷欲吐，她早该知道的…… 她以为她要死了！那崖深不见底，“杨大哥，你在哪里？”我不要离开你！不要离开你！她心如脆帛，被瞬间拉裂，她就要葬身这山崖了！ “芙妹！”她仿佛又听到了他的呼唤，仿佛又看到了那俊秀的脸庞，星辰般的眼睛！ “杨大哥！”她想伸手拉他，她想要他抱她，她想要靠到他身边！她不停地下坠，下坠！她胸口发闷，喉咙一股苦水涌起，脑中一阵电光闪过，惊悸之下失声而哭：“孩子……” 就在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时，手臂已被拉住，眼前是一身白衣，陆……公子！她睁大了眼睛，是陆公子么？不，是陆二公子！他用力向上跃起，可是我们还是向下坠去。 “嘶！”衣裙被划破，身旁竟有一株小树，陆二公子伸足一蹬，借力一跃而上！ 她还未回过神来，她只想吐，可是，什么也吐不出来，那腹痛却来得如此之猛烈，她更加确认，那是，她的孩子！只是，这孩子的到来，她还没来得及喜悦，还没来得及告诉杨大哥…… 她痛得蹲了下去，她以为孩子要有事了！在陆平抱着她奔向情花地，到了那石屋时，她强镇心神，缓缓运气，终于痛楚略减！可是没想到，她们恨她如斯，竟是穷追不舍！ 那程英，连自己的哥哥也要杀！在程英举起手掌那一瞬，她似乎看到了李莫愁，那恨恨的一掌，正往陆青身上拍去！陆公子！不及多想，她闪身便为他接了这招…… 痛！她没有被程英的掌力所伤，可是腹中一阵撕扯般的疼痛，她跌到地下，痛得蜷起身子，豆大的汗珠自额上冒出，这痛，比刚才要痛上十倍！而温热的血，也自下身汩汩流出…… “郭姑娘，你别急，就快到了！”马儿奔得飞快，陆平一身白衣被鲜血染得通红，手上脸上沾满血迹！他做梦也没想到，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两个妹妹，他是真心把她们当成亲妹子一般的！原来，他从来也不了解她们，刁蛮任性、冷清淡然的背后，竟是无穷的恨，无尽的怨…… 而就在他离开铁掌帮时，他还以为，她们只是难舍杨过，自我放弃！思前想后，他终是不忍抛下她们就此回江南。绝情谷，他挥剑僻出小路，艰难无比，也不愿放弃，一直寻到断肠崖，却看到程英正把郭芙打出山崖！那是郭姑娘！或许他已不记得她的面容，但那身红衣，却恍如初遇的当晚……不容多想，他飞身便扑了出去…… 他终于明白，两个妹子已对郭芙恨之入骨，而这个，曾令大哥苦苦痴恋，刻骨铭心的女子，是那么无辜！她的孩子，更加无辜！ 程英，她自断与我陆家关系，出手想伤我！也罢！ 可无双，你是姓陆的！我打你，丢下你，我也好心痛！可你狠毒至此，教我如何能再护你！我要救郭姑娘！我要救郭姑娘！ 第129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54去留 他抱了郭芙冲出绝情谷，眼前茫然只不知要往哪里去！ “孩子……”郭芙全身是血，脸白如纸，意识已是迷糊！ “郭姑娘！郭姑娘！”陆平只怕她睡去之后再难醒来，心急如焚，不停地叫唤！ “陆公子，对不起！”郭芙忽地轻声道，微睁了睁眼睛。陆平心中一震，大哥…… “郭姑娘，你没有对不起大哥！真的没有！”陆平忙道。他虽对郭芙并未有情意，可此时心中却隐隐作痛，大哥对你一往情深，他为了你送了性命，本来便是他心甘情愿的，你要让他看着你受伤，那才是对不起他……我今日让你受伤，是我对不起大哥！郭姑娘，我一定要救你！一定要救你！可是此地没有大夫，这可如何是好？大夫，大夫，郭姑娘流了这许多血，胎儿不管能否保住都要找到大夫才行…… 啊！我知道找谁了！郭姑娘，你且忍一下，此地虽比附近城镇远，但他医术甚是了得，必能救你！ 所幸来时的快马仍在。陆平抱起她跃上白马，双腿一夹，马儿发了疯般狂奔！自大路奔向旷野，自野间奔入林中，又自林间越过山坳！他一边搂紧郭芙，一边手上运劲，朝她后背输气缓解她身上疼痛！似乎，血没有再流了！郭姑娘，你不会有事！你不会有事！幸好，以前我与祖母大哥，也曾在襄阳之北居住！幸好，祖母所建山庄还在！幸好…… 黄昏的夕阳把天边染得血红，马儿一声呼啸，在一个山庄前一声停下！ 山庄大门打开，一个妇人和一个年轻少女走了出来！ “二公子！”那妇人又惊又喜！ 陆平抱着郭芙跃下马来，道：“张婶，你快进来照应！快叫张叔过来！”那叫张婶的妇人自也看到郭芙，忙叫那少女：“馨儿，快去叫你爹！” 陆平奔进内堂，踢开一间房门，轻轻把郭芙放到床上躺好，那张婶忙跟了进去，帮郭芙盖了被子！过得一会，那馨儿扶了一位约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奔了进来！ “二公子，这是……”那男子道。 “张叔，她有孩子，快救她！”陆平道。 那张叔连忙走到床前，一边吩附：“馨儿，快去拿我的银针过来！叫人去烧水！”那馨儿应了，转身小跑而去！ 霎时庄内人声噪动，家丁来回奔忙。而房内寂静无比，那张叔正坐在床前为郭芙把脉，张婶则拿了帕子轻为她擦去脸上血迹，陆平焦虑不已。 “张叔！如何？”陆平虽知道把脉之际不宜打搅，可却忍不住一问再问！终于，张叔抬起头来，轻叹了口气！陆平心中一跳！郭芙双眼紧闭，却如有感应，眼中流下泪水！ “张叔，无论如何，请想办法保孩子！”陆平急道。 张叔一言不发，只拿了银针，一根一根的缓缓插入郭芙身上穴道，郭芙紧蹙的秀眉慢慢展开，陆平知道他正尽力施救，心中舒了口气！ 半晌，那张叔已是满头大汗，而郭芙苍白的脸上有了一点起色，呼吸渐细。 陆平大喜。张叔撤了银针，走到桌前，开了药方，递给一旁的张馨儿，道：“馨儿，你亲自去煎药！”那馨儿应了，走了出去！张叔又转身对妻子道：“你守着她，若是她醒来或是腹痛要马上叫我！”张婶道：“我理会得，你出去和二公子说话罢！” 张叔点点头，自与陆平走到厅上。陆平迫不及待，问道：“张叔，到底如何了，郭姑娘要不要紧？” “二公子，放心罢，她现下暂时不会有事……” 陆平刚松得一口气，猛然急道：“暂时？那……” 张叔道：“她胎儿才一个多月，本就不稳，又受掌力所震，流血太多，所幸她似乎也懂武功，体内一股真气本能似的护着胎儿才没有立刻流出……我已为她施针止痛，不过孩子能否保住，却要过些时日方可下定论！这几日切要让她好好休息，若是肚子再疼……” 陆平默然点头，蹙眉道：“她身上中掌，是为救我所伤！张叔，你一定要尽力救她和孩子！” 张叔道：“二公子，当初老夫人对我们一家恩同再造，你们回江南时又给了这山庄让我为家，我自会尽心尽力！”陆平长吁了口气！ “二公子，这郭姑娘是……”张叔方才问道。 “她是襄阳郭大侠的女儿，铁掌帮帮主杨过的夫人！”陆平道！ “哦！原来是杨夫人！你为何呼她郭姑娘？”张叔微感奇怪。 “是……”陆平脸上微微一热，道：“只因大哥对她……我在大哥灵前说得习惯了，便一时改不了口了！” 那张叔听得他提到陆青，也是叹了口气，又道：“郭大侠和那铁掌帮都很有名，唉，若非郭大侠守住这襄阳，我们这里即便是隐居之所，怕也要被蒙古铁蹄踏平！没想到二公子与他们也有渊源？““嗯，十六年前我中冰魄银针之毒，与大哥拿回来给你配用的草药便是郭姑娘所采……且别说这个，在襄阳附近一带到处都是铁掌帮弟子，你派个人去告诉他们，让他们找到杨帮主，尽快来我们这里！” 那张叔点头应了：“二公子，你放心吧，我让人去办便是！” “还有，无双和表妹在绝情谷中，她们都中了情花毒，我本不应不管她们，但她们……”陆平把程英陆无双之事说了一遍。那张叔自小看他长大，知道他性情温厚，遇上此事必然心中难受，道：“二公子，各人有各人的缘份，当初老夫人带你们兄弟俩出来，是为了保存陆家骨肉，也是为了保存陆家名声！虽有李莫愁一事，但陆家乃江南名门正派，她们二人行为，就算是你救了她们出来，对有辱门风之事，你做为陆家子孙，也要给她们惩罚的！” 陆平默然！ “二公子，你若不放心，或许我再叫人去绝情谷探探？” “不必了！我先等杨兄到来，再亲自去！” 无双，她毕竟是陆家之人，他又怎忍心，让她就此身葬绝情谷呢？ 再说黄蓉瑛姑与杨过一起离开绝情谷，在附近的城镇分头而找，寻遍所有医馆，均无郭芙消息。 这日黄蓉与瑛姑正在路上的一处地方，却不料遇上郭破虏，说道那天金轮法王对他与郭襄一直穷追不舍，而后老顽童也追至，金轮法王知道老顽童爱玩，竟使计诱他道：“老顽童，我们去蒙古，若你能闯过蒙古两个万人队，我便服你，如何？”郭破虏忙道：“周伯伯，可不要上当！”老顽童不以为意，道：“你服了我，有什么好玩的没有？”金轮法王道：“若是我赢，你要叫这女娃子拜我为师；若是你赢，你便收这女娃子为徒，如何？” “嘻嘻，我收郭兄弟的女儿为徒，这倒挺新奇的！” “周伯伯，你的武功我爹爹也会，我要你做师傅做什么？”郭襄道。他们自看到老顽童，便也知道了杨过已从崖底攀上，心中均安了许多！ 听得郭襄如此说，老顽童登时就不服，道：“我还有绝招郭兄弟不会的，你学不学？” 郭襄问道：“是什么？” 老顽童嘻嘻一笑，神秘道：“等你拜我为师时再说……喂，金轮法王，开始吧？” 金轮法王点点头，郭破虏忙拦住他，道：“周伯伯，你真要去蒙古！”老顽童眼睛一翻，道：“自然是真的，我带着女娃娃，你去绝情谷告诉小黄蓉和瑛姑！” 郭襄忙道：“周伯伯，我可不走，我还要去找姐姐……” “小杨过和小黄蓉小瑛姑都在找你姐姐，你一个小女娃，跟我去玩……”他话音刚落，拉着郭襄已溜得无影无踪，金轮法王跟着奔去！郭破虏自忖无法追上，只好骑上红马，向着绝情谷奔去！ 瑛姑顿足道：“老顽童真胡闹！这边芙儿还没找着，他又带着襄儿去犯险！”黄蓉皱眉道：“金轮法王诱老顽童和襄儿去了蒙古，我怕……会对襄阳不利！”瑛姑惊道：“蓉儿，果真如此？那怎么办？” 黄蓉道：“我们说好与过儿在此会合，不知他找到芙儿了没有！”郭破虏道：“娘，你与瑛姑前辈先回襄阳，我在此等姐夫！” 黄蓉点点头，道：“也好！这里距襄阳已不远，若已找到你姐姐，你们也快回来！” 郭破虏应了。 他等了半日也没见杨过到来，却等到了林舵主！ “林舵主，你怎来了？”郭破虏奇道！ “郭帮主，有没有看到杨帮主？我们已有杨夫人消息了！” “真的？姐姐在哪里？”郭破虏大喜问道！ “青平山庄！”林舵主道。 “青平山庄？那是什么地方？”郭破虏正自疑惑。马蹄声响，杨过已然奔到！ “姐夫，你骑小红马去，青平山庄！”郭破虏下马，叫道！ 杨过只听得甚是没头没脑！ “姐姐，姐姐在青平山庄！”郭破虏急道，“你快去！” “青平山庄？”杨过也从未听说过此地，一时愣住！ “帮主，那青平山庄以前姓陆，现今是一位姓张的郎中在居住，夫人……” “怎么走？”杨过已一跃到小红马上，喝道！ “此地往东，三十余里即到！” “二公子，不好了！杨夫人……肚子又疼了，我爹说……”那张叔之女，张馨儿奔到厅上，喘呼呼的道。 “什么？”陆平大吃一惊，“这两日她总是反反复复，难道孩子……” “二公子……”一个家丁冲了进来，尚未来得及说话，身边一阵风声，厅上已站了一人！ “芙妹呢？” “杨兄！” “她在哪里？”杨过阴沉着脸！ “快跟我来！” 陆平顾不得多说，转身便往内堂奔去！ “不……我要……孩子！”郭芙正躺在床上，腹中如绞般疼痛，泪水流了一脸…… “杨夫人，这孩子……”那张婶正坐在床边，轻拍着她胸口，而张叔坐在一旁神色凝重，正自沉默！ 陆平推开房门！ “芙妹！”杨过已奔了进来，闯到床边，一把将郭芙抱到身上，紧紧搂住！那张婶被他一拨，差点跌倒！张叔却大惊叫道：“快放开她！”陆平也已奔到杨过身边，伸手搭在杨过肩头，急道：“杨兄，快把杨夫人放下来！” 郭芙被杨过拉起一抱，更是痛全身颤抖，连话也说不出来！ 杨过却没注意她脸色，只抱得她更紧！ “杨兄，放手！”陆平喝道，见他浑不听话，伸手便点他肩头穴道！杨过正自魂不守舍之际，被他一点，手臂随即酸麻，松开了郭芙，张婶连忙上前轻轻扶着郭芙躺下！杨过这才看到郭芙满脸泪水，口唇青白，神情苦楚，心中大惊，微一运劲，冲开穴道，却不敢再动郭芙，只道：“芙妹，怎么了？你怎么了？” “杨……”郭芙甚是艰难地想叫他，却再无力叫出声，她觉得更疼了，腹部一阵一阵的撕扯，我的孩子…… 张叔抢上前去，插了银针到她左肩上，轻轻旋转，皱眉喝道：“你想干什么？” 陆平忙道：“张叔，这是杨帮主！” 张叔只“嗯”了一声 ，只专心扎针，好一会，郭芙才稍稍定宁，半闭了眼睛。 “芙妹！”杨过伸手抚着她脸庞，心都要碎了，“哪里痛？哪里痛？” 陆平道：“杨兄，是孩子……” 孩子！ 杨过惊愕了一下，心底一阵喜悦，登时不知说什么才好！陆平却只皱着眉头，也不知怎么说下去，转头对张叔道：“张叔，怎会又痛起来了？” 张叔道：“二公子，昨日便跟你说，她若再腹痛，这孩子……” 杨过心中一惊，喝道：“你什么意思？” 张叔终于望向他，道：“杨帮主，尊夫人身体虚弱，体内血气不足，胎儿又受掌力所震，腹痛反复，这孩子若再强留于体内，恐会累及大人性命……” 杨过心中大乱，颤声道：“怎么会？” 陆平忙道：“张叔，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张叔叹道：“杨夫人虽然腹痛，但并未见红，要孩子没事，还有这一线希望。但到如今她已腹痛多次，我只怕孩子终会流出，到得那时……” “怎样？”杨过与陆平同时问道！ “一旦大出血，夫人性命难保啊！”张叔道。 杨过惊叫道：“不行！”他伸手一抓张叔手腕，厉声道：“我只要芙妹没事！那该如何做？” 张叔神色俨然，任由他抓着，却不说话！ “你快说！我只要芙妹没事！”杨过紧盯着他，眼中射出的光几可杀人！ 张叔甚是不忍，叹道：“我施一针，让孩子尽快流出！”杨过心中一凉！ 郭芙拼命摇头，全身颤抖，嘤嘤哭了起来！杨过放开张叔，回身柔柔的望着她，伸手擦着她脸上泪珠。 “杨兄，孩子还有希望，不若……等等再定吧！”陆平心中戚然。 张叔沉吟道：“二公子，你说的我都考虑过，这两日我们何尝不是一等再等，只是留得越久越危险，万一……” “不……不……我不要！”郭芙哭道，她气喘吁吁，激动之下苍白的双颊竟憋出一丝红晕！ “芙妹！“杨过柔声叫道。 “杨大哥！“郭芙望着杨过，盈盈泪光中透着满满的恳求：“杨大哥，不要动孩子！不许动孩子！那是我们的孩子！”她在心里呼叫，“你是他爹爹，你一定不会不要他的，是不是？” 杨过只是红着眼睛望着她，他当然知道她的意思，那也是他的血肉，他的心也在滴血，他心中的喜悦还未燃起就被熄灭…… “要孩子……”郭芙用尽全力抓住他手，她感觉得到的，虽然疼，虽然他还很小很小，但是他还有生命，他还在呼吸，就算她会死，她也不要坠下她的孩子！ 杨过面容悲戚，望着郭芙，缓缓道：“我不要孩子！我只要芙妹！” 第130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55转机 郭芙双眼合上，滑下两行泪水，握着杨过的手一松。 杨过反手捉住她手！郭芙用力把脸别到床里，再不望他！ “芙妹！”杨过轻声叫道。 郭芙一动不动。 杨过苦苦一笑，站起身来，对张叔道：“你施针吧！” 张叔一愕，没料到他竟决定得如此之快，不禁拿眼睛望向陆平，陆平却是心中不忍，叫道：“杨兄！” “你不是说多留得一分，危险便多一分么？现在就施针！”杨过阴沉着脸，眼中泪光闪出，颤声叫道。 郭芙回过头来，撑着要起来，喘着气道：“杨过，你敢……我以后……以后都不理你！”杨过重坐回床前，伸手按着她肩膀，把脸几乎凑到她脸上，悲伤的眼神中透出狠绝，道：“你不理我算什么？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你……” 郭芙睁了眼睛，直愣愣望着他！ “我什么？”杨过毫不动摇，她不知道，为了她，蒙古大营，断肠崖边，谷底水潭，绝情谷中，还有那来来回回奔波了无数次的街口城镇，他找她找得好辛苦；她不知道，若再找不到她，他真的会发疯；她不知道，若她真有甚不测，他根本不敢想像他会如何，是会活生生地痛死过去？还是当她只是不见了，一直找一直找，找到自己也死去？他无数次发誓，只要能再见到芙妹，只要芙妹没事，无论要他做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他甚至不敢再让郭芙说不离开他，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靠他来让她不再离开，靠他来，用力去不让她走…… “你……走开！”郭芙转开脸，无力的说道，伸手朝他胸口一推，她也知道他是为了她，他是舍不得她，可她舍不得孩子，真的舍不得，那也是你的孩子！你竟狠心，不要自己的孩子！杨过顺势抓了她手，只凑得她更近，道：“我便在这里看着！现在就施针！”郭芙想用力挣脱他手，却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惊吓之下，倒似腹中没那般疼痛了，她微翻了身，蹙眉怒道：“你敢！我……我……我跟他一起死！”杨过脸色一变，一股凉气直升胸间，道：“你说什么？”郭芙撇了撇嘴，眼中泪水又流下，哭道：“我就不许你动他！不许！你……你不喜欢他就是不喜欢我！你想他死就是想我死……” “郭芙！”杨过握得她手生疼，身上颤抖不已：“你闭嘴！” “我偏不！我偏要说！你不喜欢我！你想我死！你就是想我……唔……”杨过向前一扑，已吻到她唇上，紧紧堵住了她的嘴巴！ 郭芙登时愣住，苍白的脸上一阵烫热，那张叔张婶与陆平仍在房中，均一时无法反应过来，众人尴尬无以，只不知是要离去还是怎地。杨过触到她温热的嘴唇，心神一阵荡漾，伸手便搂住她肩膀，唇贴着唇，脸也几乎贴着脸，他看到她那双仍满是泪水的眼睛带着哀伤和凄清，她也看到他那忧郁的眼神几近崩溃，两人都不由自主把眼睛一闭，深深吻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房内早已只剩下他们俩人。郭芙气喘吁吁，撇开了头，杨过抚着她秀发，沉声道：“你知不知道，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找你吗？你知道我找了多少地方吗？你知道我真的以为你……芙妹，你到底怎么会离开襄阳？你到底去了哪里？”郭芙脸上红晕未褪，惊愕地望着他，杨过脸色愈发阴沉，连同眼神，也变得恼怒：“说什么再也不离开我！郭芙，你为什么骗我！” “杨大哥……“郭芙一窒！ “你根本就想离开我，是不是？你不要命的想离开我，是不是？”杨过俯身紧紧抱着她，脑中闪过这些日子来拼命找她的情形，痛极呼道：“芙妹，你先告诉我，你若不在，我怎么办？“郭芙呆呆望着他，心中一阵刺痛！”杨大哥！“她轻轻回抱着他，软声道：“我……我没有要离开你……” 杨过眉头深锁，摇了摇头，紧贴着她的身子只是颤抖！他已经不信她的话了！ 郭芙又怜又爱，又痛又惜，泪水涓涓而下：“杨大哥，好……我……我听你话，施……施针。”杨过微抬起身，郭芙的脸又复苍白，眼中黯淡无光，全身无力地软下去：“那就……叫张叔……” 叫张叔进来，就等于放弃了孩子，就等于……爹娘要亲手杀了你！可是若不这样，娘会跟你一起死，娘死了，你爹怎么办？我的杨大哥怎么办？她望着他消瘦的面容，布满了血丝的眼睛，他的声音是那么无助，他是真的很着急，真的太在乎她，他一定又受了很多苦！ “叫张叔进来施针吧！”郭芙咬咬嘴唇，用尽全力叫道，声音却轻似一缕轻烟！ “芙妹！”杨过柔声叫道。郭芙轻拉他伏下，把头缩进他怀里，像孩子般痛哭了起来！ 杨过的心在她哭声中一片片地碎掉，他用力抱紧她，吻着她脸上的泪珠。 “你去……”郭芙哭了一会，轻轻推开杨过，擦了擦眼睛，咬唇道：“我没事了，很快的，是么？”杨过望着她，茫然点了点头。“杨大哥……孩子……他会疼么？”郭芙忍不住又流下眼泪，伸手轻拍了拍自己小腹，声音变得娇柔无比：“别怕，不会疼，娘不怕疼，你也别怕！”杨过的心猛然被一揪，郭芙见他不动，又轻声道：“杨大哥，他说不怕疼，他说，爹爹，我听话……你还不去叫……张叔……”郭芙把脸埋进枕头，呜呜的又哭了起来！ 杨过再也受不了，伸手扶起她肩膀，抱住她失声道：”芙妹，芙妹……我依你，我依你，留下孩子，留下孩子！“郭芙一愕，只是呜咽着摇头，杨过抹去她脸上泪水，心疼之极，道：“我不想你伤心，不许你伤心！芙妹，你想留下他，那便留下他，我不动他，好么？”郭芙抽了抽鼻子，道：“当……当真？”杨过点点头，道：“当然真的，横竖……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便是！”郭芙心底一喜，忙道：”杨大哥，我现在肚子不疼了，他很乖，他再不敢让我疼了……“杨过心中又是一软。郭芙拉过他手，放到自己腹部，杨过轻轻抚着她尚平的小腹，只觉掌心微微发热，这里面，便是另一个安儿么？安儿，聪明，狂妄又漂亮；他，也一定会跟安儿一样吧！这般一想，那“施针”二字，他是再也说不出来了！”张叔，施针确是残忍之举，万一孩子尚且存活，岂不错杀于他？此等事情，杨夫人必宁死不从的！“陆平道。他与张叔张婶退出房间后，却怕郭芙有甚意外，便在房外的院子中候着，张叔点头道：”杨夫人护犊情深，若非她有这番意识，这孩子也不会保存至今了！看这情形，只有听天由命了！“”听天由命……那杨帮主却也未必会答应！“陆平沉吟道！ 张叔默然不语。他一生行医无数，似郭芙这般胎儿被内力所震而不下，又无法判断其生死的还是头一回。胎儿若还在生，以他的保胎汤药，便可保住，但若胎儿已遭不测，那是神仙也阻止不了他最终滑出！郭芙腹痛反复，理应孩子必会流产而出，但她又并未见红…… “张叔，想到了什么？”陆平见他忽现出一丝喜色，问道。 张叔凝神道：“二公子，且容我再想想，或许……或许我们应保下这孩子！” 陆平大喜道：“张叔，果真可以？” 张叔道：“你且去请杨帮主出来一下，与他商议！” 陆平点头道：”那劳烦张婶去照顾着杨夫人罢！“ 张婶忙道：”二公子别客气！“ 郭芙心中大感安宁，腹中疼痛稍消，闭上眼睛，沉沉入睡。虽然脸上泪痕犹在却微带了笑意，犹如百合花儿般楚楚动人。杨过打定主意，即便死，只是不与芙妹分开罢了，心中也渐渐平静，痴痴的呆望着她美极了的脸庞，一时浑忘了天地…… 忽地房门叩响，陆平轻声叫道：“杨兄！” 杨过站起身来，打开房门，陆平与张婶正站在房外，陆平问道：“杨兄，杨夫人可好些了！”杨过轻“嗯”了一声。陆平道：“张叔有一事请杨兄过去商议，让张婶先去照顾一下杨夫人？”杨过转头望望郭芙，见她睡容甚是安稳，于是向张婶点了点头，道：“有劳！”张婶便走了进去。杨过对陆平道：“走，我也正有事想请教！” 待走至张叔身旁，杨过朝他们作了个揖，道：”陆兄，张叔，多谢你们尽心救治芙妹！“陆平忙道：”杨兄别这么说，这事……实是我对不起你们！“杨过叹了口气，对张叔道：”张叔，在下有一事请教！“那张叔忙道：“杨帮主，你不必客气，张某知道的，必知无不言！” 杨过道：“你先前说孩子没有即时滑落是因为芙妹体内有一股真气护他？” 张叔点头道：“不错，夫人身体虽稍弱了一点，但她护犊之心甚强，当她身上中掌，自然而然便把体内所有真气护在胎儿四周……” “张叔，既然胎儿可以由真气所护，那我现在给芙妹输以真气，岂不是也能护他？” 那张叔愣了一下，道：“杨帮主竟也已想到此层，我正要跟你商议一事！杨夫人护胎之气，乃她自身真气，对胎儿有益无害，但外来真气，若不能与杨夫人体内真气融为一体，则反会对胎儿不利！而我所要的，是由真气护胎，以防腹痛，七日以后，我以夫人前后脉像对比，或可断定孩子是否还存活！” “张叔，那若他已……岂不是杨夫人一样有危险……”陆平惊道。 张叔道：“不然，此法虽也无法定夺孩子生死，不过可确保夫人平安！不管胎儿如何，都护他不流。若胎儿不幸，我再施针。只要胎儿由我施针而流，我便能控制夫人体内血气！若是胎儿平安，那保他更是不在话下了！” 杨过皱眉不语。 陆平道：“杨兄，张叔所言有理，我们何不一试？” 杨过道：“芙妹现在身体太弱，单靠她真气定是不足的。我的内功与她的并非一路，那是不可能与她体内真气融合了！“陆平道：”杨兄，或者，我叫人去襄阳请郭夫人……“杨过摇头道：”芙妹内功是由我岳父所授……“”那便去请郭大侠……“”二公子，郭大侠与杨夫人内功心法虽一样，但男女的真气所出有别，恐也难真正融合，杨夫人可有什么姐妹，与她内功是一路的？“杨过道：”她有个妹妹，不过学的是桃花岛武学，跟她学的却也不一样！“张叔皱起了眉头！”芙妹的内功源于全真派，但全真教中个个都是道士。全真七子中倒是有一个老道姑，却已于前些年逝世……“三人商议半日，找来找去，这世间竟找不到一个与郭芙内功来源一致的女子，杨过不禁大是懊恼：”芙妹一个女子，便不应学什么全真教内功。都是小时候非要和什么大小武一起跟着岳父学武！若当时和我一起岳母教她桃花岛内功，又何至如此！“正自彷徨无计。张馨儿走了过来，道：“爹，二公子，庄外有一位郭公子求见！” 杨过心中一喜，道：”是破虏，快叫他进来！“ 陆平啊了一声，忙叫馨儿去领了郭破虏进来！”姐夫！“郭破虏叫道。他把小红马给了杨过骑，自己本拟返回襄阳去报黄蓉，但林舵主道：”郭帮主，你且跟着我们帮主，看可需要照应之处，襄阳一切，交予我便是！“郭破虏想到若姐姐再不在这山庄，杨过只不知会如何，心中一阵不放心，于是上马也朝这山庄奔来。”破虏，你来得正好！我且问你一事！“杨过道。”何事？“郭破虏见他神色，料想姐姐应该无恙，心中大大的一宽。”你可认得有谁还跟岳父学过内功心法的？“杨过问道。”跟我爹学内功？认得啊，我姐姐便是跟我爹学的内功啊！“郭破虏道。”我当然知道你姐姐是，还有谁？“”还有我！“”女的呢？“郭破虏摇摇头：”没有了，爹爹只教过姐姐和我，二姐是跟娘学的功夫！“杨过甚是失望。郭破虏道：”姐夫，什么事？姐姐呢？我们何时回襄阳？“杨过道：”你姐姐有了身孕，要给她输以真气方能保住她与孩子！“郭破虏”啊“了一声，道：”那姐夫你给她输，还是，由我来？“杨过摇了摇头：”我所输的真气，难以与芙妹体内真气融为一体！“郭破虏”嗯“了一声道：”那自然是无法融合的，不同的真气只能包围她体内真气又或是穿透进去以逼散她的真气！“杨过奇道：”破虏，你懂得不少啊！“郭破虏甚是不好意思，嫌道：”姐夫你过奖了！“ 杨过愁眉深锁，不再搭话。郭破虏便道：“姐夫，那便我来输吧。我与姐姐同是全真内功，心法一致，或能融合！” 杨过道：“方才张叔说了，男女之气有别，也是不行的！” 张叔点头道：“不错，若是寻常疗伤，自然可以，现下关乎腹中胎儿，娇嫩无比，来不得半点差别！” 杨过叹了口气，难道芙妹与孩子，终要听天由命？ 众人均默然不语。”这位姑娘，你不会武功？“忽听得郭破虏问道。原来是那张馨儿端了茶水过来，也不敢打扰他们沉思，只娉娉婷婷的缓步把茶水轻放在石桌之上，正要转身离去，忽地郭破虏挡到她身前，毫无来由的问了她这一句，不禁脸儿一红，不知如何回答。而众人也是一愕，那张馨儿年方十五六岁，容貌虽远没有郭芙般娇艳绝丽，却也眉清目秀，满脸稚气，甚是可人。杨过正自心中烦闷，横了他一眼，慍道：“破虏，在想什么！”他不说还好，这般一斥，反让众人都大为尴尬，张叔呵呵一声干笑，道“小女自小便随我们在这山庄隐居，并未学武！”郭破虏却并不在意，呆呆“嗯”了一声，又不言语了。 杨过见他似在思索，心中微一转念，大拍脑袋道：“对啊，我怎没想到！破虏，你可是在想，以你真气，透过这位姑娘身上来传给你姐姐？”郭破虏道：“是啊！不知这样是否可行？”这时陆平也明白了过来，喜道：“杨兄，这法子使得！”张叔道：“郭公子的真气先输至小女身上，削去阳刚，带上阴柔，再由她传给杨夫人，这确是个好法子！” 杨过点了点头，道：“不错，她不会武功，破虏的真气便不会受到丝毫影响而传至芙妹身上了！只是……要委屈一下张姑娘……”张叔忙道：“杨帮主不必客气，让馨儿相助郭公子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因为太忙更新不定时，谢谢支持的亲们！ 第131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56救治 郭芙安心睡了一觉，醒来后精神甚好，知道郭破虏要输真气到自己体内护胎，自无异言，只是要累得那张馨儿陪足自己七日，心中甚是过意不去，道：“杨大哥，张姑娘与我们无亲无故，怎好意思受她这大恩？”杨过道：“要找身无武功的女子自是不难，但现在你和孩子都耽搁不得，而且这张家的人甚好，外面随便抓个女子回来，我怎放心？”郭芙叹道：“难得你也有说人好的时候。”杨过道：“不是人好，是对你好！”郭芙唇角一翘，道：“你明明就是说他们人好，又扯上我做什么？”杨过道：“对你好我才说好，怎与你无关？”郭芙嫣然一笑，道：“大小武哥哥对我也很好，你怎不说他们好？”杨过脸色一变，郭芙忙道：“好了，跟你开玩笑，破虏呢？快叫他进来！” 杨过打开房门。郭破虏与张馨儿走了进来，杨过扶了郭芙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那张馨儿从来未学过武功，对什么内功心法更是半点不懂，不免有些无所适从，郭破虏道：“张姑娘，你请坐到我姐姐身旁，不要紧张，我真气自你手上输入，不会对你有任何伤害的！”张馨儿点了点头，坐到郭芙身边，一手与郭破虏手掌相抵，另一手与郭芙手掌相抵。 郭破虏真气通过张馨儿的身体，源源不断输给郭芙。三人除了必要休息，均在房中用功，而杨过更是寸步不离郭芙，前两天都顺利度过，郭芙腹痛次数渐减，也再不像之前痛得那般厉害。第三日，一整日下来，竟再无腹痛，身上力气也恢复了不少。众人心中均轻松了不少。但到得第四日，郭芙突然全身发热，胸闷不已，只是干呕，再无法运功，杨过大急。张叔却面呈喜色，道：“杨帮主莫要着急，这是妊娠之状，你们继续用功不要断！”郭破虏道：“姐姐使不出力气，我要加大内劲，张姑娘，你可承受得住？”张馨儿道：“我可以！”这一股股真气穿透她体内，似是阵阵热浪流过，只觉身上脸上都烫热无比，郭芙甚是感动，道：“张姑娘，你若难受便快出声，让破虏停止！”张馨儿微笑道：“我没事！”郭破虏掌心气息汹涌，不多会郭芙便脸色红润，安宁了下来！ 这般又过了一日，张叔帮她号脉，喜道：“杨夫人喜脉充盈，孩子必然无事！”众人大喜，杨过郭芙更是喜乐无极。陆平道：“张叔，现今还未到七日，你真能肯定？”张叔点头道：“嗯，郭公子内力非凡，胎儿受真气所护，杨夫人恢复得也很快，如今我便可断定。不过要胎儿稳定，最好还是护足七日！”杨过弯腰致谢道：“张叔，陆兄，芙妹与孩子的命，是你们所救，此番大恩，杨某实不知如何报答，以后两位有什么要让在下效力的就尽管说！”张叔忙道：“郭大侠与杨帮主守护襄阳，本就已是我等大宋百姓恩人，切莫再跟我们客气了！”陆平道：“杨兄，杨夫人与孩子既已无恙，现下倒有一事……”杨过点了点头，道：“我们出去说！” 两人走到庭院中，陆平道：“杨兄，杨夫人受伤，实是我的两个妹子所为……”杨过不等他说完便道：“此事不要再提了！你也不必再去绝情谷了罢！”陆平叹道：“祖母与大哥在生前一再叮嘱我要好好照顾她们，如今……我只想去再看看无双，她……毕竟姓陆！”杨过道：“既然如此，我便再提你一句，断肠草虽可解情花毒，但其毒性比情花毒上百倍，解毒前必要封住周身大穴，一点一点配以剂量方可。解毒以后，她也没必要再有武功了罢！”陆平忙道：“多谢杨兄！解毒之后，我便废她武功，回到江南！”杨过默然点头！陆平便道：“杨兄，我这便走了，张叔一家，乃我祖母的旧识，心地极好，这北方战乱，恐有一天这山庄会受蒙古鞑子践踏，我托杨兄请务必照应一下！”杨过道：“你放心吧，若有战事，我定会保他们周全！” 于是陆平又与张叔等人告别，而杨过郭芙仍留庄中。 又过了两日，七日之期已到，郭芙虽仍不能下床，但已无丝毫痛楚，容色娇艳如常，杨过大是高兴，再谢张叔与张馨儿。郭破虏也道：“多谢张叔张姑娘救了姐姐！”张叔笑道：“我只是诊断一下，真正出力的，还是郭公子！”杨过拍拍郭破虏肩头，道：“破虏，辛苦你了！”郭破虏忙道：“姐姐没事便好，我不辛苦！” 郭芙拉过张馨儿的手，褪了自己腕上的一只金镯儿，道：“张姑娘，这只镯儿是我娘给我的，我送给你，多谢你救了我和孩子！”张馨儿忙推辞道：“杨夫人你客气了，治病救人是应该的，我怎能收你的东西！”郭芙道：“你治病救人是应该，我多谢你可也是应该的，怎就不能收了？”张馨儿一时语塞，只拿眼睛望着父亲，张叔便道：“杨夫人还请收回，小女就一村野丫头，怎配戴这贵重东西，而且这是令堂所给，我们更加不敢要了！”郭芙道：“什么配不配，敢不敢的，张叔你怎说这话，我说要送给张姑娘便送给她了！”不由分说便把镯子往张馨儿手上套去，张馨儿不敢用力挣扎，为难道：“杨夫人……”郭芙帮她戴上，嫣然道：“已经戴好了，你可不许脱下来！”张馨儿还要再说，郭破虏道：“张姑娘，姐姐一番好意，你便收下罢！”张馨儿低声道：“若是寻常镯子，我自当收下，可爹爹说得对，这是令堂所给，我真的不能要！”杨过笑道：“你这话不对，岳母若知道你们救了芙妹，莫说这镯子，便是将整个桃花岛送给了你们，也是愿意的！”张氏父女均是一愕，一时无话可说。 这时房外人声走动，一个家丁奔了过来，道：“老爷，外面来了好多叫化子！” 张叔奇道：“叫化子？” “找我的！”郭破虏道，“姐夫，我出去看看！”杨过点点头，郭破虏便走了出去！ 张叔这时才反应过来，忙对那家丁道：“早听说过丐帮在襄阳驱逐鞑子，你快去请众位英雄到大厅上！”那家丁答应着出去了，张叔便道：“杨帮主，老夫且出去看看。杨夫人尚需要休息，馨儿，你也随我来！”张馨儿应了，两人也走了出去。杨过却皱了皱眉头，心道：“难道襄阳有事？” 郭芙问道：“杨大哥，怎么了？”杨过扶了她肩膀，道：“没事，你睡下罢！”郭芙道：“我睡不着！”杨过道：“那便躺下说话！”郭芙摇了摇头，挪了挪身子，歪在了他身上，杨过搂住她，笑道：“那便让我抱着你说话！”郭芙低低一笑：“谁爱让你抱了？”杨过笑道：“不爱？那你靠过来做什么？”郭芙道：“我就爱往这边靠，便是一根木头在这里，我也往这边靠！”杨过道：“好啊，你敢暗里骂我是木头！”伸手向下，便往她腰间抓去。郭芙触痒不禁，笑着直往下缩，喘气道：“我哪有暗里骂你？你快停下！”杨过停了下来，道：“你怎不是暗里骂我？你当我是傻子听不出来么？”郭芙笑着向他闪闪眼睛，侧了头道：“我这叫暗里骂你么？这不是明着骂你么”杨过一愕，猛把她压倒在床上，手上抓往她腰间，叫道：“郭芙，今日让我饶你可就难了！”郭芙笑得喘不过气，只道：“我不敢了，快停手！快停手！”杨过伏在她身上，只觉身下娇躯扭动，又闻得馨香阵阵，不禁心神一荡，抬眼时，见她桃腮笼艳，樱唇含笑，望着她的目光便再也移不开，手上也停了下来，郭芙伸手搂住他脖子，笑道：“你怎这般小气！开玩笑也不行么？”杨过根本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只是呆呆望着她，郭芙被他望得脸上火热，不胜娇羞，转开了头，道：“扶我起来，你要把……孩子压坏了！”杨过微微喘息，低声道：“胡说八道，哪有这么容易便压坏了。”郭芙叹道：“你知道么？我差点掉到了那山崖底，才发现有他……”杨过心中一痛，道：“我知道，陆兄告诉过我！”他们自从重逢，一直急于运功护胎，并未谈及别来之情，倒是杨过与陆平曾聊起如何救她之事。 郭芙撑着坐起，杨过连忙扶她，重又让她靠着自己。郭芙忆起自被那莹真带出襄阳来的日子，不禁心中一寒，身上发抖，伸手紧紧抱着杨过，缩进他怀里。杨过低头吻着她脸庞，道：“芙妹，别想了，没事了！”郭芙点点头，抱得他更紧，道：“杨大哥，你以后，以后都不可以丢下我！”杨过抚着她秀发，道：“怎变成是我丢下你了，明明就是你丢下我！”郭芙撇嘴道：“是你丢下我！我说要跟你去铁掌帮，你偏偏不要！不然那蒙古公主怎会找到我？” “我那天是……”杨过心中暗自一惊，想起那日不让郭芙跟来，是因王舵主自绝情谷回来，必会带回姑姑消息，而姑姑……他一直担心郭芙与孩子安危，早把小龙女之事抛在恼后，姑姑……她身中剧毒未解，这…… “杨大哥！”郭芙抬起头望他，“怎么了？” “没什么……芙妹，你说……是那公主带你出城的？” “嗯！不过她不是害我，她是……” “什么？” “她是喜欢耶律大哥，来问我，耶律大哥为什么会离开襄阳！” 杨过皱起了眉头。 “杨大哥！”郭芙伸手抚到他眉间，“你若这样，我就不说了！” 杨过拉下她手，道：“那就不说了，我也不想听！” 郭芙撇了撇嘴，道：“小气鬼！” 杨过微笑道：“我就是小气！你还不是喜欢我！” 郭芙嗔道：“你这人就爱使蛮，我不理你了！” 杨过更是好笑，道：“说到使蛮，天下有谁能及郭大小姐啊！” 郭芙伸手把他一推，杨过忙叫道：“芙妹！”正要说话，忽地房门叩响，郭破虏在门外轻声叫道：“姐夫！”杨过便道：“我去看看什么事！”郭芙又伸手拉回他，道：“不准你走，叫他进来！”杨过笑道：“舍不得我？”郭芙道：“谁舍不得你？不是要使蛮么！”杨过笑了笑，扬声叫道：“破虏，你进来！” 郭破虏便推了门走进，神色甚是急切，道：“姐姐，姐夫，襄阳战事紧急，爹娘叫我们快回去！”杨过吃了一惊，道：“果然鞑子又攻襄阳了？”郭破虏道：“是！他们的营地又往前移动了……我看我们还是快回去吧！”杨过道：“你先回去！你姐姐现在还走不了……”“杨大哥！我们也走。”郭芙忙道，杨过道：“芙妹，让破虏先走，你再养些日子再走！” “不！不！我们也走！”郭芙连连摇头！ “芙妹……” “杨大哥，我可以，我没事了……” “不行！”杨过沉声喝道！ “我就要走！”郭芙蹙眉望着他，郭破虏见情势不对，忙道：“姐姐，姐夫说得是，我先回去……” “破虏，你怎帮他说话！襄阳危急，我们现在就走！”郭芙道，一边撑着便要下床！ “芙妹！”杨过忙按她坐下，“你别动！” “我就要回去！杨大哥，回襄阳！”郭芙一急之下，胸口沉闷，又要呕吐。杨过忙道：“好！好！回去，破虏，你快请张叔过来！”郭破虏连忙转身而去！ “张叔，这里距襄阳几十里地，芙妹真能走这般远路？” “若是快马加鞭，那自然是不行的！我们这里有马车，夫人坐在车里，只要路上注意休息，应该不碍事！”张叔道。 “太好了，杨大哥，我坐马车便是！”郭芙喜道。 杨过沉吟不语。过了半晌，忽地向张叔跪下施礼，张叔连忙扶起他：“杨帮主有什么便请说，老夫可当不起！”杨过道：“张叔，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张叔道：“杨帮主请说！”杨过道：“芙妹的身体，我实在不放心！但襄阳危急，也耽搁不得，在下想请张叔一家，随我们同去襄阳！待日后芙妹生下孩儿，襄阳战事平定，我定再护送你们回来！你们要什么报答，也尽管向我提便是！”张叔凛然道：“报答二字，杨帮主再也莫提！只是我们去襄阳……” “好啊好啊，张叔，你们便随我们去襄阳，好不好？”郭芙拍掌道。 张叔凝眉道：“杨帮主杨夫人的盛情邀请，我本不该推辞，只是这青平山庄是我家老夫人在时所托……” 杨过道：“这里地虽隐蔽，但若蒙古大军压境，未到襄阳，必先经此地！到时候蒙军发现这山庄，只怕你一家老小，都要受鞑子残害！陆兄走时曾托我务必要保你一家平安，你们若不迁去襄阳，到时只怕会远水救不了近火，人都保不了，还谈什么山庄？” 张叔迟疑道：“这……” “张叔，姐夫说得对！襄阳现在危急，百姓也很多生病救医不得，张叔和张姑娘医术了得，何不去襄阳为百姓看病，为国出力！”郭破虏道。 “嗯！”张叔微微点头，“郭公子此话倒是有理，馨儿，你去跟你娘说一下，我们择日便走！”杨过大喜，道：“破虏，你先回去报岳父岳母！让丐帮的几位大哥留在此地帮忙，我和你姐姐还有张叔一家随后便回！”郭破虏答应了，骑上小红马率先朝襄阳而去！ 第132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57相约 襄阳城。 大理连传捷报，襄阳军心日盛，忽必烈自大漠再挥十万大军南下，与襄阳城外蒙军会师，强攻襄阳！一时襄阳城内外烽烟再起，杀声连天，血流成河，郭靖黄蓉率领众将军及江湖义士，尽力抗敌！ 这一仗仗的打下来，几日几夜未有停歇！蒙古军队拼着损伤惨重，把营地生生地向前移动，而襄阳则为保存战力不敢变守为攻，双方依然对峙不下！ 黄蓉与瑛姑回到襄阳，知道郭芙已获救，而杨过郭破虏又已赶往青平山庄，心中稍安。只是郭襄与老顽童自去蒙古后一直未有消息，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瑛姑更是急得团团转：“老顽童终要玩出事儿来，现在天天打仗，可要怎么去找他们？”黄蓉道：“老顽童虽然爱玩，但他武功了得，但愿襄儿只是跟在他身边！只要蒙古没有传信过来，他们应当便没事！” 蒙古大营。 莹真道：“父汗，我们营虽可前移了几里，但损耗太多，襄阳城依然固若金汤，再攻下去，也只耗时，大理不破，襄阳终也难破！”丞相史泽道：“大汗，公主之言有理，我们久攻襄阳不下，再是如此硬攻，徒然耗时耗力……” 忽必烈默然，当前形势，他也看在眼内，只是自己亲自领军攻城多时未破，心中实是不甘。 “父汗，大理再怎么样，也不会因多了个耶律齐而变得强大，多半还是因为我们兵力不足，应对他的计谋不力所致！我们应再派军前往，待大理攻破，再围襄阳！” 忽必烈叹了口气，道：“若这十万兵力南下大理，那襄阳便要撤军了！” 史泽道：“暂时撤军，也未不可！我们全力先攻大理，待襄阳懈怠，大理攻破，我们再围困襄阳，到时襄阳可不攻自破！” 忽必烈沉吟不语！ 莹真道：“父汗，若真如此，我愿随军南下大理！”忽必烈道：“你也想带兵？”莹真道：“父汗若许我带兵，我便带兵！”史泽道：“公主金枝玉叶，怎可带兵？”莹真道：“你们汉人古有花木兰，今有穆桂英，都是女将军，我们大蒙古的女子，为何不能带兵？”忽必烈道：“好！你既有此志气，我让你与兀良将军一起，统领大军南下，攻克大理国都！”莹真大喜道：“多谢父汗！”忽必烈道：“至于襄阳，各位还有什么主意？”史泽道：“大理未破，我主张襄阳撤军！”莹真道：“父汗，我同意史丞相所说的！” “我们也同意史丞相所说的！”帐内大臣齐声道。忽必烈只“嗯”了一声，许久却不语，众臣均知他不忍就此撤军，却无人能说出理由，一时帐内寂静了下来！ “大汗，襄阳是由郭靖黄蓉主守，只要他们在，我们大军再增兵，也是难破，若不撤军，只有一个办法可破城！”史泽道。 忽必烈叹了口气，道：“莫说郭靖黄蓉，便是杨过，你们谁有本事去杀他？即使大军围困，哪一次，不是让他们逃走了的？”史泽道：“大汗，杀他们自然是很难的，不过我知道近日那郭二小姐便在我们蒙古营内与国师有来往！” 莹真道：“父汗，郭二小姐是来了蒙古，这我也知道，不过她身边有一位叫老顽童的，武功比国师还高，前日曾闯我二万人军队，丝毫不受损伤，而且还拉着一位小姑娘，他的武功，真的很高……” 忽必烈道：“老顽童……十几年前，此人也曾来蒙古捣乱，他武功的确很高，不过性情却似小孩……” 史泽道：“不错，其实对付老顽童并不难！大汗，你何不召国师来，看他有何说法？” 忽必烈道：“好！去请国师！” “喂，金轮法王，快来快来！我们再比！”老顽童得意洋洋，他拉着郭襄自来到蒙古后，与金轮法王周旋，蒙古军队忙着攻城，也无暇顾及这营内时隐时现的这几个人。金轮法王志在收郭襄为徒，竟与老顽童比完一场又一场，郭襄本来心急要离去，后来见两人为要自己为徒而争得不亦乐乎，竟也不觉有趣，拍掌道：“大和尚，我且看你能在第几场才能赢周伯伯！” “嘻嘻，现在已经是第七场，金轮法王，我便和你再比一场，若你再不赢，襄儿可就归我了！” 金轮法王铁青了脸，郭襄见他每次都输得惨重，有一次还受了老顽童一掌，吐血受伤，却仍不屈，不禁心中一软，道：“大和尚，你别急，其实，我是不会拜周伯伯为师的！”金轮法王望了她一眼，老顽童嘻嘻笑道：“不错不错，不过她不拜我为师，就更不会拜你为师了！这可是我郭兄弟的宝贝女儿，可不能跟你一样做和尚……噢，不对，尼姑！”郭襄小脸一板，愠道：“周伯伯，你说什么！” “喂，金轮法王，快点想，到底还比什么？”老顽童忙摆摆手，叫道。金轮法王正待回答，忽地帐篷掀开，一蒙古兵走进来道：“国师，大汗有请！” 金轮法王站了起来。老顽童忙跟了上去：“喂，我想见忽必烈很久了，带我去带我去！”金轮法王哼了一声道：“老顽童，我们大汗岂是你能见的！你且在这里等着！”老顽童笑道：“你怕我会杀他？”金轮法王与帐内士兵脸色均是一变，道：“老顽童，你若跟来，那比试便到此为止吧，我再也不陪你玩了！”老顽童双眼一瞪，又一笑，道：“比试好玩，可见忽必烈更好玩，襄儿，你说是不是？”郭襄道：“周伯伯，我们还是不去了，那蒙古大汗的帐中很多高手，上次……”忽想起上次跟金轮法王来时遇到杨过之事，大哥哥…… “大哥哥已从崖底上来，龙姑娘也已从崖底上来，可是没有姐姐……难道姐姐没有掉下山崖？那姐姐又在哪里？他和龙姑娘在了一起，还会去找姐姐么？” “喂！襄儿，怎么啦！”老顽童见她发呆，叫道。金轮法王已乘机走了出去。 “周伯伯，是真的看到我姐夫了？是真的没见我姐姐？”郭襄怔怔的道。这句话，她不知问了多少次，是没有姐姐，她每想起就觉惴惴不安，只是一转念，大哥哥确已平安上来，又觉心下宽慰！ “哎呀，跟你说了，小杨过自会去找你姐姐！嘻嘻，他们就像我郭兄弟和小黄蓉，没那么快死的！” “周伯伯，姐夫和龙姑娘一起去找我姐姐么？” 老顽童“啊！”了一声，大叫道：“不好不好！”郭襄奇道：“周伯伯，你怎么了？” 老顽童做了个哭丧的脸，道：“小杨过找到了以前的老婆，就不要你姐姐了！” 郭襄嘟起嘴道：“周伯伯，你乱说！他怎会不要我姐姐，他一定会去找姐姐的！” 老顽童嘻嘻一笑，道：“逗你玩的！” 郭襄气得跺脚道：“你……你……我不理你了！” 老顽童哈哈大笑，道：“喂，襄儿，老问你姐姐做什么？我们去玩吧！” 郭襄摇头道：“周伯伯，我想走了！”老顽童见她忽然面容悲戚，只感无趣，瞪眼道：“为什么？”郭襄眼中忽闪出泪光，道：“我好想……” “什么？” “我想……姐姐！”郭襄小声道，她忽想起姐姐在崖边那煞白的面容，无助的眼神，原来看着姐姐被欺负，她也会关心姐姐，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姐姐有事！想姐姐，郭襄心中轻叹，可是，更想大哥哥。大哥哥，如果你知道，我也关心姐姐，我再也不跟姐姐为难，我以后会对姐姐很好，那么你，会不会也能，对我好一点呢？ 郭襄怔怔发呆，忽地掉下眼泪来，老顽童吓了一跳，道：“喂，襄儿，怎么啦？喂，你别哭，别哭！好了，带你回家！”老顽童只道她小女孩想家了，无奈道，“走！回去回去，先把你还给郭兄弟我再来找金轮法王玩！”老顽童拉起她，“呼！”的一声窜出了帐篷！ 郭破虏骑着小红马，不肖半日已回到襄阳，并向靖蓉报了过芙二人状况，道：“爹，娘，救姐姐的是张叔一家，他们也会随姐姐回襄阳！”靖蓉听说郭芙无恙，且又有了孩子，均是大喜过望！黄蓉自对那张叔一家感激不已，道：“靖哥哥，我们便留他们一家在府中住下，好生报答！”郭靖点头道：“听来这位张兄也是位侠义之士，自当作重宾款待！破虏，你这便去准备！” “是，爹！” 郭破虏应声走出，却正遇上黄药师拉着杨安走了进来！ “外公！”郭破虏忙躬身行礼！ “爹！”“岳父！”靖蓉二人忙迎了上去！ “外公外婆，我要和曾外公出去！”杨安仰起小脸道。这些天来郭府上下均瞒着他郭芙失踪之事，只说爹娘有事去了外面，他自小习惯跟着黄药师，是以也并不怀疑。 黄蓉忙道：“爹，你怎就要走了？现在蒙古天天攻城，过儿芙儿还没回来，你要带安儿去哪里？” 黄药师道：“放心吧，我带安儿只外出一趟，办了事便回来，傻姑还留在这里！” 郭靖问道：“岳父，是有什么事么？” 黄药师道：“一灯大师有信过来，让我去跟他聚一下，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黄蓉道：“爹，若算日子，年底便是那华山论剑之期，难道大师是叫你去商议此事？”黄药师哈哈一声笑道：“大师已超然物外，华山论剑……” “爹，你说，今年还有华山论剑么？”黄蓉问道，心中感叹不已，此时距上一次华山论剑已整整三十五年，襄儿破虏已是十六岁，芙儿已年过三十，自己与靖哥哥已两鬓花白，而爹爹，更是须发全白，洪老师傅与那西毒，却长眠华山已久…… “原说华山论剑三十五年一次，第一次是为了九阴真经，第二次为了争天下第一，今年年底，确应是论剑之期，但现在蒙古侵宋，国家危难，几十年来江湖上也无甚秘笈可争，我看，不会再有人上山论剑了！”黄药师道。 “唉，不管有没有论剑……爹，我想洪师傅了！”黄蓉叹了口气，又转身对郭靖道，“靖哥哥，年底我们如能击退鞑子，不如便上华山，去拜祭师傅，好不好？”郭靖道：“好！我们是应该去拜祭师傅的！”黄药师也点头道：“蓉儿，你此提议不错！嗯，蒙古这些日子元气大伤，若照这样攻到年底，他们也是徒耗兵力，年底他们若再不退兵，我们就变守为攻，把他们赶走！”黄蓉笑道：“爹，你说得可轻松，他们现在退兵，可反而不是好事！”郭靖奇道：“蓉儿，这是什么道理？”黄蓉道：“若他们现在退兵，必是挥军南下大理，集中兵力攻陷大理，而又让襄阳松懈，到时大理一破，便南北夹攻襄阳，给我们来个措手不及！”黄药师点头道：“蓉儿说得有道理！那便这样罢，我拉上一灯大师回来，看战事如何，若鞑子已退，我们便一起上华山！”黄蓉喜道：“好呀，大师能来，那再好不过！那老顽童瑛姑也去！”郭靖道：“过儿现在的武功不比我们差，他也会去！”黄蓉“扑哧”笑道：“你啊，心里只有你的过儿，我却看过儿未必会去！”黄药师微笑道：“蓉儿，这次是靖儿有理，过儿是喜热闹之人，我看他会去！”黄蓉笑道：“爹，我说一个消息，好叫你欢喜，芙儿如今又有身孕，安儿可要做哥哥啦！”黄药师大喜道：“果真？”黄蓉笑着点头，道：“所以我说，到了年底，芙儿身已显怀，行动不便，又怎能跟我们上华山？”郭靖道：“蓉儿，芙儿自然是去不了的，我是说过儿去！”黄蓉笑道：“靖哥哥，我和你打个赌儿，芙儿去不了，你说过儿还会不会去？”郭靖一愕。杨安却已叫道：“爹爹要陪娘亲，我代爹爹上华山！”黄药师哈哈大笑：“好！好！” 商议既定，黄药师便带了杨安离去。蒙古大营连续两日按兵不动，襄阳自也只守不攻。瑛姑却已忍不住要出去打探，黄蓉心中也隐隐不安：“前些日子天天打仗也就罢了，现在军营中毫无声息，按老顽童的性儿不去闹出点声响来，实在奇怪！”瑛姑道：“蓉儿，我还是出去探探！别是他上了人家的什么当了！”黄蓉点头道：“我们一起去！” 襄阳城外。 战火甫停，满目苍荑，路上百姓无家可归，白骨随处可见！越近襄阳，越是触目惊心！ 杨过张叔与众丐帮弟子骑在马上，护着一辆马车，车内是张馨儿母女和郭芙！而也有十来个山庄中的家丁跟在后面。一行人缓缓而行，走走停停。杨过是怕郭芙劳累，而张叔却不忍路上受苦百姓，每看到他们面如菜色，身上有伤，便停下来赠银施药，叹道：“我们隐居庄中，虽然有时我也出来行医，但不想一旦有战事，外面竟是这般状况！”杨过道：“蒙古鞑子残忍之极，便是不打仗，这边境之处，也时来骚扰！不过说到百姓受苦，又何止此处，朝延腐败，就是在江南没有鞑子的欺负，百姓也是痛苦不堪！”两人谈谈说说，不觉穿过一处山林，杨过停了下来，左右而望！张叔看看天色，道：“杨帮主，天色已晚，我们便在此处先过一夜罢，明日再走！”杨过点了点头。 暮色渐重，众人烧起火堆，取了干粮出来。郭芙早已耐不住，掀开马车帘子便要下来！杨过走到车旁，道：“你不能下来，快坐回去！”郭芙道：“我闷死了！要下去走走！”杨过皱眉道：“不行！”郭芙叫道：“杨过！”张婶在车内忙笑道：“杨帮主，你不必太紧张，杨夫人下去走走也是好的！”郭芙得意道：“你听到了么？快让开！”杨过道：“让什么？我抱你下来！”伸手已揽到她腰间，把她抱了下来！郭芙脸上一红，嗔道：“放手！用不着你帮忙！”杨过手上一紧，把她环进怀里，道：“你这么爱跟我作对，我偏要抱着你不放手！” 第133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58林中 郭芙羞得无所适从，挣脱不得，急道：“谁爱跟你作对了？你去那边，拿点吃的过来给我！” 杨过一笑，放开了她，走到马前取了烙饼过来递给她，郭芙望了一眼，道：“这么干怎么吃？我不要这个！”杨过道：“偏你多事，这里是荒山野岭，怎能你想要什么便有什么！若觉得干，你喝点水不就成了！”郭芙撇撇嘴，道：“那我不吃了，你放回去！”杨过皱眉道：“是你叫我拿来的！”郭芙侧头一笑，道：“你这般听话……”杨过脸色一变，沉声道：“郭芙，你别得寸进尺，是谁听谁的话了！”郭芙见他生气，暗伸了伸舌头，又朝那烙饼望了一眼，软语道：“杨大哥，我真的吃不下……不然，你吃罢！”杨过绷紧的脸柔和了下来，道：“我又不饿！你先吃着，待回到襄阳，我再找山珍海味给你吃！”郭芙“扑哧”一笑，道：“谁说要吃山珍海味了……” 杨过道：“那便把饼吃了！”郭芙撇嘴摇了摇头，杨过伸手拉近她，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快吃！别饿着我儿子！”郭芙又是脸上一热，低头笑道：“你又怎知道是儿子了？”杨过笑道：“你吃了我便告诉你！”把饼递到她嘴边，笑道：“来，我喂你……”郭芙忙接过烙饼，涨红了脸道：“不用你讨好！我自己吃！”却从怀里掏出一条丝绢手帕，把饼包了，向杨过一晃，笑道：“我以后慢慢吃！”杨过哭笑不得，无奈道：“那你现在喜欢吃什么？我去给你找！”郭芙拉了他手，心中甚是感动，道：“好啦，我们到那边去走走，你陪我说说话，好么？”杨过这才点了点头，也握紧了她手，两人缓步往林中走去！ 月光似水，繁星满天，林中树影绰绰，杨过道：“芙妹，你走一会便好了，可别太累！”郭芙道：“你累么？”杨过笑着摇摇头！ 郭芙笑道：“那么我也不累！”杨过忙道：“你现今怎能跟我比？快回去歇着罢！”郭芙道：“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张婶都说了，多走走有好处的！”杨过道：“那是说走一会可以，走远了自是不行的！”四下一望，只见左侧有一块大石，于是扶着她走进，道：“来，坐下先歇会！”郭芙微笑摇头，却又依言坐下，道：“杨大哥，我们明日便能回到襄阳了吧？”杨过道：“这里已距襄阳不远，明日便应能到了！”郭芙叹了口气。杨过搂过她，问道：“怎么？”郭芙靠在他身上，道：“我想安儿！”杨过道：“安儿在襄阳有外公带着，不必担心，我们回去便能看到他了！”郭芙抚了抚小腹，道：“等他妹妹出生……”杨过奇道：“妹妹？你怎知道是女儿？”郭芙一笑，道：“那你又怎知道是儿子？”杨过笑而不答。 “啊，我知道了！”郭芙直起身来，杨过又把她揽回来，道：“你又知道什么了？”郭芙道：“你心里想着要儿子，所以便说是儿子，是么？”杨过耸了耸肩，不置可否！郭芙撇起嘴，道：“哼，你看不起女子，我偏不要给你生儿子！”杨过失笑道：“我几时看不起女子了！生男生女，又岂是你能说了算的？”郭芙道：“那她若是女儿，你会不会不喜欢她？”杨过道：“我怎会不喜欢，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郭芙心中喜悦，笑道：“那你给他取个名儿！”杨过道：“现下又不知是男是女，怎么取？”郭芙道：“那便取一个女儿的名字！”杨过笑道：“那倘若是儿子呢？”郭芙道：“你别管，尽管取来！”杨过道：“我取了，若不是女儿，你便要再帮我生个女儿！”郭芙道：“若不是把名儿换掉便是了，哪有再生的道理？”杨过道：“我不管，既有了我取的名儿，我便要这名儿的孩子！”郭芙笑道：“亏得你没有事先取上一堆名儿……”忽觉失言，忙捂了小嘴，连连摇头！杨过哈哈一笑，道：“你这主意不错，我这便取上一堆名儿，你好好对着帮我生……哎哟！” “你胡说什么！”郭芙俏脸板起，一拳捶到他胸上！杨过丝毫没提防，竟被她打得隐隐作痛，无辜道：“芙妹，你真狠心，再用力点，我再生不来孩子了！”郭芙啐道：“还在胡说八道！生孩子是用这里的么？”杨过邪邪一笑，凑近她耳边，道：“那么用哪里生？”郭芙自知又说错了话，不由得羞愧无已，挣扎着站起，顿足道：“我再不跟你说话了！你这人……呸！”说着转身向林外走出，杨过忙拉住她：“芙妹，别生气，不说这个了，好么？”拉着她又坐下。 郭芙靠着他望了一阵天上若隐若现的月亮，忽道：“杨大哥，我饿了！”杨过道：“你不是带了饼？拿出来吃吧！”郭芙道：“我不喜欢吃饼！”杨过道：“那你要吃什么？”郭芙道：“我不知道！”杨过抚抚她秀发，忽地“呼”的发出一声清啸，响彻天际，登时林中朴棱棱的飞起一群鸟儿，杨过弯腰抓起一把石子，向空中一撒，几十只鸟儿纷纷散落在林间，郭芙拍掌道：“哈，你的功夫又好了一些了！”杨过笑道：“只好了一些？可不比你在桃花岛上一只只的抓厉害得多？”郭芙道：“你几时见过我一只只的抓了？”杨过笑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道：“好罢！装了弹弓子，一只只的射！”郭芙被他逗得一笑，哼声道：“爹尽挑不好的跟你说，是不是？”杨过一笑，问道：“想不想吃烤雀儿？”郭芙心中甚喜，微笑点了点头。杨过道：“你等着！”身影一闪，四周掌风一扫，地上的鸟儿便被掌风吸起，聚到了他身边！郭芙心中甚喜，正站起来要朝他走去，忽地背后似有若无的传来一声叹息，只觉后心一凉！郭芙转身望去，似见得有个白影一晃，不由开口叫道：“谁！”杨过听得她叫，忙转身闪回她身边，尚未出声，果听得一阵沉滞脚步声响，一个娇柔的声音道：“杨夫人，是我！”原来却是张馨儿！ “张姑娘！”郭芙迎了上去，拉了她手，道：“你怎来了？差点吓我一跳！”张馨儿道：“杨夫人，爹娘叫我来提醒你别走得太多，还有，这个给你！”说着递了个小包裹到她手上，郭芙接过包裹，笑道：“我便没走多远，一直在这里歇着呢……这是什么？”张馨儿道：“刚才见你没吃东西，这是给你吃的。”郭芙打开一看，只见是一包干果蜜饯，不由喜道：“张姑娘，你这是怎么来的？我喜欢这个！”张馨儿道：“这是我和我娘自己做的，备在路上给大伙儿吃的！”郭芙随手拿了一枚果子放进口中，只觉满口芳香，甚是舒服，不禁赞道：“这跟我娘做的一样好吃！”杨过斜眼望了一眼，道：“芙妹，吃这个怎能吃饱？”张馨儿微笑道：“这个可吃不饱，不过杨夫人吃了这个，便有胃口吃饼儿了！”郭芙笑道：“我这里有很多鸟儿，张姑娘，你陪我一起，我们在这里烤了拿出去大伙一起吃！”张馨儿自幼在山庄长大，甚少出门，自也从未试过在野外寻食，不禁好奇道：“怎么烤？这鸟儿要去毛清洗，可会很费功夫？”郭芙连连摇头道：“不会不会，你且看着，我来教你！” 杨过忙道：“芙妹，我来做吧，你还是坐着！” 郭芙笑道：“你会么？你去取些水过来，我与张姑娘来弄！”说着拉了张馨儿，走到那堆鸟儿旁蹲下，张馨儿拿出帕子铺在地下，扶了郭芙坐下。郭芙笑道：“张姑娘，你温柔体贴，日后谁娶了你，可真是有福气得很！”张馨儿脸上一红，忙道：“杨夫人……别开玩笑！”郭芙对她又是感激又是喜爱，侧头笑道：“可不是么？若我是男子，我便要娶你！”张馨儿脸儿通红，只是低头不语。杨过站在一旁皱眉道：“芙妹，你在胡说什么？”郭芙瞥了他一眼，道：“我们说话，你听来做什么？”杨过笑道：“我来瞧瞧郭大小姐是不是真会杀这鸟儿！” 郭芙哼了一声，道：“好，你看着！”拿出随身所带的小刀，取了一只鸟儿划开它的肚皮取了内脏出来，左右不过眨眼的功夫，张馨儿料不到她平日里娇滴滴的，几乎吃穿都要人伺候的大小姐竟有这本事，不禁瞪大了眼睛。而杨过见她动作利落干净，也不禁甚奇，道：“芙妹，你几时学得这法子的？” 郭芙道：“我没跟你说过么？这个在我很小的时候娘便教会我了！”杨过摇头道：“没说过！”忽地蹲下望着她：“你跟谁说过了？”郭芙一呆，随即瞪眼道：“那便是跟谁都没说过了！”张馨儿抿了抿嘴，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说话间郭芙又已挖空了好几只鸟儿的内脏。张馨儿道：“杨夫人，让我来试试！”郭芙点点头，把小刀递给她，张馨儿按着她的手法，动作竟也不慢，郭芙拍掌道：“张姑娘，你真聪明，我娘教我的时候，我可学了很久呢！”张馨儿微笑道：“那是因为你学的时候还小，这个不难！”杨过轻笑哼了一声，郭芙道：“你哼什么？”杨过笑道：“没什么，我去取水过来！”说着站起向林外走去！ 郭芙望着张馨儿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轻巧熟练，道：“张姑娘，你这么聪明，干么不学武功？”张馨儿道：“我爹娘不会武功。本来我没出生之时，老夫人便定好日后让大公子收我做徒儿跟他学武，不料便在我出生那日，说大公子已经……后来老夫人带着二公子回了江南，我便一直在山庄长大，没有学过武功！”郭芙知道她所说的“大公子”便是陆青，不由叹了口气，心道：“原来也因此事，害你一直没学武功……” 张馨儿不知她与陆青之事，忽见她神色凄然，问道：“杨夫人，怎么了？”郭芙忙摇头道：“没事……我没想到，陆公子差点做了你的师傅！”张馨儿笑道：“许是我爹以为我是男孩儿，所以便那般定了！”郭芙道：“便是女孩儿，也可以拜师学艺的！”张馨儿道：“那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只因我是女孩儿，爹爹和娘都舍不得我远走，便没有再送我去江南，不然老夫人也是可以教我武功的！”郭芙道：“张姑娘，你以后若想学武可简单得很，我来教你罢！”张馨儿忙道：“可不行！多谢杨夫人一番好意，你怀有身孕，可不能动武！”郭芙“哎”了一声，道：“我不是说我亲自教，我的意思是，你想跟谁学都可以，我爹，我娘，杨大哥，破虏，襄儿……对了，襄儿是我妹子，是破虏的二姐，跟你一般大，你们小姑娘一起，一定可以玩得来！”张馨儿脸上微微一热，心道：“原来他还有个二姐……”正要出言说谢，忽听得“呼”的一声长啸，不由吓了一跳，郭芙笑道：”别怕，是杨大哥！“站了起来，张馨儿跟着站起，果见杨过身影一晃，已闪到跟前，把水袋放下，郭芙道：“你又遇到什么事了？”杨过拉过她，笑道：“我们有老朋友来了！”话音刚落，头顶一暗，只听得呼的一声身边风声带到，一个黑色大物扑了下来，郭芙喜叫道：“雕儿！”正是那头黑雕！ 黑雕扑着翅膀，郭芙伸手抚着它羽毛，道：“雕儿，好久不见你了！你可是回独孤山谷去了？”杨过笑道：“我们经过这里便离山谷不远，许是方才我吓鸟儿的啸声给它听到了！”郭芙弯腰取了两只鸟儿放到黑雕嘴边，道：“雕儿，给你吃！”那黑雕也不客气，“咕咕”叫了两声，便把鸟儿吞下！张馨儿看得有趣，也不禁走近了黑雕，郭芙拉过她手，道：“张姑娘，你也来跟它打个招呼，这雕儿认得我们！”张馨儿迟疑着把手也放到黑雕身上，心中甚是羡慕，道：“我从未见过这般大的雕，在中原也应很少有！”郭芙道：“这是中原的黑雕，我家有一对蒙古的白雕儿，前些时候在襄阳，不过后来又回江南去了！”杨过道：“芙妹，让雕兄跟我们去襄阳，我答应安儿很久带它见他了！水拿来了，快洗了把鸟儿烤了罢！” 张馨儿道：“杨夫人，让我来就好！”郭芙道：“你来可以，不过我来教你怎么做！这鸟儿的毛是不用拔的，你把鸟儿洗净，裹了湿泥，用树枝串了直接烤便是！”张馨儿奇道：“不拔毛？”杨过笑道：“芙妹这是叫化鸡的做法，今晚我们来吃个叫化鸟！” 张馨儿依然把鸟儿洗了，三人一起用湿泥把鸟儿裹了，串成一串串放到火上烤！过不多时，泥土渐被烤干，烤焦，裂缝中隐隐飘出香气，郭芙道：“好了！”用树枝把干硬的泥土拨开，那鸟儿的羽毛果然随泥土而脱落，顿时林间香气溢鼻！郭芙甚是得意，道：“杨大哥，你去叫张叔张婶和大伙儿都过来，我们一起吃啊！”杨过笑道：“那还用你说！他们在喂马，一会便会到来，我们先吃！” 当晚一干人聚到林中一边喝酒说话一边吃烤鸟儿，均觉甚是畅快！ 夜色渐深，众人有的椅树而睡，有的席地而躺，张馨儿与母亲回到马车上，郭芙则靠在杨过怀中，她只吃得几口便觉困倦，此刻早已沉沉睡去，杨过倚着树木紧抱着她，一时间林中寂静无声，只听得远处隐隐传来呼呼的不知是风声还是号角声…… 第134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59救女 襄阳城。 当夜黄蓉与瑛姑正要出城，忽听得城墙上号角吹响，郭破虏拍马奔到，一跃而下，叫道：“娘，瑛姑前辈，不好了！二姐被蒙古鞑子抓了！”黄蓉大吃一惊，道：“怎么回事？”郭破虏道：“娘，你快上城墙，爹已经上去了！” 三人直奔到城墙上，郭靖与一众将领及林舵主等江湖义士都已在。均是望向城外！ “靖哥哥！”黄蓉叫道，“襄儿怎么被抓了？老顽童呢？” 郭靖眉头深皱，道：“蒙古传信过来，他们会把襄儿带来，周大哥被他们用三万大军所困，说要我们大开城门才放人！”瑛姑惊道：“三万围他一个？”黄蓉道：“以老顽童的武功，他要逃脱自是不难！怕只怕鞑子还有其它诡计！”瑛姑急道：“我便知道要出事，蓉儿，这……这可如何是好？”绕是黄蓉急智，一时无计可施，只道：“他们什么时候带襄儿来？”郭靖摇了摇头，忽道：“来了！”众人均是一凛，果然城外尘土飞扬，马蹄声夹杂着呼呼风声，自远而近，倾刻间已只距城墙几里之处，却驻足不前！ 郭靖道：“他们停在这里，难道要等忽必烈来亲自攻城？”黄蓉盯着远处，心中越发惊慌，道：“不是！你看，他们在搭建什么？”众人凝神一望，果见一队队士兵扛了树干，动作飞快，不多久已建起一座几如城墙高的平台！ “娘！是二姐！”郭破虏惊得叫了出来！火光下金轮法王抓着一个少女跃上了高台，把她双手反绑，背靠在台后树干上，那高台四周捆了火把，光亮异常，那少女咬唇而站，双目莹莹，却不是郭襄是谁？金轮法王把她绑好，却不下去，只在她身旁盘腿而坐！ “襄儿！”黄蓉登时心中大乱，“靖哥哥，快，先去救襄儿！”郭靖正要说话，却听得那金轮法王的声音已送到：“郭大侠，只要你开城门迎我蒙古大军，我便把郭二小姐放了！不然这高台便会被大火烧成灰烬！”郭靖哼了一声，气运丹田，高声道：“无耻鞑子！要战便战，我郭某绝不会投降！”那金轮法王也不再说，黄蓉只是远远望着郭襄，夜色之下，也看不清她脸上表情，不知她是不是在害怕，会不会已受伤…… “爹爹！娘！”隐隐听得郭襄在大叫！ “襄儿！”黄蓉急声叫道，“襄儿别怕，爹娘就来救你！” 郭襄大声应道：“娘！我没事！我没事！” “靖哥哥，先别管其它的，先去救襄儿！”黄蓉扯着郭靖衣袖，急道。 “此刻鞑子众多，我们不可开城门出去！” 郭靖道。 “我不管！若不开城门，他们真会放火的！”黄蓉心乱如麻，拉着郭靖便走。郭靖忙拨开她手，道：“蓉儿！你先别急！一开城门，鞑子必汹涌而进！那怎么得了！” “那么襄儿呢？你……你难道不去救她？” “就算襄儿被烧，我们也绝不能开城门！”郭靖沉声道！ 黄蓉再不说话，转身便往城墙下走去。 “蓉儿！”瑛姑瞪了郭靖一眼，跟了上去！ “破虏！跟着你娘！不许她出去！”郭靖道。 “爹，可二姐……”郭破虏一阵迟疑！ “襄阳城岂能因你二姐而破！”郭靖喝道！ “是！”郭破虏急忙应道，咬了咬牙，急步跟上黄蓉！ “破虏，集齐丐帮弟子！我们出城救你二姐！”黄蓉见郭破虏跟来，说道！ “娘，城门若是大开，鞑子必会攻来……”郭破虏为难道。 “破虏，我问你，若人都没命了，还谈何守城？谈什么驱逐鞑子？” 郭破虏低头不语。 “我们一家守城，若在沙场上不敌，我自当无言！但能救不救，当保不保，我却不能赞同！这满城百姓的命是命，我郭家之后的命便不是命了？破虏，你要记住娘说的话！日后纵然城破，你也定要以自己性命为首，留取青山在！记住了么？” 郭破虏见母亲神色严峻，郑重点了点头！ 黄蓉叹了口气，跨上小红马！郭破虏忙叫道：“娘！” 黄蓉马鞭一挥，对守城的兵喝道：“开城门！只我一人出去！”守卫的士兵不敢怠慢，缓缓把城门半开，黄蓉一夹马腹，小红马如飞般奔出！郭破虏急声叫道：“娘！”黄蓉叫道：“关城门！”小红马快捷无比，已在几丈之外！城门一开即合，又已紧闭！ 夜色深沉，林中吹起夜风，火堆上的光影摇摆不停，郭芙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杨过已然睡着，不自觉地手上一紧，郭芙被他牢牢按在身上，不禁气闷，蹙眉睁开了眼睛，坐直身子，她睡得早，这时一醒，已毫无睡意，抬头见杨过闭着眼睛，正睡得沉，心道：“杨大哥这些日子便没睡过好觉，定是累坏了！我且走开让他睡得舒服些！”她轻轻拉开他手臂，正要站起，却不料杨过已伸手把她一拉，低声道：“去哪里？”郭芙一愕，重又坐下，道：“你没睡着？”杨过道：“睡着了，被你弄醒了！”郭芙撇撇嘴道：“又来赖我！你这人从来不讲道理的！”杨过笑了笑，道：“你站起来想干什么？”郭芙伸手抚抚他脸庞，柔声道：“杨大哥，我回马车上罢，你好好睡一觉！”杨过把她紧紧揽在怀里，道：“你走开，我更睡不着了！”郭芙脸上发烫，忙道：“那么你放开一些，我不走便是！”杨过忽而皱眉，摇了摇头，抱得她更紧！郭芙听着他怦怦的心跳声，微感不安，道：“杨大哥，怎么了？”“嘘！”杨过凝神屏息，那呼呼的并非风声，而是号角声，马蹄声，呼喊声夹杂在一起，犹如海啸浪涌，此起彼伏，似是经过这里不远之处，顷刻又已远去，莫非，是那鞑子大军正冲往襄阳？ 这时躺在地上的几个丐帮弟子也已醒来，各自凝神细听，其中一个走至杨过身边，低声道：“杨帮主，蒙古鞑子来攻城了！”杨过放开郭芙，点了点头，道：“你去探一下，可别露了我们的行踪！”那丐帮弟子应了，骑上快马奔出了山林。郭芙忙道：“杨大哥，我们也赶紧回去帮忙吧！”杨过道：“现在不知情况，我们不要贸然出去，你别冲动，张叔张婶他们可不会武功！”郭芙急道：“难道看着他们攻城不管么？”杨过盯着她道：“你若不听我话，我便真的不管！”郭芙哑然无语！ “郭大侠，是郭夫人！”林舵主指着城外，只见黄蓉独自一骑，正向蒙古大军冲去！ 郭靖脸上变色。 “师妹救女心切！郭兄弟，你话也说得太死！我们便开城门，以五行阵法与蒙古鞑子决一死战！”冯默风道。 “不错！郭大侠，我看，我们还是先夺回襄儿再说！”林舵主道。 郭靖眼睛紧紧盯着黄蓉的身影！ “爹！孩儿请求领三千丐帮弟子出去救娘和二姐！”郭破虏眼睁睁看着黄蓉出了城门，心中大急！瑛姑更急，道：“你小子不是丐帮帮主么，还不召集丐帮弟子过来救人？”郭破虏顾不了许多，转身抢上城墙，向郭靖道！ 黄蓉所骑小红马奔得飞快，顷刻已奔近蒙古大军，郭靖不及多想，道：“冯师兄，怎么布五行阵法？” 冯默风道：“我先带五千人马出去，可把鞑子军队扰乱！天佑天琪各领二千兵自南边攻出，破虏的三千丐帮兄弟自西而攻！林兄与众位兄弟守在东边！到时大家看我令旗布阵！至于金轮法王……” “我来对付金轮法王！”郭靖叫道，“冯师兄，劳你指挥出城！”他扯过一把铁弓，飞身跃出城墙，双足凭空而踏，犹如飞天将领，“嗖！嗖！嗖！”几声，那蒙古兵已被射中一排，军中一阵骚乱，身后冯默风一挥令旗，城门大开，五千宋军整整齐齐，飞驰而出！郭靖几下起落，弓箭所到之处，死伤无数，金轮法王勃然失色！黄蓉听得背后风声，抿了抿嘴，轻拉马绳，小红马一声长嘶停下，郭靖已坐到了她身后！ “攻城！”金轮法王见城门打开，急声令道！ 登时无数蒙古铁骑直朝城门奔去，冯默风手挥令旗，几路军队阵势变化，只把蒙古兵冲得散乱异常！ 郭靖黄蓉骑着小红马已冲近高台，高台前一队一队的站了数千上万的蒙古兵铁骑，人人举了弓箭，正指向郭靖黄蓉！ “放火！”金轮法王见靖蓉二人已然冲近，一挥手叫道！ 两人这时才看清，在那高台前面横向排了一长排的小推车，推车上堆满干草，犹如一座座小山，几十支火把向干草堆上一扔，登时火光冲天，直比高台还要高，小红马便被大军大火阻在外面！ “爹爹！娘！”郭襄大声叫道！她见父母不顾危险出城来救自己，又惊又喜，眼中又流下泪水！ “襄儿！别怕！爹这就救你！”郭靖叫道！ “襄儿！襄儿！你有没有受伤？”黄蓉叫道！ “爹爹，娘！我没事，没烧到我！没烧到我！”郭襄大叫！ 金轮法王一声冷笑，道：“郭大侠，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投降，我这便放人！” “痴心妄想！”郭靖双足一蹬，双手自空中划了个圈，所到之处，周围蒙古兵纷纷中招跌下马来！ 黄蓉手挥竹棒，紧随郭靖，两人顷刻间便把向两人围来的蒙古铁骑打得流花落水！ 金轮法王怒气渐盛，挥了挥手，蒙古士兵不停地把堆满干草的小车运来，不一刻高台前面一片火海，浓烟滚滚！这时就算灭尽这数万蒙古兵，也已难从前面靠近高台！ “父汗，那便是昔日蒙古的金刀附马么？果然了得！”在距高台几里之外的一个小山丘上，重重叠叠的围了几层蒙古铁骑，个个手执长枪盾牌，最里一层还站了一排蒙古高手，个个身型粗壮，内功了得，中间是一辆金黄马车，里面正坐了莹真公主与忽必烈！莹真虽到襄阳多次，但并未与靖蓉见过，这时见郭靖威风凛凛，黄蓉身手敏捷，两人相伴相依，一同杀敌，不禁神往。 “不错！这便是你祖父昔日的结拜安达！也曾是蒙古的金刀附马！”忽必烈远远观望战况，不时的皱起眉头！ “父汗，他自小在蒙古长大，又已贵为金刀附马，为何要叛我蒙古，还为敌多年？”莹真于郭靖在蒙古之事并不十分了解，其时华筝早已远走西域，尽管金刀附马在蒙古仍然威名赫赫，但所知当日情节之人已然不多！ “当年你曾祖成吉思汗破金之后，便想立即灭宋，不料金刀附马私拆锦囊，导致与成吉思汗决裂，他母亲也由此身亡，最终他离开蒙古，并阻止我蒙古攻宋！” “这么说，他这般仇恨蒙古，是因为他母亲之事？” “非也！郭大侠之侠名远震，绝非为了一己之私，为宋朝百姓，我却也相信的！哼，不过宋朝腐败，说为百姓，无意中却在扶助这孱弱朝延，如此迂腐之人，说到底，我们是志不同，道不合罢！”忽必烈叹了口气，心道：“我虽敬你，但凡阻我大业者，格杀勿论！” “来人！”忽必烈脸上掠过一丝阴霾，叫道！ “大汗！”一将领在车外拱手叫道！ “传话国师，十声以内，郭靖若不降，引火烧高台！” “爹爹！娘！你们小心！”郭襄双手被绑，小脸被火光映得通红，一双妙目只盯着高台下的郭靖黄蓉。郭靖几次冲开蒙古兵要跃上高台，但无奈火势太盛，黄蓉心道：“只要那法王还在台上就不怕，总不会他连自己也烧罢！”叫道：“靖哥哥，我们别试了，后退与破虏会合，攻高台侧面！”郭靖点点头，一招降龙掌向前面的蒙古兵打去，冲开一条路，小红马呼啸跃出，朝城墙下正与蒙古兵奋战的宋军奔去！ 待奔出几丈，郭靖回过身来，一拉铁弓对准金轮法王射去，金轮法王身子微侧躲开，不料第二箭紧接已然射到，他无法再躲，竟就地一滚，竟跌出高台，忙运劲稳住身子，伸足在高台树干上一点，复又跃起，站在了郭襄身边，身上衣衫竟已带火，急忙挥手打灭火苗！ 郭襄看他跌得狼狈，手忙脚乱，也不禁好笑，嘟起小嘴道：“大和尚，你打不过我爹！你不守信用，骗周伯伯去见忽必烈，又抓我来威胁我爹娘，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拜你为师的了！”金轮法王脸色阴沉，道：“小女娃，你若肯拜我为师，早就拜了！大汗之令，我不得不听！你放心，我不会真烧你，只要你爹投降，我立即放人！”郭襄摇头道：“你别做梦了！我爹娘绝不会投降的！”金轮法王冷笑道：“难道他们连你的命也不顾么？”郭襄怒道：“你胡说！爹娘不会投降，也会来救我的！” “是吗？”金轮法王冷言道。这时高台下有人呼道：“国师，大汗有令，十声以内，郭靖若再不降，放火烧高台！” 金轮法王心中一跳，望了郭襄一眼，郭襄只是紧抿小嘴，盯着前方，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金轮法王心道：“如这高台不着火，说不得，郭靖真不会降！也罢！我便拿这女娃子来赌一把，我当真不信他能不管女儿性命！”气运丹田，高声呼道：“大汗有令，我数十声，郭靖若再不降，放火烧高台！”战场上呼喊声震天，但他内力深厚，人人听得清清楚楚！郭靖黄蓉这时已与郭破虏等人会合，冯默风骂道：“狗鞑子！我们杀过去！” “杀过去！”宋军大声呼喊道！一时间士气激昂，向敌阵中冲杀，显是无人愿降！这时金轮法王已开口叫：“一……二……三……” 而宋军也已渐渐朝高台侧面无火之处的蒙古兵逼近！ “父汗，真要烧了那郭二小姐么？”莹真心中暗惊！蒙古兵固定勇猛，但宋军却也不可轻视，如若未抓郭襄，这一仗早已输掉！ 忽必烈听着金轮法王叫声，望着不停后退的蒙古兵，伸手向车外挥了挥！ “大汗！” “传兀良将军！按计划行事！” “是！” “父汗，你还有计划？” “若此战不胜，立刻撤军南下大理！”忽必烈一握拳头，重重捶在小几上，“这一战要必胜！” 第135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60火烧 “四……五……六……” 高台下仍在激战，金轮法王一颗心不停下沉，郭襄忽地一声冷笑，金轮法王道：“女娃子，给你个机会，快出声叫你爹投降，我可饶你不死！”郭襄冷然道：“谁要你饶了？你个大和尚，先前便输在我大哥哥手上，现在么，我看你才要去跟我爹求饶！哼，我还以为你的武功不错，可以凭本事去跟爹爹周伯伯斗一斗，没想到到头来，你只会把我绑在这里！你的掌法呢？你的内力呢？是不是都被狗啃了？啊！我知道了，你现在定是连我襄阳的一个小兵也打不过，什么一代宗师……呸！”金轮法王大怒，想也不想，大声叫道：“七……八……九……” “十！”这一声，却是郭襄所数！金轮法王气得肺都要炸了，双足一蹬，自高台跃下！怒声喝道：“烧高台！”霎时无数火把朝高台扔去，与前面草堆大火连成了一片，熊熊烈火缓缓朝高台蔓延！郭襄长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什么？你说，金轮法王抓了襄儿？”丐帮弟子回到林中，郭芙听得心中大惊，道：“杨大哥，快回去救襄儿！” 杨过问道：“我们这里离襄阳城还有多远？” 丐帮弟子道：“不远，出得这树林，再往前十来里便已到城外！” 郭芙道：“杨大哥，那么我们现在就走！” 杨过紧紧握着她手，道：“现在襄阳城外全是蒙古兵，怎么回去？” 那丐帮弟子道：“杨帮主，郭大侠郭夫人和我们帮主都已出城去救郭二小姐，我已看到贵帮王舵主，他正在西边敌军较少处守城，若是我们现在回城，他便领弟兄们在那里接应！” 杨过沉吟不语。 这时张叔张婶等众人早已被声响吵醒，张叔走了过来道：“杨帮主，襄阳有难，不应退避，我们这便回去，杀得鞑子多一个便多一个，杨夫人不宜多动，留几位丐帮兄弟与小女在此先护她……” “不行！”杨过想也不想便道，“这里并不安全！要走一起走！” 张叔道：“可杨夫人不宜骑马……” 郭芙急道：“我可以，我现在没事了！” 杨过道：“芙妹，我们可以回去，不过你答应我，一定要听我话！” “我听！我听！”郭芙忙道。 杨过又转身问道：“张叔，张婶与张姑娘可否弃车骑马？” 张叔道：“她们虽不会武功，但骑马却是可以的！” 杨过道：“那便可以了！你们全部骑马，有劳丐帮几位兄弟护送着自西边进城！我与芙妹乘雕儿直接去城墙相助岳父岳母！” “对！对！我怎把雕儿忘了！”郭芙大喜道。 “如此最好了，只要杨夫人不受颠簸便没事！”张叔道。 郭靖黄蓉见大火就要燃至高台，心急如焚，他们已尽力而攻，只是时间太紧，此时仍无法靠近高台！ “靖哥哥，别打了！救襄儿！”黄蓉叫道。 郭靖抬头望向那高台，火光烟雾之下郭襄的脸迷迷蒙蒙无法看清，他父女关心，如何不急，道：“好，待我上去救襄儿！”他一按马背，飞身跃起，双足踏在蒙古士兵头顶，向高台直扑过去！ 忽地蒙古军中号角响起，远远望去，旌旗招展，剑戟如林，密密麻麻的不知从何处又冲出了两支万人队，铁甲铿锵，自高台之后朝襄阳城墙疾冲过去！这时宋军兵马全力在高台之侧向后攻，两军对峙，无法抽身阻止，那两万大军之后，又跟了数万步兵，郭靖心中一惊，暗道：“不好！鞑子这是调虎离山之计！用襄儿诱我等杀出，城中兵马虽众，但乏人统领，只怕大事不妙！” 他眼见便可蹿上高台，但一上一下，费时不少，敌军冲得甚快，若然在此耽搁，定会爬上城墙甚至冲开城门！襄儿一人如何能和襄阳全城的安危相比？ 郭靖无暇多想，用力跃回小红马，回转马头，高声呼道：“冯师兄，挥军回城！” 黄蓉心如刀绞，只是其时情势她也看在眼内，如何不懂？只是紧紧拉住马绳不愿走！郭靖心中痛极，叫道：“襄儿听着，你是大宋的好女儿，慷慨就义，不可害怕。爹娘今日救你不得，日后定当杀了这万恶奸僧，为你报仇。懂得了么？”郭襄睁了眼睛，含泪点头，大声叫道：“爹爹，娘，女儿不怕！”郭靖“嗯”了一声，紧紧抱住黄蓉，道：“蓉儿！回去罢！”用力一夹马腹，小红马飞驰而起，往城墙奔去！ 冯默风连连扼腕，这时浓烟烈火已围住台脚，把整个高台围了一个高高的火圈，即便现在郭靖反悔回转，也必难再上高台救人了！长叹一声：“罢了！”命旗手挥动青旗，调兵回南。 郭襄被烧得全身炙热，本已发白的半空被火光映得艳红艳红，再过一会，这烈火便会烧到她身上，她便会离开这个世界了！大哥哥……她脑中又出现了杨过那冷峻的脸庞，不禁脸现微笑，虽然，你是我的姐夫；虽然，你从来，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但是今生我能遇到你，我能时时想着你，今日就算死了，那也没有什么了吧…… 她想得出神，竟浑然不觉火苗已燃至身前，反而似乎又置身那茫茫雪地之中，她拉着他的衣袖开心地叫：“大哥哥！”而那只灵狐正向她奔来…… 正自心摇神旌之际，忽地听得远处一声清嘶鼓风而至，霎时间似乎将那千军万马的厮杀一齐淹没。这啸声动人心魄，正与那天在万兽山庄时震倒群兽的啸声一般无异！战场上一时呼喊声骤停，随即再起，近处已有不少蒙古兵惨叫跌下马来！ “大哥哥！”郭襄心头一震，转头向啸声传来之处望去！只见一头黑雕迎面飞来，雕上站着两人，正是杨过与郭芙！ “襄儿！真的是襄儿！襄儿别怕，姐姐救你！”郭芙叫道，声音却不大！ “姐姐！姐姐！”郭襄脸上通红，大声呼道！ “杨大哥，快下去！快救襄儿！”那黑雕本向高台飞去，被火光一灼，蓦地又升上天际！ 杨过紧抱着郭芙，皱眉道：“芙妹，你答应过我的，一切听我话！”郭芙望着火光下的郭襄，哪里还肯听他说，只道：“你放开我！我要下去救襄儿！”杨过厉声道：“芙妹！你再动一动，襄儿就来不及救了！”郭芙登时不敢再说，也不敢再动，泪水已在眼眶中滚来滚去！ 杨过右袖一挥，拂到雕背，叫道：“雕兄，先回城墙！” “回城墙？不！不！杨大哥……” “别说话！” 黑雕展翅向着城墙飞去！ “襄儿！” “姐姐！姐姐！”郭襄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杨过！我不回去，你放开我！”郭芙挣扎道，几欲要往下跳！ 杨过牢牢抱着她，气运丹田，高声叫道：“襄儿，你听着！姐夫答应你姐姐，定返回来救你！” 他中气充足，声传千里，这句话郭襄听得清清楚楚，“姐夫……”她鼻子一酸，泪水流下，痛哭出声，“我听到了……姐夫……” 杨过凑近郭芙耳边，道：“你也听着，再给我闹，浪费了时间，救不了她可别怪我！”郭芙扁嘴不语，却再也不敢稍动。 黑雕掠过战场，正在激战的两军均仰头而望，而有一些蒙古兵便嚷道：“是那只雕！快射它！”虽纷纷搭起弓箭，却又哪里来得及朝它身上射去？ 不过眨眼时刻，黑雕已斜斜落在城墙之上！杨过搂着郭芙腰身，跃下雕背！ 郭靖黄蓉等众将已回到城墙，敌军虽然势众，但宋军兵马自也不弱，他们紧守城墙，把已往上爬的一批又一批的蒙古兵击毙，只是顾得这边，自再无法出兵救援郭襄了！ “过儿！”郭靖见得杨过到来，精神一震！ 郭芙不及站稳，也不及叫郭靖黄蓉，已回身推促杨过：“快……回去救襄儿！” 黄蓉本已伤心欲绝，这时也陡然振奋，道：“对！先去救襄儿！” 杨过点点头，又跃上雕背，叫道：“岳父岳母，我去救襄儿！你们看着芙妹！”黑雕一声呼啸，振翅又往高台飞去！ 郭芙望着他迎着火光而去，又不禁担心，伸手握了黄蓉的手，叫道：“娘！”黄蓉拍拍她手背，定了定神，道：“靖哥哥，过儿一人还是危险！要派人去接应他！” “郭夫人，我带些弟兄下去接应帮主！”林舵主忙道！ “好！” “杨夫人，张叔一家已安全迎进城中！”一丐帮弟子奔上城墙来道！ 郭芙大喜，道：“娘，张叔他们进来了！” 黄蓉道：“现下战事紧急，无暇顾及，先请他们到府里！待我们回去再说！” “是！” 天空渐渐发亮，刺眼的阳光照着那熊熊烈火，郭襄无力地仰着头，她知道她就要死了，她的嘴唇已干裂，头脑已晕沌，心中空白一片，待要再想些什么，却无论是什么念头，都被那“姐夫！”两个字重重地压了下来……姐夫…… “呼——”的一声，是黑雕飞到了，杨过向下望去，那高台已被烧得摇摇欲坠，四周仍围了蒙古兵，而那金轮法王也正在一旁仰首而望，他本不欲烧郭襄，只是一时之气放火，却没想到郭靖竟全然不顾女儿性命，心中不禁后悔：“这女娃子今番可要没命了！” 火势太大，黑雕几次向高台飞近又冲回空中，黄蓉郭芙远远望着，均是焦急不已，郭芙顿足道：“娘，怎么办？怎办么？杨大哥下不去救襄儿！”黄蓉叹道：“过儿已尽力！襄儿……” “杨大哥下去了！”郭芙忽地惊叫！ 众人往高台处望去，只见杨过自高处直直跃下，整个人已没入火圈中！ 郭襄已被熏得头晕脑胀，忽见他落在身前，不知是惊还是喜，张开嘴巴，却什么也叫不出来！ 杨过踏上高台，那高台被他一踩，登时猛地晃了两下，杨过急忙稳住身子，不敢再用力！他轻步走向郭襄，伸手解了缚着她双手的绳索，郭襄呆呆望着他，忽地足下一热，高台向下直塌了下去！ 郭襄“啊！”了一声，无法站稳，杨过忙伸手拉住她腰带！ “啊！”那莹真公主身处高台之后，透过火光，里面的情形看得清楚，也不由得惊叫出声！ 忽必烈原计划高台烧火，靖蓉必忙于救女，而大军便伺机攻城，却不料他们返转回城，再也不管郭襄！望着那仍是节节后退，几被宋军杀得散乱无章的蒙古军队，脸色阴沉已极！ “拿弓箭！”忽必烈怒道！ 亲自执了一把铁弓，朝空中瞄去！ 那高台一塌，火光也向下回落，杨过仰天一啸！黑雕向下飞去，杨过双足用力一蹬，拉着郭襄朝雕背跃上，那高台“轰！”的一声巨响，斜斜塌下！郭襄被他拉着腰带，犹如腾云驾雾，一颗心似乎荡到空中，早把方才的忧郁凄怨抛到脑后，只盼他能这样多拉着自己一会便是一会。而地下的金轮法王和众士兵望着这一奇观，只惊得说不出话来！ “娘！救出襄儿了！救出襄儿了！”郭芙欢呼大叫！黄蓉喜得热泪盈眶，不住点头！ 眼看杨过就要跃到雕背上，那黑雕忽地一声哀嚎，向空中窜了上去。地下蒙古兵大声呼喝：“射中了！射中了！”原来是忽必烈朝黑雕射了一箭，而黑雕低飞正专心接杨过，竟尔被他射中！ “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蒙古兵见大汗亲手射中黑雕，一时士气大震！高声呼道，呼喝声一浪接一浪，自高台附近一直传至城墙那正在攻城的数万大军中！ “大汗万岁！今日必攻破襄阳！”那战了一夜的士兵仿佛被注入新血，斗志重新激昂！本被宋军冲散的队伍重新聚集，蒙古将领大挥战旗，高声而喝！ “大汗万岁！必破襄阳！大汗万岁！必破襄阳！” 蒙古士兵跟着呼喊，一时朝宋军猛烈攻了回去！郭靖振臂大呼：“兄弟们莫怕，今日便叫鞑子大汗亲眼瞧瞧咱们大宋好男儿的身手！”宋兵战了一夜，也已疲累不堪，先前凭着一口气逼得蒙军节节后退，这时忽被反攻，便似要向后败退，忽听得郭靖这么呼叫，登时精神大振，均想：“不错！狗鞑子万般该死，这时须教他们知道咱们宋人的厉害！”当下宋军再鼓士气，人人再尽力死战！郭破虏道：“爹！我再领丐帮弟子杀出去！相助各位将士！”郭靖道：“好！你小心！” 杨过见黑雕飞走，吃了一惊，他一口气蹬上，如无法到雕背上，必会跌落回火圈中，那黑雕似知主人危险，忍痛又向下飞去，极力接近杨过，杨过抬眼一望，见那黑雕左侧翅膀中了一箭，鲜血向下滴落，正暗叫不好，“呼”的一阵风声，迎面已又有几支箭激射了过来！身下传来士兵的呼叫：“大汗有令！杀杨过！” “杀杨过！” “杀杨过！” 霎时高台附近蒙古士兵叫声震天！ 杨过挥动袖袍，挡开箭羽，这般一滞，两人又向下坠落了几分，距黑雕更远了。杨过暗自心惊，如若再拉着郭襄，终难两人都上雕背，他心念微动，左手用力把郭襄往雕背上抛去！郭襄大声惊叫：“大哥哥！”整个人已落到雕背上，杨过叫道：“雕兄，送襄儿回城！” 郭襄人小身轻，黑雕并不觉得负重不堪，箭伤也尚能忍受，依言负了她尽力朝城墙飞去！ 杨过手上一轻，旋即再度提气，已跃出火圈之外，正自心中一喜，面前却猛地一股风声带到，竟是金轮法王跃起向他抛出金轮，正飞快旋转着朝他身上刮去，他若要避开，必又被逼回火圈之内，若然不避，这金轮来势之猛，只怕要把自己身子削成两半！ 郭芙在城墙上一直望着杨过，这时见他迎着金轮，避无可避，不由得脚下一软，黄蓉忙把她扶住，叫道：“靖哥哥，射箭！”郭靖也已看得分明，只是距离甚远，他便即射箭也必无法挡住金轮，不由得脸色大变！ 杨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右袖甩出，想要挡开金轮，那金轮劲力不退，他半空使力，只让它滞了一滞，仍朝自己胸口斩来！眼见便要无幸，不禁心中一冷，向城墙遥遥望去，痛呼出声：“芙妹！” “杨大哥！”郭芙失声惊呼，眼前一黑，软倒在黄蓉怀中！ 忽地一道白绫自半空飞来，缠绕着金轮向旁甩去，一个白影掠到杨过身旁，杨过微微一愕，手掌已被拉起，一个声音在耳边道：“过儿，不是说了是回古墓的么？” 第136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61撤离 杨过掌心如触冰块，冷意直透胸口，忙手臂运劲，一股气流直撞手心，小龙女身上一颤，握着他的手掌被弹开，两人相视一望，脸上均无表情，双双落到地下，后背正距火圈已不到一丈！小龙女手中白绫一震，那缠着的金轮“铛！”的一声被甩进了火圈内！ 周围的蒙古兵见杨过脱险，战场上竟突然出现一个天仙般的美貌少女，都不禁目瞪口呆，一时呼喊声停止，竟静了一静！金轮法王一直望着他跃进火圈相救郭襄，待见郭襄脱险，不由得松了口气，他耳边传来一阵“杀杨过”的呼喊，心中一个激灵：“不错，要杀这小子，此时是最好不过了！”于是一跃而起，挥出金轮，哪知小龙女横里出现，竟又使杨过幸免一难！不由心中大怒，喝道：“臭小子！臭丫头！你们的死期到了！”大手一挥，那银轮、铜轮和铁轮同时飞出，削向小龙女和杨过！ “杀杨过！杀杨过！” 周围的蒙古兵见国师出手，气势汹汹，又呼喝起来！马蹄声响，一队弓箭手拍马而来，呼呼声不绝，千百支箭羽直朝杨过小龙女射来！ 杨过既已脱险，自再不把金轮法王放在眼内！掌风到处，已把旋转急飞的轮子挥开，箭支扫落！金轮法王和身扑至，两人旋即斗在一起！ 小龙女身子一转，百尺白绫向周围甩出，四周的蒙古兵纷纷惨叫，手上的武器尽数被白绫卷走，她白裙荡漾，姿势优美，而那白绫卷了无数刀枪弓箭，直朝金轮法王面门甩了过去！杨过听得风声，他熟识她的武功来路，闪身蹬足一跃，踩在白绫之上避开武器，金轮法王双掌一伸，那砸来的武器登时凝在半空被他用劲挡住，杨过身影快捷无比，已绕到他身后一掌拍向他后心！ “大哥哥！”郭襄伏在雕背上，心中又酸又苦。黑雕虽中箭伤，但飞行仍是快捷无比，一忽间已离高台甚远，烟雾中杨过的身影越来越小！依稀中看到一个白衣女子飘至，如仙如幻，超凡脱俗……龙姑娘！ “雕儿！回去！回去！”郭襄不停地叫，“我不要离开大哥哥！”黑雕只是往前而飞，它血流越来越多，越飞越慢，越飞越低！郭襄往下望去，只见前面一小队兵马正朝高台奔去，正是林舵主领着铁掌帮的兄弟正前往相助杨过，不由大喜叫道：“雕儿，快！再飞低一点！” 林舵主也已看到郭襄便在不远处的上空，只怕蒙古兵再向黑雕放箭，叫道：“弟兄们，先救郭二姑娘！”郭襄叫道：“林舵主！我跳下来，行么？”林舵主叫道：“襄儿！你跳，我接着你！”郭襄拍拍雕背，道：“雕儿，我下去以后，你快回城墙，让爹爹和娘救你！”咬咬牙往下一跃，林舵主同时跃起，拉到她手臂，两人同时稳稳落在马上！郭襄道：“林舵主，多谢！我们一起去……去看姐夫！” 那黑雕却已支持不住，“怦！”的一声跌落在地下，翅膀再无力飞动！林舵主吃了一惊，心道：“帮主和夫人极看重这雕儿，可不能让它有事！”忙跃下马来扶它！郭襄也跃了下来，道：“林舵主，它没办法飞了，怎么办？”林舵主向身旁的铁掌帮兄弟道：“你们先救它回城！襄儿，你跟着我！”郭襄点头道：“好！” 于是几个铁掌帮兄弟把黑雕抬到马匹上，郭襄抚了抚它翅膀，道：“雕儿，你的救命之恩，待我与姐夫把那可恶的大和尚杀了之后再回来报答你！” “芙儿！” 黄蓉一直在城墙上，只把一颗心掰成了几个，这边手上一沉，见郭芙泫然欲晕，忙伸掌抵到她肩头，而那边却又关心着杨过与郭襄的情形！ 她猛然看到小龙女出现，虽心里惊愕，但见杨过脱险，却不由大大舒了口气！待见到郭襄与林舵主会合，更是安心，把郭芙搂到胸前，专心把真气输到她体内！郭芙悠悠睁开眼睛，正看到了远处那抹白影，不由得呆住！ 黄蓉忙抚抚她脸庞，问道：“芙儿，怎么样？舒服点了么？” 郭芙站直了身子，低声道：“娘，我没事了！” 黄蓉“嗯”了一声，看得她目光所到之处，忙又道：“刚才真是险！现下没事便好！芙儿，你身子刚复原，让人先送你回府，好么？”郭芙遥遥望着杨过的身影，又杂夹着小龙女那晃眼的白衣，却再没听到黄蓉在说什么，心中只是怦怦而跳：“杨大哥说她在绝情谷，那日陆无双说她为杨大哥跳到谷底，怎么会……怎么会来了这里？多半是……她等不到杨大哥，所以……所以便来找他了……杨大哥……” 郭靖自也看到了千钧之时小龙女突然现身，他心性耿直，转身便对黄蓉道：“蓉儿，这龙姑娘……”黄蓉朝他一瞪眼，郭靖“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郭芙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 金轮法王正以内力挡开那朝他挥来的各种武器，忽听得背后风声，劲力十足，心中暗叫不好！正要回身躲避，小龙女却再伸出白绫，朝那堆武器上用力一推，他腹背受力，若不被这些刀呀枪呀箭呀的打到，便要被背后杨过的手掌拍到，左右都免不了受重伤甚至要命！正危急间，他一声大喝，体内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爆裂之声，只见他满脸通红，僧袍鼓起，杨过见他忽而内力倾泻而出，心中暗吃了一惊，再推内力！ 金轮法王数次败于杨过小龙女之下，又数次受杨过算计暗算，这时又受他们两人合攻，如若再败，他便要在这蒙古大军之中，忽必烈的眼皮底下丢尽面子了！又急又怒之际，使出了“龙象般若功”，力近千斤，虽不能说真有龙象的大力，却也决非血肉之躯所能抵挡。杨过微感不妥，手肘微沉，不敢再硬拼，而就在要跃开之时，金轮法王“啊”的一声，直叫得地摇天动，杨过胸口一闷，已被他内力重击，“哇！”的一声喷了一口鲜血出来！而小龙女白绫几被震碎，身前的各种兵器朝四周激飞，有的落在地下，又有的砸到了周围散乱的蒙古兵身上！一时“噼噼啪啪”的落地之声和“啊哟”“啊啊”的惨叫之声不绝！ “啊”金轮法王一不做二不休，又是一声大叫，双臂往前一挥，朝着小龙女拍出！杨过被他一击，受伤已然不轻，见小龙女无法躲避，连忙叫道：“姑姑小心！”忍痛运劲，朝金轮法王身侧打去，金轮法王回身转力，杨过再度受击，一个趔趄，竟被打得后退了十几步，胸口剧痛无比，口中鲜血直流！ “过儿！”小龙女脸色煞白，想要冲上前去扶住杨过，那金轮法王身子周围竟似有一道坚墙似的把她反弹了回去！杨过喘了几口气，朝金轮法王一声冷笑，道：“金轮法王，你不要命了么？”他知道这“龙象般若功”越是练得厉害，内力便泄得越急，而若力道没有及时收回，未免在内力泄尽之时便会自身经脉尽断！这金轮法王这“龙象般若功”层数显已不浅，但他连使两招，仍未收势，看这情形，是拼着要与杨过同归于尽了！金轮法王“嘿！”了一声再聚气丹田，双手握拳，朝杨过猛捶了过去！ “娘！杨大哥受伤了！”郭芙远远望见杨过倒退，只不知他伤得如何，心中大急，再也顾不得想别的，转身便往城墙下走！ “芙儿！”黄蓉连忙拉住她，“你别乱走！我和你爹去！” 转身对郭靖道：“靖哥哥，我们杀出去！” 郭靖也看到杨过受伤，犹豫道：“如若我们出去，岂非忽必烈又再乘危攻城？”黄蓉一指战场，扬声道：“你瞧，蒙古兵比我们多十倍，却个个已疲惫不堪，作战宜一鼓作气，这蒙古军已然再而衰，三而竭！而我军正在这一鼓作气中！一个金轮法王，即便胜了过儿，也无法再扭转这一战！他蒙古有大汗亲自督战，我大宋便能有主帅亲自迎战，我们亲自下去把忽必烈赶走！”郭靖胸口一热，道：“好！”在城墙上的一众英雄义士持戈仗剑，早就跃跃欲试，这时更是豪气顿生，叫道：“谨听郭大侠郭夫人号令！赶走忽必烈！” 战场上呐喊声不减，自郭破虏领着几千丐帮弟子杀出，宋军士气更盛，蒙古军队已被逼得向后败退！ 郭靖道：“好！众位英雄，跟我来！” 他手按城墙，仍是凭空跃下！城墙上百余英雄义士全是江湖中武林帮派首领人物，大声高呼，武功高的，也随着郭靖跃下，武功稍次一点的，便垂绳滑下！郭靖身在半空，高声喝道：“众位大宋的弟兄们，我们今日便把忽必烈赶出中原！” 战场上宋军见主帅自天而降，威风凛凛，更是振奋人心！郭破虏见父亲下来，运劲大呼：“丐帮的弟兄们，赶走忽必烈！驱除鞑虏！” “赶走忽必烈！驱除鞑虏！”丐帮几个千人队群情激奋，一时间宋军似乎力量大增，蒙古军队惊慌失色，又是一阵散乱！虽人数仍剩无数，却已散乱不堪！ “芙儿，你留在城墙等着，瞧爹娘去赶走忽必烈！”黄蓉道。她见郭靖已杀出，此时她再领兵出城，便可骤然增加气势！ “娘，我也去！”郭芙忙道。她关心杨过，巴不得立即就冲杀出去！ “不行！芙儿，你千万记住了，你肚子里还有孩儿！可不能妄动！”黄蓉正色道。 “娘，我没事！”郭芙急道。 “芙儿，听话！你若不想你杨大哥为难你爹娘，便乖乖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黄蓉道。 郭芙脸上一红，撇嘴道：“娘你在说什么！他怎敢为难你和爹爹？” 黄蓉微微一笑，转身朝仍在城墙上守卫的两个铁掌帮弟子招了招手，道：“你们过来，可要看好你们帮主夫人了！动文也好动武也好，总之不可让她下城墙，若有什么闪失，你们也知道你们帮主的脾气了！” 那两个弟子互望了一眼，脸色微变，忙一左一右的护到郭芙身旁，大声应道：“是！” 郭芙一呆，顿足叫道：“娘！” 黄蓉暗自忍笑，不再耽误时间，快步走下了城墙！ 城门大开！ 黄蓉一挥令旗，“啊！啊！”的一阵呼喊声自城中冲出，这三千骑士全是江湖好手！个个中气冲足，声震千里！在近处尚知只有几千人，而身在远处一听，却似有万人以上！ “杀啊！”本来宋军就杀得激昂振奋，忽见又有军队相助，更人人抱了必胜心理，披荆斩棘，杀得兴起的，更夹杂了哈哈大笑之声！黄蓉远远望去，轻哼了一声，心道：“忽必烈，你这一战，必输无疑！” 忽必烈拳头握得格格作响，莹真公主望着不停后退并陷入混乱的大军，忽道：“父汗，我们要先撤！” 忽必烈虎眼向她一瞪！ 莹真毫不退缩，也直望着他道：“父汗，我们小觑了中原力量！国师便能解决了杨过，还有郭靖与黄蓉，而你说的这个小龙女，恐怕要来到我们车前也毫不费力，父汗，今日事以至此！我们来日再战襄阳！”忽必烈皱眉不语，莹真也不再说话，走下了马车，拉来两匹快马，对周围的蒙古高手道：“你们随我护着父汗撤退！” “是！公主！”小丘上的兵马缓缓向后而撤，而围在最外圈的蒙古守卫却并不走，仍如原样般站着！ 杨过见金轮法王不管不顾，仍是向自己攻来，心道：“哼，芙妹尚在等我回城，我岂能再与你硬拼！”身影一闪，避过他拳风，金轮法王须发尽皆竖起，身旁风声呼呼作响，他见杨过躲闪，心中激起了一股不愤：“我就不信，今日杀不了你这小子！”双足一蹬，朝杨过直扑过去，杨过有伤在身，脚步沉滞，再无法躲过，不由皱眉暗叫：“不好！”只有咬咬牙，全身劲力汇聚于一掌，朝金轮法王双拳抵了过去！ “过儿！”小龙女心中悲苦，他已受伤，如何还能再受这双拳之力？她跃到他身旁，迎着那金轮法王的劲力直撞上去！心道：“过儿！过儿！今日我与你死在一起，也是极好的！” 金轮法王冷声喝道：“好！两个都要死！”双拳一分，一拳捶向杨过，一拳捶向小龙女！ “哈哈哈！有点意思有点意思！”眼看杨过小龙女都要被他劲力穿透直震五脏肺腑，忽地一人哈哈大笑，一手伸在杨过背后，一手伸在小龙女背后，登时金轮法王劲力被弹回，向后一退！杨过心中一喜，叫道：“老顽童！” 老顽童哈哈大笑，道：“小杨过，不错不错，我跟他比了很久，他都不舍得用这厉害功夫跟我斗！”杨过捂着胸口，微晃了两下，强笑道：“你能赢他么？” 老顽童眼睛一瞪，怒道：“我怎不能赢他！你才赢不了他！”朝他直摆手道：“小杨过，你先走开！先走开！”杨过体内正火辣辣的疼得难受，于是也不推脱，依言走到他背后，小龙女走到他身旁，道：“过儿，你坐下，我给你疗伤！”杨过望了她一眼，道：“姑姑，多谢你相救！我没事！”小龙女望着他嘴角仍有血丝淌出，轻蹙了眉尖，取出雪白手帕，要帮他抹去血迹，杨过只故作不知，转头避开，对老顽童道：“老顽童，你小心了，他的龙象般若功已练至十层，可厉害得很！” 老顽童拍掌道：“妙极妙极！”金轮法王冷笑道：“老顽童，你是想来送死罢？”老顽童着腰哈哈大笑：“金轮法王，你真不厚道，跟我打的时候怎不用这功夫？对了，小襄儿呢……啊哟，你放火了？” “老顽童，与这奸僧多说什么！快叫他交出襄儿！”忽地一个白发黑衣的女子闪了进来，却是瑛姑！原来她自靖蓉出城救女，就跟着奔出，独自绕了路避开蒙古大军，到蒙古军营中寻找老顽童，忽比烈全力攻城，一路上无人与她为难，待到得军营中，才发现老顽童正一个个帐篷中寻找忽必烈！瑛姑又气又恼，狠骂了他一顿，两人急急往战场奔来，不想郭襄已被救出，却意外救了杨过小龙女一命！ “好，金轮法王，快动手罢！”老顽童被瑛姑一斥，伸了伸舌头，忙道。 金轮法王连使了几招“龙象般若功”，元气已然大伤，紧绷着脸不说话！老顽童直叫道：“来！来！”拳头一伸，使出空明拳招数向他打去！ 前面呼喝嘈杂之声突起，郭靖黄蓉正亲自率军杀来！ 杨过却犹如不见不闻，只望向城墙之处，依稀中郭芙那娇俏的身影并未离去，似乎也正在望着他，不禁心中大安，身上竟也不觉得痛了，正自呆呆望得出神，忽地听得老顽童大叫：“喂！金轮法王！你这又是什么功夫？” 第137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62拜师 众人朝金轮法王望了过去，均不由大奇。只见他蹲坐地下，面如土色，眼眶突出，口中，鼻中，耳中都流出了丝丝鲜血，那身上的僧袍发出“嗤！嗤！”的声响，向外涨得撕裂！原来他内力仍不断地向外泄出，而他再无法去控制！“呼！呼！”的声响身边尘土激扬而起，杨过忙叫道：“大家快退！”话音未落，一股刚猛力道向四周激射而出，“啊！”金轮法王哑声呼喊，老顽童叫道：“了不得了不得！”一手拉了瑛姑向后窜去，避受他内力直击！ 杨过同时向后退去，忽见小龙女只是站着不动，急声叫道：“姑姑快退！”金轮法王几乎整个人都要裂开，僧袍碎成片片飞出，犹如铁片般锋利，四周的蒙古兵几被风沙掀起又重重跌落，更有无数被他衣片刮到，剁去脑袋又或是削去臂膀，一时间惨叫声，呼喊声，夹杂着金轮法王那欲止不止的凄厉绝望之声，只把整个战声震得地动山摇！ “杨大哥！”郭芙忽见那火圈旁边尘土飞扬，众人身影朦朦胧胧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禁心中大急，转身便要走下城墙。 “夫人！”护在她身前的铁掌帮弟子伸手一拦！ “让开！”郭芙蹙起秀眉。那铁掌帮弟子见识过杨过厉害，又是黄蓉所吩咐，哪里敢由着她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把她挡得更严实，郭芙怒道：“你们让不让开？”那两个弟子只是不动，郭芙伸出手掌便朝两人拍去，两人见她动手，都不禁吃了一惊，两人又互望了一眼，仍是挺立不动，只拼着受她一两掌，也是不打算让开的了！郭芙手掌便要打到，忽又收回，道：“让开！你们以为，我真不敢打你们么？” “夫人……” “你们若不让开，我从城墙上跳下去！”郭芙转身便用手按到城墙上！ 两个弟子大惊失色，慌忙要伸手去拉她，却又不敢拉到，不禁手足无措，道：“夫人，别……我们让……”向两旁让开，郭芙轻哼了一声，昂首便向前行，两个弟子连忙跟上，郭芙脚步不停，道：“你们去给我准备马匹，我要出城！”那弟子连忙道：“夫人，万万不可！帮主他……” “你们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这……” “还不快去！” “……” 小龙女一直站在杨过身旁，她手上仍拿着那条手帕，杨过转头避开，而再也没有朝她望来，他的目光只是盯着城墙，她知道他在看什么，他的眼中隐隐映出一张娇美绝丽的俏脸！ 她仿佛又看到了他们在那林中相依相偎的身影，她窝在他怀中撒娇耍赖，而他，对她千般迁就万般宠溺，他如此武功，却丝毫没有觉察，他的姑姑便在身边……她幽怨的脸上如罩冰霜，他们已是夫妻，他们已有孩儿，她忽然想起了师姐，那陆展元，也是成家有了孩儿，师姐曾说，那又如何？若他能弃了那女人，抛了那两个孩儿回到我身边，我便什么都不会在意！嘿嘿，只可惜……她突然理解师姐的心情了，如今，她又何尝不是这般想？师姐宽宏大量，许他们做十年夫妻，可是过儿，你们在一起已经十六年了…… 忽地一股巨力拍来，待她听到杨过的叫声，已然迟了一步，那力道没有把她拍飞，反而把她紧紧吸住，胸口背后，均如重锤而击！“噗！”她口中鲜血喷出，眼前一阵晃忽！ “过儿！”她艰难地叫出声！ 杨过大吃一惊，他勉强避过金轮法王这凶猛的内力直击，见小龙女身子被吸起，四周气流犹如漩涡般将她裹住，老顽童瞪大了眼睛，惊叫道：“金轮法王，真……真有你的！” “老顽童，随我救姑姑！”忽听得杨过一声大喝，只见他长袖飘动，左掌飞扬，一股内力激飞而出，待得与金轮法王的内力相撞之际，揉身而上，右袖有意无意间随意一甩，两股劲力间登时似裂开一个口子，他足下一跃，左手伸进，已拉住小龙女手臂，老顽童暗暗叹服，叫道：“小杨过，你更有一手！”飞身一扑，双手使拳，双双飞错，旋得飞快，朝杨过冲开的口子中撞去！ “啊！”金轮法王双目圆瞪，已不堪受力，但四周的内力仍刚猛无比，杨过叫道：“老顽童！好！”乘着老顽童冲开的缺口，手上用力把小龙女向外推出！ 小龙女身子骤轻，已脱离那内力的笼罩，落到地上，向后一个趔趄，瑛姑忙上前扶住她，触手之处，冰冷之极，心中暗自吃了一惊！小龙女未及站稳，叫道：“过儿！”重又向杨过扑了过去！瑛姑连忙用力将她拉住，叫道：“姑娘，你想送死么？” 小龙女眉尖一蹙，身上运劲，要把瑛姑手掌挣脱，却不料瑛姑掌心滑溜之极，顺势滑至她肩头，问道：“姑娘，你中了什么毒？”小龙女微微一愕，却不答话，伸掌朝瑛姑臂膀推去，瑛姑身子略弯，似泥鳅般滑至她身后，伸指在她肩头一点，已点中了她穴道！转身道：“杨帮主舍命救你出来，你便是想死，也不该这般扑进去反误了他的性命！” 小龙女凄然冷笑道：“我与过儿，本就会死在一起的，你拦着又有何用？”瑛姑虽不知他们之事，但见小龙女神色，却也已瞧出不寻常之处，轻哼了一声，道：“你既叫他过儿，想必只是他的长辈，与他共死，这却是什么说法？”小龙女脸色一变，神色更加漠然，却不再答话。瑛姑也不在意，心道：“别人思念情郎，总是郁郁使自己容颜变老，这位姑娘倒是反了过来，她的年纪定比杨过要大几岁，难道……是她身中之毒……能使人容颜不老？” 杨过全身仍在那气流之中，他要想跃出，身后那内力竟又聚来挡住！老顽童叫道：“了不得！小杨过，随我来！”他双拳旋转，划到杨过身边，杨过左掌伸出，与老顽童双拳汇合，两人双拳一掌，便似在洪涛中乘风破浪，直朝金轮法王打去！ “噗！”金轮法王也不懂躲闪，受了他两人猛烈一击，喷出一大口鲜血，倦缩着身子，张大了嘴巴，只是“嗷！嗷！”的在喘气，而身周的内力，终于渐渐消散！ 杨过几乎已用尽全身力气，眼前一阵发黑，已无法站稳！ “喂！小杨过，你没事吧？”老顽童忙伸手扶住他，杨过伸手抹抹嘴角血水，强笑道：“我没事！” “开城门！”郭芙牵了马匹，走到城门前，那两个铁掌帮弟子一步不离的紧在她身后，不停朝那守城的将领打手势！那守城将领道：“郭夫人有令，收兵之前，无论是谁，都不能出城！”那铁掌帮弟子大大舒了口气！郭芙蹙眉道：“是我要出去，也不成么？”那将领道：“对不起，杨夫人，任谁都不成的！” “夫人，请回城墙！”铁掌帮弟子小心翼翼的道。 “你们走开！”郭芙道，“我不用你们管！” 铁掌帮弟子不敢反驳，也不敢走开。怔怔望着郭芙对那守城将领大呼小叫，心中暗自求神拜佛，只盼那守城将领千万不要一个心软答应了她！好在那将领似是得了黄蓉吩咐，无论郭芙如何撒泼使蛮，便是不动声色，一口咬定任何人不得离城！郭芙闹了一会，急怒之下，小腹竟又隐隐作痛，胸口再度发闷，不由得气道：“小鬼头儿，你也不让我出城么？” “姐夫！” “帮主！” 两匹马穿过那早已散乱做一团的蒙古兵，往这边奔了过来，原来却是林舵主与郭襄！ “襄儿！”瑛姑见郭襄没事，心中不禁一喜！ “周伯伯！瑛姑前辈！”郭襄看见他们，心中也甚高兴！ 郭襄低头走近杨过，又轻声叫道：“姐夫！”杨过“嗯”了一声，却不说话。 瑛姑伸指解了小龙女穴道。拉了郭襄道：“襄儿！你没事罢，怎会被那和尚抓了？你可吓死我了！”郭襄忙道：“我没事！是我姐夫救了我！”小龙女冷清清的朝她一望！她穴道一解，待要抬步，胸口忽地剧痛无比，浑身颤抖，竟无法再移动！郭襄早已注意到她，正待要走过去，忽对上了她那冷若冰霜的目光，不由脚步反向后退，微一转头，忽而惊叫：“大和尚！你怎么了？”那金轮法王正跌在一旁，满脸鲜血，衣衫破裂，神情委顿，她来时虽痛恨他放火，但这时一见他缩在一旁，呼呼喘气，又不由得心下一软，朝他走了过去！ 林舵主看出杨过受伤，问道：“帮主，可要紧么？”杨过摇头道：“我没事！芙妹怎么样了？”转头朝城墙上一望，惊道：“她去哪里了？”林舵主忙道：“帮主请放心，城墙上有我们的弟兄，夫人不会有事的！”杨过道：“走！回城！”正要朝马前走去，忽地喉咙一阵腥甜，“噗！”的一声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过儿！”小龙女忙走过去要扶他，杨过摆摆手，道：“姑姑，我没事！”心中却道：“没想到这金轮法王强悍至此，若是他能控制自若，这门武功着实厉害得很！我现在浑身用不上力气，这可如何是好？”老顽童窜到他身前，嘻嘻一笑，道：“小杨过，我给你疗伤，你教我刚才那招掌法，如何？”杨过道：“老顽童，你去帮我做一件事，我全套掌法教了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顽童一蹦而起，叫道：“这可当真？什么事什么事？” 杨过指指城墙，道：“你骑了马过去找芙妹，叫她在城门口等我，哪里也不许去！”老顽童伸伸舌头道：“你叫我看着你老婆？”杨过微微一笑，道：“是！” 老顽童撇嘴道：“这叫什么事？你再说一件，难一点的！”杨过皱眉道：“就这件，去不去随你！”老顽童忙道：“去！去！喂，瑛姑女娃子，跟我一起去罢！”瑛姑瞪了他一眼，道：“谁是女娃子？”老顽童嘻嘻一笑，拉着她一跃到马上，道：“小杨过，可说好了，待你回城，拿你的掌法来换你老婆！”杨过望着他奔远，心中稍安。 小龙女忽然一声冷笑，杨过望了她一眼，只见她脸白如纸，嘴角中的血迹更是鲜艳夺目，似也受伤不轻，便问道：“姑姑，你伤得如何？”小龙女面无表情，道：“伤不伤，我都是要死的！过儿你忘了么？” 杨过道：“是，姑姑身上中了剧毒，过儿怎敢忘记？” 小龙女道：“那么你说的，回古墓给我治毒，也并没有忘记？” 杨过皱了皱眉头，道：“我当然没有忘记！” 小龙女冷冷一笑，道：“过儿聪明，自然事事不会忘记。怕只怕是，记得是一回事，去不去做，又是另一回事！” 杨过脸色一沉，道：“姑姑，什么意思？” 小龙女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林舵主看情形不对，忙道：“帮主，你伤势不轻，先坐下调息吧！”扶了他坐下，两人正要运功，忽听得郭襄惊叫道：“大和尚，你……你死了么？” 金轮法王双眼虽睁着，却又似毫无意识，神色甚是恐怖，杨过对林舵主道：“你过去看看他！”林舵主依言走到金轮法王身前，伸出手掌，朝他肩头一推，那金轮法王“咳！”的一声眼珠转了一下！杨过叹了口气，心道：“这金轮法王本也算是武学上一宗师，他先为蒙哥，后为忽必烈尽心尽力，现今死在此处，竟无一个蒙古人为他送终！” “女娃子！”忽听得金轮法王微弱的声音！ 郭襄忙道：“大和尚，你……你怎么样了？在叫我么？” “这……这个给你！”只见他自怀中取了一本册子出来，颤抖着递给郭襄！郭襄接过一看，道：“这是什么？这字……我看不懂！” “这是……我生平所学武功……我都……都传给你！” 郭襄想起他多次要收自己为徒，虽然多次抓着自己，却总是似长辈一般与自己相处，对自己不仅没有伤害之意反而处处维护，而高台放火，实是因为自己相激所为，不由得流下泪水，道：“大和尚，你是好人！你别死！你别死！” 金轮法王裂嘴一笑，脸上肌肉扭曲，怪异之极，郭襄更加难受，低了头嘤嘤而哭，金轮法王伸出手来，轻拍到她肩头上，道：“女娃子，我……我以前，曾有……三个徒弟，但是……都……都只学得皮毛……” “大和尚，我拜你为师便是！”郭襄哭道，说着向他跪下，恭恭敬敬的嗑了三个响头！ 金轮法王定定的盯着郭襄嗑头，待她嗑到第三个时，“哈哈”的使尽全身力气一阵大笑，全身便软绵绵的歪到地上再也不动了！ “大和尚！不！不！师傅！师傅！”郭襄用力摇他，大哭叫道。 “忽必烈跑了！” “忽必烈逃走了！” “鞑子又被我们赶跑了！” “哈哈哈！” 不远处号角响起，一排排宋兵队伍严整，先是骑兵，后有步兵，前面押了几千蒙古俘虏，正缓缓撤回城墙！郭靖黄蓉与郭破虏三人自队中骑出，朝他们奔了过来！ 杨过稍运息调气，站起身来迎了上去，躬身叫道：“岳父！岳母！” 郭靖拍拍他肩膀，道：“过儿！你没事罢？”杨过道：“我没事！” 黄蓉却走到小龙女身边，道：“龙姑娘，真是多谢你救了过儿，又助我们杀敌！”小龙女嘴唇动了一动，却又不出声。黄蓉微微一笑，又对杨过道：“过儿，我们收兵回城！你也请龙姑娘随我们回去罢！”杨过道：“岳父，这金轮法王的龙象般若功极厉害，他泄出内力，我和老顽童合力都差点抵挡不了！”郭靖奇道：“有这等事？” “爹爹，娘，救救我师傅！救救他！”郭襄叫道！ 郭靖走了过去，伸手在金轮法王手腕上一拿，黄蓉拉起郭襄，抹了她脸上泪水，道：“傻丫头，这和尚死了你哭什么！”郭襄哭道：“娘！救他，他是我师傅了！”黄蓉走近去望了一眼，问道：“靖哥哥，怎么？”郭靖摇头道：“他经脉尽断，内力全失，已无法再救！过儿，他这功夫若能控制自如，那可真不得了！”杨过点头道：“是！” 黄蓉道：“靖哥哥，这金轮法王如何处置？” 郭靖道：“怎么说，他也是一代武学宗师，不能让他爆尸荒野，我们把他埋了罢！” “师傅！”郭襄跪到金轮法王身边大哭！ 林舵主带铁掌帮弟子抬起金轮法王，到那小丘前掘了个土坑埋了！ 众人分别翻身上马，黄蓉对小龙女道：“龙姑娘，你上我马来，我们一起回去罢！”小龙女道：“我不去了，我要回古墓！”黄蓉微笑道：“回古墓也不急在一时，你救了过儿，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感谢你的！”黄蓉手上用劲，拉着她跃到马上，小龙女却也不再说什么，只静静地坐在她身前！ 黄蓉叫道：“破虏，去带上你二姐，我们走了！” 郭破虏应了，拉起仍跪在金轮法王坟前的郭襄，也跃到了马上，众人与大军会合，浩浩荡荡的回城而去！ 第138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63大理 城门缓缓打开！ 城内百姓得知又已把蒙古鞑子赶走，纷纷朝城门中涌来，欢庆中夹杂着悲愤！更有人拿了锄头铲子，朝那一队队的俘虏又打又砸，城中嘈杂不已，哭笑声，叫骂声不断！靖蓉四目相视，心中均是感叹不已，连日战争，即使胜利，也已早无当年那喜庆热烈的场景，各人心中也都知道，鞑子纵是退得一时，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际，却不知何时方有，真正的天下太平？ 杨过望着这纷乱的人群，只看不到有一丝丝红影，正自不耐烦，迎面两个铁掌帮弟子朝他奔了过来，杨过跃下马来，那两个弟子便凑到他耳边说话！杨过嘴角弯起，转身朝着郭靖黄蓉望去，黄蓉也不待他说话，向他眨眨眼睛，点了点头，杨过心中甚喜，大踏步便没入了人群当中！ 小龙女身子微一颤抖，黄蓉早已感觉她周身冰冷，心中只暗暗奇怪：“她这身子怎冷成这样，难道那金轮法王的招数里含了寒冰之毒？”不过此时她也不点破原因，只问道：“龙姑娘，你冷么？”小龙女紧蹙眉头，望着杨过远去，却不答话。黄蓉便道：“靖哥哥，我先和龙姑娘回府！大伙儿也都累了，你们爱喝些酒便去喝一些罢！”郭靖道：“那自然是的，你不来么？”黄蓉笑道：“我不来，可不是如了你愿么？”郭靖愕然道：“怎么会？可是你不来……”黄蓉抿嘴一笑，道：“郭大侠也算是在武林中能说上话之人，怎么我不来便喝不了酒么？龙姑娘为了救过儿受了伤，我们便不去凑热闹了！” 小龙女道：“郭夫人，你自去做你的事，不用陪我！” 黄蓉道：“龙姑娘，你我多年不见，你跟我回去，咱们俩个好好聚聚旧！”小龙女便又不言语了。 郭襄在身后叫道：“娘！我也要跟你回去！”黄蓉道：“好！那你骑你姐夫的马！破虏要顾他那小叫化子，还不能回来！”郭襄足下用力，跃到刚才杨过所骑的马上，扁了扁嘴，心道：“他定是去找姐姐了……”与黄蓉小龙女一起调转了马头，朝郭府方向而去！ 杨过穿过人群，随那两个铁掌帮弟子来到城门侧边的一处空地上，只见老顽童正在地上盘腿而坐，身旁站着一匹马，两个女子正执着手倚在马前说话，正是瑛姑与郭芙！ “芙妹！”杨过展颜一笑，朝她奔了过去！ 老顽童突然一跃而起把他拦住，叫道：“哈哈，小杨过，慢着慢着！” “杨大哥！”郭芙原本正为无法出城烦燥不已，忽见老顽童瑛姑回来，知道杨过受伤，更是着急，瑛姑知她怀有身孕，更不许她稍动，只安慰她杨过伤得并不重而且就快回城。果然城外号角长鸣，军队凯旋而归，城内百姓潮涌而来，瑛姑为免她被挤到，便与老顽童带她避开人群，又叫了铁掌帮弟子去叫了杨过过来！这时她见杨过果然不似重伤，心中大喜，转身便要朝他跑去！ “芙儿！”瑛姑忙把她往回拉，道：“才说过可绝不能跑，怎又忘了？” 郭芙急道：“我没有跑，我慢慢走便是！”瑛姑见杨过虽被老顽童挡住，却是要扑过来的架势，不禁好笑，于是也用身子把郭芙挡住，笑道：“芙儿，女孩子么，在这里等便是，哪有主动过去的！”郭芙脸上一红，叫道：“瑛姑前辈！” 老顽童双手叉腰，嘻嘻笑道：“小杨过，想见你老婆么？先说说掌法！”杨过皱眉道：“老顽童，我答应教你便教你，你先让开！”老顽童笑道：“不成不成，你这句话可有问题，你是今天教呢？还是明天教呢？还是明年教呢？还是五百年以后教呢？”他倒是时时刻刻记着那“刘备借荆州”的典故，凡事可得先言明了时间。杨过道：“老顽童，你是不是上当上得怕了？我杨过可有骗过你？等芙妹身体好一些，我们便痛痛快快比一场，一起探讨我这掌法，如何？”老顽童瞪眼道：“你不打诳语？”杨过伸出手掌，道：“君子一言！”老顽童伸手拍了一下，笑道：“小杨过，你这娇滴滴的老婆又要生小娃娃了，你那大娃娃给了黄老邪，这小娃娃便给了我老顽童和瑛姑如何？”郭芙叫道：“老顽童，你说什么！”瑛姑却笑道：“芙儿，我不要你孩子，不过若能让我和他给你带些时日，那可真是求之不得！”杨过笑而不语。郭芙羞道：“瑛姑前辈，现下……还早呢！”瑛姑道：“还早么？十个月，很快的！”忽地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那深宫之时，那十个月的日子，那个孩儿…… 说话间杨过早已来到郭芙身边握了她手。瑛姑叹了口气，扯扯老顽童衣袖，道：“我们走罢！”老顽童道：“去哪里？”瑛姑嗔道：“去哪里不行？你非要在这里看他们小夫妻亲热么？”说着跨到马上，也不等他，马鞭一扬，那马儿便飞奔起来，老顽童挠挠脑袋，喃喃道：“怎又发起脾气了，女人啊……喂！瑛姑，等等我！”再顾不上和杨过说话，一溜烟的追了上去！ 郭芙抬头望着杨过，见他脸色微显苍白，嘴角那淡淡的血迹仍隐隐可见，心中不禁甚是怜惜，也不说话，取了手帕轻轻在他脸上拭擦，杨过心中一阵甜蜜，手上用力，紧紧把她抱在怀里，一时竟也说不出话来！ 周围人声渐小，宋军均已入城，百姓闹了半日也都散去，城内依稀传来几声鞭炮声，吆喝声，身边几队宋军推着小推车，拿了工具走出城门，整理战场清点人数。 不知过了多久，暮色四合，天边红霞缓缓散去，外出的那一队队宋兵推着小推车又返回城内，又有人大声呼喝那些跟着出去的百姓赶紧回城，紧接着城门关闭。 郭芙轻轻挣脱，低声道：“伤到哪里了？痛不痛？”杨过脸上尽是笑容，道：“痛！”郭芙忙道：“哪里痛？是被那金轮法王打的么？我们快回去让爹爹给你疗伤！”杨过笑着摇头，道：“不要，我只要你陪着我就好了！”郭芙撇嘴道：“我倒是想陪你，可我哪里惹得起你铁掌帮的弟子啊！”杨过奇道：“这关他们什么事？”郭芙道：“你去问他们！”杨过伸手捏了捏她脸，笑道：“谁惹着你了？” 郭芙瞪眼道：“你明知故问！是你一早叫了他们看住我的，是不是？”杨过更是莫明其妙，道：“芙妹，你可冤枉我了！我不是听你话去救襄儿了么？哪里叫了谁看着你了？”郭芙一愕，方知道出口太快，那两个铁掌帮弟子确不是杨过指使的，但她既话已说出，却也不愿认错，道：“你还说你没有，那么老顽童呢？是你叫他看着我的！是不是？”杨过转了转眼珠，捂了胸口，道：“芙妹，我这里被打得好疼！”郭芙连忙伸手扶他，道：“要不要紧？我们回去罢！”杨过忍笑道：“真的很疼！你还怪我么？”郭芙急道：“我几时有怪过你……”忽看到杨过脸上神色，恍然道：“杨过！你骗我！”伸掌便向他身上打去，杨过一边躲一边笑道：“别打，芙妹，我真的疼！” 正闹间，忽地马蹄声响，又有两匹马奔了过来，却是两个丐帮弟子，跃了下马来，道：“杨帮主，郭大侠请你过去！”杨过点了点头，郭芙却道：“爹爹不知道你受伤了么？怎还要去喝酒！”杨过笑道：“我说我疼，你又不信！现下我有酒喝了，你倒说我受伤了，这是什么道理？”郭芙叫道：“杨过！”杨过低声笑道：“你不放心我？那么陪着我去！”搂了她腰跃到马上，缓缓跟在两个丐帮弟子后面！ 校场上火光大亮，郭靖及群雄便在这里设下宴席，场上坐满了丐帮弟子和铁掌帮弟子，有喝酒吃肉的，也有说笑聊天的，各人虽已战了快两天两夜，但此刻聚在一起，说到那鞑子被赶得丢盔弃甲，忽必烈逃得无影无踪的情形，都不禁倦色尽消，兴奋之极！ 杨过拉了郭芙走近郭靖席前，行礼叫道：“岳父！”郭芙叫道：“爹爹！”郭靖道：“过儿，你过来，坐我旁边！”杨过微笑道：“是！”走到郭靖身边坐下，郭芙便在他另一边坐下，郭靖奇道：“芙儿，你怎不跟你娘回府去？”郭芙却更奇，睁了一双美目左望右望，道：“爹爹，我正想问你，娘怎不陪你一起？她回府了么？”郭靖道：“是啊，她回府了。你也快回去罢，女孩儿家不要喝酒！”郭芙撇嘴道：“我哪里说要喝酒了？我来这里侍候爹爹不行么？”郭靖哈哈一笑，道：“那么你老老实实坐着，别给我惹事便是了！”伸手拉起杨过，道：“过儿，跟我来，去敬几位老英雄！”郭芙忙道：“爹爹，他受伤了，可不能喝酒！”郭靖伸掌抵到杨过肩头，微一运气，只觉他内息中缓缓有一股暖流，点了点头，道：“过儿，你懂得以内息护住伤势？”杨过道：“是！岳父，我没事！”郭芙急道：“爹，你这般问他自然没事啦！”杨过笑道：“芙妹，别担心，我真的没事！”郭靖便道：“走罢！”郭芙还要再说，杨过伸手握了握她手，使了个眼色，便跟着郭靖离席，郭芙无奈，眼睁睁望着他走开。 夜色越来越沉，郭芙坐在席上远远见得郭靖杨过与群雄一边喝酒，一边聊得正欢，周围不是铁掌帮弟子便是丐帮弟子，再就是宋军各队首领，黄蓉郭襄又不在，席间竟无一个女子，不禁百无聊赖，抬头望着天上月亮，叹了口气，心道：“若是以前，我定是和完颜姐姐耶律姐姐一起说话喝酒了！”想起与完颜萍耶律燕那种种时光，不禁甚是怀念，“完颜姐姐，耶律姐姐，你们在大理过得还好么？还有，耶律大哥……” 大理国都。 一样的月光，一样的明亮，只少了襄阳城中那股热闹躁动。 寂静的庭院，片片竹叶映在窗格上，而房内不停摇曳的烛光中，映着一张沉稳坚毅的脸庞，正伏在案前，看着那一张张手绘的战图，耶律齐！ 他自到大理以来，多时与大小武一起助武三通朱子柳守城，他们守护襄阳多年，作战策略自也与在襄阳时一样，但大理毕竟无法与襄阳相比，地势军力各不相同，如一样作战，却未必能像现在一样能把鞑子拒之城外，因而他便绘下兵马图，因地制宜，或诱敌上当，或布阵出击，只把大理国都守得犹如襄阳一般严密！ 蒙古鞑子已有好些日子没有出兵攻城了，忽必烈，若再攻不破襄阳，攻不破大理，必会集中兵力，先攻一处！襄阳毫无疑问自是难攻，所以，他只能选择，先攻大理…… 正想得入神，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二哥！”一个声音叫道，正是耶律燕，她身怀有孕，此时身材已略显臃肿。 “三妹！”耶律齐忙站起来扶她，道，“怎又到处乱跑了？你这……” “二哥，我没事！”耶律燕摆脱他手，笑道，“说过多少次了，只是有了身孕而已，大武哥都没你紧张！”耶律齐微笑道：“还是小心点好！”耶律燕叹道：“二哥，谁要是做了我二嫂，可不知有多福气！”耶律齐一笑，道：“你又想说什么？”耶律燕道：“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耶律齐道：“三妹，我早说过了，这事我听你安排！”耶律燕气道：“我要怎么安排？景大哥给你说的那么多女子，你一个也看不上眼！”耶律齐失笑道：“三妹，我可曾有说过她们不好了？是你看不上眼罢！”耶律燕愕然，本来她执着要跟来国都，便是发誓要让耶律齐娶上一个嫂子，耶律齐确是再也不推托，也似乎，对谁都极好，倒是在她眼里看来，感觉说不出的滋味，不知为何口中却答应不下来……思量半晌，犹豫道：“二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我便给你定下来，明日便给你准备亲事！” 耶律齐点头道：“好，你问！” 耶律燕道：“若你娶了兰姑娘，你会把她当妻子么？” 耶律齐道：“三妹，你这是什么话？我既娶了她，自然便当她是妻子了！” 耶律燕道：“这我也知道，我是说……我们耶律家可便会有后人了？” 耶律齐一愣，道：“这个……自然也是会有的！” 耶律燕心中一宽，喜道：“二哥，那么你说，是婧兰姑娘好，还是楚怜妹子好？” 耶律齐微笑道：“三妹，你这不该问我！不是我觉得谁好，是谁觉得我好！” 耶律燕昂首一笑，傲然道：“二哥，这里只有你和我，你还谦虚什么？她们对你怎样，你心里该知道吧！” 耶律齐摇了摇头，再不言语，耶律燕叹道：“是我不好，急着找嫂子，也不知会不会害了她们……二哥你也不可能两个都娶罢？”耶律齐道：“三妹，你就是想太多，你二哥有何能奈误人终身？好了，现下都很晚了，快回去休息罢！来，我送你！”耶律燕道：“不用！二哥你先说，你要娶谁？我们早点定下来，不要耽误别的姑娘，好么？”耶律齐道：“好！你说什么都好！”耶律燕不依不饶，道：“那么是谁？”耶律齐无奈道：“你看呢？”耶律燕急道：“是我娶妻还是你娶妻，二哥，你……”耶律齐忙道：“好了，你别急，我明日告诉你！好么？” “当真？” “嗯！” 耶律燕方才心满意足走出房门，耶律齐转回身来，重又走至那案前，望着那几张兵马地图，其中一张上赫然绘着，襄阳城中屹立的城墙，襄阳城外冲杀着的宋军，还有襄阳城门前，一匹欲冲而出的红马…… 第139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64待客 郭芙怀有身孕，本就极易困倦，无聊之际，更是支持不住，伏倒在席上便沉沉睡去！杨过瞥眼看见，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怜惜，向郭靖找了个借口走了回来。刚坐下来，郭芙却又惊觉，睁了眼睛道：“喝完了么？”杨过扶了她腰，道：“困啦？我们回去罢！”郭芙朝远处望了望，道：“爹爹呢？不等他了么？”杨过道：“我已跟他说过了，破虏还在这里，我们先走！”说着站起来牵过马匹，郭芙却道：“不要骑马了！我们走回去！”杨过道：“你不是困么？”郭芙道：“就是困才想走一走！”杨过笑道：“这又是什么道理？”郭芙道：“那么你陪不陪我走呢？”杨过笑道：“当然陪！我敢不陪么？”郭芙笑靥如花，伸手把他拉近，杨过一阵迷糊，郭芙已牵了他手走出席间，道：“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自校场回郭府并不远，此时清风明月，天空的云朵柔柔地静静地飘过，杨过被她拉着，心中欢喜无限，道：“你要问我什么？”郭芙向他身上挨了挨，道：“你喝了多少酒？身上的伤当真没事么？”杨过笑道：“我说过，只要你在我身边，那便没有事！”郭芙“嗯！”了一声，低了头，望着两人一步一步向前走的脚尖，忽道：“杨大哥，龙姑娘呢？”杨过心下一沉，皱了皱眉头！郭芙叹道：“我看到，是她救了你……” “芙妹！”杨过忽然停下来，伸手把她猛揽进怀里，低头不由分说地便吻住她嘴唇！郭芙微微一惊，却不挣扎，双手也环住他腰。许久，郭芙脸上火热，低声道：“你……你总是这样！”杨过不言不语，只是低头挨擦着她脸庞，郭芙听得他心中怦怦的跳声，伸手抚了抚他胸口，慰道：“杨大哥，你别紧张，我只是问问，我再不会离开你半步的！”杨过叹了口气！郭芙见他只是皱眉不语，抿了抿嘴，道：“怎么？不信我了么？” 杨过道：“没有！” 郭芙小嘴一翘，道：“你不用狡辩，你嘴里说没有，心里肯定在想：哼，郭芙，你从来不把我杨过放在眼里，我定要想个法子，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她双手背后，学着杨过平日那不屑的语气，杨过一愕，看到她那娇憨的样子，实在忍俊不禁，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强辩道：“胡说八道！我哪里有这般想过！”郭芙眨眨眼，道：“没有么？那你怎么老是欺负我？”杨过咬牙切齿，紧紧把她抱住，道：“没有！” 郭芙甚是得意，任由他抱了一会，忽而叹了口气，道：“你总以为自己聪明，我说你啊，才真正笨得紧！你自己用脑子想想，咱们还有安儿和他妹妹，你老这般胡思乱想，你要让他们怎么想爹爹娘亲？”杨过道：“他们哪里懂这个？”郭芙道：“怎么不懂？别说安儿了，就是她，也是会跟我说话的！”杨过微笑道：“是么？都说什么了？”郭芙侧头想了想，道：“不告诉你！”杨过笑道：“好！等你编好了再告诉我！”郭芙俏脸一板，杨过忙笑道：“芙妹，我说笑的！是，她可以跟你说话！”郭芙抚抚小腹，正色道：“我跟你说，待她出生，我要自己教她武功，再不许送去给外公，更不许给老顽童！”杨过道：“为什么？” 郭芙道：“你瞧瞧安儿现在，整日里不见人影，便是外公把他带成这样的！”杨过笑道：“他自小便可以在外面长见识，这不是好事情么？”郭芙道：“他是男孩儿，倒也罢了！总之我的女儿，我要带在身边！”杨过柔声道：“好，都听你的！”郭芙正自欢喜，杨过又道：“是女儿再说罢！” “你……”郭芙顿足气道：“儿子也一样！也要跟着我！”杨过哈哈大笑！ 两人说说笑笑，已到郭府门口，黄蓉因知道郭靖必然晚回，郭府大门却未关闭，只留了仆人看守。见得杨过郭芙回来，自把他们迎了进来！郭芙便问道：“我娘呢？休息了么？”那仆人道：“夫人刚才下厨做了菜，正在厅里款待客人呢！”郭芙喜道：“娘亲自做了菜！我也要去吃！在款待谁？是张叔张婶么？”那仆人道：“正是张公一家，还有一位姑娘！”郭芙便道：“杨大哥，我们也过去罢！”杨过忽一捂胸口，皱眉道：“我胸口疼得很，要回房疗伤！”郭芙忙扶住他，奇道：“怎会突然痛起来，定是喝酒的缘故，我便说不能喝酒的！”杨过喘了口气，道：“不要紧！我忍忍便好了！”郭芙道：“那怎么行，我先扶你回房！”杨过推开她手，满脸痛苦，摇头道：“芙妹，岳母难得下厨做菜，你……你还是去吃罢！叫他扶我回便是了！”郭芙急道：“这会儿你说的什么话，我又不饿！你的伤要紧！来，我们走！”扶着杨过向房间走去！杨过暗自得意，倚着她朝着房间走去！ 郭府大厅。 且说黄蓉带了小龙女郭襄回到郭府，自看到了张叔一家，她感激张叔一家相救郭芙，便亲自下厨做了精美小菜，又把他迎到主席位置上，道：“我家大师傅柯镇恶柯大侠以前与江南陆家庄的陆庄主颇有交情，也曾听他说过陆家庄喜与江湖上的义士为友，张大哥一家忠肝侠胆，拙夫与小妹真是感激得很！只因今日胜了蒙古，拙夫与过儿破虏要整三军，却未能及时赶回，万望见谅！”张叔忙道：“郭夫人过谦了，我等小仁小义，怎能与郭大侠郭夫的的大仁大义相比！我这内人和小女都是山村野妇，便让她们下去吃罢，怎能登台桌面？”黄蓉笑道：“那怎么成？张大嫂和张姑娘看起来可也不比一般女子，我想她们的医术，定也是不差的！”张叔摆手道：“就抓药熬药而已，谈何医术！” 黄蓉只是笑了笑，亲自把张婶拉到桌前坐下，张婶待要推托，黄蓉道：“大嫂，我也是女子，你若下去，那咱们姐妹俩带着这些姑娘们可一起下去了，你要让张大哥一人在这里吃么？”张婶朝丈夫望去，见他点头，向黄蓉道了声谢，坐了下来！黄蓉又道：“今日除了两位，我府中还有一位贵客！”张叔张婶早看到了一直站在一旁的小龙女，但见她白衣胜雪，肌肤冰冷，眉宇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的冷艳，看年纪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女，都只在心中暗暗称奇。 黄蓉微微一笑，伸手拉过小龙女，道：“这位是龙姑娘，也是古墓派的掌门，今日助我宋军除了那蒙古国师，立下了不小功劳！”张叔听得“古墓派”三字，心中微微一震，他跟随那陆老夫人已久，自也知道那李莫愁便是古墓派传人，李莫愁多行不义，在江湖上恶名远扬，又曾毒伤陆平，更杀死陆青，因而一向视古墓派为仇敌，但听得她曾战场上立功，方强忍不愉，微点了一下头！黄蓉知他心思，微笑道：“龙姑娘侠义为怀，自与那李莫愁并不是一路人。她也是过儿的师傅，因此大家都是一家人！”张叔微感奇怪，心道：“杨帮主的师傅？”这才抬头望向小龙女，这一望之下，心中更奇：“她眉间隐现黑气，是中毒之征兆，为何却不见痛苦之状？” 黄蓉拉着小龙女要坐下，小龙女道：“郭夫人，我来这里是找过儿的，你不必招待我！我这便走了！”黄蓉道：“龙姑娘，我自然知你是有事找过儿，只是今日你也见了，我们打了胜战，过儿是铁掌帮帮主，他尚在外面主持帮中之事，你这般找去，岂不是阻了他公事？”小龙女冷笑道：“他果然是在处置帮中之事么？”黄蓉道：“你若不信，我也不阻挡你，便去瞧一瞧罢，他们便在校场，铁掌帮与丐帮，哪次大胜之后不是两帮帮主主持庆贺的？我家破虏便是丐帮帮主，现今可不也没回来？”小龙女神色犹豫，郭襄忽地走近，低声道：“龙姐姐，娘说的是真的……你且留下来等着……岂不比寻去惹他……惹他气恼强！”小龙女神色一变，望了她一眼，郭襄低下了头。黄蓉心中叹道：“唉，我这襄儿倒是已看透了他了！”道：“龙姑娘，你也知道过儿的脾气……再说，你今日战了一天，身又有伤，总是饿了罢，快先坐下了！”小龙女站定脚步，待了一会，终于转身，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 黄蓉便也在她身边坐下，朝站在张婶身后的张馨儿招手道：“张姑娘，过来，来我旁边！”张馨儿不敢违拗，低声道：“是！”走到了黄蓉身边站着，黄蓉便伸手拉了她手，忽看到她腕上的金镯儿，心中一动，微笑问道：“张姑娘今年多大了？”张馨儿脸上微微一红，道：“我十六了！”郭襄眼睛一亮，拍掌道：“我也是十六，你生辰是何时？”张馨儿道：“年底，十二月初九！”郭襄笑道：“我是十月二十四，比你大两个月，你该叫我姐姐！”张馨儿忙道：“郭二姑娘，可不敢当！”黄蓉笑道：“有什么敢当不敢当，咱们是一家人，可别整日夫人姑娘的叫，以前进了我府里的，都跟他们姐弟三人以兄弟姐妹相称的！”张馨儿当即叫道：“是，郭二姐姐！”郭襄大是高兴，按了她肩头在黄蓉身旁坐下，端起酒壶，给各人斟了酒，黄蓉自带着郭襄朝张叔张婶敬了酒，又与小龙女喝了一杯，众人一边闲聊，一边吃菜。只有小龙女默然而坐，也不起筷，黄蓉只由得她，张叔张婶自也不提。只有郭襄望了半晌，忍不住道：“龙姐姐，你不饿么？”小龙女冷冷的道：“不饿！”黄蓉道：“龙姑娘怕是被那金轮法王伤的无甚胃口了，襄儿，你去厨房吩咐，给她做点糖水来！”小龙女道：“不必了，郭夫人，你慢吃，我出去走走！”说着站起来便往外走，郭襄伶俐，忙对黄蓉道：“娘，我陪着龙姑娘！”黄蓉点了点头，郭襄便跟着小龙女走出！ 郭府的庭院，与十多年前并未有多大变化，她甚至还记得，以前杨过所在的厢房，那里，也是平日安排客房的所在，她记得，她也在那里住过，她也记得，那天晚上，她并没有睡着，而是与过儿在庭院中相依到天明！ “龙姐姐！这里是全真教两位师兄住在这里的！”原来自大小武耶律齐等人去了大理后，郭府除了冯默风林舵主外，全真教的两个年青弟子也住在此处，平日带领着宋军两个千人队抗蒙 ！这时小龙女一听“全真教”三字，脸上越发犹如罩了严霜，缓缓移步，竟走近了那房边！郭襄看她神色，甚是奇怪，道：“龙姐姐，他们校场喝酒，还没有人在！你认得他们么？”小龙女也不言语，伸手便推开了房门，只见里面摆设简陋，床上叠着两件道袍，果然便是全真教衣饰！ “龙姐姐，我们走罢！”郭襄进入这男子之房，只觉浑身不舒服！伸手拉了小龙女，她手上冰冷，不禁身上一抖，小龙女望了她一眼，道：“你喜欢过儿？”郭襄心中一惊，脸上登时通红，低了头喃喃道：“我……” “是不是？”小龙女向她走上前了一步！ “是！”郭襄咬唇道！ 小龙女冷声一哼！郭襄心道：“娘说她心性善良单纯，我怎觉得，这龙姑娘心思深沉，她若要真与姐姐争夺大哥哥，姐姐必斗不过她！”微定了定神，道：“龙姐姐，我喜欢大哥哥，我不喜欢叫他姐夫，我也不愿意他做我姐夫，不过，他只喜欢我姐姐，他只愿意做我姐夫，正如，他只愿意做你徒弟……” “你今年十六岁，你懂得多少事？”小龙女打断道，“你知道过儿曾发誓娶我为妻么？你知道我也曾发誓，若他不听话，我便要把他杀死么？” 郭襄心中一颤，失声叫道：“不可以！” 小龙女冷冷的道：“没什么不可以！从一开始，我既答应孙婆婆照顾他，他的生，他的死，就只能由我来决定……” “那是因为他还小，是不是？”郭襄叫道，她看着小龙女神情，听着小龙女的话竟不似要与姐姐争夫，而是要置杨过于死地，不禁心中惊怕之极！ “龙姐姐，你……你也是喜欢他的，不是么？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大哥哥不会丢下姐姐，他武功很高，你杀不了他的！”郭襄后退了两步，转身欲走！ 小龙女身子一闪，把她拦住，道：“我知道过儿这时不会在校场，他的房间，在哪里？”郭襄道：“他在校场！他没……没回来！”小龙女道：“你不想说也罢了！”说着便出了房间。 “龙姐姐……”郭襄忙叫道。 小龙女只管向前走去，这郭府的道路她也认得，郭襄心中怦怦直跳，待要追上阻止，又知她不会听话；待要回大厅告之黄蓉，又恐她一会不知去向，只得一步一步地在后面跟着她，惊吓之下，只觉身上汗珠直冒，只把背后的衣衫湿了半件！ 绕过长廊，便是那假山之处，月光似水，树影斑斓…… “姑姑，你若是那郭姑娘，你嫁给谁？”很久了吧，她冷冷一笑，不知是笑当时自己还真以为他在问她，还是笑当时那自欺欺人的他？明明他那望着她背影的眼神那么入迷，明明他的一整颗心全部在她身上，口中却一口一个“喜欢姑姑！”过儿，过儿，你别忘了，便是抛了姑姑，你也还是，古墓派弟子，师傅遗训，我们，是一定要死在古墓中的…… 红烛飘摇，郭芙把杨过扶回房中，让他坐到床上，柔声问道：“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去把爹爹叫回来？”杨过伸手抱着她，摇头道：“不要！”郭芙轻挣脱他，道：“那么你自己运功疗伤！”杨过笑道：“你让我抱着就好了！”郭芙蹙了秀眉，朝他脸上一望，杨过嘻的一笑，郭芙恍然大悟：“杨过！你……你又骗我！”伸手用力朝他打去！ “芙妹！”杨过笑着搂过她，郭芙怒道：“很好玩么？你出去！”杨过见她真生气，忙道：“芙妹，我没骗你，刚才是真……” 郭芙眼泪滚落：“你不知道我会担心的么？你出去！” “芙妹！”杨过吃了一惊，心道这玩笑开大了，忙伸手拉了她手，直向自己身上打去，道，“是我错了，我让你打，别赶我走，好么？”郭芙“呸”了一声，缩回了手，啐道：“谁爱打你了！你不用装可怜，你杨大爷有的是本事，我哪里赶得走你？”杨过笑嘻嘻的望着她，郭芙瞪了他一眼，道：“你不走是么？那么我走！” “芙妹，别走！”杨过忙拉住她，道，“你听我说！” “说什么？” “芙妹，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没有别人，你知道么？” 郭芙撇嘴道：“这跟你装神弄鬼的有什么关系？”杨过叹道：“我不装神弄鬼，你怎会跟我回房？”郭芙愕然，呆了半晌，侧身靠回他身上。 杨过一笑，重又抱住她，凑近她耳边一吻，低声道：“困了么？睡觉罢！”郭芙脸上一热，道：“你不许跟我一起睡！”杨过奇道：“为什么？那我睡哪里？”郭芙指指桌子，道：“你睡那里！”杨过皱眉道：“不行！我也很累，我要睡床上！”郭芙道：“那么你老老实实的……” “我偏不老实！我偏要你……”杨过不等她说完，已堵住她嘴巴，把她压倒在床上，右袖一挥，已把桌上红烛扇灭…… 夜深人静，房外的月儿也躲进了云彩…… 第140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65夜话 小龙女一路前行，很快就来到了杨过郭芙房前，月影之下，窗格隐隐发红，可见房内仍是新婚时的大红装饰！房中没有烛光，似乎并无人在，郭襄舒了口气，心道：“姐姐还没回来。她是大哥哥的师傅，武功定比他高，又或是，定有制他之法，这可怎么好……” 小龙女慢慢走近，怔怔呆住！ 郭襄只站在庭院中，见得小龙女神色，心中一跳：“难道姐姐与大哥哥已回来了？” 小龙女脸上忽然红潮涌上，瞬间又变青白，双眼直直的望着那紧闭的房门，手掌缓缓伸出！ “龙姑娘！”郭襄忽地大声叫道！她本叫她龙姐姐，但自知她心意，这时又见她窥听过芙房中动静，心中更觉可怖，这“姐姐”二字便叫不出口了！小龙女手掌停下，却不回头，只听得郭襄又叫道：“爹爹！破虏！你们回来了？” 小龙女冷冷一笑，郭襄又叫道：“娘，娘！我和龙姑娘在这里！”小龙女转过头来，哪里有什么郭靖黄蓉的影子！郭襄乘她回头，忙又叫道：“龙姑娘，你过来，他们在这里！”小龙女道：“我看是在这里罢！”她猛地转身，手掌便朝那房门拍去，眼看便要把那房门拍得粉碎，忽地“咯吱”一声响，房门已然打开，月光下杨过冷眉俊目，与她迎面而站！ 郭襄心中“咚！”的一跳，望着杨过的眼光再也移不开，“大哥哥，大哥哥！”她也想和他在一起，她也好喜欢他，可是，她怎么也想不通，龙姑娘，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会有杀他的念头？她却只盼着她的大哥哥能长命百岁啊！ 杨过微转过身，把房门合上，道：“姑姑，你找我有事么？”小龙女望着他不说话。郭襄走近两人身边，一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待了好一会，只听得房内有人娇声叫道：“杨大哥，且请龙姑娘进来坐坐罢！”郭襄叫道：“姐姐！”脚步声响，房门又被拉开，眼前一袭红裙，粉面桃红，云鬓如雾，杏眼似水，正是郭芙！ 杨过见她出来，皱了皱眉头，道：“你不是不舒服么？出来做什么？”郭芙道：“我几时不舒服了？龙姑娘，多谢你今日救了杨大哥，请进来坐！”郭芙待要走向小龙女，杨过伸手把她一拉，把她拉到身后，道：“芙妹，姑姑只是找我有事，你且进去歇息，待我们说完了事，我便回来陪你！”郭芙听得他这样说，而小龙女神色木然，仍是站着不动，只得点了点头，道：“襄儿，那么你进来吧！”郭襄知道小龙女必与杨过有一场恶斗，心中怦怦乱跳，只站着不动。郭芙微笑拉过她，道：“襄儿，今日吓坏你了吧！你过来，让姐姐看看！”郭襄才走了过去，扁了扁嘴，叫道：“姐姐！”郭芙伸手搂了她腰，柔声道：“来，进来说话！” 两人正朝房中走去，小龙女忽道：“郭姑娘，我找的是你！”郭芙一呆，停下了脚步，与郭襄双双转过身来！杨过忙握住郭芙手，颇为不满道：“姑姑，你找芙妹何事？” 小龙女冷眼斜视，道：“你怕我会伤她？”杨过不语，郭芙轻轻挣了挣，道：“杨大哥，没事，那么我去跟龙姑娘说话！”杨过哪里肯放手，只是握得更紧，道：“姑姑，现下也晚了，你有什么事便在这里说罢！”小龙女道：“这是我和她的事，我不想过儿你插手！”杨过道：“姑姑，她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为何插不得手？”小龙女脸色微变，眼睛紧盯着他，道：“若是我，不许你插手呢？” 杨过眉头紧皱，郭芙忙道：“杨大哥，且让龙姑娘说说是什么事？龙姑娘于你有恩，不管让我做什么都行……也……都是应该的！”杨过怒道：“什么叫做应该的？什么叫不管做什么都行？”郭芙本是好意，而且是一心一意为他而想，却冷不丁被他一呛，心中又是委屈又是不愤，也便怒道：“杨过！我有说错什么了么？龙姑娘可不是教了你武功？可不是今日救了你一命？她于你有恩，我来帮你报有错么？我这般想有错么？”杨过一愕，待听得“她于你有恩，我来帮你报有错么？”心中已是喜悦无限，连忙叫道：“芙妹！”郭芙转过了头不理他！杨过忙伸手自身后抱她，连声道：“是，是，芙妹，你说的没错！我都听你的！别生气！”郭芙顿了一顿，叹了口气，道：“好啦，偏你多心！龙姑娘对我们，没有恶意的！”杨过点点头，却不放手，郭芙正待挣扎，忽听得郭襄惊叫道：“龙姑娘！” 过芙两人转身望去，只见小龙女口吐鲜血，身子已软软倒在地上！郭芙惊道：“龙姑娘！怎……怎么啦！”杨过知她身中剧毒，这情形正是当日在那断肠崖谷底毒发之时一模一样！郭芙道：“她定是受伤了！杨大哥，快救她！”杨过道：“我现在使不出力气！”郭芙道：“那怎办……襄儿，你去叫娘过来！”郭襄迟疑道：“姐姐，龙姑娘她……”郭芙急道：“快去！救人要紧！”郭襄心道：“姐姐心也忒好！她醒来定还要找你麻烦……”郭芙只是催她：“襄儿，听话，快去！姐姐跑不快！”郭襄嘟嘟嘴，只得朝大厅走去！ 郭芙伸手扶起小龙女，蹙眉道：“杨大哥，她……她身上好冷！”杨过道：“她是在那谷底中了一种白鱼的毒，那白鱼只在深谷寒潭中生活，那毒必然恶寒无比！”郭芙“啊”了一声，道：“那可有解的法子？”杨过摇头道：“我不知道！”郭芙叹了口气，当日我差点被推到谷底，没想到龙姑娘自己在谷底中活了十四年，现今又中了毒，她……当日跳崖，总是因为我和杨大哥之缘故……她对杨大哥…… “芙妹！”杨过忽叫道，“在想什么？” 郭芙抬起头来，忙道：“没有什么，我在想……我们还是要设法，给龙姑娘解毒！”杨过点头道：“我本来，叫她回古墓用寒玉床看能否把毒逼出来，只是……”郭芙道：“我知道，她舍不得你，不想自己回去，是么？”杨过忙道：“芙妹，我没有……” 郭芙微微一笑，忽又撇了撇嘴，道：“杨大哥，若寒玉床能治毒，你便是回去为她治伤，我……我也不会在意的！”杨过望了她一眼，微笑道：“你当真不在意？”郭芙低着头，小声道：“哼，你自己小气，以为别人也小气么……”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不介意我去给姑姑疗伤？” “我……不介意！”郭芙脸上微微一红，声若蚊蝇。 杨过笑着抿嘴：“嘴硬！” “杨过！” “芙妹！”杨过一握她手，眼睛望着她，道：“你不介意，我介意！” 郭芙一愕，登时哑言，心中又感甜蜜，两人正自对望出神，郭襄带了黄蓉还有张叔一家也都匆匆赶了过来！郭芙忙叫道：“娘！”黄蓉“嗯”了一声，蹲下身来，道：“龙姑娘怎么了？”杨过便将她谷底中毒之事说了一遍，道：“岳母，我本也想问你，可曾听过这种毒？”黄蓉塞了两颗九花玉露丸到她嘴中，运气助她咽下，道：“倒是没听说过！毒蛇毒蛤蟆的听得多了，倒没听过什么毒鱼！”张叔道：“天下毒物原也多，有毒的鱼儿也是不少的，但一般中毒都会痛苦不堪，我却见这龙姑娘毫无痛楚之意，这倒是奇了！”杨过道：“不错，姑姑说她起先根本不知已中毒，待毒发之时，那毒已渗进五经八脉，只怕是再也难解！” 黄蓉叹了口气！众人也都正默然，忽地脚步声响动，一人的声音大叫：“喂！郭兄弟！在哪里？”原来却是老顽童与瑛姑走了过来！忽看到众人，又见到小龙女双目紧闭，正躺在黄蓉怀中，不由吓了一跳，道：“小黄蓉，小龙女怎么啦！”黄蓉道：“她中了毒，你来看看，可知道这是什么毒？”老顽童“咦”了一声，就着月光望了望小龙女脸色，摇了摇头。瑛姑道：“这姑娘身上冰冷之极，我也只猜得是寒毒之故，只不知毒源来自何处？”黄蓉道：“便是那断肠崖谷底深潭的一种鱼儿！”瑛姑伸手探了探她脉络，道：“她脉搏跳得极慢，这毒再不解，定难以活命！”杨过道：“我们都没见过这种毒，更别说解毒的法子了！”瑛姑道：“说到解毒，昔日倒是有位故人……”说着望了一眼老顽童，老顽童左望望右望望，只装作没听见！杨过恍然道：“对！一灯大师！大师不一定知道，但那天竺师叔必会解毒！”瑛姑微笑点了点头！ 黄蓉道：“过儿，若是这样，却也好办，你外公与安儿前些日子便是去会一灯大师，不若我们请龙姑娘在此等着，你叫人去寻寻看，催他们赶紧回襄阳来！”杨过喜道：“当真如此？”黄蓉道：“嗯，不过大师却不一定和那天竺师叔在一起……”瑛姑道：“蓉儿，那天竺僧人在他未出家前便常去皇宫做客，是段氏一族的上客，他那僧庙就在大理国都的不远之处，或者……”黄蓉沉吟道：“天竺师叔乃是神僧，便是差人去请，也需一灯大师修书过去我们才好说话！现今，我们还是先救醒龙姑娘再说罢！”说着伸掌抵到小龙女肩头。 小龙女缓缓睁开眼睛，硬撑的想要站起来，黄蓉道：“龙姑娘，你体内除了中毒，受的内伤也不轻，先不要动！”小龙女道：“这个我早就知道，郭夫人，你不必救我！”瑛姑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倒是犟得很！”黄蓉扶起她，道：“龙姑娘，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怎能指望有人爱惜你？今日也晚了，大伙儿也都累了，我先送你回房歇息吧！”小龙女见得周围一大群人，心中只觉厌烦，待要自己行走，又是全身绵绵力气全无，只得点了点头。瑛姑道：“蓉儿，我与你一起！”黄蓉道：“好！”向张叔张婶道了别，又吩咐杨过照顾好他们一家，自与瑛姑扶了小龙女回房！ 郭襄呆呆望着黄蓉背影，心道：“娘不知道龙姑娘心里在想什么，还要……还要给她解毒，龙姑娘……她会把大哥哥和姐姐都杀了么？”想到这里，身上不禁一颤！郭芙问道：“襄儿，怎么了？”郭襄朝她身上挨去，道：“姐姐，我……我怕！我想跟你睡！”郭芙只道她日间受了惊吓，抚抚她头发，道：“好呀！那今晚姐姐陪襄儿睡！”郭襄大喜，忽而小脸又黯淡下来，丧气道：“算了！姐夫可不会答应的！”郭芙抿嘴一笑，走近杨过，扯扯他衣袖，眨眨眼睛，道：“姐夫，你答应么？” 杨过又好气又好笑，只把脸上憋得难看之极，道：“我……今晚与张叔喝酒，不回来了！” 郭芙侧头笑道：“那么姐夫是答应了？多谢姐夫！”张叔张婶面面相觑，张馨儿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杨过要想发作，又耐于面子，轻哼了一声，转过了头。郭芙便对张叔张婶道：“张叔张婶，张姑娘，你们也早点休息，我先和襄儿回房了！”拉着郭襄朝她房间走去！老顽童则挽了杨过的手，大声叫道：“小杨过，我也要喝酒，走！走！” 郭芙与郭襄回到房间，郭襄甚是开心，拉着郭芙到床边，道：“姐姐，你先坐着！等我！”说着走到柜子边，打开柜子，抱了一床崭新丝绸薄被子过来，道：“姐姐，这被子很舒服，我一直舍不得盖，我们今晚盖这个！”郭芙点头笑道：“好！”郭襄笑着把被子放到床上，又走回柜子边，拿出一只小香炉，道：“姐姐，你喜欢闻什么香？我们熏些香，好不好？”郭芙忙道：“襄儿，你别忙了，姐姐不能闻香味！”郭襄奇道：“为什么？姐姐平日里都没熏香么？”郭芙摇头道：“没有，我哪会这个？”郭襄道：“姐姐，那么你要不要香囊？娘教我做的，我送两个给你！”郭芙笑着拉她坐下，道：“姐姐不要，来，我们聊会天！” 郭襄双手搂住她腰，把头偎到她怀里，低声道：“姐姐，对不起，我……”郭芙把她抱住，心中又悲又喜，又爱又怜，道：“襄儿，我是姐姐，不要说对不起，好不好？”郭襄摇头道：“是襄儿不好，襄儿不该……不该……” “襄儿，没事的！我们襄儿又聪明又漂亮，姐姐定要帮你找一个比你姐夫强的夫婿，好不好？”郭芙忙道！ 郭襄脸上一红，转开话题道：“姐姐，你知道么？我那天……真的以为你会被推到崖下！她们……她们真坏！”郭芙叹了口气：“襄儿，姐姐也没想到……不过现在不是没事么？我们不要再提这件事了！”郭襄道：“我知道，不过姐姐，我怕……还会有人这般恨你……”郭芙一愕，道：“别人恨我，我也没有办法，以后，我小心些便是了！” “姐姐，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防不胜防？有人想暗算你，你怎么小心，也是没用的！”郭芙看她小脸仍十分稚嫩，但却是一付历尽苦难的样子，不禁心中一痛，又甚是迷茫，道：“襄儿，我知道你聪明，姐姐不明白你的意思！”郭襄低声道：“我是说……龙姑娘……”郭芙一呆，笑了笑道：“你说话啊，怎跟你姐夫一样，教人听不明白的！龙姑娘……你怕她伤我？”郭襄点了点头！ 郭芙低头想了一阵，道：“龙姑娘虽然不爱说话，做事也……我以前曾误伤过她，她也没有怪过我……现今我与你姐夫已多年夫妻，论起来，我该跟你姐夫一起尊称她为姑姑才对……襄儿，你放心吧，她不会伤害我们的！”郭襄低低“嗯”了一声，道：“姐姐，你总把人想得太好……”郭芙笑道：“谁说的？我看那金轮法王便不是什么好人！我怎听你姐夫说你还拜了他为师？”郭襄撇起嘴道：“我是见他可怜……对了，姐姐，他给了我一本武功册子，你要不要练？”郭芙“扑哧”一笑，道：“这臭和尚的功夫，有什么好练？你可别让我看到什么臭册子，小心我一把火给你烧了！”郭襄辩道：“姐姐就爱看不起人！要知道天外有天，有些武功真的很高，只是我们看不到罢了！”郭芙小嘴一撇，道：“任他再高，你只管让他来，看能否打得过爹爹和外公？别说爹爹和外公，便是你姐夫，你叫他来试试！”郭襄无法可辩，脸上涨红，一把推开郭芙，嗔道：“姐姐你强辞夺理！刚才还说给我找个比姐夫强的夫婿！那天下的人既都打不过姐夫，又怎有这个人？姐姐原来不过是在哄襄儿开心罢了！”郭芙连忙把她拉回，道：“好襄儿！姐姐哪里说得过你！嗯，定有人还比你姐夫强的！姐姐明日便去给你找，好么？”郭襄脸上更红，低头道：“姐姐，我不跟你说了！” 郭芙一笑，道：“好，那么不说了！来，我们睡觉吧，姐姐可困得恨了！” 郭襄重又靠回她怀里，娇声道：“姐姐，我要你抱着我睡！” “好，那便抱着！”郭芙笑笑，揽着她肩头躺下，“我来看看，现在睡觉可比以前老实了？” “姐姐你说什么，我睡觉一向很老实的！” 郭芙微笑摇头，道：“小时候我也这般抱着你睡，可是每天醒来时，你啊，不是变了横着睡，便是睡去了床尾，让人一顿好找！” 郭襄撇撇嘴，道：“姐姐你只会怪我，你怎不说你没抱稳我？”郭芙愕然，连连点头笑道：“很是，很是！” 姐妹俩紧抱在一起，两人自从风凌渡重逢，从未如此亲密，如此心意相通。郭芙闭上眼睛，两滴眼泪自眼角沁出！襄儿，襄儿，你真的放下了么？姐姐真是太高兴了！ 第141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66守城 北上之路。 蒙古大军一队队一列列，虽军容仍严整，但却脚步虚浮，难掩疲态。忽必烈阴沉着脸，此番不仅吃了败仗，还搭上一个金轮法王！原计划若攻襄阳不破，便转而南下大理，但见大军损伤惨重，军心萎靡不振，一番商议之下，决定先挥军北归，回大漠休养生息，再作打算！ 一路无语，待行出襄阳边界，再往北便回大漠，亦可转而南往大理。莹真公主拍马至忽必烈身前，道：“父汗，我军在大理若得知我们全数返回大漠，恐对军心不妙，我且与兀良将军先行到大理，布署一切，只待父汗发军前往相助！”忽必烈道：“我既答应让你统领南攻大理，你又何必急在一时，还是先与我回大漠，若要先到大理，只兀良将军去便可！”莹真道：“父汗，我们便是小看了这些中原武林人士，才会战败，耶律齐虽不如郭靖黄蓉，但若不先去摸清他到底有多大能耐，只怕……”忽必烈哼声一笑：“耶律齐！”莹真道：“父汗，难道你不想赢他？”忽必烈道：“你有何计策？”莹真道：“我想要知道，除了郭芙，这个人还有什么是放在心上的；他甘愿放弃中原丐帮帮主不做而助守大理，难道，就只为了他那妹夫么？”忽必烈沉吟不语，半晌，终于点了点头。莹真大喜，傲然抬起头，道：“父汗，我们大理见！”策马过去清点将领，与那兀良将军各自领了一个万人队，调转马头，绕路朝大理出发而去！ 大理国都。 襄阳大胜的消息瞬时传至，众君臣及城中百姓也都雀跃不已。耶律齐却与武敦儒商议，要乘蒙古再次来袭之前，把耶律燕与武悦送回建安！武敦儒自是万般不舍，耶律齐道：“你我都知道，蒙古撤兵不攻襄阳，必是养精蓄锐，要一举攻下大理！建安也未必能保，但起码不比国都受鞑子正面袭击！”耶律燕道：“二哥，我不走！要死，大家死在一起！”耶律齐道：“三妹，现在是任性的时候吗？你不想你自己，你也要想想悦儿，也要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儿！”耶律燕道：“完颜妹子也一直留在这里相助小武，我怎能逃避而去？”武敦儒道：“燕妹，小武家的两个侄儿是我武家之后，爹爹早对他们有所安排，弟妹自然是不会离开小武，但是燕妹你……你一定要保我儿子平安！”耶律燕低头不语，耶律齐温言道：“三妹，这段时间蒙古不会有动静，我与大武一起送你回去，听话！”耶律燕道：“二哥，你要我回建安也行，要答应我两件事！”耶律齐点头道：“好，我自然都答应你！你先去收拾！”耶律燕摇头道：“你先听我说了！” 耶律齐无奈道：“好，你说！”耶律燕道：“第一，你要在我走之前成亲！”耶律齐愕然道：“这……”耶律燕道：“你看，我这第一件你便办不到，那还是算了！大武哥，我要留在你身边，我便要这里，也能保孩儿平安！”武敦儒自也一直知道她心意，但以此来胁迫耶律齐成亲，这也太过……于是道：“燕妹，成亲是大事，你怎能逼迫二哥答应你？”耶律燕叹了口气，道：“好吧，二哥，我不逼你，那么你也别逼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走！便如你不想……” “好！我答应你！”耶律齐道。 “二哥，当真？”耶律燕心中一喜。 耶律齐点点头，道：“还有什么事？”耶律燕道：“还有一件，大武哥送我回去便行，二哥你既已成亲，便要留在此处陪我新嫂嫂！”耶律齐失笑道：“那怎么行？”耶律燕道：“怎么不行？这里离建安又不远，我们多找些人跟着去便是了！”耶律齐摇头道：“不行！我不放心！三妹，你也说这里离建安并不远，我送你平安回去即回来，不会冷落任何人的！”耶律燕望了他一眼，道：“好！二哥你既懂得这般说，那我就应了！”耶律齐一笑，道：“那么你快去准备准备，我们择日便走！”耶律燕瞪眼道：“二哥，是不是先准备亲事比较要紧啊？”耶律齐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总之十日之内，我们必须要回到建安！” 襄阳城。 一夕之间蒙古大军已撤离襄阳，但郭靖黄蓉深知忽必烈绝不会就此放弃攻襄阳，放弃攻大宋。此时不攻，来日的攻势必然更加猛烈！因此襄阳中无论宋军还是众江湖义士均不敢松懈，各军忙忙碌碌，或加固城池，或操练兵法！丐帮与铁掌帮弟子更是勤练勤习，襄阳城中百姓看此阵势，也都积攒粮食，准备武器，誓守襄阳到底！一时间襄阳城中虽无战事，但却人人居安思危，斗志昂扬，随时准备着，只不知哪一天，那一场恶战便要来临！ 张叔一家居在郭府，日间除了外出行医，更为军中战士备汤备药，解除病痛，靖蓉多此帮手，自是高兴无已。 小龙女也自留在郭府中养伤，只是自那天晚上，她再没有迈出房门一步。她想出去，但又怕出去！过儿……自从在谷底与他相逢，似乎每一次跟他说话，每一次，她得到的，都是他的针锋相对！说什么要一辈子听我的话，说什么若不听话便愿意被姑姑杀死，过儿，你有一句话，是真的么？ 无数次，她忍不住想去找他，可是又害怕去找他。她怕，很怕看到他和她在一起！怕看到他抱着她，柔声细语地哄着她，他，早已把姑姑抛到九宵云外，他的一整颗心，都只在她身上，而她…… “龙姑娘，多谢你救了杨大哥……” “龙姑娘于你有恩，我来帮你报……” 而她，也已经完全把他看做是她的人，我救我的过儿，要你来谢？我养他教他，这个恩，要你来报？郭芙…… “龙姑娘，吃饭了！”丫鬟送来饭菜。这些天都是如此，黄蓉知她不喜见旁人，也吩咐了府中闲杂人不得前来打搅她。而他，更不会主动来找她。他就不怕，有一天，姑姑便会在这里无声无息的死去么？他就一点也不在乎，姑姑的命了么？ “过儿呢？”她再也忍不住，问那丫鬟道，那丫鬟低头不语。 “告诉我过儿在哪里？”小龙女伸出手掌，抵在丫鬟脖子间，那丫鬟浑身一哆嗦，却不惊慌，道：“龙姑娘，姑爷吩咐了，他已派人去为姑娘寻解毒之法，请龙姑娘稍安勿躁，静心在此养伤便是！”小龙女眉尖紧蹙：“他……派人去寻解毒之法？” 那丫鬟点了点头。小龙女缩回了手，冷冷笑道：“他怎不自己来跟我讲？他……真有心为我解毒，怎一直不见人影？”那丫鬟只说该自己说的话，道：“龙姑娘请吃饭，奴婢先告退了！” “解毒之法……过儿，我不要什么解毒之法，我只要……”小龙女衣袖一甩，飘然走出房门…… “杨大哥……” “不要叫我！”杨过阴沉着脸，气恼之极！ 原来郭芙自那晚陪了郭襄一夜，姐妹俩放下心防，又得张馨儿日日亲手熬药炖汤精心照料，身子恢复得极好，她生性喜动，既已无不适感，又见襄阳城中众军民均热火朝天，为未来战事奔忙，心道：“爹娘为了襄阳，已劳累几十年，便是为了最终能赶走鞑子，襄儿现下也懂事了，我且带着她学习军务，以后，也好助爹娘一臂之力！”于是每日依然早起，拉着郭襄巡视城墙；白天时又到军中帮忙，或察看军队操练兵法，或了解城池筑造进度。杨过本拟跟她一起，却又不欲多见郭襄，不禁心中甚是烦闷，但见得她们姐妹俩心无芥蒂，每日忙忙碌碌，倒避免了与小龙女见面说话，却又似是好事一庄，反反复复的思虑了半日，最终暗中让两个铁掌帮弟子跟随着她，又叫来张馨儿，张馨儿自知他意思，微笑道：“杨帮主请放心，我也正想跟两位姐姐学一学如何打仗，我不离开芙姐姐身边便是！”她本叫郭芙“杨夫人”，不过既叫了郭襄“郭二姐姐”，郭芙便笑道：“馨儿，那么你可不许再叫我什么夫人了，你也要叫我姐姐！”张馨儿性子甚是柔顺随和，于是也便改口叫道：“是，芙姐姐！”杨过知道张馨儿虽然年纪幼小，又不会武功，但人却聪颖有主见，有她明跟，铁掌帮弟子暗随，稍稍放心，也就让郭芙出府。 战事甫定，铁掌帮中事务也多了起来。杨过与林舵主商议，要将铁掌帮总舵迁至襄阳，林舵主点头道：“现在铁掌帮弟子，多数在江南一带，当此时刻，我们应以襄阳为重，就请帮主下达铁掌令，由我回去召集兄弟们！不过，尚有一事是需帮主亲自去办的……”杨过道：“你是说军饷之事？”林舵主道：“是！临安总舵，所储军饷甚丰，当日是帮主你亲自处理，所藏之处，也只有你一人知道。若要一起运来襄阳，还得由帮主你亲自清点运出！”杨过道：“这件事，明年再说，你先回临安……还有，去看看我外公和安儿到哪儿了，芙妹天天想见安儿，找到了请外公带他回襄阳来！” “是，帮主！” 杨过跟靖蓉报了要将铁掌帮总舵迁至襄阳一事，黄蓉赞许道：“靖哥哥，过儿此举极好！先不说能为我们增加多少兵力，却可令天下人都知道，现在的襄阳，已是两大帮齐集之重地，可不是蒙古鞑子说攻，便可攻得下的！”郭靖点头道：“不错！过儿，你为襄阳立功无数，又带领铁掌帮走回正路，真是英雄出少年！”杨过忙道：“岳父过奖！”黄蓉笑道：“他真是太过奖你！不害臊，有这般夸自己女婿的么？”郭靖一愕，不由得哈哈大笑！ 于是杨过便与王舵主在襄阳与铁掌帮弟子在襄阳周边的村落间，寻觅合适之处，或修整原有空房，或建新房，为大量的铁掌帮弟子迁来做准备！郭芙见他回来得晚，本来还在房中等他，但每日都如此，又磨不过郭襄要她相陪，这日便不待他回来，自去陪着郭襄睡了。杨过知道后不由心中大是不满：“好啊，郭芙，久没教训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他只道她只是去陪郭襄说说话便会回来，谁知一等便等到天亮，待见得郭芙回来，心中只是一股怒火无处发泄！ 郭芙一进门便被他一喝，心中愣了一愣，蹙眉道：“杨过，你生什么气，我没跟你说我只是去陪襄儿了么？” “我有答应你晚上也陪她么？”杨过气冲冲的道。 郭芙又想哭又想笑，道：“杨过，你一定要这么小气么？我只是去陪我妹子……” “陪谁都不行！”杨过一把握住她手腕：“今日开始，你跟我回铁掌帮！哪里也不许去！”郭芙见他无理取闹，不由得气打不一处来，道：“我干么要跟你回铁掌帮，我一会还要上城墙！你放手！”杨过怒道：“我偏不放，有本事你走走看！”郭芙大怒，一掌便朝杨过打了过去，杨过放开她手腕，伸掌朝她另一只手上一格带开，也不见他如何动，就已把郭芙搂在怀内，紧紧抱住！郭芙挣了两下无法挣开，怒道：“杨过，我不要你管！你放手！” “你不要我管？那么你要谁管？”杨过更怒，只抱得她动弹不得！ “杨过，你……你……”郭芙一时语塞，俏脸儿涨得通红。 杨过抱着她，身上渐渐温热，郭芙嗔怪地朝他一望，杨过心神一荡，手上不自觉地松开，正要说话，忽地房门敲响，手上又复抱紧，皱起了眉头，郭芙撇了撇嘴，两人也不出声，外面的人敲了半晌，张口叫道：“大小姐，你在么？”原来却是郭襄的丫鬟小棒头！杨过脸上变色，郭芙张口欲应，杨过一把捂住她嘴巴，低声道：“我说过，今日跟我回铁掌帮，不许应她！”门外脚步声远去，想来是小棒头得不到应答，转身离去了。郭芙挣脱杨过手掌，怒道：“杨过，你想闷死我啊！”杨过哼了一声，郭芙望了他一眼，深呼了口气，拉了拉他衣袖，道：“杨大哥，好啦，别生气了，我只是想襄儿……” “那么你去跟她！不用再管我了！”杨过怒气又升，呼的一声把房门拉开，重重地往桌边一坐！ 郭芙一呆，秀眉一蹙，转身一声不哼便走出了房门！ 杨过见她果真便走了出去，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一把将桌子掀翻！却又转身朝郭芙追了出去！ “过儿！” “让开！”杨过正心情不好，忽地小龙女横里来身影一闪，挡在了他身前！ “不高兴？”小龙女缓缓走近他，“过儿，她待你不好么？”她伸手要拉他！杨过向后一退：“姑姑，你伤势尚未全好，还请回房去罢！” 小龙女冷冷一笑，道：“没想到过儿你还知道我身上有伤！”杨过道：“姑姑，我现在有事，请你让开！”小龙女叹了口气，身子却不动！杨过毫无心情再跟她多说，侧身绕过她继续前行！忽地背后一阵寒意，一股内力朝自己后心拍来！杨过心中一惊，连忙侧身躲避，小龙女轻身跃起，双掌如飞，直朝杨过劈将过来！ 第142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67相搏 “不管你就不管你！我偏就陪着襄儿！” 郭芙气得眼泪流下，她已是顺着他，他说要呆在房中养着，她便一步没有出门；身体好了，他说不许劳累，不许动武，她便绝不与军士试招，绝不武刀动枪，只是想着一定要带着郭襄，让她也学一学，要怎么打仗，怎么领军，襄儿聪明，她若用功，必能成为来日战场上得力将领！她知道他根本不在乎襄儿对他们如何，不在乎襄儿放不放下，可是，她在乎啊，那是她的亲妹妹，襄儿能想通，能快乐地叫着“姐姐姐夫”，她心里可不知有多开心啊！杨过，杨过，你这小气鬼，我恨死你！ “姐姐，怎么了？”郭芙走回郭襄房中，气鼓鼓地坐下。郭襄刚得小棒头报说她并没回房，这时又见她气鼓鼓的回来，不禁甚是奇怪。 “我没事！襄儿，姐姐今日不舒服，你自己去城墙看一下，可以么？” “那么姐姐好好休息，我自己去便是了！”郭襄望着她，迟疑了一会，问道：“姐姐，是……姐夫不许你陪我去么？”郭芙一愕，道：“傻丫头，我陪不陪你，关他什么事！襄儿，我们要帮爹娘守住这襄阳城，你一定要多去城墙看视，还有军中的阵法，丐帮的阵法，你也要勤去瞧瞧，要知道在战场上若是阵中有人受伤，能知道一些阵法的话，危急之时补上空缺，可是很有用的！”郭襄道：“姐姐，怎么铁掌帮不练阵法？”郭芙道：“铁掌帮弟子的武功都不弱，兴许他们的武功套路也不适宜练阵法罢！”郭襄“嗯”了一声，郭芙道：“襄儿，你去罢，姐姐……在你这里休息一会！”郭襄见她忽然轻蹙眉头，脸色发白，于是蹲下身子，伏到她小腹前，轻声道：“姐姐，是……他不听话么？”她知道，姐姐又怀了孩子，大哥哥的孩子，安儿的弟弟还是妹妹？怪不得，姐姐不能闻香味；怪不得，馨儿天天为姐姐熬药煲汤，爹娘千叮万嘱不能累着姐姐，而他，更是紧张得生怕姐姐出一点事，那日日暗地里跟随我们的那两个人，必是他派来保护姐姐的吧？还有馨儿，也是他叫她紧跟着姐姐的吧…… “我没事，歇一会便好！”郭芙抚了抚她头发，强笑道。 “姐姐，你到床上躺着罢！”郭襄站起身来，扶了郭芙躺到床上，郭芙胸口发闷，只是浑身不舒服，不禁心中气苦：“杨过，你就是想气死我！我以后……以后都不要回去见你了！” 杨过听得掌风劲急，急向前跃，小龙女如影随形，动作竟比他还快，双掌如剪，瞬间便要拍至他肩膀，杨过飞速转身，伸腿朝小龙女身上扫去，小龙女收掌避开！杨过急叫“姑姑！”小龙女浑不理睬，双手一挥，两条白绫宛如白蟒出洞，直朝杨过身上缠去！杨过识得她这招，一跃而起，踩到了白绫之上，小龙女脸色一变，手上内劲忽收，白绫软软垂下，杨过心中一愕，跟着跃下，尚未站定，那白绫忽又飞起，已绕住他腰身，小龙女一手猛地用力，把杨过拉至身前，另一掌已稳稳抵到他脖子之上！ “姑姑，你要杀我！”杨过也不挣扎，冷丁丁的朝她一望！ “我在死之前，自然要先杀了你的！” “过儿，我这伤势好不了了，现下便杀了你，我们一起去见孙婆婆……” 很久以前，古墓之中，尚是他师徒二人相依为命之时，每一次，危难之时，又或是她觉得自己难以活命之时，她便会抽出长剑，指向他咽喉！她说在她死之前，她一定会先杀了他！因为若非如此，这个世上，又有谁来照顾过儿？而她在黄泉路上，又岂非孤孤单单？ 就在他惊觉她竟朝他出手之时，他脑中就立时显现她曾要置他于死地的情景！他记得，在他十四岁刚进古墓之时，她就说过，在她死之前，她会杀了他！第一次她认真要杀他，是因为她身受重伤，以为自己再也活不了，她果然，要在自己死之前要把他杀死！若不是她一时晕去，若不是自己逃跑得快，只怕早就成了她的剑下之鬼了！最后一次她又要杀他，是在那英雄宴上，他要娶芙妹，他宁死也要娶她，她那狠辣的一掌，若不是芙妹身穿软猬甲替他挡掉……她要杀他，他早已不觉得出奇。本来，我如若不听话，随时便会被你处死，姑姑，你养我教我，若没有你，我也早便死了，我理应愿意，由你处置，但如今…… “你不怕死了？”小龙女见他不动，冷笑道。 “怕又怎样？不怕又怎样？”杨过也冷笑。 “过儿真是长大了，过儿成亲，也有十四年了罢？”小龙女手上微微颤抖，碰到他颈上温热的皮肤，随即弹开，胸口涌上一股热潮，令她心神一荡！ “是！姑姑，过儿与芙妹已成亲十四年，过儿还有一个儿子，名唤杨安，今年已十一岁！”杨过道。小龙女脸色煞白，嘴角又渗出鲜血，她缩了手掌，却把白绫拉得更紧，颤声道：“那么过儿，必是比以前更怕死吧？” 杨过暗运内力，但却并不把白绫震断，深呼了一口气，道：“姑姑，你到底想怎么样，请明白告诉过儿！” “过儿，我要你跟我回古墓，若是不听，我便杀了你！”小龙女道。她神色淡然，若非跟她熟识，定要以为她这句是玩笑话，而他却知道她说的，便是她心中所想！姑姑，果然便是想要他的命！ “姐姐，好一点了么？”郭襄在郭芙肩头穴道轻轻揉动，郭芙心中渐渐定宁，拉了她手道：“好了，襄儿，我没事了！” 郭襄伸手轻轻一拍她肚子，道：“姐姐，他可真比安儿还调皮，这般折腾人！”郭芙微微一笑，道：“你以前在娘的肚子里，可不是也折腾得紧！”郭襄撇嘴道：“姐姐你就是偏心，我在娘肚子里，破虏可不也在？你怎不说是他折腾？”郭芙哑然失笑，道：“好丫头，嘴巴越来越厉害了！” 郭襄得意地一笑。忽地房门叩响，一个声音叫道：“郭二姐姐，在么？”却是张馨儿！郭襄嘟了嘟嘴道：“明明是找芙姐姐，又叫郭二姐姐做什么？”郭芙推她道：“这么多话，去开门罢！” 郭襄打开房门，张馨儿走了进来，叫道：“郭二姐姐！”郭襄道：“馨儿，你今日可早了！不过也巧，姐姐也很早便过来了！”张馨儿心中也知道郭襄早已看穿她每日跟着郭芙的用意，只是两人都也不去说破。这时只微微一笑，直接走到郭芙身边，道：“芙姐姐，一会去了城墙，我们去看看丐帮练阵法可好？”郭襄道：“姐姐今日不舒服，你正好看看她！”张馨儿“啊”了一声，忙坐到床边，探她脉搏。郭芙笑道：“我没事了！”张馨儿点点头，道：“是，许是他在向娘亲撒娇呢！芙姐姐，那么你今日别走动了，我在这里陪你罢！”郭芙摇头道：“你不必天天陪我，你想看他们练阵法便去看罢……对了，今日是不是破虏也要去校场？”张馨儿脸上一红，忙道：“不要紧，我……我也不是非看不可！” 杨过脸上变色，冷声一哼，道：“姑姑，过儿并不想死！断然也不会再让你杀我！”小龙女叹了口气，道：“可是我就快要死了！”杨过道：“姑姑，若是你指身上的毒，我说过，我会设法帮你解……若不是，你还记不记得，很久以前，我便曾对你说过，姑姑你年纪比我大，肯定会比我先死！”小龙女道：“那么你又记不记得，我也曾说过，我死之前，肯定会先杀了你？”杨过冷冷一笑，道：“你要杀我，我难道就任由你杀？姑姑，或许我也曾愿意任你处置，但是现在，绝对不行！”小龙女怔然不动，杨过顿了一顿，眼中邪光朝她一瞥，脸上神色忽而凶狠，凑近她耳边，一字一字的道：“因为芙妹！” “啪啪”两声，杨过微一用劲，震断身上白绫，小龙女脸上毫无半分表情，身子跃起，以掌为剑，朝杨过头顶斩落！这是她的过儿？那个曾嬉皮笑脸，向他撒娇耍赖的过儿？那个长大后立誓要保护姑姑，甚至要娶姑姑的过儿？那个过儿，或许，在他的手臂被斩落时就死去了罢，那是怎样的一剑？杀了她那听话的眼里只有姑姑的甚至是憎恨你郭芙的过儿，也杀出了这个……再不能掩盖自己心事，再不对其他女子有半分哪怕是假装而来的笑脸，甚至，对她，对古墓竟似有着仇恨一般的过儿！他的脸，仍是过儿，但，他的心，早已不是！早已不是！ 她的脸色越来越冰冻，出手越来越快，眼中杀气也越来越盛，掌中杂带着阵阵寒气，朝杨过直削过去！杨过起先只是冷笑，殊不把她放在眼内，但过得上百招后，心中不由暗暗吃惊：“我的武功虽以古墓派为底子，但自出古墓后，便很少修习，自练了独孤前辈的剑法之后，武功路子早便已变为以刚猛为主。不想她的古墓派功夫已练得如此阴柔狠辣，招招克我力道！我若无法施展内力，迟早要输在姑姑手上！” “姐姐，我陪你就好，让馨儿代我们去城墙啊！”郭襄见张馨儿微低着头，侧身轻靠在郭芙身边，娇俏柔美，倒像与郭芙是亲姐妹，心中忽有不甘。 郭芙望望她，又望望张馨儿，整理了衣衫走下床来，道：“行了！你们两个都不用陪我，襄儿，你去城墙罢，馨儿，你去校场！我今日……要跟你们姐夫回铁掌帮！”郭襄奇道：“姐姐，铁掌帮也有事情要你去做么？”郭芙道：“没有，我……我只是去瞧瞧！襄儿，姐姐空了便回来陪你，可好？”郭襄展颜一笑，道：“好，那么姐姐我等你！”郭芙点点头，又对张馨儿道：“馨儿，你便直接去校场罢，去瞧瞧破虏有什么要帮忙的没有！”张馨儿低声道：“好！我先送芙姐姐！” 郭襄一拉她，笑道：“你这丫头糊涂得紧，姐姐回去见姐夫，便在这府内，你也不放心？”张馨儿道：“芙姐姐现下身体不好，还是小心一点，倒不是说这府内会如何，只是若路上觉得不舒服，便能有个人使唤罢了！”郭襄拉了郭芙，撇嘴道：“姐姐，你说我嘴巴厉害，你现在倒来评一评，到底是谁的嘴巴厉害！”郭芙也是愕然，忍不住“扑哧！”一笑，道：“我总算知道，原来不止是武功能一山还比一山高了，我们馨儿的这张嘴，可以去跟娘比一比了！”郭襄道：“难怪娘这般喜欢你，馨儿你说实话，你这嘴皮子功夫，是不是我娘教你的！”张馨儿甚为不好意思，连声道：“没有，没有！”郭芙心中有事，再也无心说笑，道：“好了，你们去罢！我就回房而已，不会有事，你们都别陪我，省得那小气鬼又生气！”郭襄心中微微一窒，默然放开郭芙的手，张馨儿知道杨过脾气，心道：“昨晚告知杨帮主芙姐姐来了这里，他已是不高兴，那么我还是不去打搅他们两人的好！”于是道：“好，那么我先和郭二姐姐走了！”与郭襄并肩走出房门！ 郭芙望着两人走远，撇了撇嘴，心道：“杨过，我便再饶你一次！下一次，别想要我来找你！” 郭芙与杨过的房间在西边庭院，本就是清净之处，白日之时，仆人丫鬟或出府帮忙，或府内厨房柴房中干活，这时杨过与小龙女打得天昏地暗，却无人知晓！ 杨过越打越急，心下越来越沉，小龙女宛若灵蛇，始终能避开他那刚猛力道。以前在古墓，他们师徒两人也曾拆招不少，他甚至知道她下一招的招数，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无法将她制住！小龙女手掌不离他几寸，每次便差一点就或拍至他胸前，或打到他后心！她雪白的脸庞隐隐透了一层黑气，呼呼的掌风冷得刺骨，教人近身不得！“过儿，走罢！”小龙女忽地向前急扑，左手使昔日君子剑法，右手捏淑女剑剑诀，竟以双手互博使出双剑合璧！她身影飘忽，犹如鬼魅，剑招比之昔日两人使用之时竟快上十倍，杨过几乎陷在她密不透风的剑招之下，只感浑身似处冰山，小龙女叫声未停，身子已欺近杨过，左掌平伸，朝他胸口插去！ 杨过吃惊之下，凝神运气，脚下一滑，向她身侧闪出，小龙女脸色忽变，眉尖一蹙，却不回身，杨过见此机会，正好伸掌朝她肩头要拍过去，刚转得身来，不禁大惊失色，呼道：“芙妹！”只见一袭红衣，自下身中转出，而小龙女已飞身跃起，手掌伸出，向着她小腹拍去！ “芙妹！”杨过吓得魂飞魄散，摇摇欲坠，她这一掌打去，芙妹与孩儿可都……杨过纵是机警，枉有急智，这时阻之不及，也全无用处，只定定地望着小龙女手掌就要打到郭芙肚子之上！ 小龙女眼中闪出异光，他死，你死，都一样！当杨过避开她那掌时，她就看见那一抹红影，心中恨意登生，伸掌便朝她打来，打她那最恨的地方，她，还有她与他的孩子！ 第143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68决裂 掌风中似乎夹杂了冰块，打得周围花树摇晃摆动，郭芙只感面门一股寒风劈至，忽见小龙女眼露凶光，面呈狠色，正自朝自己飞身扑来，只惊得花容失色，慌忙用手捂住肚子，踉跄向后一退，忽地眼前点点金光一闪，“嗤！”的一声，却是几支金针激射而至，正中小龙女掌心！小龙女掌风骤收，“啊！”的一声向后跌出两步，一个黄影已闪在郭芙身侧，伸手把她扶着站稳，叫道：“龙姑娘，芙儿草包，怎吃得起你这精妙掌法？”而紧跟又是一个黑影闪至，嘿了一声道：“蓉儿，后院有事，你果然高见！”却是瑛姑！ 这一忽间杨过已急扑而至，一把抱住郭芙，急问道：“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郭芙脸色苍白，呆呆怔住，杨过急得直叫：“芙妹，芙妹！”过得一阵，郭芙方回过神来，紧紧抱住他腰身，叫了声：“杨大哥！”眼泪流了出来，杨过心痛不已，不住声道：“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小龙女掌上中针，沁出几滴鲜血，她眉尖紧蹙，见黄蓉瑛姑双双站在杨过郭芙身前，而那两个人，又已旁若无人的搂抱在一起！她不甘！即已如此，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她眼内隐现血丝，脸上杀气又现！ “龙姑娘，且慢动手！”黄蓉向前跨了一步，道。小龙女冷冷朝她一望，道：“你假意留我，便是等着我与过儿这一斗么？”黄蓉瞥眼望了一眼身后的杨过郭芙，抿嘴微微一笑，道：“龙姑娘，过儿这些日子为了襄阳太过忙乱，想是他无暇照应师傅，得罪了你？” “我要杀你女儿，你想报仇便来吧！”小龙女倏地转身，衣袖猛然甩出，一股劲风打向黄蓉，黄蓉轻身跃起避开，瑛姑叫道：“龙姑娘，好一身寒毒功夫，我来领教领教！”她身若泥鳅滑向小龙女，掌风也是一股冷气，两人斗在了一起！ 黄蓉收棒在旁，自小龙女来到郭府，她就无时一刻不在留意。以她的聪明，又怎会不知小龙女心思？她只是不去说破。情感之事，岂可勉强？但她，毕竟曾养育过儿，于过儿有恩，却又不可对她不顾不管！过儿全身心只在芙儿身上，而对此事逃避却也是无奈！只是思之程英陆无双，若小龙女也是她们一般心思，芙儿岂不凶险？小龙女留在郭府，反而让她身在明处，她日日让丫鬟给小龙女送菜送饭，实则也暗暗探察她的行动颜色，防她去找郭芙！只是当她看见她果然对郭芙起了杀心时，仍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幸亏她自得丫鬟所报，便与瑛姑一直留意，自也看到郭芙独自走在路上！ 小龙女的武功阴柔至极，柔能克刚，她能招招克制杨过那至刚内力，而瑛姑的泥鳅功却也是一股柔劲，这时以柔抗柔，两人一如白蛇翻腾，风欺雪压，一如黑鱼跳跃，呼云唤雨，似乎谁也奈何不了谁！正自斗得紧，忽地一个仆人跑来，对黄蓉说了几句，黄蓉脸上一喜，叫道：“瑛姑，有故人来了！就此罢了吧！”轻身一闪至两人中间，竹棒猛然伸向小龙女肩头，小龙女正躲避瑛姑掌风，肩头一麻，登时动弹不得！ 瑛姑收掌停下，道：“什么故人？”黄蓉笑道：“他已在厅上，去了便知！”又对小龙女道：“龙姑娘，你身上中毒，过儿费了很多心思，想要帮你解毒，你也跟我们来罢！”小龙女紧蹙眉尖，冷声道：“我不去！”黄蓉道：“你不去，岂不枉费了过儿的一番心意？瑛姑，烦劳你先带龙姑娘过去，好么？”瑛姑点点头，拉了小龙女朝着厅上走去！ 杨过缓缓放开郭芙，眼睛却盯着她的脸庞无法移开，黄蓉走到两人身边，道：“过儿，一灯大师和外公都来了，你们两个也来吧！”顿了一顿，又道：“你若不想再见龙姑娘，那么便再等一会，待我……” “不用，我去！”杨过道。 “好！那么我先走，你与芙儿整理好了再过来！”黄蓉见两人都是眼圈红红，喘息不定，显仍在惊怕当中！不由心中微叹了口气：“自我与靖哥哥结为夫妻，便再没有旁人会对我们如何，过儿芙儿鸳盟虽偕，却仍有人阻挠，那小龙女如若李莫愁一般，芙儿此生怕是再难安宁！” 郭府大厅。 今日重客到来，郭襄郭破虏和张馨儿也被叫了回来，张叔张婶等一干府上宾客也都在，郭靖恭恭敬敬，把一灯大师与黄药师迎到主座，老顽童扭扭拧拧，黄药师一把拉住他，道：“老顽童，又不是第一次见，你好好呆着！”郭襄拉着杨安站在一边，忍不住“格”的一笑道：“周伯伯，你是外公的小辈，要听外公话！”老顽童干瞪着眼睛不语！ 正在说笑，瑛姑拉了小龙女走了进来！微微一笑，道：“蓉儿说有故人到来，我道是谁？原来是大理皇帝！莫不是现今大理危急，来这里请救兵来了？”一灯大师哈哈笑道：“瑛姑说笑！老衲虽出家，但如真是百姓危难，来向靖儿求助，却也无不可！”郭靖忙道：“大师客气，靖儿不敢！” 一灯大师收了笑容，忽地向小龙女走了过去，眉头慢慢皱起！瑛姑道：“你可看出来了？”一灯大师点了点头，道：“龙姑娘可有不适之感？”小龙女神色淡然，只摇了摇头！瑛姑道：“你看这毒可有得解？”一灯大师“嗯”了一声，正待说话，忽地一声清脆的声音叫道：“爹爹，大师！”话音刚落，黄蓉已飘然进来，朝着一灯大师下跪行礼：“大师，蓉儿向您请安了！”一灯大师忙扶起她，笑道：“蓉儿，又是多年不见！哈哈，还是那么机灵！”黄蓉笑道：“十几年又十几年，大师也还是那么精神！”一灯大师笑道：“我们老了！现在就看你们的了！”黄蓉笑道：“大师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瞧现今这里，不是我们都得看你和爹爹的么？”一灯大师笑着点头：“药兄的女儿外孙，都是这般伶牙俐齿！”黄药师道：“是我惯坏了他们。蓉儿，过儿芙儿呢？”黄蓉笑道：“爹爹大师莫怪，芙儿因有身孕，身子不适，他们一会便来！”一灯大师哈哈大笑道：“恭喜药兄，药兄多子多孙，真是可喜可贺！”黄药师笑道：“也只有我这芙儿刁蛮任性，连同带了杨过小子，真是失礼了！”一灯大师笑笑不语，郭靖却微皱起了眉头。 小龙女眼神飘忽，掌心隐隐作痛，她肩上穴道被点，半身酸软无力，便似木偶一般站立不语。黄蓉说笑一阵，便道：“爹，大师，你们可有看过龙姑娘所中之毒了？”一灯大师点头道：“我与药兄自接到过儿口信，已在路上细细研讨，龙姑娘身上的毒，还是可以解的！”黄蓉喜道：“当真？可是要烦劳大师请那天竺师叔？”黄药师道：“蓉儿，这点事情，怎好意思远去大理麻烦神僧？”瑛姑道：“看来黄岛主已是心有成竹了！”黄药师轻轻一笑。一灯大师自怀中取了两张叠在一起的纸出来，递给黄蓉，道：“蓉儿，你打开来看看！”黄蓉打开来一看，脸上尽是惊喜神色，朝着郭靖道：“靖哥哥，你来看！” 郭靖依言走到她身边，越看越是惊叹，道：“岳父，大师，这……这真可行得通？”黄药师轻哼了一声，一灯大师道：“当初你们师傅中之毒，比龙姑娘的要深上几十倍，但龙姑娘体内真气与毒素已浑成一体，这又与你们师傅大不一样，所以我们在九阴真经总纲里更改了一部分，以让龙姑娘先把毒素与真气分离！而又添了一些其它的练功法子，只要龙姑娘坚持练习，必能有一日清除毒素！”郭靖拿过纸张，又望得一会，想说什么，却又一时说不出来。黄蓉道：“靖哥哥，有什么不妥么？”郭靖道：“没有……只是……只是……”众人知道他熟用九阴，只不知是看出了什么道道，于是也都静下，待他思考！ “龙姑娘，怎么？”忽地瑛姑叫道，伸手拉住她手臂！小龙女轻轻挣脱，微转过身，道：“大师，多谢你费心了，我的毒，我并不需要解！”黄蓉拿过纸张，递给她道：“龙姑娘，这是我爹和大师的心血，也是因为过儿，我们都希望你能把毒解了，至于刚才的一切……若你愿意，我们都不要再提，可以么？”小龙女也不接过纸张，瑛姑心道：“这女子太不识抬举，蓉儿对她，也真算是情至义尽！”她性子本就乖戾任性，自是看不惯她那目中无人的模样，皱眉冷笑道：“龙姑娘，好架势啊！”小龙女轻哼了一声，却不言语。黄蓉道：“龙姑娘，我们既知你身上中毒，便不可不管，这个……也是过儿的一番心意，你说呢？” 小龙女道：“不需要！郭夫人，你给我的，我不会要！” “那若是我给你呢？” 小龙女一愕，只见杨过拉着郭芙，走了进来！ “过儿与芙妹见过外公大师，岳父岳母！”杨过郭芙跪下行礼，黄药师笑道：“过儿，不必如此，快扶芙儿起来！” “是！”杨过扶了郭芙，站了起来！ “爹爹，娘！”杨安奔了出来，扑到郭芙怀里，郭芙把他紧紧搂住，叫道：“安儿，你可回来了！” 杨过走到黄蓉面前，叫道：“岳母。”黄蓉点了点头，把手上的纸张交给他！ 杨过小心把纸张叠好，递到小龙女面前，道：“姑姑，这是我请外公与大师尽心尽力，为解姑姑身上之毒而写，也算是过儿为报答姑姑养育之恩所尽的一点心力，请姑姑收下！”小龙女眼睛一酸，道：“你……你真……” “自然是真的，请姑姑收下！”他凝神望着她，眼中却无冷意。 小龙女不由颤手接过：“过儿……” 杨过已转过身，又朝着黄药师和一灯大师跪下，道：“过儿多谢外公和大师费心为姑姑解毒！过儿先给外公大师和岳父岳母先行告罪，过儿今日要做一件事，请外公大师和岳父岳母成全！”黄药师与一灯对望一眼，愕然不解，郭靖更是茫然，黄蓉却心思已转得几转，扶起杨过，道：“过儿，你已长大自有门户，你有自己的主张，我们自然成全。爹爹，大师，你们说呢？”黄药师与一灯大师均是点头！老顽童这时已憋了半日，这时再忍不住拉了拉杨过，道：“喂，小杨过，有什么好玩的？”瑛姑猛地把他一拉，蹙眉一瞪，老顽童一阵丧气，只好又退到一边！ 杨过重又走到小龙女身边，叫道：“姑姑！” 小龙女身上一震。 杨过冷冷一笑，道：“你杀我妻儿，从现在起，我杨过再不是你徒弟，也与古墓，再没有半点关系！”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吃一惊，黄蓉虽猜到他要与小龙女讨个不平，却也料不到他竟要与她断绝师徒关系！郭靖不知发生了何事，待要呵斥，却碍于黄药师在一旁，脸上却无怒色，一灯大师低眉垂眼，也似置身事外。只有用眼睛望着黄蓉，黄蓉伸手握了握他手，做了个“噤声”的表情，郭芙心中跳动，眼角一湿：“杨大哥……” “芙妹！”他声音颤抖！本来，是她害怕，当那一掌快打到她的肚子时，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天，在那绝情谷中，程英打她的那一掌，她死，不要紧，可是，那里有她的孩子，那么那么辛苦，才保住的孩子！她的肚子猛然一紧，那个小小的东西，也在害怕，但她除了用手捂住，不管一切的后退后退，那掌风，还是来得如此之快，她根本避不了！ 凶险虽过，她已然被吓傻，我要没事，我要孩子，我要……杨大哥！她顾不了娘亲和瑛姑在旁边，顾不了她仍杀气腾腾地望着她，她只是紧紧地抱着她的杨大哥，“杨大哥，我不要死，我不要离开你！我听你话，我再也不生你气，不要让她打我，不要让她打我！”犹如劫后重生，他也紧紧抱她，声音轻柔得不能再柔，生怕会再吓着她，“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她慢慢定宁。 可是，却又轮到他怕了起来，他全身越来越颤得厉害，声音也渐模糊，她脸上一凉，是他的泪水！ “杨大哥……” “芙妹！芙妹！” 他伏到她肩头上，她的衣衫竟湿透，她只有抱得他更紧，轻拍他后背，低低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为了她，也为了他自己，他终决绝！断绝了师徒关系，便断绝了一切，十几年的“姑姑”与“过儿”，就此断绝！古墓，孙婆婆，花丛中，玉|女|心|经，断龙石，自此，再不复存在！ 小龙女心中愣住，口中流出鲜血，眼中泪水涓涓而下！ 杨过眼眶发红，紧握了拳头，咬了咬牙，又道：“自今日起，我永世不会再用古墓武功！我杨过与古墓派势不两立！与姓龙的……势不两立！”小龙女一阵眩晕，颤声道：“你……这么狠！”杨过冷冷一笑：“我狠？有什么，比要人命狠的？” “安儿，你过来！”杨过叫道！ 杨安望了一眼郭芙，郭芙放开手，示意他走过去。 “你跪下！”杨过道。 杨安依言朝他跪下！ 杨过凛然站在他身前，道：“安儿，你听着，你是杨过的儿子，你身上并无古墓派内功，以前爹爹教你的古墓招数，以后不许再用，知道没有！”杨安认真道：“是，爹爹！我会忘记！”杨过又道：“古墓派的人要杀你娘亲，要杀你弟妹，你记住，我们姓杨的与古墓派的人永世为敌，今日以后，只要是见着姓龙的，都要给我杀了！”杨安应道：“是，爹爹！”杨过满意地点点头，轻拍了拍他肩膀，柔声道：“好，起来罢！”杨安站了起来，点漆般眼珠忽而斜斜扫了小龙女一眼！ 小龙女怔怔望着杨安，听着杨过的话，结果就是这样么？他知道他狠，可是，她料不到他这么狠！那是他的儿子，光彩照人，神色傲然，半点也不像他小时候，那个嬉皮笑脸讨着姑姑欢心的小痞子……他为了我，可以不要命，我们出了古墓，我要做他妻子，他也‘说要娶我，绝情谷，终南山……若有可能，她愿意回去，不再盼望他为她死，不再禁不住，跟他出古墓，不再……去江南找他……也不再，要他那口是心非的誓言…… “我们姓杨的与古墓派的人永世为敌，今日以后，只要是见着姓龙的，都要给我杀了！” 她脑袋“轰轰”直响，挣扎着，颤抖着，她拿出刚才那两张纸，缓缓递至杨过面前，道：“过儿……这个，算什么？”杨过望也不望，哼声冷笑道：“你不想要么？我费尽心思，要为姑姑解毒，让姑姑能活下来……不想……”那拍向郭芙的一掌又在他脑中闪过，他不敢去想，如若芙妹真被打中，那会怎样？他又怕又痛，这一劫，芙妹躲过了，他却没躲过！那狠狠的一掌，已重重拍到他心头之上，什么师徒情份，什么养育之恩，统统被击得粉碎…… “姑姑！”杨过眼中飚出泪水，大声叫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以后，若我还提你，我还帮你，我还与你再说一句话，便犹如此桌！”他话音方落，右袖猛然一挥，大厅中央的一张圆桌“轰”的一声断成两截！ 第144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69成亲 小龙女胸口如遭重击，一口鲜血“噗！”地直喷出来！黄药师侧目冷笑，一灯大师默然垂首，郭靖皱眉不语，黄蓉脑中想了上百个好的理由与不好的情形，老顽童瑛姑愕然相顾。 郭芙紧紧拉着杨安，眼睛不离杨过，她知道他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而且，她也已不能容忍，一个要对自己孩儿不利的人，与杨过再有什么恩义情谊！小龙女，自从很久以前，她出现在大胜关，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谈，就与杨大哥绑在一起，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她说，过儿是要娶我为妻的，怎能娶你女儿？她说，郭姑娘，过儿命苦，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他；她说，过儿，是不是我也受伤，你便不会离开我？……她知道，她是一心想跟他在一起的，所以，当她误伤了她时，她好内疚，她不敢再占着她的过儿；当她在那独孤山谷带走杨大哥时，她也无话可说；甚至，当她一掌打在她身上时，她都毫无怨言……但是，今日，她竟然要杀她的孩子，那也是杨大哥的孩子啊！杨大哥，她知道，他心里只爱她，而且，爱得发狂。他说，芙妹，我只要你；他说，芙妹，我们要在一起，生生世世；他说，芙妹，我们不要再理会旁人……小龙女，今日你要杀我，要杀我和杨大哥的孩子，你要让杨大哥伤心，让他永世不得安宁，我郭芙，也再不会视你如杨大哥的什么姑姑，什么师傅！ 郭襄小脸发白，几欲站立不稳，他……为了姐姐，竟背叛师门，竟敢在外公爹爹面前，对自己师傅如此决绝！大哥哥，大哥哥，果真为了姐姐，他……什么都做得出来！龙姑娘，果然想杀姐姐；那程英陆无双，也想杀姐姐，难道她们都觉得，杀了姐姐，大哥哥便会跟她们在一起么？不，不，大哥哥，他会跳崖，他会自杀，若姐姐死了，他……连安儿也不管便会跟着姐姐而去……为什么？我不是姐姐……她呆呆望着小龙女那冰冷的白影，渐渐模糊成一片…… “好！那么这个，还给你！”小龙女把纸张攥在手心，狠劲一抓，众人眼前一花，只见她手臂一扬，无数纸片飞出，耸起一阵寒风，靖蓉二人脸上双双变色，两人互望一眼，飞身跃起，登时厅上又是一阵阵暖风刮起，如大鹏展翅，似仙凤飘飘，招招朝着散乱的纸片吸去，不一忽间所有纸片尽收在靖蓉掌内，老顽童伸伸舌头，道：“郭兄弟，原来浆糊的本事，在你这里！”瑛姑问道：“什么浆糊？”老顽童道：“我那九阴真经上册，便是如此毁的！可惜那时黄老邪却没有这浆糊本事！”原来他说的是当初在桃花岛上，他便是这样把九阴真经毁成了碎片的事！ “龙姑娘，此纸张乃前辈心血，你怎能毁去？”郭靖皱眉道！ 小龙女不再说话，她足尖蹬地，仿若白雁，朝厅外飞扑出去，几下起落，便已不见踪影，只听得远处“嘿嘿”一阵冷笑，一个声音越飘越远：“问世间，情为何物……” 众人都不由相顾而望，杨过恍若不闻，走到黄药师与一灯大师面前，跪下，道：“外公，大师，过儿枉费了你们的一番心血，请你们责罚吧！”一灯大师伸手扶起他，道：“快起来，不过是练功的一门法子，不必看得太重！”黄药师道：“不错，过儿，我请大师到来，可不是只给你这两张废纸的！这个，你就别放在心上了！”杨过道：“多谢外公和大师！”郭芙走了过来，道：“外公，芙儿也谢谢你和大师！”黄药师伸手搂了搂她，道：“谢什么，你好好的，给安儿添个弟弟，便是谢我了！”郭芙脸上一红，道：“外公，你怎和杨大哥一样？”黄药师“哦”了一声，道：“什么一样？”郭芙撇撇嘴，道：“重男轻女！”黄药师一愕，哈哈大笑！ 黄蓉道：“爹爹，大师，我们已把鞑子打退，近日无事，不如我们提早上华山，去拜祭洪师傅，如何？”黄药师点头道：“嗯，大师和我到来，也正是因为此事！”一灯大师叹道：“是，七兄去世已多年，我们也该去看看他了……” 杨过心中一动，华山…… 老顽童忽道：“老叫化子？瑛姑，我们也去拜拜他！” 瑛姑道：“你说怎样就怎样！” 老顽童便嚷道：“喂，黄老邪，我也去我也去！” 黄蓉笑道：“不用你说，你自然要一起的！” 郭襄道：“娘，我也要上华山瞧瞧！我和弟弟也去！”黄蓉笑道：“好，也带你们去！馨儿，你想不想去？”张馨儿眼睛中一喜，道：“我……”张叔道：“郭夫人，你客气了，小女也不会武功，去了只是添乱，我们便留在府内吧！”张馨儿便低头不语了。黄蓉道：“不要紧，有襄儿和破虏照应着，张大哥你便让她去见见世面！而且馨儿既在这里，我们总会教她武功的！”张叔又惊又喜，忙道：“一切听郭夫人的。馨儿！”张馨儿重又兴奋，忙行礼道：“多谢郭伯母！” 黄蓉见杨过不言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问道：“过儿，你来不来？” 杨过道：“岳母，芙妹现今的身子，不宜出行，我便不去了！”郭芙料不到他竟说不去，不禁一呆。 郭靖忍不住道：“过儿，你外公和大师都去，你也应和我们一起去！” 杨过道：“岳父，理应如此，可芙妹……” “杨大哥，我要去！”郭芙忙道！听得众人要上华山，她只道杨过一向喜热闹，认定自己无疑便跟着一起去的，而她自小就听说过华山论剑之事，后又听杨过说过，当年他在华山上如何遇到欧阳锋与洪七公，两人如何在那冰天雪地中相斗，最后相拥身亡之事，更是对华山好奇无以。这时忽听得杨过说不去，一愣之下方回过神来。 “不行！”杨过皱眉道。 “娘！”郭芙急忙拉了黄蓉衣袖，叫道。 黄蓉笑道：“你拉我有什么用？我说了又不算！”杨安嘴巴快，道：“娘，你要跟曾外公说！”郭芙恍然，才转身要走向黄药师，杨过一把拉住，喝道：“安儿！”杨安嘻嘻一笑，道：“爹爹，只是不让娘累着便行，你不会想法子么？”杨过道：“小孩子懂什么，你知道华山有多难上么？”杨安不屑道：“很难么？我可以抱着娘上去！”郭芙“扑哧”一笑，道：“安儿，你抱我？”杨安抿嘴不答，杨过笑瞪了他一眼，道：“胡说八道！”杨安甚是得意，道：“娘，爹爹答应你去了！”郭芙愕然愣住。黄蓉一把搂住杨安，笑道：“看来我们要选一个鬼精灵天下第一，当是安儿莫属了！” 黄药师哈哈一笑，道：“蓉儿，那么我们都准备一下，明日便出发！”郭靖道：“岳父，明日？这么急么？”黄蓉也道：“是啊，爹，大师，你们刚到，先歇几天再出发不迟！”黄药师道：“大师要赶回大理，我们要顺一下大师时间！”一灯大师道：“是啊，老衲虽不理政事，但事关大理存亡，却不敢避而不管啊！” 黄蓉叹道：“那忽必烈对大宋是志在必得，他攻襄阳失利，必会先取大理！大师，你大理兵将可足？”一灯大师道：“大理兵将倒足，但论起才智谋略，那却不能与襄阳相比了！”黄蓉笑道：“大师过谦，朱师兄助襄阳守城多年，若论才智谋略，蓉儿是很佩服的！”一灯大师笑道：“蓉儿莫要笑话，我那徒弟，别说跟你相比，便是周师兄的徒儿，他也自愧不如啊！” 老顽童挤到黄蓉身前，迟疑了一会，道：“喂……段皇爷，我的徒儿还好吧？哎，他若不尽力帮你大理，你跟我说，我去教训他！”一灯大师哈的一声笑，点头道：“多谢周师兄教得好徒儿，可帮了大理很大忙！”老顽童摇头晃脑，不禁甚是得意。 杨过忽道：“外公，大师，岳父岳母，明日要上华山，我与芙妹先回铁掌帮处理事情了！”黄药师点头道：“去罢！”黄蓉道：“是了，若是明日走，我们可也得做好准备才是！”黄药师笑道：“你们都去准备罢！大师，我们且到后院切磋几招？”一灯大师笑道：“哈哈，好好！”老顽童登时眼睛放光，也顾不了许多，直呼道：“黄老邪，我也去，我也去！” 众人商议既定，各自散去。郭芙待要带着杨安也回铁掌帮，杨安却抓了郭破虏衣袖，道：“娘，我要和舅舅去丐帮！”郭芙板起脸道：“不许，你一玩便整日不见人影，以后要跟着爹娘别到处乱跑！”杨安撇嘴道：“我说我跟着舅舅，这是乱跑么？”郭破虏道：“姐姐，安儿很乖，你放心吧，我会看好他！”郭芙道：“不行，你丐帮事多，你忙起来，怎看得过来？” 郭破虏道：“不要紧，一会……馨儿会来帮我忙……”郭芙一愕，杨过道：“芙妹，你让他去罢，他喜欢丐帮的小叫化子，便让他玩玩好了！”杨安大喜，眨巴两下大眼睛，又叫道：“娘！”郭芙无奈道：“那你要早些回来！”杨安连连点头答应，拉着郭破虏便跑了！郭芙白了杨过一眼，自顾也向前走去！ “芙妹！”杨过赶紧追上。 “你就惯他，以后，他更是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啦！” “别生气！”杨过笑笑，伸手搂住她。郭芙低声道：“我没生气！”杨过只是望着她，郭芙向前靠了靠，也伸手抱住他，忽道：“多谢杨大哥。”杨过道：“你说什么？”郭芙道：“杨大哥，我谢谢你今天……这么做……若不是，我……我心里，会不好受！” “芙妹……”杨过紧紧抱住她，“不许说谢！” “我偏爱说谢，你要不要呢？”郭芙又觉得他在微颤，只怕，又想起了什么吧，忙轻拍了拍他后背。 “要！你的什么，我都要！”杨过心下一阵轻松，脸上便带了笑意。 许久，郭芙放开了他，握了他手，道：“好啦，我以后，都陪着你在铁掌帮，好了么？”杨过道：“当真？”郭芙嫣然一笑，道：“骗你的！”杨过一呆，郭芙笑着瞪他，娇声嗔道：“小气鬼！”杨过皱眉道：“你说我什么？”郭芙笑道：“没什么，我哪有说你什么！”杨过一把拉过她，叫道：“我就知道，你越来越放肆了，今天我要教训教训你！”郭芙忙挣扎躲避，笑道：“杨大哥，我知错了，你别……别挠我……” “我说了要挠你么？”杨过把她揽进怀里，低头吻住她双唇，郭芙脸上一热，慌忙推他。 “别动！”杨过低声一喝，抱得她无法动弹，深深吻了进去…… 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今生来世，永不分离， 。…… 只是，许了你一个，便负了另一人，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你我永生永世，皆已无缘，无份…… 芙妹，芙妹…… 她听不到，你的呼喊；她看不到，你的愁容；她也再感受不到，你的思念…… 罢了吧！ “二哥！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 “你……你怎还没换衣服，新娘子要到了！”耶律燕急得跳脚。 “好，我就换！” “大武哥，你帮他换！快！”耶律燕道。 她退出了房门，摇头轻叹了口气！二哥，对不起，我也知道，你不想成亲，可是若我不逼你，你今生都不会娶妻，男儿无后，我们如何对得起爹爹大哥？如何对得起耶律家祖先？倩兰妹妹，对不起！不过我保证，二哥会对你好，二哥除了……你要什么，他便一定会给你什么…… 锣鼓喧天，喜庆迎迎！ 大理段氏，亲王嫁女！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宾客满堂，红烛高照，新娘子凤冠霞帔，鲜艳夺目的红盖头之下，也是一张娇羞美丽的脸。她认识他的时间并不长，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是被耶律燕拉着来的，当时他正在画着那些战场上的场景，她不明白打仗便打仗，为什么还要画出来，还要画得那么逼真，仿佛，那个画面很是令人留恋……他微微而笑，耐心地向她解释。她好喜欢听他解释，说得那么有道理，那么吸引人，他一定很向往，在那沙场上驰骋杀敌的豪情壮志…… “咯吱！”的一声响，房门被推开，她心中“突”的一跳，把头低得更低，脸上更热了。 耶律齐脚步沉滞，头晕得钝痛，眼前一团红影，那……便是新娘子么？他其实也曾想过，这个情形，那绝美绝丽的面容，是他的新娘子，那他该有多欢喜，多迷醉，那是他心头最珍贵的宝贝，他一定会用双手紧紧抱着她，吻着她，千种怜爱，万般缠绵……“放手！”城墙之上，她低声娇叱，犹如利箭，插入他的心房，血，就这样流了出来……芙妹……一阵眩晕，他踉跄走至桌前，斟满酒杯，一饮而尽…… 很久，夜已深，烛光越来越弱，几乎便要燃尽，房内静得吓人，新娘子微感不安，忍不住揭开盖头，偷眼望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见他背对自己而坐，正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相公！”她轻声叫道。 他身子微微一僵，转过身来。她睁大眼睛，甚是不解。 “娘子，对不起，我……想事情，太入神了……” “不要紧，相公可是想明日要去建安之事？” “……是！” “你不用担心我，尽管送三妹去，我自在这里等你回来！” “多谢娘子！” “我们已是夫妻，那么客气做什么？你……叫我兰儿罢，大哥，很晚了，我们……歇息罢！”芊芊素手，环了他腰身，要解他腰带，耶律齐件反射般向后一退，她愕然停手，他却又已向前踏回一步，道：“好！” 第145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70交易 “啪！”红烛忽而爆了个烛花，倩兰微微一惊，却反而向后退了一步，耶律齐温言道：“别怕！”她睁眼望着他，不是怕，是……夫君，我的盖头，是我自己掀起的；我们的交杯酒，是你一个人在喝；你的衣衫，你不让我碰……她是亲王之女，千金郡主，多少王亲贵族，踏破亲王府，可是，却没有人能走进她心内。而她自第一次见他，她就为之沉醉，为之心跳。她知道他原也是丞相之子，可是，他却完全没有那富家弟子浮夸之气，有的，是一股江湖侠仪气息，一颗热血奋战于沙场之心！他，武功高强，才智不凡，这样的一个男子，要她不去心动，实在是难……当朱子柳武三通来到府上时，她实是惊喜过望，原来，他也在留意她吗？他见过她的琴棋书画，也把她放在心上了吗？亲事，就这般的定了！直到……这洞房花烛夜……原来…… 要怪耶律燕吗？要怪他吗？不，不，我愿意的，就算他……另有他人……我今日能与他拜堂，我也愿意，我愿意！夫君…… “兰儿……”他听了她的话，叫道！ “大哥，”她低了头，生生把泪水逼了回去，声音却哽咽，“是……是谁？” 耶律齐微微一愣，他料不到，她竟敏感至此，不由脸上掠过一丝慌乱：“什么……谁？”倩兰不语，她不信，他会不懂。只是，她真的愿意知道吗？是真的，有那个她吗？如果，他说出来，她要不要听…… 她一身喜服，那红色，灼得他眼睛疼痛，他皱起眉，转开了头！ 忽地房间一暗，原来，喜烛已燃尽…… 没有人再说话…… 她默默等着，而他，没有开口，也再没有走向她…… 二更，三更鼓响，只以为，这一晚，就要这样过去…… 外面竟喧吵了起来！ “我去看看！”耶律齐沉声道。 “别……”倩兰忽地拉他衣袖，“会有人管，你别……离开……” 耶律齐默然。吵闹声越来越大，显然有人朝着喜房奔了过来！ “耶律兄！”是武修文的声音，“你可睡下了？” 耶律齐拉开房门，清亮月光晒到他身后，她慌忙转身！ “修文，什么事？” “你没睡，太好了！悦儿不见了！大哥和嫂子正在找她！”耶律齐大吃一惊，倩兰顾不得那脸上泪珠，连忙凑过来问道：“这么晚了，悦儿怎会不见？怎的回事？”武修文道：“不知道，耶律兄，嫂子叫我们不要惊动你，但我想……” “别说那么多，我们去找！”耶律齐急步跨出房门，匆匆向外走出！武修文追了上去，急道：“先前热闹，他们几个孩子在一起玩，后来散了，只道孩子们都回去睡着了。大哥大嫂回去以后才发现不见了悦儿！” “孩子们在哪里玩？” “本在府内，后来玩着玩着，便到了西边的那片树林！你知道悦儿她便喜欢去哪里练袖箭……” “你说，悦儿去练袖箭了？”耶律齐吃了一惊，“难道是……” “二哥！”耶律燕急声叫道，武敦儒紧紧挽住她手臂，防她跌倒！ “三妹，怎么样？悦儿怎么回事？” “二哥，是这个……”耶律燕手掌一摊，正是一支镶了金边的袖箭！ 耶律齐拿起袖箭，皱眉道：“怎会如此！”耶律燕道：“二哥，她是来找你的！”耶律齐道：“嗯，三妹，你放心吧，既是如此，悦儿不会有事！你且回去休息，我便去会她一会，救回悦儿！”耶律燕犹豫道：“二哥，不若让敦儒去，你还是回去陪新嫂子！”耶律齐道：“她不达目的，岂会放手？我去！” 耶律燕只有点头。耶律齐闪身便朝西边树林奔去！ 月光似水，树影斑斓。 她知道他会来！ 蒙古两个万人队，行至大理国都边境，与先前大军会合！军中早得大汗诏令，大军改由莹真公主统领，兀良将军辅助！莹真遥望城墙，她知道，那个人，便在那里面，今日，你我各为其主，沙场相见，我必手不留情！父汗，我必助你，攻下大理！来日，再战襄阳！ “公主，今日是那大理亲王嫁女，要否再攻城，我们只待公主命令！” “大理亲王嫁女？嫁给朝中哪位将军么？” “不！便是嫁给那耶律齐！” “怦！”她手上的杯子跌到地下，摔得粉碎！ “公主……” “你们……先都下去！” “是！” 耶律齐，你……成亲了？ 她心中似狠被掏空，你……怎会便成亲了？草原女儿，从不轻易掉泪，你娶妻，关我何事？可是，眼泪仍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耶律齐，你怎能与我无关？我非见你不可，非见你不可！ “公主！” 莹真身上一震，用力握了握腰间长剑！ “悦儿呢？”耶律齐站在她背后，淡然问道。清风吹过，她披肩而下的头发轻轻摆动！腰间似系了银铃，轻微发出“铃铃”响声！ 寒光一闪，她已跃起，剑尖已朝他刺了过来！耶律齐侧过身，单伸右手，两指一捏剑身，微一运劲，已把长剑夺过！莹真不管不顾，手掌尽力朝他拍去，耶律齐把长剑递给左手，右手伸出，便握住了她手腕，叫道：“公主！”莹真被他一抓，全身僵住，缓缓转过头来望他。 月色下他仍是昔日所见神情，大红喜服，只衬得他更加英俊玉立，而眉间的那抹愁容，却未有稍褪……她心中忽地一痛，却又不禁冷笑，所谓的成亲，就是这样么？她微微抬头，骄傲的脸上带着悲愤神色，尚留有一滴晶莹泪珠！耶律齐放开她手，避开她目光，把长剑一递，道：“公主，你这是要试在下武功么？” 莹真接过长剑，一言不发，又是一剑刺来！耶律齐闪身避过，喝道：“悦儿呢？你再如此，我不会再客气！”莹真只是舞起剑招，招招朝他腰间斩去！耶律齐甚是不耐烦，右手轻格，转眼又把她长剑抢去，手臂一弯 ，把长剑架在她脖子之上！莹真怒目朝他一望，道：“杀我吧！” 耶律齐把剑放下，道：“我杀你做甚？请问在下是有什么事得罪公主了么？” “耶律齐，你若不杀我，便让我来杀你！” “公主，你率军到此，志在取大理，不想有此雄心壮志，却要与一个小女孩为难？” “耶律齐，我是不是与悦儿为难，你自己心知肚明罢？” “那么请公主先放悦儿回去，有什么事，便请说罢！” “好！我放悦儿！你把剑还我！让我杀你！” “好！”耶律齐把长剑递过！站着不动！ 莹真眉头一蹙，挺剑便朝他刺去！只离得他胸口不过两寸，道：“你怎不问，为什么？” “公主想杀便杀，有什么为什么吗？” “耶律齐，你……” “让悦儿回家！现在！” “悦儿是我好友，用得着你来救？我早派人送她回去了！”莹真一顿发泄，舒了口气，把长剑缩回，入鞘！ “那么公主还有什么事？” “耶律齐，你还记不记得，当日下山，你还有一个问题没回答我？” “公主还想让我怎么答？” 莹真冷冷一笑，道：“大理弹丸之国，怎经得起我蒙古百万大军一起南下？耶律齐，我且问你，你助守大理，是为什么？” 耶律齐道：“蒙古鞑子残暴凶狠，守护天下百姓，匹夫有责，公主此问，太过好笑！”莹真哼了一声道：“父汗说得好，要成大事，岂能不流血？宋朝昏君，又何尝不是迫害百姓？大理国君，又有何作为？我父汗要一统天下，待一切既定，自会全心为天下百姓而谋生路，你若是真有心为天下百姓，便当辅助我父汗，平定天下！”耶律齐道：“公主，我记得我说过，我与蒙古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些话，便不要再提了罢！”莹真道：“这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当年害你父兄的皇后早已不在，我父汗登基，蒙古早已不是当年天下……好罢，你英雄侠义，要为天下百姓，我成全你便是！耶律齐，你我且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两月之后，父汗便领大军南下大理！我且问你，以大理兵将之力，可挡得住我蒙古大军之势？” 耶律齐默然不答。莹真扬眉一笑，道：“好！你尽管助守大理，待我大军攻破国都，我愿意用这一城百姓的性命，换你一人！如何？” “公主什么意思？” “再加上建安城中……耶律家族全数人的性命，如何？”莹真抬起头，嘴角轻扬，眼波流动。耶律齐脸色微变，拳头握起！ “耶律将军，你的英名侠义，整个大理有谁不知？有谁不晓？我能知道，你又何须奇怪？如若城破，我只要你一人，而放过大都与建安城中所有百姓，你也不必费心送走悦儿，我自会保她与她娘亲平安！我只问你，这个交易，你做也不做？” 耶律齐咬牙不语！ 莹真双手背后，微侧了头，四周呼呼风声作响，忽地嘈杂声起，几队士兵奔来！当中一个红衣女子，也是一身喜服，头戴凤钗，面容俏丽，正是倩兰！ “大哥！” 她望着耶律齐头也不回地和武修文冲出了房间，喜房中，黑漆漆的一遍，只剩下她一人……洞房花烛夜……她忽然很怕，她抓不住他，只怕…… “嫂子！”终于，耶律燕走了进来，武敦儒把烛火燃起！ “燕姐！”她仍改不了口叫三妹，叫道。 “别担心，二哥一会就回来，悦儿已经找到了！”耶律燕轻轻安抚她！她看她神情，心中便叫不妙，二哥……终究是露了他的心事了么？还是这倩兰妹妹，太过聪慧灵巧，竟能猜到芙妹之事？ 二人执手无语。 “燕姐，让我……去找他！”倩兰忽道。 “嫂子……” “我一定要去！他见的是谁，我都不会怪他……我只是……” “嫂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二哥不是……” “那便让我去看看！”倩兰站了起来！ “好，大武哥，你且叫些人跟着嫂子！” “好！”武敦儒应道！ 倩兰远远看见耶律齐，在他对面，果然，是一个女子…… 她奔近他身边，睁眼望着这个白裘红带，蒙古服饰的女子！蒙古女子？就是那个……她么？他……居然跟蒙古人有关系？ 莹真也冷眼望着她，心中不知是可怜还是可叹，你，远没有那郭芙那么美丽，那么耀眼夺目，我不信，他是真心实意想娶的你！悦儿跟我说，她娘很厉害，还帮她选了舅妈，是那耶律燕，不知用什么法子逼得他娶你的吧？耶律齐，你究竟是怀着什么心情，跟她拜的堂，成的亲？ “耶律齐！你应是不应？”莹真根本没把来的士兵放在眼内。倩兰秀眉拧起，轻声叱道：“有蒙古鞑子在此，你们还不拿下！”士兵们应声而上，莹真只是站着，望着耶律齐！ “退下！”耶律齐忽道！士兵们愕然而退，倩兰心跳得更厉害：“大哥？” “兰儿，你……先回去！我与公主谈完事情便回！”耶律齐道！ “公主？大哥，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陪大哥！”倩兰低头道。 “不用，此事……与你无关，你且回去，自己先歇息吧！”耶律齐道。 莹真轻声一哼！ 倩兰呆了一呆，道：“那么大哥小心！”默然转身，看到了？心满意足了？新婚之夜，事不关己，“你且回去，自己先歇息吧！”……不管他心中是不是对面的那个女人，总之，不会是她了……又是两行泪水流下，一边往回而行，一边伸手，取下头上凤钗，任由它，跌在地下…… 耶律齐又对周围士兵道：“你们也回去！” 莹真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叹息，问道：“你喜欢她？”耶律齐不语，莹真忽而苦笑，摇了摇头：“你怎会喜欢她？除了郭芙，你怎会喜欢其它女子？竟是因为有郭芙，我不用担心你喜欢她；可又因为有郭芙，你也拒我至千里之外……好个郭芙……” “那么，她是有什么地方……像郭芙么？” “公主！”耶律齐怒色喝道！ 莹真微吓一跳，随即定下神来，道：“好，不说便罢，且说我们这个，你应还是不应？”耶律齐道：“公主，我若应了，你能保证？”莹真道：“自然保证！待父汗一到，我便向他禀明！但是，你还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不许你跟她做夫妻！” “我与她已拜堂成亲，岂能……” “城破之后，我只掳你一人！你要随我北上，你忍心让她从此守活寡么？你忍心误她终身么？”莹真道。耶律齐默然，莹真朝他又走上了两步，心下一狠，低声道：“耶律齐，你若想应我这交易，莫说是她，便是郭芙，你也得放下！”耶律齐脸色铁青，猛然举起手掌，莹真毫不惧怕，圆睁着大眼，一滴泪珠晶然落下：“耶律齐，你应还是不应？” 第146章 番外之十六年后71华山 月儿渐渐隐去，东边的天已开始发白！ 房内的烛火，熄了又亮，亮了又熄！泪湿鸳帐！ 终于，房门轻响！ “大哥！”她仍忍不住，轻呼了一声，站起迎了过去！ 他默然走近，低头望着她，那白暂的脸上，带着点点泪痕，新娘的妆容，早已花去…… “兰儿！”他轻叹了口气，忽地伸手，拭了拭她脸上泪点，她伸手覆在他手上，轻微颤抖：“大哥，你……是回来了么？” 他不答，缩回了手。半晌，道：“对不起！” 倩兰轻轻摇头。 “兰儿，我不能和你……” “我……知道！”她泪水又流下，就在林中，她转身之时，她就猜到了，他定会因为见她，而做出些什么来…… “不是她！”耶律齐低声道。 倩兰愕然抬头，耶律齐摇头苦笑，其实不是你所想，只是，他再不知如何解释了，而且，再多的解释，又有什么用呢？ 倩兰心中一痛，她终于看到他那抹愁云似再无法伸展，原来，你一直心里是这么苦，不是她……果然，你心里，有个她…… “大哥，我……不怪你！”她轻声道，“如果放开你，你能开心，我……愿意！” “兰儿，谢谢你……” “大哥能告诉我，她是谁么？” “大哥若不想说，兰儿不敢强求……” “兰儿，对不起！” 他长叹，就算我说，你知道，又能如何？今生，我已无法奢望，再与芙妹…… “那么大哥，是不是因为兰儿不是她，才……” “莫说是她，便是郭芙，你也得放下！”她道！ 若是芙妹……若是芙妹…… “兰儿，今日之事，无关是谁！”耶律齐眼眶湿润，便是芙妹，当此情形，我又如何能撇这全城性命于不顾？又如何能，不管我耶律家族全数人命？耶律齐，耶律齐，没想到，最终，你，才是最负心之人…… 天色惭亮，朝阳升起，灿烂的晨光晒照在依然雄立着的城墙！襄阳城！ 西边城门悄悄打开，一队人马静静走出。却是黄药师，一灯大师带着靖蓉，过芙等人，一路径往华山而去！众人也无甚要事，只骑着马走走停停，缓缓而行。 这日日落西山，众人停在华山脚下附近的一个小镇上，寻了客栈，打算次日便上山。 华山半山腰以下，游人甚多，因而这镇上也颇热闹，天未全黑，街上的小摊小贩仍在叫卖，人来人往。老顽童大是高兴，不待众人吃完饭便逗着杨安要出去玩，杨安小嘴一撇，道：“有什么出奇，临安比这里热闹得多！”老顽童嘻嘻笑道：“小安儿，你陪我玩，我教你双手互搏，还有空明拳，好不好？”杨安睁大眼睛，道：“当真？”老顽童甚是得意，道：“当然真的！来来来，喂，瑛姑女娃子，你也来！”瑛姑笑着拉了杨安，道：“好，蓉儿，你们来不来？”黄蓉笑着摇头，道：“你们带孩子们去玩吧！明日上华山，我要给师傅准备些酒菜！”转头对破虏郭襄与张馨儿道：“你们几个也出去走走！”三人应了，同时站起身来。 郭芙挨到黄蓉身上，道：“娘，你是要做菜么？我帮你！”黄蓉道：“好！你不累便来罢，你洪师祖若知道我的女儿也会做菜，兴许会很开心的！”郭芙甚是得意，挽着黄蓉走向厨房，杨过连忙跟上，道：“芙妹，你当真不累？”郭芙笑着把他推回座位，道：“你好好陪外公大师和我爹说话，我不用你管！” 老顽童带了众人走出客栈，杨安毕竟小孩心性，看到这满街的物件与行人，却又不禁兴奋，拉着老顽童跑得甚快。瑛姑看他一老一小玩得甚欢，便拉了郭襄小手，道：“襄儿，来，我们这边看看！”郭襄点了点头，只管跟着她走。这些天，她天天看见姐姐，看见大哥哥，只要能看见他，就心满意足，可是，她怕，她有一天会控制不住……她又想起陆无双与程英，又想起小龙女……不行，姐姐，我不能像她们一般，你是我的亲姐姐，爹娘最疼的是你，大哥哥最爱的是你，弟弟最喜欢的是你，就连馨儿……最亲近的，也是你……姐姐，姐夫，你们留在襄阳吧，我……不可以……再看着你们…… 张馨儿从未出过远门，自到襄阳，看到的也只是战时的萧索景象多，这时忽见此热闹城镇，早就按捺不住，满脸好奇的每个摊子都停留观看，老顽童等人早就走得甚远。郭破虏一来怕她落单，二来自己也甚是好奇，也便跟着她慢悠悠的一边逛，一边讨论着这是什么物件，那又用来做何用处！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逛过一个街角，张馨儿笑道：“我虽从未出来见过，但数了一下，却要比郭大哥多认得几个！”郭破虏微笑道：“是……我懂得太少了！”张馨儿望了他一眼，脸儿微红，道：“郭大哥，别这么说，在我看来，你是懂得很多的！”郭破虏道：“我不成，我姐夫和先前的耶律大哥，懂得才多！”张馨儿道：“会说话不一定会想事情，也不一定是真懂，郭大哥很多事情是真懂，不用讲出来的！”郭破虏认真想了想，道：“馨儿，你说得真有道理！” 张馨儿不想他直认不讳，不由捂着嘴巴“格”的一笑，郭破虏奇道：“你笑什么！”张馨儿指指腮帮羞他，笑道：“不羞，人家在说客气话，有这般承认自己真懂事的么？”郭破虏“啊！”了一声，恍然大悟，叫道：“馨儿，你……你取笑我！”张馨儿嘻嘻转身跑开，郭破虏身影极快，她只奔得一步就被他执住衣袖，叫道：“抓住你啦！”张馨儿脸上通红，连连摇头，笑道：“不算不算，你使了武功！”郭破虏玩心大起，当即放开她，笑道：“好，我们重新来，我不用武功，你且逃开试试！”张馨儿摆头笑道：“不成，你想玩猫捉老鼠，我可不上当！” 郭破虏“哈”的一笑，道：“有这么漂亮的老鼠么？” 张馨儿一呆，不禁大是害羞，低声嗔道：“郭大哥你说什么？”郭破虏冲口而出，慌忙道：“不是……是……你别生气！”张馨儿见他窘态，微笑摇了摇头，道：“郭大哥，你别紧张，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她微侧了头，日落余辉正洒在她娇羞的脸上，更添风致，郭破虏忽觉心中一动，慌忙转过了头去，但已是满脸通红！ 张馨儿本想化解尴尬，不料却更为尴尬，更是不知所措，只有借着旁边小摊东张西望，忽道：“郭大哥，你瞧那边！” 郭破虏顺着她手指望去，只见不远处摆了一小摊，那摊上摆着一排树木的造型，做工精致，连那小枝小干，都用细丝做了出来，精巧绝伦，栩栩如生，兴许是按那华山上的树木样子造成。 张馨儿饶有兴趣的走了过去，数了一数，共有十二株。她伸手拿起其中一株，侧了头观看，那小摊老板道：“姑娘，这个是……” “你先别说！”张馨儿笑道：“且待我考考身边这位大哥！” 郭破虏就着她手望了过去，只见这树木夭矫多节，枝干中空，就如飞龙相似，他拿过她手上小树，又与摊上的另外十一株比划了一阵。张馨儿笑道：“郭大哥，这一个，你若能说出，我便愿陪君子玩这猫捉老鼠，如何？”郭破虏笑道：“那么你要陪我玩了，这个……我倒真认得！”张馨儿奇道：“这必是按华山上某些名树而造，莫不是郭大哥从前来过华山？” 郭破虏道：“没有，不过曾听爹爹说过，在华山南口山荪亭边，有十二株大龙藤，相传是那希夷先生陈抟老祖所植……” 那摊贩老板连连点头，道：“这位公子有眼光，这正是按那十二株大龙藤所造。这一处景致很多游人都会去观看的，我这里可只剩这一套了！” 郭破虏问道：“大哥，这个多少钱？”那摊贩老板道：“十两银子！”张馨儿道：“这么贵？郭大哥，你要买么？”郭破虏点头道：“以前听爹爹说时，我只知有这十二棵龙藤，现下一见，才想起他当日的话，我们的降龙十八掌里有一招叫飞龙在天的，你瞧瞧这树形姿态，当真与那一招有所相似，这十二种形态，确像可以生出十二招拳法出来！我且买回去再给爹瞧瞧！”张馨儿道：“我不会武功，你说的这些，我半点也听不懂！”郭破虏笑道：“没关系，我来教你！”张馨儿脸上一红，嫣然笑道：“多谢郭公子！”郭破虏一呆，也笑道：“张姑娘别客气！”那商贩老板把树藤细细包好，递给郭破虏。张馨儿看了看天色，道：“郭大哥，这可不早啦，我们快去跟上周伯伯，然后回去罢！”郭破虏点头道：“好！” 天色渐暗，各人均回到客栈。黄蓉郭芙已把明日上华山的酒菜准备好。杨过只怕郭芙累着，一早就把她拉回房间休息。 “偏你紧张，我没事了！”郭芙道。 “有没有事都要睡了！”杨过把她按到床上。 郭芙忙挣扎笑道：“好，我睡我睡，你且放开我，我问你一个问题便睡！”杨过笑笑把她放开，道：“好，你问！” 郭芙坐了起来，道：“明日上华山，爹娘他们都拜祭洪师祖，那么你呢？”杨过道：“我自然也拜祭他啊！”郭芙道：“你不是说，那欧阳锋便在洪师祖旁边么？那么你要不要拜那个大坏蛋？”杨过脸色微微一沉，道：“我跟你说过，要叫他什么？”郭芙撇了撇嘴，道：“好啦，不过……杨大哥，柯公公待我很好，我实在不能……”杨过道：“可义父待我也很好！”郭芙道：“我知道，他教你武功，为你解毒……哼，谁叫你不乖乖跟着爹娘的，便没有他，你的毒也是可以解的！”杨过叹道：“你不懂，当时……”郭芙瞪了他一眼，道：“你又来了！我不过说一句话，你偏想那许多。你倒说说看，这是谁的不是？” “你的不是！”杨过一把搂住她，道。 “杨过！” “芙妹，你若不喜欢拜我义父，那便不拜！我也知道，他……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实在……不是好人！”杨过抚着她秀发，叹了口气。 他小时候，自穆念慈去世，便孤苦零丁，没有人待他好过。第一个让他觉得对他好的人，是郭伯伯，只是他的身边，是事事防他的郭伯母与看不起他的大小姐。只有，在欧阳锋面前，他才感觉，他是有人疼爱怜惜的孩子……他却不知，这个疯子，在未疯之前，有多奸多恶，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在乎，他认为，对他好的，便是好人……而这十几年来，自他掌管铁掌帮，建援军，各处行侠仗义，见尽天下奸恶之徒，也结识不少忠肝热胆之士，他已明白，“只对自己好才是好人！”，“不管别人如何，只要自己快活！”以前的想法，实在太自私，太可耻！只是死者已矣，义父，我拜祭你，只谢你昔日舐犊之恩。但你生前之恶，天理不容，我杨过也为之不耻！ 郭破虏把买到的那十二株树藤给郭靖看了，黄药师与一灯也看了半日，黄药师点头道：“这树藤果真有来头，靖儿可好好想想怎生创个新招数出来！”郭靖忙谦道：“岳父，我当日也就这般一想，要创武功，靖儿这资质实不敢当！”黄药师道：“什么敢不敢当，破虏，日后拿回襄阳，帮着你爹一起想！”郭破虏忙道：“是，外公！” 夜渐深沉，众人各自回房！靖蓉房中却烛火仍亮！ “蓉儿，你说还有事，什么事？”郭靖问道。 黄蓉递了两张纸到了他手中，道：“靖哥哥，你看！” “这是……你默出来的？”郭靖看了几眼，即认出是当日大厅之上小龙女毁去的一灯大师那两张解毒的方子！ 黄蓉笑道：“你还当真那碎纸可以拼回么？自然是我默的！”郭靖一笑，接了过来。她能默出，他早已不以为奇。黄蓉又道：“本来这个于我们也没多大作用了。不过我看你好像有什么想不通的，所以便写来给你再看看，是不是这法子并不成？”郭靖道：“大师懂得九阴真经大纲，岳父又那么聪明，他们俩人的法子，是肯定成的，不过……” “不过什么？” “蓉儿，你看这句九阴真经原话经岳父一改，成了什么？” “成了什么？”黄蓉侧头看了看，笑道，“郭大侠，若论真经，小女子自愧不如，还请多多指教！” 郭靖哈哈一笑，道：“不敢不敢！” 黄蓉又是看了半日，确是看不出什么，郭靖便道：“我记心差，也不知是不是，但按现下的意思，我确觉得倒好像我当日为欧阳锋所默的那本九阴假经！”黄蓉恍然大悟，忙接过纸张来细看，道：“靖哥哥，你说得一点不差，似乎爹爹便是这个思路所改！” 郭靖点头道：“当日欧阳锋练了这九阴假经，你又胡解一通，最终走火入魔……” “靖哥哥，你意思是，若龙姑娘真拿了这法子，她最终也只会走火入魔，甚至……” 郭靖道：“不然。大师加了他佛学中静法平和的心法，虽有凶险，但若是龙姑娘能静下心来，逆练这真经，必能把毒解除，不损功力！” 黄蓉叹道：“算了，她都走了！靖哥哥，说到逆练真经，过儿也会，如此说来，其实过儿便可以为她解毒，是么？”郭靖点头道：“可以这么说！”黄蓉拿过他手上纸张，放在烛火上点燃。郭靖奇道：“蓉儿，干什么？”黄蓉道：“凡与真经有关，还是不要留在这世上的好！靖哥哥，这件事，我们知道便是了，你可别再跟过儿提起！” 郭靖皱眉道：“过儿这性子也真是……”黄蓉笑道：“其它我不管，只要对我女儿好，随他怎样都可以！”郭靖道：“一日为师，终身为……” “话是这么说，但你也知道，龙姑娘对过儿，自来便不像师傅对徒儿……算了，我们也不要再说了！明日上华山，靖哥哥，你说，是我爹爹赢呢？还是师傅赢？”郭靖一愕，道：“什么？”黄蓉低低一笑，又道：“今日你跟我好了，明儿什么华筝妹子，华筝姐姐一来，又将我抛到脑后了！” “往后我不知要生你多少气呢？” “若是你当真不再抛了我，咱全优以后在一起的日子才长呢，我真想不出你会有多少傻话要说。” …… 原来，她在说当初两人自蒙古别后，在华山相逢时所说的话！三十多年了，她还记得…… 他也记得，郭靖胸口热血上涌：“蓉儿……” “靖哥哥，已经有好多白头发了……” “可是蓉儿还是那么年轻好看！” “蓉儿也有皱纹了……” “不，不，蓉儿永远是雪山上的仙女！” “靖哥哥，蓉儿只想，再一个三十年，再一个三十年，还在靖哥哥身边……” “嗯，一定会的……” 旭日东升，华山之巅！ 一代英侠，丐帮帮主，洪七公之墓前！ 世间已无论剑，却论尽天下英雄！东邪西狂南僧北侠中顽童！ 江湖，花飞花落，人聚人散！ 不变的，是那屹立着的千古城墙，只为天下苦难百姓，何惧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襄阳！ ————全剧终————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感谢一直追文的亲们！非常感谢亲们的支持！ 恭祝各位新春快乐，猴年快乐，大吉大利，恭喜发财！！ 特别鸣谢积极评论的亲们：星城9号，傲娇派掌门人，妖妮大姐，花想容，小草， 123，小雨，四月，田野，等等！鞠躬感谢！！ 第147章 后记1 阳春三月，绿柳莺飞。 临安城。西湖边上。 春日的湖光山色分外迷人，湖边的亭台楼阁中传出阵阵歌舞之声，岸上柳径绿荫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白堤旁边，围了一大圈人，圈内一位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女，正自手执一条长长的银鞭，与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相斗甚急，人群中不时地发出“好！好！”的叫喊声！ 斗得一阵，那男子跃出银鞭圈外，那少女也自收鞭站定。那男子朝四周人群作了一圈揖，朗声道：“各位乡亲父老，在下程大海，与小女初到贵地，只求筹些盘缠，请各位赏脸赏脸！”那少女眉清目秀，长得甚是水灵，她双手拿了一个圆盘，微低了头，朝人群走去。 人群中沸沸扬扬，倒有大半人都丢了碎银进来。父女两正自心中窃喜，忽地一阵吆喝声，人群被拨开，几个壮汉走了进来，当中一个公子爷，身材甚胖，大摇大摆，围观的人群一见是他，均是一边散开一边低声议论。那公子爷径直走到那青衣少女身前，嘿嘿笑了两声，点头道：“好！”那几个壮汉便围了上去。那程大海隐隐觉得不妙，走了上前，道：“几位大哥，若是赏脸……” “嘿嘿，自然赏脸！”那公子爷忽道！拿出了一锭银子抛到他手上，程大海看着这是一锭足足十两的官银，心中暗惊，又见那几个大汉已把那少女围住，忙道：“公子爷，这是……”那公子爷也不多说，只挥了挥手道：“走！” “放开我！”那少女忽叫道，显然是那几个大汉已出手抓她！ “霜儿！”程大海也已意识到，这公子爷无疑是要抢他的女儿了！他一声叫唤，伸手便朝那几个大汉拍去！那青衣少女名叫程霜霜，也自有武功，早把腰间银鞭扯出，四下一挥！却不料这几位大汉功夫竟不弱，几招之下，便夺过她银鞭，程大海也身上中掌，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 “爹！”程霜霜大叫，想扑到父亲身边，却不料被一大汉牢牢抓住手臂！那公子爷微微冷笑，手臂一挥，众大汉拖着程霜霜就走！程大海大怒，忍痛抢上前拦住，一大汉伸脚便朝他踹去，喝道：“老家伙！公子爷看上你女儿，那是你的福分！快滚！” “爹！”程霜霜哭叫道！那公子爷走上前去，折扇一抬她下巴，道：“小妞，哭什么！进了相府，有你好吃好穿的！” “唉！又一个！” “他便是当朝大丞相的大公子！贾公子，那些汉子是相府所养的高手，谁打得过？” “当街强抢民女，没有王法了么？” “嘿，王法，他便是王法！” “放开我霜儿！”程大海不顾一切朝贾公子冲过去，那贾公子皱皱眉头，骂道：“找死！”轻身一闪，折扇猛然朝他打去，程大海吃了一惊，不想这肥头油脑的公子爷却也身带武功！眼看那折扇便要插/入他胸口，忽地“嗤！”的一声轻响不知什么东西飞了过来撞到他折扇上，那贾公子“啊”的一声向后直跌出来，竟重重地摔在地下！ “公子！”其中一个壮汉连忙奔上前扶他！那贾公子看到地下打中他的竟是一颗小石子，不禁又恼又怒，一指程大海道：“打死他！”那壮汉道：“是！”挥拳便朝程大海打去！ “嗤！”又是一声轻响，那壮汉向后急退，却未躲过，又是“怦”的一声摔在地下！ 围观的众人和程大海都是一愣，那贾公子怒声叫道：“是谁？”他挣扎着站起，又叫道：“何方鼠辈，藏头缩尾！有胆子出来和公子一比！” 忽地一股劲风袭来，人群中一阵骚动，踉跄朝着两边挤开，让出了一个缺口，一人正缓缓走进，却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只见她身穿淡绿罗衣，肩头腰间均系了红色丝带，头绾双髻，每边插着一朵小小的粉红桃花，长眉如画，肤若凝脂，小小的双唇微微上翘，大大的眼睛清澈明亮，脸上一派傲然神色。在场的众人都呆呆的望着这小女孩，那贾公子更是两眼发直，喃喃道：“小……小美人……” 那小女孩撇了撇小嘴，转身朝那几个壮汉走近两步，伸手一指道：“放开她！”壮汉们均是一愕，未及反应过来，只听得“嗤嗤”两声，又是几颗石子飞来，打中众人小腿，登时几个汉子“啊哟，啊哟！”几声，纷纷脱手放开程霜霜，朝后直跌出去，摔在地下，小女孩大是高兴，拍掌唱道：“小猴儿，摔了跤，吱吱叫，面儿掉……”程霜霜忙奔回程大海身边扶了他，叫道：“爹！” 那几个汉子武功不凡，何曾受到如此讥讽？只是他们腿上中招，酸麻不已，根本无法再站起来！只在地上怒目瞪着小女孩，众人也都看清，无疑这小女孩背后藏了高手，而四周张望之下，却不见人影。 那贾公子皱了眉头，伸手便朝那小女孩抓去，小女孩嘻的一笑，身影微晃，竟闪得疾快，贾公子料不到她小小年纪竟会轻功，这一抓空，心中恼怒，折扇一挥，便朝小女孩肩头打去，小女孩微微一惊，她毕竟武功甚浅，想要转身也已来不及，众人均是“啊！”了一声，眼看这花朵一样的女孩儿便要被打到，忽地一阵风声掠来，那贾公子“怦！”的一声又已跌在地下，场上已站了一人抱起小女孩。 贾公子摔得后背剧疼，眼冒金星，抬头一望，不禁心中一凉，这打自己的，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而围观的人群更是长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只见抱着小女孩的少年长身玉立，唇红齿白，剑眉星目，也是俊美之极，那小女孩搂了他脖子，娇声叫道：“哥哥！”原来他们是兄妹俩！ 那少年也不搭话，只斜望了那贾公子一眼，道：“你敢抓我妹子？”那贾公子见他也是锦衣玉带，心道：“这许是哪个府上的，我怎从来没见过？”忍痛站起身来，道：“令妹可爱之极，我不过想和她玩一玩……” “玩？”那少年一手伸出，快如闪电，只听得“啪啪”的几声，那贾公子脸上中招，一声声的惨叫向后直退，待众人看清时，他已满口鲜血牙齿掉落。那少年哼了一声，身影一闪，朝在地上地壮汉每人踢了一脚，叫道：“起来罢！”那壮汉们果然一个个踉跄站了起来，那少年冷冷一笑，他一手抱着小女孩，单以左手出掌，只听阵阵“呼呼！”风声，只把贾公子和哪些壮汉打得满头满脸均是鲜血，只懂得跪在地上不住磕头，话也讲不出来。 围观的众人一时议论纷纷，均猜不出这少年是何来头，不过恶霸被惩，总是大快人心，那程氏父女心中庆幸，料得今日之劫必能逃过！ 那少年直打得他们奄奄一息，不住吐血，那贾公子大叫：“住手！饶命！饶命！”那少年停了下来，冷声道：“道歉！”那贾公子和壮汉们忙爬着到程大海和程霜霜面前，不住声道：“对不住！对不住！得罪了爷和姑娘……”那少年冷笑道：“是向他们道歉么？向我妹子道歉！” 众人均是一愕，却不及多想，又转身跪向那少年，道：“是，是，向小姐道歉！小姐，对不住！对不住！”那小女孩做了个鄙弃神色，趴在少年肩头上一动不动。那少年轻拍了拍她后背，又望了一眼贾公子，道：“你姓贾？” 那贾公子道：“是！是！家父便是当朝大丞相，兄弟是……” “啪啪！”他眼前一黑，又是被那少年刮了几个耳光！ “你再叫一声兄弟试试？”那少年怒道。 那贾公子慌忙闭嘴，不知所措！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吵闹声也越来越大。那少年毫不在意，他把小女孩放下，蹲到那贾公子面前，嘴角一翘，低声道：“你想不想把命留下？”贾公子忙不迭点头。那少年笑着一拍他肩膀，那贾公子肩上一阵酸麻，“啊！”了一声，他也曾学武，也曾听说过不少江湖上炼毒使毒之事，只吓得面如土灰，道：“这……这是……” “这是解药！”那少年手掌一伸，里面放了一个小包，那贾公子忙要伸手去拿，那少年缩回了手，笑道：“想要么？”那贾公子忙点头，却怕说错话，再不敢出声。那少年道：“你中的叫附骨针，此毒如何，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打听好了，再来找我拿解药……”那贾公子识得他厉害，忙道：“不打听不打听，请……请你赐药！”那少年站起身来微笑不语，那贾公子道：“一万两银子！不，不，十万两银子！”那少年仍是不语，那贾公子急声叫道：“五十万两……一百万两……你……你说要多少？” 那少年朝他挥了挥手，道：“你站起来！”贾公子连忙站起，双腿却不住发抖，那少年凑近他耳边说了几句，贾公子颤颤巍巍的道：“这……这……”那少年道：“怎么？”贾公子忙道：“好！好！”那少年冷哼了一声，道：“那还不快滚！” 那贾公子还想再说此什么，却又不敢再开口，只挥了挥手，带着那几个壮汉落荒而逃！ 那少年仿佛办成一件大事，甚是得意，弯腰又把小女孩抱起。那程氏父女走上前去，朝着那少年鞠下身，道：“多谢公子相救！”那少年正眼也没望过去，只轻哼了一声，抱着小女孩便走！程大海忙叫道：“公子请留步！”那少年连头也不回，冷声道：“没有本事，便不要在这城中显摆！趁早回老家种田去罢！” “你……” 程霜霜听得他语带讽刺，不禁有气。执起银鞭便要上前，程大海连忙阻止，道：“公子爷说的是！不过今日还是多谢公子相救，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怎么？问我姓名，想对亲家么？”那少年转过身来，朝程霜霜望去，脸上忽地展颜一笑，更添光彩，程霜霜登时满脸晕红，程大海愕然不知如何搭话！那少年哈哈大笑，手掌在程大海面前一伸，已把两锭官银塞在他怀里，与先前那贾公子丢来的一模一样，想是他在打斗时在贾公子身上取来的！ “公子，这是？” “聘礼！”那少年笑道，“方才他用十两银子买你女儿，我现下用二十两，如何？” 围观的人群登时寂静，众人均以为他是侠义出手，谁知打走豺狼的竟是虎豹？都不禁面面相觑！程大海脸上勃然变色，那程霜霜更是满脸涨红，泪光莹莹，她手上一挥银鞭，便朝那少年身上打去。 那少年嘿嘿一笑，也不见他如何出手，银鞭便已到了他手上，道：“这种寻常鞭子，也配用来打人？”程霜霜怒道：“还我！”伸掌又朝他打去，程大海紧皱眉头，叫道：“霜儿，别闹了，我们走！”程霜霜浑不听话，一掌一掌的朝那少年打去，那少年又复冷笑，道：“不自量力！”银鞭一挥，缠住程霜霜腰身，程霜霜登时动弹不得！ 程大海强忍愤怒，道：“公子爷，请放了小可父女，在下感激不尽！” 那少年笑道：“你且问问大家，是我缠着你们，还是你们缠着我？”程大海愤然道：“在下不过想感谢一下公子，多有得罪，请恕则过！”程霜霜挣脱不得，秀眉紧拧，怒道：“放开我！”那少年傲然道：“本公子今天心情好才陪你玩玩，谁稀罕抓你了？”说着把手一松，果然放了她。 程霜霜便把手一伸，道：“还我！”那少年笑道：“你爹已收了我的聘礼，这鞭子便算是你给我的回礼，还你做甚？”程霜霜怒道：“胡说八道！”那少年笑道：“好，我便站在这里，你若能抢去，我便还你！”他一手仍抱着小女孩，一手握着银鞭，伸到程霜霜面前！ 程霜霜伸手便拿，那少年忽又把手缩回，道：“等等！”程霜霜怒道：“什么？”那少年笑道：“如果你抢不回，那又该如何？” 这时围观的人看出那少年只与她口舌之争，并无伤人之意，倒有人叫了起来：“抢不到，就嫁给你吧！” “对！抢不到你就娶她！” 那少年大笑道：“应该说，抢得到，我便娶她！如何？”围观众人一乐，跟着哄声道：“好好！抢得到，你便娶她！哈哈！”程霜霜脸上通红，大怒道：“登徒浪子！看招！”使出擒拿手，朝他手心抓去。那少年玩得兴起，更是高兴，嘻嘻笑道：“瞧你这般拼命，定是想嫁我了！” 他身影微晃，却把银鞭甩出，故意让程霜霜伸手去抓，而当她才要抓到时，又猛然缩回，程霜霜只是踉跄抓空，狼狈之极，围观的众人均是看得有趣，都“哈”的一声笑了开来！程霜霜更是恼怒，只是无论她怎么用力，又使用什么样的招数，始终碰不到他手上的银鞭，只累得额上见汗，程大海心中着急：“这少年武功虽高，却定是官府中纨绔弟子，霜儿性子刚烈，再纠缠下去，却是不妙！”连连叫道：“霜儿，别打了！” 程霜霜哪肯听话，出招越发不得章法，那少年更是不把她放在眼内，一边挥动银鞭，一边侧头在那小女孩耳边不知说些什么，只惹得她伏在他肩头上格格娇笑！兄妹俩正自高兴，忽地人群中一阵响动，挤进来几个黑衣汉子，程大海心中一跳：“莫不是又来了恶霸？” 那少年却敛了笑容，银鞭猛然收起，疾闪到黑衣汉子面前，低声问道：“可是我爹娘到了？”其中一个黑衣汉抱拳道：“正是，请公子快回！”那少年眼中一亮，喜道：“好！我这便回去！”再没回头望程氏父女一眼，抱着小女孩身影一闪，便已不见踪影！ 程霜霜大急追出，她的银鞭还在他手上！忽地说话的那黑衣汉子把她一拦，道：“姑娘，可是找这个？”手上正拿了她的银鞭，程霜霜一愕，迟疑接过。那黑衣汉子一抱拳，道：“我们公子爷爱玩，二位莫怪！” “大哥，贵公子是？”程大海忙问道。 “公子爷既没说，我也不好透露，二位请吧！”那黑衣汉子倒是和颜悦色，又抱了抱拳，转身便走。 程氏父女相视半晌，这闹了半日，又是疲累又是庆幸，程霜霜扶了程大海，问道：“爹，你没事吧？”程大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走吧！”程霜霜“嗯”了一声，低头捡回那装银子的盘子，围观的人群见无戏可看，也都纷纷散去，只隐隐听得有人道：“这穿黑衣的我认得……那是铁掌帮的人……” 铁掌帮…… 作者有话要说： 仔细看看，觉得有些事情该交待的还是交待一下，后记不会长，约就几章吧… 喜欢留空自己想像的亲们可以不看…呵呵… 祝各位亲们在新的一年里事业进步，大展鸿图！！ 第148章 后记2 临安城。铁掌帮。 有多少年，没有回来了？当年，又是如何离开这里？ 郭芙望着这个庭院，眼前仿佛仍是那天早上，阳光明媚，那父子俩在练着打狗棒法，那么和谐，那么好看，教人怎么看，也看不够……而这美好的一天，却被金轮法王的一句话破坏！ 襄儿…… 当时，她真的没想到，襄儿，襄儿的大哥哥，便是她的杨大哥。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她以为，当她每天腻着她的时候，她真的放下了，然而……襄儿，自华山下来，便不愿跟她们回襄阳，黄蓉知道缘由，只细细叮咛了她在外要小心。而她却极力留她，甚至撒娇耍赖，怎么也不肯让她走，郭襄无奈，满含泪水的望着她，道：“姐姐，难道你愿意么？你愿意他做我大哥哥么？”不！襄儿，怎么会是这个原因！她惊得呆了！ “襄儿也不想，襄儿也恨程英陆无双，也恨小龙女，但是襄儿更恨……我为何不是姐姐你？” “襄儿……” “姐姐，襄儿不孝，请姐姐代我侍候爹娘，或者，有一天，襄儿能找到她自己的大哥哥，襄儿便能像姐姐一般幸福……” “襄儿，你一定要！” “嗯，所以姐姐，放我走，好不好？” 好！她流下泪水，襄儿走了，不知，何时才能再看到她，不知，还能不能再看到她…… 大理失陷，襄阳城，又要再度迎敌！ 耶律大哥…… 大理虽亡，闻言百姓却无人受害。鞑子硬生生的竟没有屠城，甚至，连庆贺也未曾有！只是很快，蒙古铁骑乘胜北上，势如破竹，不日便到了襄阳！ 当她再度骑上红马，冲出城墙的时候，迎面而来的，竟是耶律大哥…… 为什么？ “芙妹，蒙古人害我父兄，我恨不得把他们都杀光！” “芙妹，我定助襄阳，把所有鞑子赶走！” …… 恍若隔世。 “芙妹……”他策马奔近，眼圈发红，却无可解释。他父兄之冤，已得平定；所有族人，均已保下；亲妹之家，全数平安；而他现时…… “耶律齐，自今日起，你便是我蒙古驸马，与宋室一切，已无任何关系！”她对他说！ “好，公主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他冷冷的道。走了这一步，他还能回头么？他还能再与襄阳有什么关系么？襄阳……他无时不刻的，想着那个女子，想着和她一起守着襄阳的岁月，想着她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 “驸马，我不急，我等你……有一天，我要你忘掉襄阳，忘掉郭芙！”她伸手握住他手，声音忽地柔和，“你是蒙古好男儿，你是耶律好后人，我的好丈夫，我要你有自己真正的家，我要你是全蒙古最厉害的将领，最令人钦服的官员！我要你辅助我父汗攻宋，也为自己，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她眼中泪珠掉落，“你恨我罢！我便是要逼你，我便是不顾你感受，我……实想你以后是好的！”他微握拳头，动也不动，只是不望她，只是不说话。 忽必烈已为他父兄平反，大汗有令，自此之后，耶律一族无异于蒙古人，无论在大理所居还是回草原安家，一切赋税，均和蒙古人一般！耶律齐位高权重，如鱼得水，过人才华学识展露无遗！父汗，你只管重用他，我……不委屈！耶律齐，你本该如此，至于我……便是等不到，我……也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攻襄阳！” 他知道，他选了这条路，终究会走到这一步！大汗有令，他不得不从，亲自领兵，朝着那熟悉的襄阳城门冲去……她……果然一如从前，鲜衣怒马，娇容依旧，芙妹……只是，今日，他……还有什么资格再叫芙妹？ “芙妹，我们先回去！”杨过跃到她马上！伸手紧抱了她！ “不！杨大哥，凡攻襄阳者……杀！” “好！” 她一夹马腹，两人一骑，冲了上去，长剑与长剑相击，情义至此断绝！ 襄儿不知去向，世间再无耶律大哥…… 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是我的杨大哥，我的安儿，和那个，小小的，娇娇的…… “芙妹！”出神间，她身上一暖，有人自身后抱住了她。 “杨大哥！”郭芙微转过身，偎进他怀里。 “在想什么？” “想……你！”郭芙抿嘴一笑。 杨过笑笑：“好，瞧你这么乖，我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安儿已回到临安了！” “当真，在哪里？” “我已叫人去找他回来，一会便看到他了！” “不，我们出去找他罢！”郭芙拉了他手便朝外走！ “芙妹！”杨过笑着把她拉回，“安儿都多大了，还这么担心！” “我是担心他么？我担心我的芊儿！” 芊儿…… 当年华山回来，杨过郭芙便一直居在襄阳。郭芙怀着身孕，虽经历受伤，但张叔医术高明，张馨儿又天天亲自照料，养得身体极好，她肚子已然微鼓，却精神极好，每日只是闲不下来，杨过初时因铁掌帮北迁之事太忙，带着她到铁掌帮帮着处理事务，后来怕她劳累，便不许她再出门，道：“芙妹，你行动不便，好好在府中养着，待孩子出生再说罢！”郭芙站起身来左瞧瞧右瞧瞧，道：“我哪有就行动不便了？”杨过笑着搂她腰，道：“很快就不便了！”郭芙便顺势靠着他，道：“杨大哥，你不用担心，他很乖……比以前安儿安静得多，我便是走动，也不会不舒服的！”杨过道：“你想走动，便在府中走好了，他就快出生，不许再去外面劳累！”郭芙“扑哧”一笑，道：“你会不会算数？现下才五个月，哪有那么快便出生了？”杨过皱眉道：“你不是答应要听我话？我说快了便快了！”郭芙无奈道：“好啦，那便快了！我留在府中便是！”杨过甚是得意，却不料郭芙自在府中也多姿多彩，一时与张馨儿摘花种草，一时又乘杨过不在巡视城墙，反而比在铁掌帮时更加忙碌！ 杨过看在眼内，又是着急，便不许郭芙再离开房间，郭芙心中不快，道：“杨过，我知道了，你便是见不得我快活！你想瞧着我被闷死，心里才开心，是不是？”杨过忙嘻笑道：“怎么会？我说的别出去，又不是你一个人，我自然在这里陪着你，你怎会闷？”郭芙道：“你不管你的铁掌帮了么？”杨过想也不想便道：“不管了！”郭芙愕然无语。 “芙妹，你要做什么，待孩子出生后不行么？你这个样子，我实是不放心！”杨过道。 郭芙也知他关心自己，只是要自此连房门也不能出，她如何能答应？撇嘴道：“那么我们两个整日的在这里做些什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么？”杨过笑着望她，道：“那也不错！”郭芙脸上一红，“呸”了声道：“你很好看么？我才不稀罕看你！” “我稀罕看你！”杨过伸手把她拉近，只盯得她浑身发热，也顾不了许多，连忙道：“好啦，我答应你便是，你快出去！”杨过轻笑道：“当真答应了？可不许反悔！” “知道了！”郭芙推开他，走到那柜子前拉开，又把以前的那些旧玩意拿了几个出来。杨过奇道：“你拿这个做什么？”郭芙道：“让它们陪我啊，以前你没来襄阳之时，我便时时……” “不行！”杨过登时沉下脸，把那玩意塞回柜子，“以后，你再拿这里面的东西，我一把火烧了它们！” “杨过！”郭芙顿足叫道！ 好不容易，到了郭芙临盆之期，杨过更是小心冀冀，黄蓉忍不住打趣他：“过儿，你又不是第一次当爹了，上次桃花岛咱们请的是普通大夫，这一回有张婶和馨儿在，你紧张什么？” “我……”杨过满脸通红，他就是忍不住要担心，这些日子，只要郭芙不在他身边一刻，他便心中不安，最后的一个月，他当真丢下铁掌帮事务，只呆在房中陪着她，芙妹，为了你，别说铁掌帮，便是现在蒙古来攻襄阳，我也不管！ “哇——”婴儿的啼叫划破夜空，清风吹散云层，圆圆的月儿霎时晕上光环，郭府灯光通明，无人合眼，全数聚在郭芙房外！ “郭伯父，郭伯母，姐夫，是女孩儿！”张馨儿笑意盈盈，抱着大红襁褓走到靖蓉与杨过身边。她虽未嫁郭破虏，但两人鸳盟已订，此时已随他称杨过为姐夫！ “芙妹呢？”杨过急问道！ “姐姐没事，一会我娘清理好，你便可以进去了！” “靖哥哥，你瞧她真像芙儿刚出生时！”黄蓉抱过孩子，喜极流泪！郭靖也眼眶湿润：“果然极像！过儿，你为她取名了没有？”杨过道：“尚未取名，请岳父来取！”郭靖想了半晌，道：“这女孩的名儿要取得好听才成，我想不出，蓉儿，还是你来取吧！”黄蓉笑道：“我倒想了一个字，你们瞧好不好，我为她取个芊字！” “绿杨依依，芳草芊芊。她名为杨芊，恰衬如花似玉之人，郭伯母，这名儿取得真好！”张馨儿第一个拍掌道。黄蓉颔首微笑：“馨儿诗词琴画，无所不通，要你整日对着破虏，真是为难你了！”张馨儿脸上一红，忙道：“郭伯母，我们在说芊儿，怎……扯我身上了？”黄蓉笑问郭靖：“靖哥哥，你说呢？”郭靖点头道：“好，便叫芊儿！” “过儿，你认为呢？” 杨过忙道：“听岳母的！” 郭芙心愿得偿，又因昔日怀她之时几经波折才保得下来，这小女儿出生之后，自是爱如珍宝，娇惯宠溺之极，杨过自也由得她，黄蓉本就护犊之心甚浓，加之杨芊长得像极儿时郭芙，娇美更甚，更对她喜爱无以，不加半点约束，郭破虏张馨儿因曾出力护她也对她呵护之至，只有郭靖看她调皮，偶说两句，但见她娇娇滴滴，伏到他怀中腻声叫外公，他也就心软不忍再呵斥！ 蒙古铁蹄南北夹攻，所幸铁掌帮总舵早已迁至襄阳，丐帮各地弟子也纷纷赶往襄阳，群雄群策群力，又增派了武林人士前往附近各城各州，总算一时可与蒙古相抗衡！但频繁战事，兵将与饷粮渐少，靖蓉屡次勒令吕文焕向朝廷请愿，增加军饷援兵均未果，不禁心中着急！杨过便道：“岳父岳母，我且回临安一趟，朝廷援兵，也就罢了，但是军饷，总能再有一些运来襄阳！” 杨安自华山回来也一直跟着过芙留在襄阳，黄药师却仍喜居江南，老顽童瑛姑却喜襄阳热闹，除了偶回百花谷也留襄阳长居！匆匆几年，杨安已长成一个俊美少年，他武功集东邪西狂北侠中顽童于一身，又兼战场历练，虽年纪尚小，无论战事武功，能赢他之人却已不多。这时他听父亲说要回临安，也说要回去，靖蓉见战事暂缓，又思之让他去陪陪黄药师也是好的，于是同意。杨安大为高兴，对杨过郭芙道：“爹，娘，曾外公还没见过芊儿，我先行带她去江南，两个月后，便到临安与你们会合！”郭芙不放心杨芊，只是不许，杨过笑道：“你老说我惯着安儿，你还不是惯着芊儿？你便信安儿，他绝对可以看好芊儿的！”郭芙正想再辩解，杨芊却已得知可以与哥哥去玩，扯了郭芙袖子叫道：“娘，我要跟哥哥一起！”郭芙从未拒绝过她，她这一开口，便不自觉地答应下了！ 杨过却知道杨安武功高强，人又聪明，平日对妹子也是好得不得了，但他也知道郭芙对杨芊的宠溺来自当年那次受伤，于是只抱紧她，慰道：“放心罢，安儿会照顾她……” “帮主，公子和小姐回来了！”正说着，一个黑衣汉子进来道！他话音刚落，身边已站了一个少年，手上抱着一个小女孩，正是杨安与杨芊！ “爹！娘！”杨安把杨芊放下，朝过芙二人行礼道！ 杨芊也甜甜叫道：“爹爹，娘！” 杨过伸手扶起杨安，郭芙已抱住杨芊，叫道：“好芊儿，可回来了！” “安儿，见过曾外公了么？”杨过问道。杨安点了点头，道：“见了曾外公，还在嘉兴见到了柯太公呢！”郭芙忙道：“当真，柯太公过得可好？他在嘉兴做什么？”杨安道：“我本来不认得，不过外婆跟我说过，所以便留意了，他正在酒店里与人打赌！”郭芙叹道：“柯公公还是那么爱赌……安儿，他可有短了银子？”杨安笑道：“娘，你放心吧，外婆早就交待过，我也办好了……现下我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先跟爹爹说！”郭芙道：“好，你们回房去说罢，我且带芊儿去吃些东西！” “安儿，什么事？”杨过少见他如此认真神情，问道。 “爹，你猜我今日在街上遇到谁了？” “谁？” “那丞相贾似道的儿子！” “嗯？” “我给他种了附骨针，我要他今天晚上拿到朝廷发兵的军令来给我！” “他应了么？” “他倒是应了，不过他并不知道附骨针的厉害，而且便算知道，那也要看贾似道有多重他性命才成！” “安儿，以此来逼贾似道拿到军令出兵襄阳确是个好主意，不过这奸臣在朝廷的势力非同小可，恐怕不会像你想得那么简单……” “所以爹爹，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好！说说看！”杨过点头微笑。胁逼贾似道获取朝廷发兵襄阳军令，他并非没有想过，只是那贾似道在朝中势力非凡，党羽甚多，即要抓他，也需得考虑周全方能行事。不想杨安初生牛犊不怕虎，已把贾公子制伏。 “爹，我……” 杨安正要说，忽地房门叩响，一帮中弟子在门外道：“公子，夫人叫你马上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兑换对亲们的诺言，后记之后，可就没有番外番啦…哈哈… 祝各位新年开工快乐，财源广进！！ 第149章 后记3 父子俩对望了一眼，杨过道：“先出去看看！” 两人走到厅上，只见郭芙抱了杨芊坐着，而厅堂中间却站了一位少女，却是早上所救的程霜霜。杨安眉头一皱，心道：“她怎会来这里？” “芙妹，什么事？”杨过问道。 郭芙站了起来，呶呶嘴道：“这位姑娘有事找安儿，你问他！” 杨过望了一眼杨安，杨安轻哼了一声，道：“我并不认识这位姑娘，也不记得曾在哪里看见过她！” 程霜霜脸色一变，只瞪了眼睛望他。杨过看她神情，心中暗叹：“安儿毕竟年幼，不知男女间烦恼之事，这真是越玩越出格了！”原来杨安虽为人清高，七分傲气中却带了三分风流性子，而偏生武功品貌又极招人喜爱，在襄阳之时，他就曾好几次惹出事端，杨过虽知此种麻烦害人不浅，他自己就深受其苦，但对杨安，他总是不忍呵斥，反而每次替他遮掩挡去以免郭靖知道。只纵得他越来越有恃无恐，到得今日，竟有女孩找上门来了！ “这个还你！”程霜霜走近杨安，把手向他一伸！ 是那两锭银子！ 杨安道：“这也不是我的，你要还，便拿回相府去还给那恶霸！” 程霜霜道：“你给过来的，我自然还你！”也不等他答应，伸手便要把银子塞到他怀里，杨安甚是恼怒，心道：“我好心抢了银子给你，得了便宜还找来这里添麻烦！”他自是不会想到因自己先是救人，再而调笑，果然又是已使程霜霜对他有了说不清的情愫，既已在乎，若收这银子，岂不更让他看轻自己？ 自她与父亲回到客栈，程大海身上伤得不轻，上药之后便沉沉睡去。铁掌帮……她呆呆坐着，脑中只闪着那个俊美无极的身影，不禁脸上如火烧般烫热。铁掌帮，她与父亲行走江湖多年，自也曾听说过铁掌帮，那是与丐帮齐名的帮派，两大帮派均在襄阳，助郭大侠守城，天下人皆敬服无以……他，纨绔不羁，怎会是铁掌帮中人？ “聘礼！方才他用十两银子买你女儿，我现下用二十两，如何？” 她又想起他那邪邪的笑容，那两锭银子！ “登徒浪子！”她轻声一叱，握起那两锭银子，悄悄走出了客栈！打听之下，铁掌帮竟就在不远之处。 “我去把银子还他……且看……他是铁掌帮中何种人物！” 铁掌帮大门紧闭，她匆匆行至门外，忽而站定，他根本是逢场作戏，我再见他做什么？她转身想走，如若不见……她脑中竟又出现他的影子，于是又转过身来……如此反复，正自徘徊间，忽地身后响起一个娇脆的声音：“姑娘，你找谁？” 猛然转身，眼前一亮，只见一个红衣女子，面若桃花，美极美艳，她手上抱的小女孩，正是那人妹子，难道，这美/少妇是他娘亲？ “我……”她登时不知所措！ 那小女孩大眼碌碌，在她身上转得一转，只撇了撇小嘴，却不出声。那美/少妇又问道：“瞧你是外地人，是来找铁掌帮么？这里便是。”想来平日里有不少人曾到铁掌帮中求助，许是她见自己荆钗布衣，以为也是如此？ “我……来找人！”她咬咬嘴唇，道。 “找人？……你随我进来罢！”那美/少妇也不多问，引她走进了大厅。 厅上站了几个黑衣人，其中一个便是还她银鞭之人。她心中更加肯定，他果然便是铁掌帮中人！ “我……找贵帮公子！”她道。 那美/少妇奇道：“安儿？你认得他？” 原来，他叫安。 “我……有事找他！”她手心出汗，脸上火热！ 那美/少妇脸色微变，秀眉轻蹙，语气凌然，对着黑衣汉子道：“去叫你们公子马上出来！” 其中一个黑衣汉子连忙匆匆而去，其余的均低了头不敢说话，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这女人如此厉害，难道是帮主夫人？那么他…… “我并不认识这位姑娘，也不记得曾在哪里看见过她！” 她知道他无意，却没料到他张口便是谎言，把一切推得干干净净！只是，她也无可反驳，你我本无关系，原是我自作多情！ 她把银子塞去，杨安微一闪身，她银子已脱手，直直朝地上跌落，杨过眼疾手快，伸手一捞，便把银子接住，他低头望了一眼，知道这种官银在这乱世之时也只有官家才有，定是安儿虽劫富济贫，却又是言语行为使得这姑娘对他…… “好！姑娘，你既要还给安儿，我便替他收下了！请问还有什么事么？”杨过道。 程霜霜脸上涨红，一时无语！杨过便乘机朝身边两个黑衣汉子道：“你们两个，护送这位姑娘出去，务必把她送回住处！”那两个黑衣汉子大声应了，朝程霜霜道：“姑娘，请！”程霜霜又望了杨安一眼，嘴唇微动，只想再说些什么，最终转身便走！ “先别走！”忽地郭芙叫道。 “芙妹！”杨过忙叫道，郭芙白了他一眼，把杨芊递给他，又拿过他手上那两锭银子，走到程霜霜面前，道：“姑娘，银子你拿着！我问你，是安儿做了什么事了么？”她也知道杨安性情，自己也最见不得拈花惹草之事，无奈那是自己亲儿，加之杨过总是纵容，这一次说只是意外，那一次又说只是遇了个多心的……她屡次想管，总被他敷衍过去，适才程霜霜说要找杨安，她已微感气恼，这安儿若再放任不管，说不得日后定难收拾！ 程霜霜并不接过银子，道：“他既说不认得我，又如何能做什么事？我只来还这银子，再无其他……”郭芙见她泫然欲泪，知她不肯说，叹了口气，道：“好，不过这银子当我给你的，你便拿着吧，日后若有什么难处，来找铁掌帮便是！” 程霜霜望了一眼她手上银子，又想起杨安那“聘礼”之言，咬唇道：“我不要！” 杨安大怒道：“不识抬举！”身子微晃，已欺到她身前，伸出手掌。 “安儿，不许无礼！”郭芙叫道！ “娘，明明是她无礼！这银子我好心送予她父女俩，她不放在眼内也就罢了，现下是娘你给她，岂容她说不要便不要！”说着一把拿过郭芙手上银子，往程霜霜手上递去，程霜霜只觉一股力气逼使自己握着银子，只得紧绷了脸不语！ 杨安凑近她身边，低声道：“你好好谢过我母亲，不然我要你父女俩好看！”郭芙眉头一蹙，叫道：“安儿！”杨安不忿道：“娘，你一片好心，她如此嚣张，我非教训她不可！”郭芙斥道：“你让开！我还有话问这位姑娘！”杨安只得往后退出两步。杨过心道：“芙妹太糊涂，此事说得越多越说不清，只打发她走便是了！”走近郭芙道：“芙妹，你不是说要带芊儿吃东西，她可饿坏了！”杨芊乖巧，伸手便要回郭芙身上，娇声道：“娘，要吃东西！”郭芙无奈抱过她，待正想再跟程霜霜说话，杨过已又朝那两个黑衣汉子道：“你们还不送这位姑娘出去！” 两个黑衣汉子不敢怠慢，一左一右护到程霜霜身边，程霜霜知斗他们不过，心中酸楚，却似已看清一切，眼中滴出一滴泪水，把银子放到地下，一言不发朝着大门走出！ 郭芙瞪了一眼杨安，道：“定是你欺负人家了，是么？”杨安紧绷了脸不语，杨过道：“芙妹，江湖上不喜受人恩惠的人也是有的，怎就变成安儿欺负她了？”郭芙道：“你别插话！就是你每次帮着他，才老是有这些事情！”杨安道：“娘，我没欺负她，不信你问芊儿，她在街上被恶霸抓，可不是我救的她？”杨芊点点头道：“娘，是哥哥救了她！”杨安立时展颜而笑，伸手抱过杨芊，笑道：“芊儿最懂事了，娘，你可知道了，真不关我事！”郭芙道：“你妹子还小，她懂什么？安儿，你可改一改你这性子，救人便救人，若不是你油嘴滑舌的说了什么，那姑娘会这般样子？会不承你情？你再这般，明日便回襄阳，以后再不许你踏出府中半步！” 杨安忙道：“娘，不要！我以后再不跟不认识的女子说话了……我保证，再不说半句了，娘！”郭芙面容忧虑，正色道：“安儿，你若不喜欢别人，断不可以再去惹人家，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明日便带了曾外公给的面具，做一个丑八怪便是了……娘，你别生安儿的气，好不好？”杨安最怕母亲伤心，一手抱着杨芊，一手连连摇着郭芙手臂，杨芊眼波流转，嘟着嘴儿叫道：“娘！”郭芙看着兄妹俩，心下一软，道：“好了，以后别这样便是了，不用你戴什么面具！”杨过微笑道：“芙妹，安儿这主意倒是不错！”郭芙撇嘴道：“可别！谁认不出那是面具？说不得，更是好奇追着你跑了！”杨过望着她笑道：“你不是便认不出？”郭芙一怔，叫道：“杨过！”杨安却已心中了然，笑问道：“爹爹，你戴过？”杨过微笑不答，郭芙俏脸一板，道：“多事！你跟你爹的事说完了没有？”杨过道：“不用了！安儿，你去找王舵主，便说是我说的，今日之事让他全力帮你！”杨安喜道：“好！多谢爹！”把杨芊递到他手上，正要走出，却又朝郭芙身上挨了挨，低声笑道：“娘，是不是爹……”郭芙怒目一瞪，道：“还不快去！”杨安忙伸伸舌头，不敢再问，转身离去！ 郭芙望着他背影，又转头望望杨过，叹道：“安儿便是太像你，你说，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杨过忙道：“芙妹，你可冤枉我了，我几时有这样？我心里可一直都是你！” “那心里没有我的时候呢？” “怎会没有你？一直……都只有你！” 郭芙心中一甜，抿嘴道：“你净挑好说的说罢了，我才不信！那……”她话到口边，忽不欲提起往事，转而道：“好啦，你没有。把芊儿给我罢！” “嘘！芊儿要睡了！”杨过肩头一沉，果然杨芊已然双眼迷蒙，小脑袋软软垂到他肩上！郭芙微微一笑，伸手抚着她娇美绝伦的小脸，爱怜之情尽露，杨过侧头望去，低声道：“你总对安儿这也不行，那也不许，我瞧我们真正要看紧的是芊儿才对！”郭芙道：“我们女儿很乖，才不像她哥哥一般到处惹事！”杨过笑道：“她长成这般，需要惹事么？她便出去站着不动，我瞧都会有麻烦！”郭芙愕然！ 临安城东，打铁铺。 当年自冯默风离开临安助守襄阳，铁掌帮中弟子仍不时过来打扫或居住，因而虽年月已久，却并未荒废。 入夜，清亮的月光洒落在屋檐，微风吹送，萧声悠扬！ 一阵马蹄声响，几匹高头大马停在屋前，当中一人肥肥胖胖，正是日间那贾公子！另有一人身披盔甲，似是朝中将领，其它人均是宋兵打扮。 “大人，是这里么？”那将领问道。贾公子虽终日无所事事，只花天酒地，纵歌而欢，却倚着父亲在朝之威，也是朝廷官员。贾家也养了不少江湖好手，日间贾公子回到府中只一打听，便知附骨针是东邪独门暗器，而在十几年前，朝廷也有官员因襄阳粮草紧急而吃过此种暗器苦头。这少年上来就要朝廷军令，想来必是襄阳郭家人物了！ “是这里！”贾公子环顾四周，想起杨安对他所说，道。那将领拍马上前两步，高声叫道：“请见公子！” 萧声忽止，屋内走出来一个黑衣汉子。那将领翻身下马，手上举了一卷锦帛，道：“朝廷军令在此，请赐解药！”那黑衣汉子走近，接了那锦帛，却不说话，转身走出了屋内！ “公子，你看是真的么？”黑衣汉子把锦帛递给杨安，道。 杨安打开瞟了一眼，随即丢到桌上，冷笑道：“假？他不想要命了么？”黑衣汉子忙道：“是！”只听得屋外又叫道：“请赐解药！”杨安对那黑衣汉子道：“你去领那姓贾的进来！”黑衣汉子道：“是！”又朝屋外走出！ 那贾公子跟着黑衣汉子走了进来，道：“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了，请……请给解药！”杨安笑道：“你急什么！坐下来，陪我喝杯茶！”那贾公子不敢违拗，只得在他身边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杨安斟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上，道：“贾似道是吃了忽必烈多少好处？我叫你调五十万宋军去打蒙古，你这写的是多少？十万，当是去给忽必烈挠痒痒么？”那贾公子忙道：“蒙古人攻我大宋，实为不耻，只是……家父也已尽力，这十万能请来，实属不易，请公子……” “啪啪！”杨安伸掌便搁到他脸上，怒道：“你好大胆子！想敷衍我，是么？”贾公子登时口吐鲜血，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屈漆跪下，叫道：“公子……请息怒，这真并非我所能请到，这十万，已是……”其实贾公子说的也并非假话，贾家向朝廷请令自是不难，但当今朝中有主战主和之派，贾家势力庞大，自来主和，与蒙古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无人敢说。贾似道为人奸猾，自也知道这一请令会致人话柄，若惹了忽必烈，日后定然更加麻烦，但亲儿性命，他如何能不顾？只对皇上道：“襄阳吕将军多次请求朝廷出兵援助，皇上且请调出几万兵力，相助吕将军！”皇上奇道：“贾爱卿前日方说襄阳战事不值一谈，这吕文焕怎一天一个说法！”贾似道道：“是，吕将军办事确是所虑不远，但我想襄阳实是我大宋军事要地，皇上多增些兵力守卫，实是我大宋百姓之福！”皇上道：“爱卿所言极是，那便调十万前去助守襄阳，如何？”贾似道忙道：“多谢皇上！” 贾公子拿到这十万军令，心中也是惴惴，道：“爹，他要五十万，这……” “你跟他说，只有这十万！”贾似道道，心中却暗暗计较：“若这十万打发不了他，可别怪我不客气！” 贾公子知道父亲本事，道：“好，今晚我亲自会他！”贾似道自在他耳边说了一番话。贾公子点头应下。这时见杨安果然发怒，心道：“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一会便让你跪地求饶！” 第150章 后记4 门外一阵嘈杂，马蹄声四起！屋内突然光亮，外面四周围满火把。那贾公子脸上一喜，杨安毫不在意，冷笑道：“你高兴什么？贾似道这时派人来抓我，是不管你性命了么？”贾公子壮了壮胆，狠声道：“我死……你也得死！”杨安哈哈大笑，道：“很好！叫他们冲进来罢！” 贾公子见他不惧，脸色微变，沉声道：“没错，他们会等我号令！我今日若能以军令与公子换取解药，我便马上叫他们退下，如何？”杨安哼了一声，自桌上抓起那锦帛，朝他怀里甩去，道：“五十万！一个人也不能少！”贾公子咬了咬牙，道：“公子，不要逼人太甚！”杨安冷笑不语。只听得外面一人高呼：“贾大人，人已带来！”贾公子望着杨安，阴阴而笑，道：“不然，我们再做个交易如何？”杨安听得外面叫带了人来，脑子已转了几个弯，心道：“那贾似道果然还有诡计，带了人来？难道是……”瞟了一眼贾公子，道：“你想威胁我？”贾公子忙道：“不敢不敢，公子，我只求解药……” 杨安冷哼了一声，伸手把贾公子一扯，道：“好！出去看看！”两人来到屋外，火光下他原带来的几个人仍骑在马上，而身旁却又多了几个人，中间押着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少女，却是程大海和程霜霜父女！而身后和四周，密密麻麻的不知来了多少宋兵！ 贾公子心中叫声好，杨安微皱眉头。原来贾似道知道十万军令未必能拿到解药，他由贾公子口中得知杨安曾救程霜霜，他既自襄阳而来，就算与程氏父女毫无瓜葛，思忖也不会见死不救，因而早去客栈中抓了两人，他先让贾公子拿军令过去，再而把程氏父女带来，便是想逼他个措手不及！杨安却也知道要取军令绝不会如此简单，只是未曾想过他竟会抓到程氏父女。他心思转得快，略一犹豫，便对贾公子道：“放了他们！我给你解药！” 程霜霜只道是命苦，终逃不过被抓往相府，却不料到了城郊，而待见得杨安自屋中走出，不禁整个人都呆了，只紧盯着他说不出话来！ 贾公子嘿声笑道：“请先解毒！”杨安自怀中取出个小包，身边的黑衣汉子转身回房，端了一杯茶水出来，杨安把药份倒到水中，递给贾公子，道：“喝下！”贾公子喝了下去，又嘻嘻笑道：“请公子取针！”杨安冷笑道：“你倒也不蠢！”伸掌朝他肩头一拍，眼前银光一闪，果然一支银针飞出，贾公子心头一阵轻松，遥遥朝押着程氏父女的官员挥了挥手，叫道：“放人！”又朝杨安低声道：“杨公子，别过了！”原来他早已探知他身份！贾似道既知他是郭家人物，原只以为是郭靖之子，而府中却有人道：“那郭家公子是丐帮帮主，并且早已有妻室，断不会在街头这般轻佻张扬，我看是那铁掌帮帮主杨过之子！”贾似道以前也吃过杨过苦头，更加恼怒。贾公子得意之下，便叫出“杨公子”，以示他已知道一切。 杨安却理也不理他，见那官员已解了程氏父女绳索，便对身边黑衣汉子道：“去带他们过来！”黑衣汉子应声而去，走近程氏父女身边，低声道：“跟着我进来！”程氏父女相视一眼，跟着那黑衣汉子走了一阵，走到杨安身边。 贾公子自朝宋军方向走回。程霜霜朝杨安走上一步，道：“你……”杨安哼了一声，转身不理她，这时那黑衣汉子也知计划有变，低声问道：“公子，如今……” 杨安道：“你速带他们离去，把军令拿给王舵主，先把这十万兵领出赶往襄阳！”那黑衣汉子望了望前面的宋军，道：“公子，那么这里……” “放心！我能应付！”杨安微微一笑，望着前面，只见那贾公子仍在向前行走，但不知怎么，总是看着自己的马就在前面不远处，他走来走去就是无法走至马前。黑衣汉子心中佩服之极，公子这奇门八卦阵，天下无人能解，我便记那几步，已要花整两个时辰，这贾公子能走得出去才怪！原来杨安早已吩咐帮中弟子在这房屋的四周空地上围上栅栏，栅栏把来的马匹挡在外面，也让来人并未留意到，在栏内的地下却密密麻麻插满几寸高的竹签，大多数的空隙之间，根本容不下一个脚掌，而可落脚的地方，正是按奇门五行八卦阵所布，先前贾公子由那黑衣汉子领进，根本未主意地上，这时他自以为计谋得逞，只要杨安解毒，自己回到这宋军之中，便不信这许多人还抓不住杨安一个！ 杨安果然如贾似道所料，怎么也顾及程氏父女性命给了他解药，却不料他现在左窜右窜，与那将领宋军遥遥相望，便是走不近他们身边！那几个官员将领见他在空地上奔来奔去，就是不出来，也大感奇怪，还以为大人另有妙计，只相顾留在原地静而待命！ 黑衣汉子点了点头，道：“是！公子！”带了程氏父女走进屋内，拿了军令自后门暗道而出！ 这时贾公子已是满头大汗，心急之下，弯腰伸掌便朝地下竹签打去。杨安一把银针朝他掷去，他慌乱中一个后仰，跌落到身后的竹签上，只刺得后背一阵钻心疼痛！这时那宋兵将领再笨，也知道贾公子仍受杨安所制，忙一挥手，大声叫道：“抓反贼！” 登时从宋兵一拥而上，推倒了栅栏，正要冲上，又瞬时“啊哟！啊哟！”声不绝。前面的人纷纷踢到竹签上，又或是被竹签绊倒，贾公子也顾不了许多，怒声叫道：“放箭！”后面的士兵搭起弓箭，杨安冷笑一声，轻身跃起，已一把抓住贾公子挡在自己身前，朝后一退，又已回到屋子门前，笑着叫道：“放箭！”贾公子脸色大变，士兵硬生生拉住弓箭不敢放出，那将领忙拍马冲进，岂料那马蹄一踢到竹签，也是仰天长鸣，再不敢往前一步！ “我们来！”忽地军中一人呼道。几个身影闪出，朝杨安飞跃过去。杨安只感一股劲风拍到，连忙放开贾公子，侧身避开，心中暗惊：“这人内力怎如此之强？”他抽出腰间玉萧，待转身站定，方才看到，原来这掌却不是一人打来，面前站着的却是五个大汉，其中便有两个是那天街市上遇到的，只见他们排成一行，手掌抵在前面一人的肩头上，显是最前一人汇聚了五人之力，一起打向杨安！ 杨安冷冷一笑，道：“丞相府的高手都死光了么？以五敌一，羞也不羞！”当先一人趁他躲避，已把贾公子拉过，叫道：“大人请先出去！”贾公子又是踉跄着向外逃去！外面那将领忙着让士兵把竹签拔去，又或是将竹签斩断，一阵阵的呼喝声，眼见众人便要冲进来！杨安一手使玉萧剑法，一手以降龙掌与五人相斗，他本不把这五人放在眼内，不料这五人似是一体，宛若小龙，无论招式或内力均配合得似一人使出，若不是他习得双手互搏这奇招怪式，只怕早已中招受伤了！不过此时那五人想要赢他却也不易，杨安一边打一边试探五人破绽之处，他曾听得黄药师说过当年他破解全真教天罡北斗阵之事，说道无论多厉害的阵法，只要不是一个人使出，便必会有破绽，这一行五人合体，也算是阵法的一种。 再斗得几十招，杨安已窥破决窍，只要能打到最后一人，最先一人必会回首相助，而就乘他回头之际，杨安一招“扫叶腿”朝中间那人猛踢过去！这中间之人，正是最弱之处，最先一人忙后退伸掌打向他腰间，杨安哈哈笑道：“你上当啦！”玉萧招式陡变，已作打狗棒，一招“棒打狗头” 以迅猛之势向最后一人头顶击去，登时最后一人一声哀嚎，直喷了一口鲜血出来！五人登时大乱，内力焕散，杨安玉萧朝腰间一插，掌影飘飘，快捷无伦，攻势大盛，只逼得其余四人绕着自己身子急速而转，只过得一会，这四人便金星乱冒，手足酸软，一个忍不住，均是“噗”的一声鲜血直从口中喷出！ 杨安心中得意，而那将领已指挥宋军已把地下竹签除去，团团围到身前！杨安十五岁便跟着杨过郭芙冲出襄阳城杀敌，不知受过多少次强悍的蒙古军队围困，对这些宋军自不放在眼内。他也早料到贾似道恼怒起来便会抓他，杨过本拟让王舵主率铁掌帮弟子不离他身以防万一，但杨安自负，心道：“若让王舵主护着我拿军令算什么本事？”只让王舵主在屋内暗道后的路上等着军令送出，而自己只带了一名弟子在身旁！他本想无论如何只要不给解药那贾公子必能再回去要足五十万军令，却不料为救程氏父女给了他解药，又与相府高手大战一场！这时见被宋军围住，心中不禁有气：“哼，相府便有此等兵力，不去打蒙古人却来围攻宋人！若不是我外公为了天下百姓，这宋朝便是给鞑子灭了，也是活该！” 那贾公子大叫：“抓住他！”那将领官员虽领兵攻进来，但见五位高手被杨安打得满地喷血，心中一怯，反而朝后退了两步！ “来罢！”杨安忽地纵身跃起，双手同时挥出，眼前银光闪闪，只听得“啊哟”之声，无数宋兵向后跌下，那将领肩膀一阵剧痛，惊呼一声，也是跌下马来。原来他使的正是黄蓉所授“满天花雨掷金针”，他不欲伤人性命，只朝各人肩头穴位射去，宋兵中登时一阵混乱，无人再敢上前，贾公子见势不妙，调转马头，拍马狂奔而出！杨安地上捡起一颗石子，伸指一弹，那马痛得仰天长鸣，直把贾公子摔了下马来！ 杨安哈哈大笑，喝道：“奸臣贼子，我今日非教训你不可！”几下起落，已跃到贾公子身边，贾公子慌道：“杨公子，饶命！”杨安一把扯起他，冷笑道：“饶你？好啊，叫他们回去，让贾似道再拿四十万军令过来换你！”贾公子面如土色，瑟瑟发抖。那将领见大人又被抓，拼了命的叫那宋兵：“起来！都起来！给我追！”而那多数士兵已被针射中穴道，只捂着胸口哼哼叽叽，哪里迈得开脚步？ 贾公子见无人上前救他，更是慌乱，正自手足无措，忽地又是一阵马蹄声响，四周亮起火把，竟又有几队宋军围上，当前几人大叫：“拿反贼！拿反贼！”杨安皱皱眉头，拉起贾公子往马上一跃，双腿一夹，那马儿长嘶一声，便往人群中冲去！ “小子狂妄！”忽地一个声音如铁钹般响起，身后又是一股劲风拍到！杨安微微一惊，不及多想，扯起贾公子自肩头甩出，挡向自己身后！贾公子“啊！”了一声。杨安身后一凉，那人已变掌为爪，把贾公子抓离马背！杨安心中惊道：“这又是什么样的高手？” “抓住他！” “抓住他！” 前面的宋军已围到杨安身前！而他身后又是掌风拍至，杨安只得抽出玉萧，转身应战！ 这时才看清，袭击自己的是一个锦衣武官，满脸胡子，甚为威武。贾公子被他一抓一放，已坐到一匹空马之上，挥臂大叫：“白公，来得好！快抓这小子！”那白公名叫白亦宏，在相府是个厉害角色，贾似道也极看重他，他自也从贾似道那里得过不少好处，贪财贪色又有些本事之人，为奸贼卖命也就不出奇了。这时他救下贾公子，叫道：“护大人回府！我来对付这小子！” 杨安暗暗着急：“若给那奸贼跑了，再要军令可就难了！”无奈这白亦宏的武功刚猛，内力深厚，两人倏忽间便过了上百招，杨安好几次不小心玉萧差点被他震飞，眼看贾公子由那将领护着，已向前逃出，不由心中更急，招数不觉已显混乱！ “公子，我来帮你！”忽地身边宋军一阵惨呼，杨安身边已多了一匹马，一道掌力直朝白亦宏拍去！杨安喜呼道：“王舵主！” 原来王舵主拿到军令后，听说杨安一人在应付贾公子等人，终究不放心，只吩咐了帮中弟子按军令中所写连夜到统领这十万军队的将军府中出示，领出军队赶往襄阳。他知道杨安性子好强，五十万变为十万，岂甘罢休？必会留在此处跟贾公子周旋，若那贾似道还有诡计，只怕他会有危险，于是带了帮从赶来。这时果然看到杨安正受围困，脱身不得！铁掌帮众舵主的武功均极高，王舵主一到，白亦宏登时不支，杨安叫道：“王舵主，我去追那贼子，这里交给你！”双腿一夹马腹，朝贾公子所逃方向奔去！ 三更已过，夜色深沉，铁掌帮中烛火尚亮，厅中层层叠叠，摆满了大大小小数十个箱子。这是铁掌帮多年来所储军饷，由杨过亲自率领帮众自铁掌帮秘密之地运回帮中。这些军饷原是铁掌帮总舵迁至襄阳时便该运出，但当时郭芙怀孕不便，又紧接着蒙古已然北上，而现在眼看襄阳危急，再不取出，只怕到时蒙古大围困之时，再难运进襄阳！ 这晚杨过在外安排好一切，这时方回帮中，走进大厅，道：“所有军饷，连夜出城，运往襄阳！” “是！帮主！”几个黑衣汉子一边指挥弟子将箱子装到马车上，一边在每个箱子上均系上铁掌令！ “杨大哥！”郭芙忽从后堂走了出来，叫道！ “芙妹……还没睡？”杨过一笑迎上去！ “安儿还没回来！”郭芙脸色忧虑。 “放心吧，安儿很聪明，不会有事！”杨过道。他向来相信杨安，虽助他之人不多，但计划甚足，人又懂得随机应变，应不会出事！ 郭芙点点头，心中稍安。见帮中弟子忙来忙去，便道：“杨大哥，我们也帮着搬吧，一边等安儿！”杨过笑笑，道：“好！” 众人一起把军饷搬放好，由帮中几个武功甚强的弟子率领帮众押送，运往襄阳！杨过郭芙都出了一身汗，待见马车缓缓走远，相视一笑。郭芙侧头笑道：“你为襄阳立了大功，待我想想，让爹娘再奖你些什么呢？”杨过笑道：“爹娘能奖我什么？你应想想，你要奖我什么？”郭芙小指点了自己脸颊，笑道：“也可以，那么你想要什么？”杨过望着她娇憨的样子，伸手便抱住她，低声笑道：“回房！我告诉你！” “你……”郭芙方发现上当，忙伸手推他，道：“多大了？还这般不正经！” “你敢说我不正经！”杨过唇角轻笑，搂得她更紧，闪身已到了内院！ “帮主，公子有消息了！”两人正要回房，一帮中弟子匆匆奔进来道！ “怎样了？”郭芙忙挣脱他手，问道。 “王舵主已取到军令，吩咐张大哥带了几位弟兄和朝廷一位李将军连夜率了十万兵马赶往襄阳！” “那么公子呢？”杨过问道。 “公子还在城郊，王舵主已带了人回去接应他！还有，有位弟兄带了今日那位姑娘和她父亲回来，说是公子所救，便在厅上！” 杨过郭芙互望了一眼。杨过道：“芙妹，你先回房看着芊儿，我去瞧瞧！”郭芙叹道：“想来外面不太平，杨大哥，留下他们罢！”杨过柔声道：“好，听你的！”与那弟子走了出去！ 第151章 后记5 程氏父女被那黑衣汉子带着走离打铁铺，看着他把军令交予王舵主，也自知道了这军令是杨安之功。程霜霜心中一阵跳动：“原来他……”连同程大海暗自点头，心道：“不想他竟是铁掌帮帮主的公子，取军令助守襄阳，当是好男儿才做得此事！”铁掌帮弟子因他们是杨安所救，不敢让他们就此返回客栈，坚持要把他们送回铁掌帮，让帮主来决定是否放人！ 杨过来到厅上，厅上的铁掌帮弟子拱手叫道：“帮主！”杨过点了点头，望到站着的程氏父女身上。程霜霜只低了头！程大海不知女儿曾到过此地，双手抱拳道：“在下程大海与小女，见过铁掌帮帮主！多谢令公子两次相救！” 杨过道：“客气了，安儿也就顺手而已！两位家便在临安？”程大海摇头道：“在下北方人氏，因家乡已被鞑子占领，先前和几个父老乡亲逃到南方，不想乱世之时，死的死，散的散，只剩我父女俩身无分文，只得寻了些繁华之处，靠卖艺凑些盘缠，好找个安静的村落过活……”杨过“嗯”了一声，道：“现下也晚了，两位暂且在此处歇息，明日我让帮中弟兄送两位回客栈！”程大海躬身道：“多谢帮主！不过客栈便离贵帮不远，便不打搅了！”杨过微微一笑，道：“别客气，是内人想留你们，别拂了她的好意！”程大海哑然不知所答，程霜霜更加不自在，低声道：“多谢帮主夫人……爹，我们……还是走罢！”程大海正要答话，忽地外面冲进一个铁掌帮弟子，道：“帮主，公子他……”望了一眼程氏父女，住口不语！ 杨过见他神色慌张，只怕杨安有事，忙道：“快说！”那铁掌帮弟子道：“公子不想放过那贾公子，一路追去，我本与两个弟兄跟着他，不想到了城中便不见了他，只有先报帮主！”杨过微皱眉头，道：“王舵主呢？”那弟子道：“王舵主还在城郊，他抓了贾似道府中的一个高手，正想问帮主该如何发落！”杨过道：“先绑着！找到公子要紧！你多带两个弟兄出去找，探他的行踪！”那铁掌帮弟子忙道：“是！” 程霜霜拉拉程大海，道：“爹！我们走罢！”程大海点了点头，道：“帮主，告辞！”杨过道：“两位既知此处，随时过来便是！今晚安儿有事，我便不留你们了！”程大海拱手道：“不敢！”自与程霜霜走了出去！ 杨安拍马一直追着贾公子进了城中，自是远远把跟过来的铁掌帮弟子抛在身后。他料想他必是逃回相府，却不料追到一处高墙红瓦之处，贾公子突然不见了影踪，杨安下了马，细细察看周围，但见金钉朱户，屋顶尽覆铜瓦，前门金碧辉煌，一排宋军手执灯笼，带刀而行，而身上服饰光鲜明亮，却是大内禁军，原来这里便是大宋皇宫！ 这贼子定是不及回府，逃进皇宫里了！杨安心道，哼，皇宫又如何，便走到天边，我也要把你抓回来！他自小天不怕地不怕，嘴角轻蔑一笑，纵身跃起，朝那高高宫墙跃了进去。 眼前烛火辉煌，脚步声杂，一队队禁军巡逻甚密。杨安落脚正在一处泥地，四周假山石林，水声阵阵，扑面而来一股清冷之意！ “快！贾大人有令，若是反贼追来，务必抓了他！” 只听得不远处一个将领不住挥手，只带了上百人朝皇宫大门奔出！ 杨安冷冷一笑，辨了方向，反朝宫内奔进。 皇宫内气势磅礴，层层秦砖汉瓦，紫柱金梁，尽极著华之能事！杨安转过一处山坡，忽而穿花度柳，忽而进亭出院，只觉盘旋曲折，道路行之不尽。“那贼子定在宫中，但这里实在太大，可不能这般找法！”心念微动，拾了一颗石子，朝前面正走来的一禁军头目头上一弹！ “有刺客！”那禁军头目向后一仰，哼也不哼一声就晕在地下，其余的护卫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叫了起来，登时四周响起了传令吆喝之声，周围的禁军护卫都冲了过来，杨安身子一闪，朝旁边的假山用劲拍去！ “轰！”的一声，那假山应声而倒，杨安沉声喝道：“快去报贾大人，刺客在此！”他身影向后疾闪，跃上旁边的一株大树上！ “快去报贾大人，刺客在此！” 所有禁军的目光均向假山望了过来，也不知是谁跟着杨安一叫，登时有人便以为是哪位头领在下命令，随即有人便道：“是！”离了队伍朝身后奔去！而另一些人朝着假山冲来，搜寻刺客！ “混账！报贾大人有何用？快去抓刺客！”杨安跟着那离去的禁军，一路来到一处宫殿前！那禁军却被殿外的一个将领斥道！杨安隐在殿前两座石狮前，心道：“那贼子定在里面了！”那将领带着十几个护卫来来去去在殿前巡视着。此时天边只是隐隐发白，皇宫内倒似白天一般热闹，巡逻的禁军更加多了起来！杨安等了一会，只乘那护卫一个不注意，闪身便进了那殿中！ 殿内却空无一人，杨安心中暗道：“不好！难道……” 正要转身奔出，却已来不及，只听得“哇啦啦”一阵巨响，头顶身上一阵钝痛，已被房顶掉落的一张厚重的铁链网罩住！ 屋角冲出了四名护卫按住铁网，那铁网极重，杨安只被压得跪在地上，饶是他机智，也只得以蛮力向上用劲。“抓刺客！”忽地门外的护卫冲了进来，把杨安团团围住，执着刀直朝杨安刺去！杨安身上未及摆脱铁网，此时软猬甲早已给杨芊穿着，他只有左挡右避躲去这刀剑之刺，心急之下，双掌向上顶起铁网，用尽力气跃起，四名护卫登时无法按住，“啊！”了一声向后跌出！杨安乘机将整张铁网摔出，围着他的禁军吃了一惊，要想上前再拉铁网，却“啊！”的一声声大叫，反被杨安扔出的铁网打到，纷纷朝外跌去！ 杨安铁网脱身，登时精神一震。纵身跃向门外，忽地背后一阵风声，一人大叫道：“毙了这小子！”杨安不及回身，后心已中掌，胸口一阵愤懑，“噗！”的一声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背后偷袭！好不要脸！”杨安强忍痛楚，抽出玉箫，转身便朝身后打去！这时才看清，打自己的正是先前阵法被破的五人中的四个！原来有一个被玉箫打中，受了重伤无法再来，而这四人也已身上有伤，否则合他五人之力，这一掌便可要了杨安的命！ 杨安胸口犹如火烧，知道伤得不轻，心中懊恼，只把玉萧挥得飞快，那四人招架不住，步步后退，兀自大叫：“快上！抓刺客！” “抓刺客！” “抓刺客！” 殿外呼声大盛，似乎四面八方的禁军都朝这里奔来！杨安数次想冲出门外，无奈那禁军一队一队的涌进，始终被拦了回来！那四人均恼他伤了自己兄弟，待见他斗得渐渐脱力，又合力上前，狠命朝他胸口打去！杨安屏住一口气伸出双掌，用尽最后一股劲力与那最先一人相抵，“怦！”的一声，四人的劲力与他一撞，身上均受重击，跌在地下，杨安一口鲜血喷出，遥遥欲坠，门前的禁军排成一排排，缓缓朝他逼近！ 门外突然传来“咚咚”的打更声响，原来已是五更天时，窗格中隐隐透进白色光束，天，就快亮了！ “杨大哥，找到安儿了么？”郭芙守着杨芊，一夜未睡，杨过自外面走进，道：“贾似道与他那儿子并不在相府，安儿也不像到过相府，现下，只有一个地方我没去过了！” “哪里？” “皇宫！” “杨大哥，那么我们去皇宫探探！”郭芙拿起长剑便要向外走！ “芙妹！”杨过忙拉住她，“现在天已亮，皇宫里护卫太多，我们先不要冒然进去！” “可是安儿……” “王舵主已带人守住相府，只要贾似道回来便抓他问话！你别急，就算安儿进了皇宫，他也不会有事的！”皇宫里禁军护卫众多，看这样子贾似道便像在皇宫布置了一切，他这般说也就安慰郭芙，心下却不由越来越担忧！ “芙妹，你先休息，我叫人再查查昨晚皇宫里有没有刺客！”杨过道。 “好，你快去！” “帮主，襄阳有信到来！”杨过正要走出，又一铁掌帮弟子奔了进来道。 杨过忙接过信件打开！ “杨大哥，信上说什么？” “鞑子大举围攻樊城，林舵主正率弟兄们在城中拼死抵挡，若再无援军，樊城很快被破，襄阳……”杨过紧皱眉头。 “杨大哥，怎么办？”郭芙吓了一跳，樊城若被破，襄阳岂非也不保？ “安儿那十万军队行军太慢，最快的是，我们骑小红马回去……调李舵主率援军速到樊城！芙妹，快抱起芊儿，我们即刻出发！”杨过道！ “那么安儿呢？”郭芙急道！ “王舵主留下接应安儿！襄阳要紧，我们先回去！” 杨过一边朝外面走出，一边吩咐铁掌帮弟子通知王舵主，想到杨安，不免仍是不放心，于是又道：“你们叫人去嘉兴一趟找黄岛主，让他赶来找到公子！”铁掌帮弟子急急应了，分头行事！ 杨过便与郭芙抱了杨芊骑上小红马，绝尘向襄阳赶去！ 朝阳升起，金黄的宫殿更加美绝美仑，殿前站满了文武大臣。只因昨晚刺客尚未抓到，皇上不便上朝，一队队御林禁军立在朝前，却个个脸色苍白，衣衫不整，狼狈不已。而另那四个相府高手也是萎靡之极，全身是血，相扶而站。贾似道阴沉着脸，踱来踱去，那贾公子站在一旁握腕不已，明明，眼看着便可抓到这臭小子，又怎会给他逃脱呢？ 其实杨安猜得不错，贾公子逃到皇宫之处，早有贾似道安排了人接他进了皇宫！他早猜到杨安自不会甘心，定会追来，因而在殿中布了机关，只待杨安寻来！杨安果然中计，他虽摆脱铁网，但也身受重伤，当禁军朝他逼近，他脑子已然迷糊，胸口后背痛得似要裂开，心中焦急不已：“爹，娘，是安儿大意了……不行，我绝不能死，我还要回去见爹娘，见芊儿……”四周禁军已然涌到身边，只把他围在小小的圈子里，杨安嘿的一声冷笑，眼中忽而邪光一闪，盘腿坐到地下，众禁军愕然而站，杨安已拿起玉萧，放到嘴边，悠悠吹响…… 碧海潮生曲！ 萧声清幽，好听异常，众人相顾不前，一时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杨安受伤无力，这开始的曲调叫做“水若镜平”，曲中不带内力却有恢复内力之功，清脆宛转，犹如桃花纷飞，烟柳飘摇，一曲即起，众禁军呆得一呆，待反应过来，头领喝道：“装神弄鬼！给我上！”他话音未落，萧声忽而耍了个转转，声调斗变，犹如大海波涛，缓缓压来，众人心中突的一跳，住步不前，萧声渐渐急促，更如暗湍绝流、汹涌洪涛、白浪连峰、风啸云飞，似乎要把众人的心直往外扯，只听得“乒乒乓乓”的声响，众人手上刀剑纷纷落地，想要伸手捂耳，却又不忍不听，脸上憋得通红，忍不住“啊！啊！”的叫出声来！ 杨安胸口起伏，忍痛摧出内力，萧声又变，只像在浩阔大海当中，群魔弄潮、冰山融水、热海如沸，“噗！”跌在地下的四个高手早知这萧声有鬼，本想运内力抵挡，岂料越是用功，那箫声越是渗入骨髓，似要把身体涨裂，一口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众禁军早已脸色发白，目光焕散，手舞足蹈，更有甚者，不停地撕扯自己身上衣衫！杨安心中冷哼，站起身来，慢慢朝门外走出，箫声忽而情致飘忽，缠绵宛转，便如一个女子叹息呻吟，软语温存，勾魂引魄，众禁军已撕心裂肺，或以头撞地，或相拥相咬，丑态百出，哪里还有人阻挡得了他？ 只是杨安出了大殿，也已力竭，他不敢再小觑这皇宫，强忍疼痛急急寻路而行！ “有刺客！抓刺客！”隐隐的又传来呼喝之声，他全身无力，再难以萧声退敌，只沿着宫内偏僻林荫之处跌跌撞撞，只盼这条路能走近宫门，再想法子出宫！ 谁知深宫大院，越走越是不知所踪！出了这林，又到一院；穿过一景，又至一殿……竟走得离宫门越来越远，而自己脑中也越渐迷糊，喉咙腥甜，只是强自忍着，正晕沌间，忽而“叮叮咚咚”传来几声清脆的琴弦之声，只如溪水流淌，悠扬悦耳！杨安心中一阵清明，精神稍振，不自觉顺着那琴声走去，穿过几间房舍后面，只见前面一遍竹林，自有千百竿翠竹掩映，一股淡淡竹香扑鼻而来，而琴声越加清晰，忽而又响起萧声伴奏，更是动听！杨安听了一会，心道：“这琴萧倒是合奏得极妙……这皇帝还真会享受！”他自小便懂声乐，也极喜奏乐，只是他身边也只有黄药师一人与他一样，但黄药师并不时时在他身边，黄蓉虽懂，心思却早已不在此上面，而郭靖杨过郭芙等，竟无一人能跟他说上一句，更别说是合奏共鸣了！这时他忽听到这美妙乐声，不由听得入神，缓步走进了竹林！ 竹林之后，却非尽头，眼前一团红，一团粉，花香洋溢，竟是一片桃林，晃然间便似乎回到桃花岛，杨安如在梦中，心下骤然轻松，身子晃动，几欲晕倒，他忙倚了桃树，脑中跟着那琴声弹奏，清风吹来，漫天粉红飞扬，一片花瓣飘然落在他肩头，琴声忽停，他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软软倒在地下，再也没了知觉…… 第152章 后记6 前殿至后宫，密密又布满了禁军，贾似道气势汹汹，誓要将杨安抓住，向杨过示威，甚至，妄想向忽必烈邀功！ “大人，现下只剰公主之地没有搜查，公主她……” “照搜！”贾似道喝道！当今圣上只有一女，名唤赵翎，又称翎玉公主，年届十五，长得仙姬美颜容，伶俐又聪明，学识更超绝，理宗视如珍宝，特在深宫中赐了一大片竹林，修建宫殿，供她居住。又因她自小极喜桃花，于是又在竹林之内种满桃树，每至春日，桃花盛开，万蝶绕林，公主爱极这片桃林，除亲近之人外，不许其它人踏入半步！禁军护卫均知道公主娇纵，所谓“一语起刁蛮，六宫齐惊跳”！惹了她，便是惹到万岁！自不敢贸然进她之地去搜！不过贾似道朝政当权，这公主为贾妃所出，也是他甥女，如今理宗他尚且不怕，更何况公主？ 一队队禁军匆匆奔入竹林，而桃林边上，却早站了一排宫女，当先一个名叫芳儿，自小便伴在公主身边，这时看到禁军涌进，只双手叉腰望着他们，神色凛然！ “宫中来了刺客，贾丞相有令，要搜此地，请各位让开！”禁军将领奔到芳儿前，抱拳道。芳儿道：“李将军，公主曾经说过，这里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得进来，你不知道么？”那李将军道：“芳姑娘，我自然知道，但这是贾丞相之令，而且刺客一夜未抓，宫中危险，且让我们进去，以保公主安全！”芳儿道：“好！那么李将军请在此稍候，且待我先去禀报公主！” “有劳！”李将军道，挥手示意众人停下等待！ 芳儿转身隐入桃林，朝翎玉公主殿中走去。 桃源殿。自翎玉公主八岁，理宗赐她竹林，修了此殿，她便给宫殿起名桃源，正是：桃林莺声巧，碧水柳色俏， 雨露无私彼， 天地尽含春。 天之娇女，若她以身比不羁鸟，当可挽下长虹当彩桥…… 翎玉最喜弹奏瑶琴，而她身边宫女，也均是她自己挑选，闲时便与她或琴萧合奏，或莺然而歌，或翩翩起舞，无限好光阴，尽是青春时…… 这日清晨，一曲方毕，翎玉忽觉心中烦燥，唤来芳儿，道：“你陪我去林中走走，采些花儿回来！”芳儿自然领命。翎玉换了浅黄罗裙，外罩洁白轻纱，娥眉似黛，娇容如玉。林中桃花正盛，彩蝶飞舞，翎玉折下桃枝，想引蝶儿过来！ “公主！”芳儿忽地轻声叫道，她微笑着站在一株桃树下，一朵桃花飘落在她手上，正有一只蝶儿停下！翎玉大喜，轻轻举步走近，不想蝶儿轻巧，展翅又飞，翎玉嘻嘻一笑，举着桃枝朝它追去，芳儿随后，见她奔得快，忙叫道：“公主，慢些走！” 轻风拂面，翎玉跑了一阵，心旷神怡，正高兴间，忽地脚下不知踢到什么东西，差点绊倒！“公主小心！”芳儿正奔近她身边，忙伸手扶了她，两人朝地下一看，大惊后退，只见桃树下一滩殷红血迹，血迹旁边伏着一个身穿白色锦缎男子，不知死活！ 芳儿忙道：“公主，我们快回！我这便传话叫人过来！”翎玉点了点头，举步正要走，忽“咦”了一声，蹲了下来，朝那男子伸手过去！ “公主不可！”芳儿连忙拦住，道。 翎玉轻拉开她手，嗔道：“你可看到我碰他了？”芳儿便不敢再说，翎玉重又伸手过去，却原来是那男子身下露出一截压着的翠绿玉萧，莹然发光，翎玉抽出玉萧，细细摩挲，心中微动，道：“叫人来！把他抬回宫里！” “公主……”芳儿也看到这玉萧绝非凡物，但这人来历不明，更是男子，怎能到公主殿中？ “抬他回去！”翎玉低声道，芳儿只得遵命，叫来宫女，待把这男子翻过，却是一个年轻少年郎，虽脸无血色，但剑眉轻蹙，面容俊美绝伦，翎玉望得一呆，只道：“快将他抬回宫，传福太医！” 杨安虽然晕去，但他内功自有根基，未及太医到来，便悠悠醒转，睁眼之际，仍觉胸口剧痛难当，无法运气，不由得轻轻“啊”了一声！ “他醒了！”忽听得有人道。杨安一个激灵，登时清醒，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粉红幔帐，身上却盖了绫罗绸缎，柔软暖和！ 眼前一阵光亮，有人拉开幔帐，杨安见得那是宫女打扮，心中疑惑：“我……还在宫里？”忙忍痛撑着要坐起。 “请小心！”那宫女轻声道。 “这是哪里？”杨安四下相顾，忽地脸色一沉：“谁拿了我的玉萧？” “公子请稍等，我们主子便来！”那宫女忙道。 杨安皱皱眉下床，正欲发作，果然脚步声响，走进来两个女子，一个黄衣，一个青衫，青衫女子却似也是宫女，只双手相扶着那黄衣少女，先前那宫女屈漆行礼，低声道：“公主万福！” 公主！ 杨安不禁又朝那黄衣少女望去，只见她犹如春晓之娇花，天地间美玉，光采耀人，睁着一双如水杏眼，也正望着他！半晌，翎玉方朝芳儿道：“你出去罢，瞧外面有什么事，再来报我！”她声音娇娇柔柔却又不容人置疑，更令杨安一愣，这声线若非出自成人之口，他定以为是杨芊了。芳儿轻声应道：“是！”领着宫女走了出去！ “可是要找这个？”翎玉手掌自背后伸出，正握着他的玉萧！ “是你救了我？”杨安并不接过，问道。 翎玉抚了抚玉萧，道：“我只是瞧这玉萧也算做得精巧，我宫中也有许多玉萧，但以这种罕见的翠玉制成，我倒是第一次见，不知吹出来，是怎生好听的曲儿？” 杨安扬眉一笑，道：“姑娘若喜欢，我便送予姑娘也没什么！” “姑娘？你没听到她们叫我什么么？”翎玉也扬了扬秀眉，朝他一笑。 公主？杨安忽而一声冷哼，心中傲气顿生，道：“大宋皇帝昏庸无能，便是公主，又有什么好得意的！”翎玉一呆，她贵为公主，金枝玉叶，自小到大，哪里有人曾敢如此跟她说话？这时见他脸色忽变，竟敢当着她面说这大逆不道的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脸上一阵通红，霎时变白，道：“你……你……”杨安冷笑道：“我说得有错么？哼，贾似道倚仗朝廷，在外欺压百姓 ，别说鞑子凶残，便是没有蒙古攻来，靠着你这赵姓江山，百姓又能有好日子过了？”翎玉虽自小娇养在这深宫之中，但她爱读书管事，他这番话她自也明白，只是贾似道势力日增，似已不是父皇能所控制，更何况她只是公主？不过她心中明白是一回事，这时听着杨安说出来，心中竟是十分气恼，仿佛他在道出皇家丑事，教她如何能忍？玉萧朝他一指，道：“大胆！你敢对天子不敬，又辱骂朝廷大臣，我要把你斩首！”杨安哈哈大笑，牵动胸口伤势，嘴角流出鲜血，冷冷朝她扫了一眼：“斩我？就凭你？”翎玉见他口中鲜血直流，心中不由跳动，却不甘示弱，昂首道：“你以下犯上，已是死罪，我便是要斩你！” “公主！”忽地芳儿在门外道。 “进来！”翎玉道。 芳儿便走了进来，道：“公主……”翎玉望了一眼杨安，撇了撇嘴，道：“你说！若这里有刺客或反贼，我绝不包庇！” 芳儿奇怪地望着两人，明明刚救了他回来时只一打听便知宫里昨夜来了刺客，那必是这少年了，芳儿曾劝她道：“公主，窝藏刺客罪名不小，贾国舅不是我们后宫能惹的，还是……” “哼，国舅又如何？他总在父皇面前胡说八道，实际在外面所干之事以为我不知？可恨父皇总是心软，还要重用于他，我瞧这刺客也只奔他而来，而与父皇无关，我偏藏着他，且瞧他要玩什么花样！” 芳儿知她刁蛮，便不再说。望了杨安一会，忽地笑道：“公主，他长得这般俊秀，倒跟你是一对儿！”翎玉脸上一红，举起玉萧便往她身上打去：“好个小妮子，我叫人撕烂你的嘴巴！”芳儿笑着躲开，笑道：“公主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道公主心中的夫婿是守卫边境的大将军！”翎玉含羞一笑，道：“还不快去叫人守着桃花林，不许舅舅的人踏进来半步！” 当初如此决意护他，她只出去了一会，却见得两人似已反脸，杨安冷笑道：“我便是刺客，何用你包庇？”踏步便朝门外走去，芳儿忙拉拉翎玉，低声道：“公主，李将军带了人要进来搜查，便在桃林外！”翎玉恼杨安目中无人，又气又怒，望着他背影道：“便让他出去！凡反我大宋者，当斩立决！” 杨安忽地停步，转头冷声道：“反大宋？我倒是想反你大宋，大宋到今日之地步，是谁反的大宋？是谁勾引外敌？秦侩之后是韩佗胄，韩佗胄之后是史弥远，史弥远之后是丁大全……现在，又多了个贾似道，更是个祸国殃民之徒！哼，若不是皇帝无能，又怎会有这奸臣一个接着一个，先是硬生生把半壁江山送给金贼，现在又眼看鞑子入侵而置之不理！请问公主，这样的大宋，这样的皇帝，便是全天下百姓来反，又何足为奇？”他想起为了四十万援军，反遭贾似道暗算，不由气愤填膺，越说越激动，只把翎玉惊得花容失色，双手紧紧捏着玉萧不住颤抖，芳儿大喘了一口气方才反应过来，无力道：“你……你大胆！” 杨安冷冷一笑。忽地门外脚步声响，只听得一宫女道：“李将军，公主尚未有旨，不可进来！” “丞相有令，不能再等！请姑娘们让开！”李将军喝道！ 看情形禁军便要冲进！ 杨安捂了胸口，心道：“看来今日要命丧于此了！”咬了咬牙，就要推开房门。 “不许走！”翎玉忽地叫道，举步走到杨安面前，道：“想要活命，便留在这里！我出去应付！”也不等他答应，把玉萧塞回他手上，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公主！”门外齐声道。 芳儿朝杨安微低下头，轻声道：“公子请跟我来，他们定要进来搜查！”杨安迟疑不动，芳儿道：“公主只是嘴上不饶人，她是一心想救公子的，快来！”说着转身朝屋内宫闱走去，杨安握着尚温热的玉萧，终跟了上去。 “李将军，我说这里没有什么刺客，若有刺客，岂不把我杀了？难道这刺客到来又不杀我皇宫之人，是来玩的么？” “禀公主，只因那刺客已身受重伤，只怕他躲到此处连公主也不知道，小人只是奉命要进去搜查，请公主见谅！” “好，我便让你进去，但若你找不人，便是冒犯了我的住处，你该当何罪？” “冒犯公主，罪该当斩！”李将军道，冒犯了公主当斩，可若不听丞相之令，命更不保！他手一挥，众禁军绕过翎玉，冲进了殿中！ “李将军，这宫殿上上下下你已搜遍，这里面是公主闺房，你也要进来么？”芳儿站在殿内的一间房门外道。 “不敢！”李将军道，眼睛却不住往里面张望！ 芳儿抿嘴一笑，道：“李将军，不甘心是么？我说一个法子，你瞧成不成？” 李将军忙道：“芳姑娘请说！” 芳儿道：“让你进去，我也性命不保！这样，我开了房门，我帮你细细的搜，你便在门外瞧着，如何？” 李将军大喜，道：“多谢芳姑娘，好！好！” 芳儿一笑打开房门，道：“你可瞧仔细了，若没有人，可要好好报丞相大人，此番冤枉了公主，瞧皇上如何惩治你们！” 她轻移屏风，又拨开幔帐，房内空空如也，显然未有藏人！ 禁军终无功而返。 杨安其实便站在门后，待见得禁军已走，长吁了口气，一个忍不住，口中又吐出鲜血，翎玉刚好进来，吃了一惊，忙道：“你……怎么？”杨安喘气不语！ “芳儿，你去拿我的治伤丸过来！” “是，公主！” 芳儿依命而行。杨安稍稍缓和，哼声道：“多谢公主……” “不敢委屈你叫公主，我叫赵翎！”翎玉撇嘴道。 “赵姑娘！”杨安也不客气！ “我父……我爹爹叫我翎儿，我听不惯别人叫姑娘，你……便叫翎儿好了！” 芳儿取来治伤丸，翎玉接过来道：“这是前些日子福太医出去依着一些江湖人士的方子造的，说是可以治打斗之伤，我闻着气味很好，便向他讨了几颗来，今日便益了你……给！”杨安闻得这药丸一阵花香之味，沁人心肺，心道：“倒有些像九花玉露丸！”伸手接过，放进口里，却真似九花玉露丸，只是味道却差了一层！只还不知功效如何。不禁问道：“你可知这方子？”翎玉摇头道：“我不知，但闻着是用了许多花儿！”杨安笑笑摇头：“不是！”翎玉奇道：“你懂？”杨安嘴角一翘，道：“我……很痛！你先找个所在，让我运功疗伤！” 翎玉也知道疗伤之意，自是不能有人打扰，心道：“虽打发了李将军，但不知舅舅会否罢休，眼下最安全的，也只有此处了！”道：“你便在这里罢，没有人敢进来！”杨安这才四下一望，只见房内陈设精美，床前立着一幅绣了江南山水的屏风，前面的一张案上摆着一个青花瓷瓶，上面插了桃枝，花开正艳，窗边化妆桌的一旁，摆了一个瑶琴，那弹琴之人，便是她了？ 杨安心中一动，道：“好！”正要往里走去，忽又回头道：“你再帮我一个忙！”翎玉道：“什么？”杨安望了一眼一旁的芳儿，翎玉撇嘴道：“你还不信她？”杨安笑道：“不是不信，不过我只喜欢跟你讲！”翎玉道：“担不起！便是你只喜欢跟我讲，我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杨安知她仍恼自己先前的话，这时回想，虽自己的话无错，但她救自己在前，毫无来由的被他这一顿发作，气恼也不出奇，于是便想说些调笑之语来逗她，正嘻嘻一笑，忽见她紧抿双唇，一张俏脸，艳若桃李，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不由得把到口的话咽了下去，收敛了笑容，道：“有纸和笔么？” 翎玉点点头，芳儿走进房内，取了纸笔递给他。杨安提笔写了几个字，折好，递给翎玉，道：“宫外必有人在寻我，你叫人拿出去，递予他们！”翎玉低头望着纸张，杨安轻轻一笑，朝她凑近，道：“你可以看！” 翎玉被他猜中心思，脸上微热，伸手便把纸张递给芳儿，道：“谁爱看了，芳儿你且帮他递出去！”芳儿应了，转身走出！翎玉便道：“你便疗伤罢！有什么事叫唤便是，我让人守在门口！”说着也转身要走，杨安忽地伸手一拉她衣袖，翎玉一怔，连忙摔脱，怒道：“放肆！男女授受不亲，你敢碰我！”杨安身上无力，被她用力一摔，登时向后退了一步，却不生气，低了声道：“翎儿，你陪我！” 第153章 后记7 翎玉脸上登如红霞浸染，她自在深宫长大，即便时有王孙贵族晋见，她也只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何曾有人敢对她如此说话？理宗三宫六院，虽对贾妃更宠，但也甚少在她面前展露，所谓男女情爱之事，她也只在书文中见过，而自己倾慕期望的，便是金戈铁马，池聘沙场，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常想到若有如此大将军做为附马爷，自当为大宋立下大功劳，不必事事被那说是舅舅，却只是倚着她皇家权势，作威作福的贾丞相牵着鼻子走！这时忽听得杨安这一声叫唤，竟大有缠绵之意，不觉心中突突乱跳，只垂首不知如何回答！ 杨安原见她要走，心中一急便脱口而出，这时见她面若桃花，娇羞不胜，更觉心动不已，胸口竟隐隐传来一阵疼痛，却非那内伤发作，待要再说，又怕她只说出一个不字，竟不敢再开口，只望着她不动。翎玉微抬了头，忽见他俊目含情，脸上却无血色，一种轻怜痛惜之情由然而生，低声道：“我……不走便是，你且先疗伤！” 杨安大喜，笑道：“我……你的药丸很好……我……我的伤没事了！”翎玉“嗤”的一笑，回身轻轻掩了房门，道：“跟我来！”领了他走到床边，道：“你坐着罢，这运功治伤，我也是听过的，我便在旁边，不打扰你便是！” 杨安坐到床上，只闻得一阵淡淡香味，让人心摇神旌，笑问道：“这是什么香？可不像熏出来的！”翎玉道：“哪有什么香？”杨安嘻笑道：“原来是你身上的香！”翎玉俏脸晕红，怒色登现，凛然道：“你是不用治伤了么？”杨安一伸舌头，忙道：“要！要！”自闭了眼睛缓缓运气。 翎玉又是气恼又是无奈，心道：“口不择言！什么刺客，我瞧他许是哪家的纨绔公子来这宫里玩耍罢了！”杨安心中暗念九阴中疗伤篇，他也与几年前郭破虏一样，这时只熟读了经文却并未开始修习，只是他悟性比郭破虏却是要高得多了，即便随念随练，于他来说，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翎玉便在一旁站着，见他额上冒汗，眉头紧蹙，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似是十分痛楚，心中气恼尽消，取了帕子出来，想要帮他擦去汗水，又觉不妥，于是也倚在床的另一边坐下，一双美目眨也不眨地望着他，心道：“他长得如此俊俏，为何要到这皇宫来刺杀舅舅？舅舅抓不到他，少不得又会拉些无辜之人杀给父皇瞧，你说皇帝无能，你竟敢说我父皇……唉，靖康耻，犹未雪，可恨满朝文武，竟无几人曾记得先朝耻辱，如今舅舅得势，父皇只懂退缩，便是我再用劲使蛮，对这国事却帮不上一星半点……” “报王舵主，公子有消息了！” 王舵主自得杨过急回襄阳之讯息，便把那白亦宏押回帮中，把帮中弟子全数派出去搜寻杨安！不久便得知皇宫里正在到处擒拿刺客，无疑那刺客便是杨安了。他知杨过极爱杨安，只怕他有事，正向帮中弟子交待了一切，准备亲自去闯皇宫救出杨安，一个弟子自外面急匆匆地奔了进来，向他递过一张折叠着的纸片。 王舵主忙拆开一看，只见纸上写了八个字：“安儿无恙，莫要进宫！”王舵主心道：“这倒真是公子字迹！”问那弟子道：“是谁给你的？”那弟子道：“是一位姑娘！”王舵主忙问道：“什么样的姑娘？”那弟子道：“我们追踪到了那姑娘，她便在城西的一家绸布店内做活，我问了她，她只肯说是受人所托！”王舵主沉吟道：“公子在皇宫里是无疑了，他应是叫我们不要鲁莽行事，以免受那贾似道暗算……你先快马去报帮主，免他担心，我们待晚上再潜进宫内，探个究竟！” “是！” “王舵主，城内大乱，官兵在抓人，很快，便到我们这里了！”又一弟子奔进，道。王舵主愤然道：“好个贾似道，抓不到公子，便来抓百姓！你们出去瞧瞧，该杀的杀，该救的救！” “是！” “爹，我们快走！”一队队官兵冲进客栈，程霜霜心感不妙，忙收拾了包裹，扶了程大海，匆匆朝房外冲出！ “李将军，正是他们！” “抓！”李将军一挥手，官兵登时朝程氏父女涌来！程霜霜挥出银鞭，拼命抵挡！程大海身上伤未痊愈，已被几个官兵撞倒抓住！ “爹！”程霜霜大叫！ “霜儿，别管我！你快走！” “不！” 程霜霜眼看着程大海被拉走，焦急无已！无奈官兵太多，便似是针对他们而来，斗得一会，已被官兵团团围住！ “贾大人有令，这个小妞抓回相府！”李将军喝道，心道贾丞相果然了得，只要抓到这小妞，何愁那臭小子不现身？ 杨安专心运功疗伤，一个时辰后，只觉胸口堵塞渐松，出了一身大汗，精神和内力都恢复了不少，睁开眼睛，翎玉见他脸色润红，光彩焕发，心中一喜，站起身来，问道：“你好了么？”杨安也站起离床，笑道：“我用九阴真经疗伤，每一个时辰可暂停休息，要反复三次方能全好！”翎玉见他额上汗水涔涔，便把帕子丢到他手上，道：“擦擦汗罢……什么叫九阴真经？”杨安心中欢喜，笑道：“你帮我擦，我便告诉你！”翎玉朝他一瞪眼，杨安已知她性情，笑笑不再说，自己拭了拭汗珠，道：“就是练武的经书！”翎玉摇头道：“倒是没听说过，不过我听说江湖上人练武，确是有许多经书秘笈，你可也是江湖中人？” 杨安朝她眨眼道：“你猜？”翎玉转开了头，道：“哼，从未有人敢叫我猜谜，我命你，快说！”杨安道：“从未有人敢命我，你好大胆子！”翎玉又转过头面对他，道：“从未有人敢说我大胆，你才好大胆子！”杨安笑道：“你真想知道？”翎玉道：“你爱说便说，我不稀罕！” 杨安走到案前，拈起那青花瓷瓶里的桃枝，道：“你喜欢桃花？”翎玉点了点头：“我喜欢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文中虽只说路上是桃林，但我想那村庄，定是个载有桃树的小岛，便在那溪洞中。只是在世人寻时，岛已随水飘远……” 杨安道：“那你可知，那岛飘去哪里了？” 翎玉见他问得认真，也没取笑自己杜撰，倒是出奇，道：“我不知，难道你知？”杨安笑道：“我自然知！”翎玉抿嘴一笑，做了个好奇的神色，道：“说说看！”杨安道：“你说得没错，那确是个载满桃花的小岛，小岛早已飘至东海，后来，岛中的男女老少因终是俗人，抵不住外面尘世金钱的诱惑，慢慢的便全数离岛而去，致使这小岛荒废了数百年……”翎玉心道：“胡说八道！”脸上却不露声色，道：“可惜了，那岛上桃花可还能盛开？”杨安道：“岛上桃花自是百年如一日开的鲜艳。后来，有一位世外高人，发现了这小岛，便带了他的新婚妻子，定居于岛上，桃树也重新整理，砍了一些，又新种了很多，岛上亭台楼阁，竹房精舍，要比昔日清幽雅致得多，好一个神仙眷侣静修隐居之所，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他的妻子不久便离世而去……” 翎玉“啊”了一声：“为什么？”杨安声音忽而低沉，道：“便是因为九阴真经！”翎玉道：“在说桃花源，又关那经书什么事！你尽胡说！”杨安道：“那你要不要听呢？”翎玉见他神情肃穆，并非漫天胡扯，忙正色道：“你说，我听！”杨安道：“他最爱妻子，悲痛之下，便造了一艘花船，船底只用胶水粘着，只待与妻子一起，游至大海中间，花船散架，两人一起葬身海底……”翎玉悠然神往，想像那波涛汹涌间，两人相拥而沉，如此与心爱之人死去，那也是毫无遗憾的了！ “他们都西去了？小岛岂不是又荒废了？”翎玉叹道。 “不，他没有！因为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他要先把女儿带大。十几年以后，女儿成人出嫁，他终于可以乘上花船，去跟他妻子相会，不想事有不测，他终不能如愿。很久以后，他的女儿生了女儿，女儿也生了女儿……” 翎玉越听越奇，越来越觉得他不像说谎，不由问道：“那么现在呢？他女儿的女儿的女儿，都在那岛上么？”杨安叹了口气，摇头道：“没有……” 翎玉更奇，正要再问，忽地房门轻响，只听得芳儿叫道：“公主！”翎玉便道：“进来！”芳儿走了进来，福了一福，道：“公主，奴婢已将公子的字条递出宫外！”翎玉点头道：“好，外面有什么动静么？”芳儿道：“公主放心，并没有人留意我们这里了，只城中有些混乱！许是抓了些人！”翎玉叹了口气，道：“若不乱倒是奇了，还有什么事么？”芳儿微笑道：“公主，该用午膳了，公主可要去娘娘那里？”翎玉恍然道：“你不说，我倒忘了时辰了！你且过去代我向母后请安，说我今日不舒服，便不过去了。还有，传膳进来给公子吃！”芳儿应声走出。 杨安微笑道：“我姓杨，名安！”翎玉一呆，叫道：“杨公子！”杨安道：“我听不惯你叫我公子……”翎玉伸手指羞他，侧头道：“不羞！这么大个人，难道要我叫你安儿么？”杨安见她娇憨可爱，心中一热，伸手便捉住她手，翎玉大慌，忙要挣扎，杨安紧紧握住，叫道：“翎儿！”翎玉脸红过耳，停下不动，低声道：“你敢冒犯公主，罪该万死！”杨安轻哼了一声，道：“我天天冒犯你又如何？你再跟我自称公主，你才罪该万死！”翎玉撇了撇嘴，过了一会，杨安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叫我杨安哥哥！”翎玉低下头，却不言语，她的手被他握着，一阵阵温热自掌心传来，微挣不脱，也便让他握着，心中跳动之下，樱唇微微翘起，脸上尽是喜悦之色。杨安心中喜极，展颜一笑，又道：“桃花影里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东海的小岛，叫做桃花岛，岛上的桃树是按五行八卦之阵种植，外人绝无可能进去，一到春天，漫山遍野尽是桃花，比你这里，要漂亮得多……” “你便是那世外高人的后人！”翎玉低声道。 杨安轻笑道：“你很聪明！”翎玉道：“可是你说，他的女儿生了女儿……”杨安笑道：“那是我外婆，我娘和我妹子！”翎玉点头道：“你却和他最亲，是么？”杨安道：“我自然跟他极亲。不过他虽不说，我却知道，他心里最爱的，还是我外婆……” 翎玉“嗯”了一声，低声吟道：“桃花影里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好对子！玉箫，也定是他为你所造的了！” 杨安道：“嗯，他曾造过四支玉箫，最早他用之箫，因误会而折，后自己又造了一支。我这支，是我十五岁时所造，用玉是最好的！” “那么还有一支呢？” “还有一支却非他亲手造，当年有一位女弟子，但因……” “什么？” “算了，这个我不想说。你给我吃的药丸，便有几分像我们桃花岛的九花玉露丸，你说的这个太医，若是曾在江湖上走动，必然会知道我们桃花岛，他所制的药丸，倒学了个七八分味道，五六分功效，想来是到过大胜关陆师伯家！” “九花玉露丸，这名儿真好听！” “我本也带了，但芊儿调皮，尽拿来分给路上跟她玩的小孩子了！不然昨晚及时吃了，也不至……” “芊儿……杨芊，你妹子的名儿更好听！听来这九花玉露丸果不是用的花儿做材料，我猜，只是用九种花儿的露水而已，对么？” “嗯，但是哪九种花，又该哪个时辰的花露，这便大有讲究了！” “难怪福太医学得不像……” “公主！”房门又叩响，翎玉道：“进来！”一宫女端了一个盘子，盘子上装了几款精美菜式，一碗白饭，香味四溢！翎玉轻轻缩回手，道：“你先吃饭，一会，不是还要再疗伤么？”杨安道：“你呢？”翎玉道：“我自有吃的，不用你管！”杨安皱眉道：“我吃不下，叫她端走罢！”翎玉道：“当真不吃？你可别后悔，有多少人想吃这宫里的御膳可都吃不上呢！”杨安冷笑道：“是么？我偏偏不喜欢吃！”翎玉怒道：“不吃便不吃！你休想再吃上宫里的一口饭，端走！”那宫女忙道：“是！”端了饭菜出去。杨安哼了一声，转身便坐回床上，闭起眼睛！ 翎玉愣愣望了他一会，转身便朝门外走去。杨安身影疾快，已挡在门前，道：“你去哪里？”翎玉道：“你不饿，我可饿了，我要去用膳了！”杨安道：“不许吃！”翎玉抿抿嘴，瞪了他一眼，嗔道：“拿些水果来一起吃，许不许？” 杨安登时笑意满面，翎玉侧了头指他，道：“你平日也这般小气的么？”杨安一愕，翎玉不待他反应过来，嘻的一笑，已飘然而去！ 相府。 “怦！”程霜霜把送来的饭菜扫到地下！ “好个丫头！本少爷保你还不识抬举！”贾公子狠狠朝她逼近，程霜霜又惊又怕，脸色煞白，只不停地后退！ “你从了我，我便放了你爹！”贾公子嘻笑道！ “休想！你快放了我爹！我爹呢？”程霜霜怒道！ “你爹……哼，我告诉你，那姓杨的小子胆大包天，居然敢进皇宫行刺皇上，又逃得无影无踪，现今你爹便是刺客，今日黄昏，便要在殿前问斩！” “你说什么！”程霜霜惊道，“奸贼！你们竟……” “没错！你爹便是那臭小子的替死鬼！黄昏以前，臭小子若还不现身，你爹便成刀下鬼！哈哈哈！”贾公子得意地大笑，程霜霜眼前一黑，只把嘴唇咬得鲜血直流！ “公子！老爷有请！”贾公子正要伸手拉过程霜霜，忽地家丁进来道！ “好！看好她！”贾公子道，匆匆走出房门。程霜霜无力瘫倒，爹……杨……安，你到皇宫行刺？你在哪里？不行，我要救爹！我要救爹！ “爹，有事么？”贾公子来到厅上，贾似道正坐在椅上，慢悠悠地翻着书看！ “那程家小妞可还在？”贾似道道。 “在，爹！” “嗯，一定要看好她！今日铁掌帮杀了我们不少人，很多本该借此机会想抓的人也都被救走，想来他们找不到程氏父女定不会罢休！” “可是爹，至今没找到姓杨的小子，他当真还在宫里？” “看情形他仍在宫中！这小子很聪明……” “爹，今日我去看姑妈，翎玉说不舒服并没有过来，以前在午膳时总能看见表妹，怎偏这李将军进了桃源殿她便不舒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看文的女神们节日快乐！！！ 第154章 后记8 时至午后，杨安已是最后疗伤。他内伤已好，只待把气息调匀，便可如常。 “公主！”芳儿叩响房门，叫道！ “嘘！”翎玉打开门，望了一眼正在练功的杨安，朝她做了个噤声，道：“我们出去说！” 芳儿扶了她走远几步，道：“公主，国舅又派人来包围了我们桃源殿了！”翎玉吃了一惊，道：“怎会如此？哪个奴婢这么大胆说他在我这里了？”芳儿忙道：“公主，我们姐妹们如何敢与公主为难？我猜是表少爷，午间他在娘娘那里！”翎玉道：“他好大胆子，敢怀疑我！” “公主，李将军求见！”一宫女匆匆走来，道。 翎玉道：“你去告诉他，我今日不舒服，谁也不见！” “公主，李将军持圣旨到！”宫女为难道！ 翎玉蹙起秀眉，贾似道持势欺人，胁逼父皇下旨已不是一次两次！ “翎玉听旨！”翎玉走至殿前，无奈下跪！ “诏曰：刺客已抓获，但其同党潜伏宫中，为保安全，翎玉公主移居贾妃娘娘凤鸾殿，即刻起行。饮此！”李将军读道。 “翎玉尊旨！”翎玉不情愿地接过圣旨，站了起来！ “公主，请吧！小的与众护卫送公主走！”李将军躬身道。 “公主，今日福太医开的药你尚有一次未吃，请回房先吃了药再走！”芳儿道。 李将军一愕。 翎玉“嗯”了一声，转身朝房间走回。 李将军待要上前，芳儿伸手一拦，道：“李将军，公主已接圣旨，便请稍等。误了她吃药，你我都担当不起！” 杨安睁开眼睛，轻呼了口气，走下床来，问道：“怎么回事？” 翎玉道：“皇上有旨，我要移居母后处……” “告诉他们，你不去！”杨安不以为然。 “父皇圣旨，我岂敢不尊？你放心，芳儿会在这里，待你伤好，让她照应你出宫，我……” “什么圣不圣旨，我不准你走！”杨安一把握住她手腕。 翎玉与他相处了大半天，两人心意相通，虽未明说，但已显见情愫，想到她若离去，他若出宫，只怕以后永无相见之日，心中不禁戚然！她知道他根本目空一切，不顾圣旨也不是什么奇事，只是这时显然便是贾似道已看出他藏在桃源殿，若她抗旨不往，他不只更怀疑，更有借口令禁军冲入，岂不害了他性命？ “你们去告诉李将军，公主吃了药后还要换衣，千万不可让他进来！”只听得芳儿在门外吩咐道！ “你放手罢！”翎玉轻声道。 “我偏不放！且看他们能奈我如何？”杨安哼声道。 翎玉不由着急，道：“你好无道理，我藏你在此处已是不易，我若不去，舅舅定然更有把柄，你如此辛苦才治好伤势，还想再一次被他伤了么？” “谁是舅舅？” “贾似道！” 杨安一愕放手。他倒没想到，贾似道本就是皇亲国戚，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人儿，竟叫那大奸贼舅舅！翎玉瞧他神情，心中微凉，叹了口气，道：“贾似道的亲姐姐，便是我娘亲！娘亲宠信舅舅，至使他在朝中几番弄权，后而得势，而父皇……我爹爹又多无主意，只得听从于他，到如今，朝中已是无人能奈何得了他……” “你为什么救我？”杨安忽道。 “我…… “ “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杨安紧盯着她。 “你……” “好个大宋公主，原来是奸臣至亲！朝廷昏庸，奸贼当道，皇帝任人唯亲，视天下百姓如无物！贾似道私通外敌，祸国殃民，却由他手握兵权，任由襄阳几被蒙古攻破！吕将军求援无门！百姓身处水深火热！我问你，你可有见过，鞑子害人之惨？你可有听过，鞑子屠城之状？” 杨安在襄阳抗敌多年，郭靖不止一次，跟他说起蒙古攻破城池后屠城之惨，而战场上蒙古兵的凶悍残暴，他也是亲眼所看，襄阳周边村落，更时有蒙古兵的骚扰，男子被杀害，妇女被抢夺，而孩子就更惨，不是挖目断肢，就是割肉煮食，日常侵犯尚且如此，无法想象，襄阳一破，全城遭屠，那是怎样的惨状？ “安儿，你性儿便像你爹一样，行事不顾前后左右，这也罢了！但你一定要记住，镇守襄阳，绝非为朝廷皇帝臣子出力，实是守我宋朝百姓，我们练武训兵，便是要有一日，驱逐鞑虏，令百姓安康！”郭靖手拉着他，站在城头，望着天边瑰丽夕阳，一字一字的道！ “是！安儿谨记外公教诲！” 杨安虽不羁，但最怕郭靖，却又最敬郭靖！当年他留在襄阳，待满十五岁，郭靖便一心一意，要传他降龙掌与九阴真经，杨过曾道：“岳父，破虏已得真传，安儿若有心想学，让破虏教他便是，何用你亲自来！”郭靖道：“当年我曾说过，你若娶芙儿，我便将我这全身功夫传予你，不想过儿有这许多奇遇，不必学我，武功已然绝顶！如今安儿是我亲孙，我定要亲自传给他！” “安儿！学武便要有学武的用处！我们学武，为国为民，你自要记好了！” “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外公，安儿铭记在心！” “好！” 跟随郭靖练武，自也受了郭靖不少家国民族的教诲，无论他平时怎么胡闹，怎么闯祸，但只要事关襄阳，事关百姓，他从未犹豫过！贾似道，丁大全，均是杨过曾惩恶霸，若有可能，他又何尝不想把他们杀之而后快！ 他可以无视昏君，本就与傀儡无异；但贾似道，这个妄图一手遮天，脚踩百姓血肉的奸贼，我杨家郭家世代忠良，岂能与此等奸臣贼子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翎玉望着他神色数变，自也猜到他心中所想。他虽说来自桃花岛，桃源仙境，本与世俗无争，但他口口声声昏君奸贼，国家百姓，倒像为民请命的好官臣！襄阳？屠城？襄阳会被攻破？朝中歌舞盛世，她也知道，这是有人在粉饰太平，可是深宫之内，又能对外面真实世界看到多少？襄阳乃宋朝兵家重镇，襄阳一破，岂非大宋灭亡？贾似道万恶不赦，我却无法躲开舅甥之缘，割舍母女之亲！她身上一颤，眼眶中滴出泪水！他却脸色冰冷！ “公主，请罢！”杨安执起床上玉箫，伸手便拉开床边窗户！ “别……”翎玉忙叫道！ “公主怕贾似道会抓我么？”杨安冷笑，“朝廷奸臣，蛇鼠一窝！”话音刚落，他已跃出窗口！ “李将军，有个人影！”忽而外面一阵混乱！ “芳儿，叫李将军过来，侍候我去母后宫中！”翎玉拉开房门，凛然说道！ “是！请李将军！”芳儿见她脸上有泪痕，房中似已无人，心中暗自叹气，不敢多言。忙扶了她到殿前，周围禁军已纷纷在院中走动，芳儿提高了声音道：“李将军，是送公主重要，还是逗我桃源殿中的兔儿猫儿重要？” “送公主！送公主！”李将军连忙点头哈腰，挥着手叫道：“所有人，快过来！” 杨安内伤既愈，又是白日，他闪出桃林竹林，辨了方向，出宫自是不难！待跃上宫墙，方觉一阵浓浓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回首望去，早已不见了那片片翠绿，那漫天桃红……翎儿…… 临安城。 街上混乱一遍，官兵仍在抓人！ “快！一间间的，给我搜！”当先将领骑马而至，只把街上摊贩撞得七零八落，行人纷纷奔跑躲避！ “报将军，前面有铁掌帮的人，挡住我们去路！” “杀！”众官兵一涌而上，果然前面是两个黑衣汉子。“大哥，这些人又在胡乱抓人，我们打场痛快的！”一个黑衣汉子道。 “好！”两人踏步上前，只与众官兵打得难解难分！ 一个青衣少女乘着混乱，匆忙而行，程霜霜！ 她乘贾公子离去，守卫不备，偷跑出相府。只是官兵即至，好在这两个黑衣汉子上前挡住。我要去找爹爹！我要去找爹爹！可是，爹爹在哪里？她脑子一片混乱，转到一处街角，呼呼喘气，细细回想那贾公子跟她所说的话，“现今你爹便是刺客，今日黄昏，便要在殿前问斩！”殿前……对，皇宫，去皇宫！ 皇宫。凤鸾殿。 “翎儿拜见母后！”翎玉走到贾妃前，盈盈下跪！ “翎儿快起来！”贾妃伸手扶起她。她虽非皇后，但受理宗宠爱，又有翎玉一女，在宫中权势实比皇后还大！贾妃入宫前与贾似道姐弟俩相依为命，因而极宠这个弟弟，正如翎玉所说，“因受娘亲宠信，在朝廷几番弄权……”是因她的亲娘，方有今日之大奸臣贾似道……难怪他…… “翎儿不舒服？怎么了？” “是，女儿今日不舒服。不知为何，禁军三番四次搜查女儿桃源殿，分明是怀疑我窝藏刺客！”翎玉嘟起嘴巴，泫然欲泪。 “翎儿，你想多了，你表哥也是担心你，那刺客受了伤，就怕你也不知他躲在哪里，万一他要出来吓了你，那如何了得？” 又是他！翎玉嫌恶地转过头，再不想说话！ “翎儿，你表哥……” “母后，女儿不舒服得紧，母后可否宣福太医为女儿看病？”翎玉打断道。 “好，那么翎儿先进去！宣福太医！” 翎玉走进内殿房中，她平日兴致来时，也会到此随母而居，皇宫规矩甚多，贾妃又志在立威，因而虽是母女，对她又宠爱之极，却少有亲呢。 “娘娘，皇上已到御花园！” “好，摆驾过去！” 翎玉叹了口气，斜斜倚在床侧。杨安……哥哥…… “王舵主，公子回来了！” “公子！”王舵主又惊又喜，忙迎了上去。 “王舵主，我爹娘呢？”杨安出了皇宫，一路赶回铁掌帮！ “樊城危急，帮主和夫人已带小姐先行回襄阳！公子如何？可有受伤？” 杨安凄然摇头：“我没事……” “公子取得十万大军支援襄阳，已是大功！那贾似道阴险狡诈，我们不可硬拼！”王舵主从未见他如此失魂落魄，只道他仍为少了四十万军队而不甘，忙道。 “嗯，此事再说！王舵主，我方才看见城内极乱，却瞧不到官兵，这是为何？” “贾似道要抓无辜百姓替代宫中刺客，公子，我现今正愁这事……” “怎么？” “早上我们与贾似道官兵大打了一场，救出了不少人，后来听人说在福来客栈抓了两父女，指名说他们便是刺客……” 杨安吃了一惊，皱眉道：“又是他们？” 王舵主点点头：“公子自救了他们父女俩，我们本把他们带回帮中，但后来他们执意回客栈，说道今日一早便要去嘉兴，其时因要找公子，帮主便无暇管他们，不想竟被贾似道抓去，我们已多方打听，但都没有消息……” 杨安道：“贾府可有寻过？” “寻过，但许是藏得隐蔽，并未能找到！” “你去贾府送个口信，说交出他们，便可见到我！” “公子，这……” “哼，他无论是抓谁，无非是让我现身而已……去罢！” “公子，这可不行！便待我带弟兄们去再把他贾府翻个底，也不能让你再去冒险！” 杨安冷笑道：“他便见了我，又能把我怎么样？而且，我倒是想见一见这个大奸贼是什么样子的！” 王舵主知他难劝，无奈道：“好！” “福太医到！” “老奴参见公主！”福太医约五十来岁年纪，早年江湖行医，而后入宫。由于他医术高超，又见识多广，甚得理宗贾妃喜爱，日常若要出宫寻药，也是由得他。而翎玉自小生病便由他来看，一老一小竟也十分聊得来，相比理宗贾妃，倒是他，多了一分亲切感。 “福太医！”翎玉嘟了嘴叫道。福太医站起身来，望了望她脸色，“啊哟”了一声，道：“公主怎么了？早上芳儿传了老奴，已到了桃林又被拦了回来，可有哪里不舒服？” 翎玉摇了摇头。 “啊，那么想聊些什么？”福太医被传诏陪她聊天倒也常事，只是从未见她如此满腹心事，心中不由甚是奇怪！ “福太医，我问你一些事！”翎玉道。 “公主请问便是！老奴若晓，定当言无不尽！” 翎玉望了望一旁的宫女，道：“你们都出去！” 众宫女福了一福，均走了出去。 福太医更奇。 翎玉伸手指指一旁的椅子，道：“太医，你坐下说！”福太医一笑坐下。 “福太医，你说，是不是现在襄阳正受蒙古侵犯，岌岌可危？” 福太医微微一惊，道：“公主，这……” “你便不知，难道也从未听说么？” “公主，襄阳本是边境，蒙古时有侵犯是常事，现在有吕将军镇守，公主……大可不必为此忧心！” “福太医，我知道，我们都是不能管政事的。我只是想听听外面的传言，你便像讲故事一般，跟我说说！” “好，若是讲故事，那自是没问题的！”福太医道。 翎玉凝神道：“快讲！” “民间传言，与吕将军一起守着襄阳的，有一位江湖大侠，人称郭大侠……” “姓郭？” “不错！郭大侠英勇侠义，武功绝顶，我大宋有此人物，实乃天降福气！二十年前，襄阳与蒙古大战，确实差点被攻破，但郭大侠与他的夫人亲自领兵，诱得那蒙哥出战，铁掌帮的帮主少年英侠，一举杀死蒙哥，换得我大宋平安！” “铁掌帮的帮主，那又是谁？” “铁掌帮帮主神出鬼没，以前没有人知道他是谁，近年来才有人传他便是名震江湖的神雕侠，那铁掌帮的总舵以前便在临安城中，帮中弟子武功高强，声势浩大，各官府都不敢惹他们。只是这几年来，总舵迁去襄阳，留在临安的人倒不多了！” “他们为何要迁去襄阳？” “这个……我就不知了！” “你这是在骗我！铁掌帮既曾助郭大侠杀敌，此番迁去襄阳，必是因为襄阳再度受鞑子侵犯！襄阳已有吕将军镇守，怎还需这许多江湖人士？怎从未听说过朝廷出兵相助？大宋兵马丰足，要让一干江湖人士帮着守卫国家，那些做大臣的便看得下去么？不脸红么？” 福太医离座站起，惊道：“公主……” 翎玉撇了撇嘴。 福太医定了定神，道：“公主，我说的这些，也只是民间传言。皇上圣明，如今吕将军镇守襄阳，自当是对付那鞑子军绰绰有余的……” 翎玉叹了口气，道：“福太医，我明白你的……算了，你退下罢！” “是！” 福太医正要转身，翎玉又叫道：“等等，还有一事！” 福太医停步道：“公主请说！” “你给我的治伤丸，可是来自大胜关姓陆的一户人家？” 福太医奇道：“公主，你是如何得知的？” 翎玉却无得色，眉尖一蹙，垂首不语。 福太医便道：“公主，让你见笑了，这药丸正是来自陆家，因老奴年轻时曾在太湖边上结识了一位张姓兄弟，后他跟随陆庄主到了大胜关，前些日子出宫经过去看望他时，他正受伤，陆庄主便赠了他几颗九花玉露丸，老奴瞧着这药丸效果奇灵，便虚心请教，奈何他说这是师祖秘方，不肯透露，老奴只讨了一颗，回来细细研究！唉，不瞒公主，其实我做的这些，比真正的九花玉露丸可差得远了！” “你可知这位陆庄主的师祖是谁？” “老奴不知，想是世外高人罢！”福太医摇头道。 翎玉甚是失望，忽地殿外脚步声响，一阵吵闹，翎玉道：“怎么回事？”福太医也奇怪，朝外面走了几步，高声道：“公主在此，何人敢在凤鸾殿前吵闹！” 只听得脚步声响，李将军奔了进来，道：“禀公主，抓到一名刺客！” 第155章 后记9 翎玉大吃一惊，道：“是谁？”那护卫道：“是一位女子，已押往大殿待皇上审讯！” “女子？”翎玉心中疑惑。福太医道：“公主，只怕是昨晚那刺客的党羽。”翎玉心下暗自沉吟，道：“好了，你们都退罢！” “是！” 翎玉重回房中，心道：“他应已出宫门，怎会还有人闯进宫来？这女子……” “公主，芳姑娘来了！”一宫女进来道！ “快进来！”翎玉与芳儿自小相处甚笃，只除了日常之礼，便如姐妹一般无疑。芳儿匆匆进来，福了一福，叫道：“公主！” 翎玉道：“怎现在才来？他们还在桃源殿搜么？”芳儿道：“可不是！不过杨公子已走，他们自是落空的！” 杨公子…… 翎玉轻叹了口气，凄然不语！ “公主……”芳儿对她与杨安间的相处，自也看在眼里，这时看她神色，心中也甚无奈，不知如何劝解。 “芳儿，你刚在路上，有没有看见他们抓的什么人？” “奴婢也是远远看见，也没看清是谁。公主，我们不该多管闲事的，早知……”芳儿一边说，一边放下宫帷幔帐，翎玉道：“我又不困，你干么？”芳儿微笑拉她到床前坐下，道：“如今便让芳儿做一次主，公主且躺下，好好睡一觉，待明日醒来，我们便返回桃源殿，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可好？” 翎玉轻声一笑，道：“傻丫头，现在是什么时辰？你让我一直睡到明日？可不睡成……” 她本想说“睡成一头猪了”，话到口边终究不雅，便咽了下去。芳儿笑道：“我不管，公主只管躺下便是了！”说着轻按她肩头躺下，翎玉轻摇了摇头，只肯倚在床边，道：“芳儿，你说为何又有女子闯了进来？难道是他……”芳儿道：“公主，这些事就别管了罢，已与你无关了！”翎玉叹道：“我知道！不过我知她定无辜，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芳儿道：“公主，便是这样，难道你又想救人不成？咱们被禁在此，如何去救？” 翎玉又叹了口气。芳儿皱了皱眉，道：“公主，以前我十天半月也不曾听你叹气，今日是怎了？公主，请恕奴婢多嘴，若不是那杨公子轻佻无礼，何至惹得公主如此烦恼，他是本事，桃源殿中身影一闪便不知去向，哪曾会再想到公主一点点？我在宫外曾听说，这些江湖男子多靠不住，公主千金之躯，定不要被他害了……” 翎玉一怔，道：“你这丫头，又知道什么靠得住靠不住了？” 芳儿笑道：“可不是？公主难道不想嫁大英雄大将军了么？” 翎玉脸上一红，啐道：“你扯这个做什么？”忽而眉尖一蹙，叹道：“芳儿，很多事情，许是我以前都错了……天下哪里有什么为大宋立威的大将军？宋室昏庸，只怕……” 芳儿惊道：“公主，你……怎可说这些话？” 翎玉撇嘴道：“我为何不能说？他说得，我便说不得么？” 芳儿愕然。 “芳儿，你出去打听打听，且瞧瞧大殿上有些什么动静！” 芳儿道：“大殿……那有什么关系么？” 翎玉点头道：“听说那女刺客要押往大殿审讯……” 芳儿道：“公主，她审她的，你管来做什么？” 翎玉轻推了她一下，道：“叫你去便去！啰嗦什么！” 芳儿不敢再说，道：“是！”转身走了出去！ 铁掌帮。 渐近黄昏，夕阳忽而隐去，天色阴阴沉沉。 内堂院子，杨安玉萧挥得飞快，练完一套玉萧剑法，又是打起打狗棒法，呼呼风声只把整个院子的花树吹得落叶遍地，残花乱舞！ “王舵主，贾似道有口信带来了！”厅上，一弟子奔了进来道。 “快说！” “贾似道说，黄昏时分，程氏父女会在大殿前斩首示众，要让公子……” “慢着！”王舵主朝背后望了望，低声道：“过来说！” 那弟子便凑到他身前，小声而说！王舵主怒道：“贾似道真是岂有此理！” “王舵主，怎么？”眼前人影一晃，杨安已立在身前。 “公子，这件事……还是由我……” “不行！说！”杨安紧蹙眉尖！ 王舵主只得道：“程姑娘父女俩均被抓到皇宫大殿，让公子你一人，殿前认罪，便可放了他们……” 杨安冷笑道：“我去！一人便一人，我怕了他不成？” 王舵主沉吟道：“公子，若是平日，自然不怕。但大殿里侍卫众多，他们又事先布置，只怕诱你现身后，他们也未必会放人！” “他们父女无罪！怎么样都要把他们救出，你且带些弟兄在殿外接应便是！” 王舵主还要再劝，杨安已向门外闪出，一忽间不见踪影！王舵主忙挥了手对身边弟子道：“绑好那白亦宏，带着他一起，跟我来！” 凤鸾殿。 贾妃娘娘回宫，见翎玉沉沉睡着，于是吩咐摆驾皇后东宫，皇上御审刺客，皇后陪审，她自也不甘只在宫中相候。 待她走出。翎玉睁了眼睛，起来问道：“芳儿呢？回来了么？” “公主，芳姑娘已回来，见你睡着，便去了后院！” “快叫她过来！”翎玉忙道。 芳儿匆匆走进来，道：“公主，醒了么？”翎玉嗔道：“你回来了干么不叫我？”芳儿道：“奴婢见公主睡得熟，不忍心叫！”翎玉道：“怎样？你可打听到什么了么？” 芳儿点点头，道：“公主，你猜的都没错，所谓刺客，皆是贾丞相说辞！” 翎玉道：“那还用说！那么那女子身份呢？是什么人？” 芳儿道：“奴婢去套了李将军话，这一次抓的不止这女子，还有这女子的父亲，只说他们是江湖上卖艺的，因得罪了表少爷，因此便借杨公子闯入皇宫这件事，抓了他们做替死鬼！”翎玉道：“嗯，我便说她是无辜的……” 芳儿道：“不过，公主，她定认得杨公子……” 翎玉急问道：“如何见得？” 芳儿道：“我听李将军说，要用他们父女来引杨公子现身，贾丞相真正要对付的，许是杨公子！公主，若这女子不认得杨公子，他们怎有把握杨公子会为他们父女再度到皇宫来？”翎玉摇头道：“未必，只要抓的是无辜之人，他都会来的！”芳儿奇道：“公主，你怎知道？”翎玉低声道：“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他会为百姓，我知道的！” “公主，贾大人到！”忽地一个宫女进来道。 翎玉冷笑道：“好啊，他倒送上门来了！” 芳儿道：“公主，你要见他？” “不见！你放下帘子！” “是！” 芳儿刚把房中珠帘放下，贾公子已走了进来，叫道：“表妹……” “嘘，表少爷，公主正在休息，有话请在这里说！” “好，好，表妹，你今日哪里不舒服了？” “你在桃源殿搜到刺客了？可如你所愿治我窝藏刺客治罪了？”翎玉在珠帘内道。 “表妹冤枉！那刺客狡诈阴险，我实是担心表妹安危才出此下策啊！” “我问你，被你所抓的刺客何在？” “表妹，刺客么，当然是送去大殿让皇上审问了！表妹不在休息，那么我进去了！” 翎玉娇俏美丽，贾公子对她倾慕已久，只是皇上早有旨意，桃源殿需得公主同意方可进入，每每想见她，也只能在贾妃处。这贾公子在众王孙贵族中也算是武功不错，有胆有识，年纪轻轻便官从二品，平日嘴巴伶俐，极讨贾妃欢心，只是翎玉年纪尚幼，未涉结亲之事。芳儿便站在帘边，见他要进，忙伸手拦住，道：“贾大人，请自重！”贾公子朝她一瞪眼，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我想进便进，岂容你来管？”折扇一伸，已把帘子撩起，走了进来。 翎玉大怒，甩袖转了身，道：“你好大胆子，待母后回来，定要将你治罪！”贾公子连连作揖，陪笑道：“表妹恕罪，要怪就怪你实在太美了，我……我当真想你得紧！” 翎玉哼了一声。贾公子一心想逗她开心，道：“表妹，不若这样，你想要什么，尽管给我说，待我出宫帮你找来！”翎玉道：“当真？”贾公子笑道：“当真！当真！什么奇珍异宝都行，只要你喜欢！” “奇珍异宝我才不稀罕，我现在要做一件事，你来助我！” “也行也行，表妹请说！”贾公子兴高采烈道。 “你别高兴得这么早，只怕你做不来！” “为了表妹，没有做不来得的！”贾公子指天发誓！ “好！父皇母后什么时候审理此案？我也要去听！” 贾公子一愕，道：“皇上皇后亲审刺客，朝廷百官皆在，表妹你怎能上大殿去抛头露面？” “所以我要你带我过去！” 贾公子道：“这……” “有贾大人领路，殿外侍卫不敢拦我，舅舅不会有异言，父皇母后也不会有话说！” “表妹……” “怎么？你不敢？” “不是！表妹，这些刺客是山野村民，你见来有甚用？” 翎玉哼声道：“你抓的是不是刺客，我想你自己心知肚明！”翎玉转过头望他，“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刺客！根本便是你遭人追杀，反被你诬为刺客，是不是？” 贾公子忙道：“不，不，表妹……” “哼，你身为朝廷命官，行为不轨，外面惹了事，将仇家引入宫中，倘若这仇家丧心病狂，果真刺杀皇上，你要该当何罪？”翎玉逼近他一步。 “我……” “你借抓刺客为名，把宫里宫外搞得天翻地覆，人心惶惶，分明是想趁乱作反，是不是？” 贾公子吓了一跳，忙道：“不……不……” “我父皇母后一向如何待你贾家，满朝文武，尽看在眼里，你不报皇恩，反乱朝政。今日诬公主窝藏刺客，明日便该说母后与叛党关联了，是不是？”翎玉心中正自不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只把他说得面如土色，步步后退！ “你不想带我上殿，也可以！你走罢，我一会便自闯大殿，定要把你所犯之罪奏明父皇……” “表妹，别！别！我答应你，带你去便是！” 翎玉心中一喜，不露于色，道：“那你还不出去等着！待我理好一切，便一起去大殿！”贾公子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转身走出！ 金鸾殿。 百官朝拜。理宗携皇后，贾妃坐于殿中，贾似道站在一旁！禁军护卫层层侍立！ 程霜霜自相府逃出，一心一意闯进皇宫打探父亲消息，岂料皇宫中正值禁军遍布之际，莫说程大海，连大殿在何处也未曾寻到时便被禁军抓住！自杨安不惜以解药换取她父女平安，贾似道更认定杨安对她有情，既已在皇宫抓到，便通知杨安，只让他一人到来，换取这父女两人的平安。臭小子再厉害，也无法一人再逃出大殿，只要皇上御笔一挥，足可令他人头落地！ “皇上，这父女俩，便是所抓获刺客！请皇上御审！”贾似道指了指跪在地下的程氏父女，道。 程霜霜怒目而瞪，苦于口中被塞了布条，无法出声。程大海身上重伤未愈，又被关禁多时，此刻满身是血，已头昏眼花，苦不堪言。 理宗道：“既是刺客，理应处斩，所幸并未造成宫中损伤……” “皇上，刺客便是刺客，若待他伤及圣驾再行处置，那怎么成？” “哦，那依贾爱卿之见？” “处斩！” “好！那便处斩！”理宗道！贾似道抬高了声音道：“皇上有旨，刺客处斩！” 理宗正要拿起御笔，忽地殿外一阵响动，殿中呼的窜来一股风声，眼前一花，已多了一个人来！杨安！ 贾似道虽知他会到，但这般的猝不及防见他到来，还是吓了一大跳，忙大叫：“护驾！”禁军护卫早有准备，几路军队，已自殿后冲来，或护在龙椅之前，或围住程氏父女，又或护在贾似道身前！ 杨安手执玉萧，微微冷笑，道：“贾似道！小爷我来了，快放人罢！”贾似道甫见他，心中一跳：“这小子够嚣张！果真是杨过之子，！”他定了定神，道：“大胆小子！见了圣上，还不参拜！”杨安朝理宗望去，又看到程氏父女被紧紧围住，其中两个侍卫拿着大刀抵在两人脖子上！程霜霜瞪大了眼睛望他，只如在梦中！ 杨安皱了皱眉，道：“贾似道，放人！”贾似道道：“小子，你私闯金殿，已犯下欺君之罪！来呀！把这小子给我抓起来！”登时朝中又冲出禁军，杨安大怒道：“贾似道，你敢不守信用！”足尖一旋，转了个圈，伸掌朝围在程氏父女身前的禁军打去！ 贾似道伸手一挥，只见一小队一小队的禁军源源不断地冲到，杨安打了一层又一层，程氏父女被越拖越远，围着的禁军越来越多。理宗见朝上混乱，恼怒大叫：“抓刺客！”皇后与贾妃分护他身旁，三人朝后殿退去！ 忽地一个小太监朝贾似道奔来，低声说了几句。贾似道脸上变色，叫道：“停下！”禁军护卫一齐停手，杨安瞥眼道：“怎么？”贾似道道：“好，小子，我便放了这父女俩！放了他们，你便得留下来，如何？”杨安冷笑道：“留下便留下，快先放人！” 贾似道皱皱眉头，叫道：“放人！请皇上皇后回座！” 那禁军护卫即解了程氏父女绳索，也另有人扶了理宗皇后回龙椅坐稳！ 程霜霜双手一松，赶忙扶了程大海，道：“爹，你没事罢！”程大海胸口剧痛，脸色苍白，这时已忍不住，“哇”的喷了口鲜血出来！ “爹！爹！”程霜霜急叫道！ 杨安也吃了一惊，忙走到他身前，伸手抵到他肩头！程大海似乎痛苦之极，连连摇头，只叫道：“霜儿……霜儿……” “我在！爹，爹，你没事的！没事的！”程霜霜泪水涓涓流下。 杨安运气之下，心中大惊：“他已被伤至五脏六腑，经络尽断，这……可如何能救？”原来程大海在街市被伤已是不轻，又夜间被抓，奔波劳累，而后被捉到皇宫，遭拷打逼供认罪，以至内伤外伤均是致命！ “霜儿……霜儿……”他一口口鲜血喷出，意识已模糊！ “救我爹！爹……爹……救我爹！”程霜霜伸手扯了杨安衣袖，哭叫道！杨安叹了口气，轻摇了摇头！ 程霜霜呆了一呆，忙转身抱住程大海：“爹……爹……你别死，你别丢下霜儿啊！” “霜儿……霜……”程大海气息乱极，双目涣散，话未说完，已然不动！ “爹——”程霜霜悲痛欲绝，嚎啕大哭！ 杨安心中难受之极，望着她伏在程大海尸身上呜咽不停，背影瘦弱，身上的衣衫也被划破，一股愧疚之意油然而生，蹲下身来，伸手触到她背后，低声道：“别难过了！” 程霜霜一阵颤抖，抬起头来，睁着泪眼望着杨安，抽泣道：“你告诉我，我爹没有死，是不是？”杨安默然不语，程霜霜哭道：“你快说！我爹没事！你快说！”杨安无奈点头：“你爹……没事！” “你骗人！他死了！你骗人……你就会骗我！就会欺负我！”程霜霜又是大哭，几近崩溃，伸手朝杨安胸口不停地捶过去！ “没事了……没事了……”杨安伸手握住她手腕，轻轻把她揽住。 “我要爹爹！我要爹爹！”程霜霜精疲力竭，无力地靠在他胸前，喃喃自语道！ 杨安无从劝解，眼眶通红。一时间大殿上静无人声，理宗与皇后贾妃相顾无语，朝中大臣也有动容者，也有肃然者，也有不屑者，贾似道心中暗暗计较。 殿中忽有脚步声轻响，杨安抬起头，登时胸口隐隐一痛，不自觉便把程霜霜朝外一推，双眼望着前面那娇美绝伦的面容再也无法移开……翎儿…… 第156章 后记10 翎玉睁大一双美眸，望着他半跪半蹲，正搂着一个青衣女子…… 原来他们不仅认得，还是…… 程霜霜被他一推，似有感应，伸手一抓他手臂，杨安被她拉着一时无法站起，翎玉已转开头再不望他。而殿中有人呼道：“贾大人到！”“公主到！” 贾公子便站在翎玉身边，见她已到大殿却又不前，心中暗奇。待听得太监宣叫，忙大步走到殿中，下拜呼道：“臣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平身！”理宗道。 “谢皇上！” 贾公子便站了起来，走到贾似道身边。 “皇儿也到了？”理宗见她由贾公子带着，果然也不出奇，但见她站着不动，便叫她道。翎玉撇了撇嘴，也走到理宗龙椅前下跪，道：“翎儿拜见父皇和两位母后！翎儿大胆上殿，请父皇母后治罪！” 理宗道：“皇儿平身！皇儿怎也有兴致到这殿上来了？”翎玉道：“是！翎儿请父皇恩准，也来听听这刺客一案！”理宗一愕，“哦”了一声，贾公子踏出一步，道：“皇上，难得公主关心国事，为皇上分忧，请皇上恩准！”理宗呵呵一笑，道：“好！好！快赐座公主！”贾公子甚是得意，朝翎玉望了一眼。殿后便有两名宫女搬了一张椅子出来，扶了翎玉走到椅前。翎玉只觉杨安目光仍在自己身上，而他双手，却仍抱着那女子，心中不禁恚怒暗生，重重的在椅中坐下，低了头再不言语！ 杨安自看到她脸上表情，心中一动，嘴角朝上微翘，一双俊目只望着她动也不动！ 殿上依然无人出声，翎玉浑身不舒服，忽地站起，转身朝理宗道：“父皇，女儿有话说！”理宗道：“皇儿准说！” 翎玉道：“父皇，女儿想说，刺客之事，不如到此为止！皇宫以内，并无人受到伤害，父皇贵为天子，不应与庶民一般见识！” 贾似道脸色微变，理宗却甚是奇怪，道：“皇儿也知这刺客之事？”翎玉点头道：“是！这所谓刺客，闹得宫中不得安宁，满城尽是风雨，百姓也皆慌乱，抓一个，审一个；再去抓一个，审一个；无休无止，只会让民愤更甚，我劝父皇，此事再不追究，还临安城一份安宁！” 理宗自觉有理，正要点头，贾似道站了出来，道：“皇上，刺客所犯乃是大罪，公主尚年幼无知……” “贾丞相，我知道后宫不应议政。只是现今因这刺客，宫里宫外，人心惶惶，我劝父皇网开一面，父皇答应便答应，不答应便不答应，请问这大宋金鸾殿，是听皇上的话？还是听你丞相的话？” 贾妃脸色微变，叫道：“翎儿！” 翎玉低头道：“翎儿知罪！” 理宗道：“皇儿你是女儿，又年纪尚小！无罪无罪！”贾似道道：“皇上，刺客事大，断不可听小女儿家之说辞！” 翎玉冷冷的道：“贾丞相，大殿之上，已有人因此丧命，若真审起来，谁是谁非，我想你心里最清楚，我劝父皇了结此事，实不想再看这大宋政殿之上，屡有血灾。请父皇三思！” 她声音清脆，殿上众人都听得清楚，众臣有的点头，有的摇头，也有的望向贾似道，似待他回应！贾似道恼怒异常，却一时不知如何辩驳，心道：“平日倒没发现这丫头有这等心计！”理宗只是愕然，但也觉得翎玉之言颇有道理，便道：“依皇儿之见，该当如何？” 翎玉瞥眼朝杨安望去，杨安仍与程霜霜拉在一起，见她望来，忽而朝她微微一笑，翎玉身上一热，顿顿足叫道：“父皇，依女儿之见，快把他们都赶走！” 贾似道忙道：“皇上，刺客抓到不易，切不可放人！” 贾妃微点了点头，也道：“皇上，翎儿所言极无道理，方才我们已亲眼所见，这殿上的刺客鲁莽冲撞，已犯欺君大罪，臣妾也以为，刺客该处决便处决！贾丞相当机立断，实为良臣之言！臣妾也请皇上不可放人！”理宗恍然道：“爱妃说得有理，不放人！不放人！” 翎玉急道：“母后！” 贾妃道：“翎儿，你今日好奇上殿，承蒙众位爱卿念你年幼无知，均不怪罪，此刻是皇上朝政议事期间，你爱听便坐在这里听一听，若想出言涉政，那还是趁早退下去罢！” 翎玉道：“母后，女儿并非涉政，只是对刺客一事，颇为不解。女儿想请问贾丞相，你说他是刺客，可他到了这殿上，为何并无行刺之意？再者，你既知他是刺客，为何还引他至大殿，难道是任由他行刺父皇么？” 贾似道冷哼一声，道：“大殿警卫森严，他本事再高，如何还能再敢行刺？我引他抓他，何尝不是为了宫中安宁，百姓安宁！” “丞相若是为百姓安宁，为何大殿之上会有百姓？为何……” “翎儿！你不知便别在此胡言乱语，你舅舅是一国丞相，办事岂同儿戏！”贾妃已阴沉下脸，喝道。 “母后，我……” “别说了，这大殿之上，你小女儿家，还是退下罢！来人！” 她朝身边宫女挥了挥手，两个宫女走了下来，一左一右扶了翎玉，拉着她便朝后殿走去！ “放开她！”杨安忽而闪到翎玉身前，那两个宫女只觉一股大力逼开她们，均是向后一退，差点摔倒！而翎玉也受掌风冲击，站立不稳，不向后跌却反而撞进他怀中，杨安伸手将她扶住，翎玉脸上大红，连忙用力摔开他手，向后退出，怒道：“大胆！你是何人？敢挡住本公主去路！”杨安微微一愕，转念已知她为何气恼，不怒反喜，微笑道：“你刚才不是说得挺有道理么？怎么尚未辩赢便当真退下了？” 翎玉怒道：“本是我无理，不该饶你！父皇便应现在就处你斩立决，取你狗头！”杨安脸色一变，道：“你说谁的是狗头？”翎玉扁了扁嘴，气恼道：“朝三暮四，一心多用，连狗头都不如！”杨安大怒，伸掌便要朝她拍去，贾似道虽恼翎玉，却也大惊叫道：“快护驾公主！”殿中即有侍卫朝杨安冲来！杨安手掌拍到一半，忽看到她眼中似有泪光，心中一惊，忙收回手掌。 理宗皇后贾妃更是惊出了一声冷汗，理宗拍案大叫：“拿下刺客！斩立决！”杨安冷冷一笑，闪身到贾似道身边，道：“贾似道，我留下！爱斩便斩！你先派人，送他们出宫殿！” 程霜霜面无表情，只是伏在程大海身边抽噎不停，对殿上之事犹如不见。贾似道虽料不到程大海竟如此离世，不过他志在杨安，见事已至此，道：“好，你们也把白公放回来！”原来幸好王舵主知道贾似道绝不会如此简单放人，他知道这白亦宏对贾府举足轻重，来时特带上他，正是他让小太监传话方让他放手程氏父女，不然若只靠杨安在殿中打斗，还不知要生出什么枝节。只是千算万算，也是没想到程大海竟会伤重就地离世而去。 杨安微一沉吟，已知其意，点了点头，道：“你送他们出去，王舵主自会放人！” 贾似道朝身边侍卫挥了挥手，道：“送他们出宫！” “是！” 几个锦衣侍卫应声走近程霜霜，伸手要抬起程大海。程霜霜忽地大怒道：“走开！不许动我爹！”她一跃而起，伸掌便打向那锦衣护卫，杨安上前伸手一格挡开，道：“干什么？”程霜霜哭道：“我爹已经死了，是他们害死我爹！我要给我爹报仇！”贾似道皱眉喝道：“快走！”程霜霜忽地抽出腰间长鞭，飞身便朝贾似道扑去，杨安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她鞭子，沉声道：“你不要命了么？”程霜霜怒极，一拳便朝他打去！杨安只微微侧身便已躲过，程霜霜打了几下始终碰不着他，心中伤痛之极，脸色越加苍白，杨安知道这大殿之上伏了侍卫无数，真打起来，连他自己都未必能逃出大殿，更何况程霜霜？ 这般一闹，翎玉自也站着并未退下，一双美目又望向杨安，只是场上打斗，早有几排锦衣卫护到了她前面。杨安躲了几下，甚是不耐烦，闪到程霜霜身边，伸手便握住她手腕，喝道：“你住手！”程霜霜登时动弹不得，却仍对他怒目而视！杨安道：“一切事由，因我而起，你要打要杀，回去再说！”程霜霜眼泪流下，哭道：“回去？回哪里去？爹爹死了，我还能回哪里去？”杨安低声道：“你先跟王舵主回铁掌帮，好好安葬你爹！你再闹，难道想他走也走得不安心么？”程霜霜无力道：“难道他现在，便走得安心么？”杨安微低了头，轻声叹了口气，道：“你放心，你爹之仇，我帮你报……是……我欠你的！”程霜霜只是摇头。杨安放开了手，道：“走罢，出去一切……王舵主都会帮你的！” 贾似道见一切事定，挥了挥手，那几个锦衣侍卫抬起了程大海尸体，缓缓朝宫外走出！程霜霜呆怔了一阵，对杨安道：“那么……你呢？”杨安道：“你不用管我，快去罢！”程霜霜低低“嗯”了一声，身子却不动，贾似道不耐烦道：“丫头还不走，要跟这小子一起殉情么？”手上一挥，又是几个侍卫走到程霜霜跟前，杨安点点头，道：“送程姑娘出宫！”几个侍卫便前后左右的围了程霜霜，逼着她朝宫外走去。 “小子，人已放走！你是想再打一场，还是现在就受死？”贾似道朝杨安道。他也知道杨安武功不弱，但武功再高，自也敌不过无数侍卫的层层包围，再说他早有安排，只要他不走，要抓杨安，已是极易之事！ 杨安轻轻一笑，道：“贾似道，你急什么，公主方才为我说情，尚未说完，你且先问过她，现下可以把我处死么？” 翎玉站在一排锦衣侍卫的身后，虽望不到杨安如何与程霜霜交手，但却听得言语之间，他们关系并不寻常，他既已有意中人，又来跟我说什么让我陪他，说什么桃花岛，说什么九花玉露丸，我知道的这些，恐怕别人早就知道了……想到此处，不禁冷冷一哼，道：“当真自作多情，我几时有为你说情？”杨安也不走过去，只笑道：“你口口声声说要放了刺客，不是在为我说情么？”翎玉道：“我劝父皇不予你们计较，是不想此事徒耗朝廷兵力资源，而又牵连了城中百姓！”杨安哈的一笑道：“我已在此处为你们所擒，谈何耗兵损将？我瞧你是舍不得我吧？” 翎玉怒道：“谁舍不得你？好个自以为是的狂徒，敢在这大殿之上戏弄公主，实该将你碎尸万段！”杨安笑道：“好！你要我死，我自然要死！便请公主亲自下手罢！”翎玉道：“哼！本公主才不稀罕杀你！总之你听着，我今日之话，可与你无关！你是来救人也好，受罚也罢，你自去做你的事，别扯我身上！” 杨安见她认了真，也沉了脸，道：“这么说你是不承认在帮我了？”翎玉见他要恼，反而开心，冷笑道：“好笑！我堂堂公主，干么帮你？你又是谁？”两人中间隔了那一排的锦衣护卫，旁若无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吵个不停，殿上众人均是面面相觑。贾似道一开始便没料到翎玉上殿，这时暗暗琢磨他们所说之话，心中越来越惊，这小子，定与公主有甚瓜葛！ 杨安大怒，闪身便窜过那排锦衣侍卫，一把握了翎玉手臂，道：“好个公主，不记得我说过什么了么？”翎玉吃了一惊，那侍卫慌忙一拥而上，要捉杨安，理宗惊叫道：“翎儿！”贾似道知道两人定曾认识，反而不甚紧张，心道：“臭小子风流成性，他如何能曾见公主？难道，当真是她救了他？” 翎玉被他一捉，挣脱不得，又急又怒，叫道：“大胆刺客，金殿之上，冒犯公主，还不给我拿下！”众锦军虽冲到杨安身边，但均见识过他的厉害，现又有公主在他手上，一时不敢前往，杨安冷笑道：“我说过，你再自称公主，我对你不客气！”翎玉向后退了一步，道：“我偏偏就是公主，偏偏是我爹娘的女儿！偏偏是舅舅的外甥！又关你什么事？我自在宫中做我的公主，你自去做你的江湖好侠客，你又来理我做什么？来管我做什么？”她本就气恼他与程霜霜之事，这时又想起杨安极在意她与贾似道的关系，无奈之际又感委屈，心中一酸，便流下眼泪来。 其实杨安自从宫中一时意气离去，这一日也并不好过。他虽平日不时地逗弄女孩子，但均是好玩，若遇杨过刻意阻止，也并不坚持，不会放在心上。但对翎玉，却似动了真情，脑中尽是她的娇容笑貌，挥之不去，忘之不掉，待殿上见她，早忘了她是贾似道甥女一事，又见她为自己说话，更是欢喜不已，这时见翎玉流泪，心中又痛又怜，呆呆望着她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理宗与皇后贾妃相顾而视，他们自小看着翎玉长大，至亲至爱，到得此时，也已觉察到女儿与杨安间实有情愫，只是怎会如此，各人均是迷茫！贾妃脸上首先变色，但她也知杨安懂武，只朝贾似道望去，贾似道会意，上前喝道：“臭小子，再不来了结你我之事，莫怪我不客气了！” 杨安仍握着翎玉臂膀，两人相对而站，对贾似道的话恍如不闻。半晌，翎玉忽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把他的手拉脱，又用袖子拭了拭脸上泪水，低声道：“算了罢！我……并不认得你！你也别认识我！” 第157章 后记11 杨安心头一窒，摇头道：“认识都认识了，怎会不认识你？”翎玉又流下泪水，轻声泣道：“我说不认识便不认识！” “送公主回宫！”贾似道再也忍不住，喝道！一排锦衣侍卫即拦在杨安身前，几个宫女上前，正要拉翎玉。杨安一掌挥去，怒喝道：“谁敢碰她！”众人还未回过神，杨安已把翎玉拉住搂向自己身上，锦衣侍卫拥到跟前，却不敢冲上，翎玉慌忙挣扎，杨安身子触碰及她，心神激荡无已，双手一环，紧紧把她抱在怀中，失声呼道：“翎儿！” 理宗拍案大怒，便要冲下龙椅，皇后连忙拉住，道：“皇上息怒！” “他……他……来人！把他们拉开！”理宗暴跳如雷，大声叫道！贾妃几欲晕倒，脸色苍白，猛一站起又坐了下来，身旁宫女忙上前帮她捶背揉胸！ 贾似道不住声叫道：“抓住刺客！救出公主！”，后殿前殿冲出无数禁军，手执大刀，劈头劈脑便朝杨安身后砍去！杨安一手抱着翎玉，一手挥出玉萧，舞得飞快，打下一大片侍卫，翎玉被他一抱，身上脸上一阵阵的火热，见他打斗，又不禁心慌，叫道：“不要打！”杨安捏了个打狗棒法中的“绊”字诀，连绵不绝，把层层锦军打得鸡飞狗跳，混乱异常，待听得翎玉叫唤，足下一点，跃出禁军包围圈子，落在贾似道身前，玉萧朝他脖子上一架，喝道：“叫他们退下！” 贾似道脖子一凉，忙叫道：“快……先……退下！”禁军狼狈之余，慌忙后退，再冲进来的禁军也停下不前，杨安轻哼了一声，缩回玉萧，重又回臂抱住翎玉，翎玉慌极之下反而镇定，她身娇体弱，不住用力，却无一丝作用，只道：“放手！” 杨安轻摇了摇头，道：“你明明喜欢我，明明舍不得我，为何要跟我过不去？”翎玉撇嘴道：“没有！”杨安道：“那么你为什么哭？”翎玉咬唇道：“我没哭……” “没哭？脸上是什么？” “哭了……那也不关你事！”她本忍了着已不再流泪，这时听杨安一提，鼻子一酸，眼中又滴下泪珠。 杨安心中大痛，忙伸手抹她脸上泪珠，道：“别哭！”翎玉转头避开，杨安轻轻扳过，抚着她晕红的俏脸，呆望半晌，道：“好吧，是……是我舍不下你！”他生性傲气，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他是真的舍不得她，就算她是昏君之女，奸臣之亲…… 翎玉心中仍恼，伸手拉下他手，扭头道：“那又怎么样？你……你还不是要走？你还不是喜欢别人？” 杨安感觉到她不再挣扎，嘴角轻轻一扬，道：“我不是回来了么？你怎知我喜欢的是别人？”翎玉低头不答。杨安心中莫名轻松，道：“你在意？”翎玉满脸通红，恼道：“谁在意了？你爱谁与我何干？”杨安叹道：“你瞧不到我的心！我跟她……什么都不是！”翎玉愕然抬头，杨安朝她一笑，又向她凑了凑，低声道：“你不喜欢我抱别人，那么我以后只抱你一人，好不好？”翎玉低低“呸”了一声，道：“你不要脸！”杨安心中大喜，登时脸上笑容满面，手上用劲，搂得她更紧，认真道：“真的……再没有别人……”翎玉心中气恼渐消，俏脸却仍板着，只道：“放手！”杨安笑道：“你瞧瞧我后面，我一放手，便会被乱箭射死，你忍心？” 翎玉朝杨安身后望去，当真吓了一跳，原来大批禁军乘杨安说话间，又已悄悄围近，贾似道早退得已远，在杨安身边的那半个圈里中围了好几层锦衣侍卫，最先一排便执着弓箭，对准杨安！翎玉脸上变色，杨安却不在意，笑问道：“怕不怕？”翎玉见他神情笃定，心中一安，摇了摇头。杨安笑了笑，忽而脸色一正，道：“翎儿，跟我走！”翎玉又吓了一跳，道：“什么……” “我要你离开皇宫，跟我在一起！”杨安道。 “这……”翎玉心中大跳，忙连连摇头，她身为公主，若无皇命，绝无可能离开皇宫半步，况且如今贾似道横行，他若持己而行，又不知会牵连出多少事由，祸及多少百姓！杨安也猜到她心中所想，低头沉思了一阵，道：“好，我瞧你面子上，今日便不与朝廷为难……那么你还认不认我？”翎玉轻声道：“不认！”脸上却微带笑意，杨安大为高兴，伸手抚了抚她秀发，忽地大声叫道：“贾似道！” 贾似道父子站在一边，均是皱着眉头。贾公子满头大汗，后悔不该带翎玉上殿；而贾似道事先也丝毫没料到翎玉竟与杨安不仅认识，两人竟似是情人爱侣！方才他抱着翎玉打斗，已是心惊肉跳，弓箭虽对付他不难，但也极易误伤翎玉，他计量半天，正自苦无良策，忽听得杨安呼喝，脸色更是难看愤怒，叱道：“臭小子，识趣的话，放下公主！饶你一命！”杨安冷笑道：“贾似道，本少爷现今心情好，不跟你计较！我便问你一句，你欠我四十万大军军令，何时还来？” 翎玉心中微微一惊：“贾似道虽手握三军统令，但要调动大军，仍需父皇御批，他……要军令……” 贾似道袖子一摔，道：“小子胡言乱语，朝廷军令，岂是你等庶民口中能出的！”杨安哼了一声，道：“好！那我问你，吕将军数次请求朝廷援兵襄阳，你为何从中阻他奏折？为何对朝廷隐瞒襄阳军情，至使襄阳被蒙古围困，差点变为孤城！” “胡说！襄阳本就边境，现有吕将军镇守，区区蒙古，何足为患？” “吕将军？若靠你们这个吕将军，襄阳早在二十几年前，便被鞑子破了，哪里还有这里的所谓大宋朝廷？哪里还有这里的什么皇帝丞相？”翎玉身上一震，杨安手上一紧，低声道：“别怕！”理宗心中自也惊跳，叫道：“底下究竟是何人？” “皇上，这小子挟持公主，胡言乱语，请皇上下旨，他再不放手公主，便让禁军冲上将他拿下！”贾似道道！ 理宗见女儿一直被他抱在怀里，自是恼怒之极，只是也怕禁军冲上，万一误伤爱女，那他是怎么也不舍的！叹了口气，道：“贾爱卿，你且说说，襄阳是怎回事？” “哼！好个大宋皇帝，想来鞑子欺至殿外，你尚且以为天下太平！” “你说什么？”翎玉忽地一挣！ 杨安忙柔声道：“好，我不说他便是！你别动！” “皇上，吕将军是有奏折，但奏折上说，襄阳安全！皇上日理万机，此等小事无需处理，臣才未有呈上……” “襄阳安全？贾似道，你若以为襄阳安全，明日，你便随我一同去襄阳瞧瞧如何？”杨安心中一阵愤慨，轻轻松开翎玉，改握了她手，转了身面向理宗，道：“三年前大理灭亡，蒙古鞑子便发兵襄阳，开始猛烈攻击襄樊一带，若非我外公相助吕将军守城，襄阳早已被蒙古踏成平地！你们满朝文武，只懂得躲在临安，日日花天酒地，歌舞升平！难道竟没想过，襄阳破城之日，便是大宋灭亡之期么？” “小子，你……”贾似道大怒道，“来，上去把他给我抓了！”他伸手一催身边侍卫！杨安抽出腰间玉萧朝那天围成圈子的侍卫一指，道：“你们听着，我今日看公主面子，不会在这里动武！若你们非要上来，便先听我吹奏一曲如何？” 杨安以玉萧退敌，早在众侍卫当中口口相传，而那些中招侍卫的惨状，有的也曾看到，这时听他如此一说，均是向后退了两步。 “众爱卿有谁还知，襄阳情形？”理宗问道。杨安说得头头是道，他心中也不禁怀疑，襄阳乃兵家重镇，若真被破，大宋当真岌岌可危，想起徽钦二帝所受之耻……思之实是不寒而栗！ 殿上大臣多是贾似道党羽，甚至隐瞒军情时也有参与的，而有的便是与他无甚瓜葛，也多是明哲保身之士，虽则知道真相，也怕这时出言，日后必遭报复！这时理宗问话，等了半晌，竟无一人敢说的！杨安心道：“难怪外公说，便守襄阳，我们也绝非为了朝廷，此等皇帝，此等大臣，天下焉能不亡？” “父皇，女儿想说！”翎玉忽道。 “哦，皇儿知道？”理宗奇道。 “女儿不知。女儿只是想说，襄阳如今，确是众多江湖义士在相助吕将军。父皇，如今朝廷不缺兵粮，父皇便调四十万大军，前往襄阳，好叫那蒙古鞑子知道，我们大宋皇帝，才是真龙天子，他们理应年年进贡，岁岁朝拜于我朝才是！” “这……” “皇上，切不可！朝中兵粮，都有各自用途，岂能说调便调！战况军情，应问明吕将军，再做打算！”贾似道道。 “贾丞相，救兵如救火，若不是十万紧急，杨公子何需干冒刺客之险，到这大殿上来请军令？”翎玉道。杨安心中暗喜，忽又皱了皱眉头，道：“你叫我什么？”翎玉脸上一红，这大殿之上，要她叫“杨安哥哥”，那如何说得出口？于是嫣然笑道：“你并非刺客，却是助守襄阳的江湖侠士，对不对？”她有心帮杨安洗脱罪名，声音抬高，故意让殿上众人均听得清楚！杨安心中感激，笑道：“你说我不是刺客，我便不是刺客！你说我在助守襄阳，那我便是在助守襄阳！” 翎玉微微一笑，又转身面向理宗，道：“父皇，你瞧，他便自襄阳而来，自然清楚襄阳状况，女儿也向父皇请求，为襄阳增派援军！” “翎儿，你身为公主，怎能听人云亦云。皇上还是依贾丞相所说，一切了解清楚，再做打算！”贾妃本急怒攻心，但听得杨安与翎玉对话，知道女儿也对这“刺客”有了情意，方才细细留意杨安，只见他俊俏之貌，实是世间罕有，心中暗道：“若论相貌，这小子倒与我翎儿极配，只不知他是何来头！”但听得他言语，却处处与贾家做对，又自不满，若是江湖中反朝廷之人，自不可把翎儿许给他的！ “对，对，请皇上先行派钦差前往襄阳，若襄阳真需援军，臣自当无话可说！”贾似道忙接了贾妃的话道！ 理宗也觉有理，微微点了点头。 “父皇，那么请让女儿当此钦差，前往襄阳！”翎玉道！ 此言一出，众人都吓了一大跳。杨安大喜过望，他正愁不知如何让翎玉离宫，不想她聪明机警，以话接话。贾似道恼怒异常，道：“公主真会说笑，小女儿家，怎能做钦差！”翎玉道：“贾丞相，我能不能做钦差，是父皇说了算！”贾妃蹙眉道：“翎儿！越来越放肆了！” “皇上，襄阳边境之地，处处凶险，公主金枝玉叶，怎能去那苦寒之处！皇上，臣以为，这钦差，还是由小儿来当吧！”贾似道道。 “襄阳凶险？”杨安冷笑道，“刚才是谁说襄阳安全的？贾似道，你不用再多说，今日你若不调四十万大军援助襄阳，公主明日便与我回襄阳！”贾似道怒道：“臭小子，这大殿之上，哪有你说话的份！你在此诱惑公主，又捏造军情，令皇上不安……皇上，如今，还是先处置这小子要紧！”杨安伸玉萧朝他一指，道：“贾似道，昨日鞑子已快攻破樊城，樊城一破，便是襄阳！你再在这里啰里啰嗦，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贾似道知道他嚣张狂妄，这时他手牵公主，再多的禁军侍卫，也无法起作用，即便理宗下令，其实也只徒劳，不禁心中暗自懊恼，再无话说！翎玉见杨安每说起襄阳，神色便变焦虑，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轻挣脱了他手，走到龙椅前跪下，理宗忙道：“皇儿为何下跪？快起来！”翎玉道：“父皇，杨公子所言是实，襄阳众多大宋子民，拼死护城，父皇是百姓之天子，你若不助他们，他们又该往何处求助？父皇今日若不调援军，女儿也愧为公主！从今而后，大宋再无公主，我要跟杨公子去襄阳，和大宋的百姓一起，抵御蒙古鞑子入侵！” 理宗皇后及贾妃均吓了一跳。贾妃当即阴沉了脸，理宗忙道：“翎儿，你自然是公主！不得胡言乱语，这援军嘛……” “皇上！”贾似道急叫道。 “贾爱卿，翎儿所说，有几分道理！襄阳乃天下大事！我看……再先行调二十万大军前往援助如何？” “多谢父皇！”翎玉大喜道！ 贾似道皱眉不语。翎玉甚是得意，站起走到杨安身边，道：“够了么？”杨安微微一笑，道：“加上你，够了！”翎玉脸上一红。贾妃忽道：“翎儿，已如你所愿派出援军，天色不早，你该回宫去了！”翎玉道：“母后，翎儿不回！翎儿向父皇母后请愿，这二十万援军，请让翎儿统领，行军襄阳！”理宗惊道：“翎儿，这可不行！你乃女儿家……” “父皇，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近有我朝的杨门众女将，皆是为国出战！女儿不能带军，父皇是不是认为女儿比不过那杨家女将了？”翎玉撇嘴道！理宗道：“翎儿不必多说，你要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可离开皇宫，离开父皇！”翎玉登时丧气，父皇既已出言，那是怎么也离不开皇宫的了！ “那若是我要带她走呢？”杨安忽道。 理宗脸色一变，贾似道怒道：“臭小子……” “你别说话！你是翎儿什么人？关你什么事？”杨安喝道！ 理宗定了定神，道：“翎儿，他究竟是何人？”翎玉望了一眼杨安，道：“你说，你外公助吕将军守城，你外公，便是郭大侠，对不对？”杨安笑道：“你还说你不在意我？打听得这般仔细？”翎玉却似没听到，自言自语道：“那么铁掌帮呢？又跟郭大侠是什么关系？”杨安道：“铁掌帮是我爹的，你说跟郭大侠什么关系？”翎玉恍然道：“原来如此……” “皇上，这小子承认是铁掌帮之人，皇上可曾记得，几年前有叛党做乱，便是铁掌帮所为……” “贾丞相，你莫要血口喷人！我早听说，铁掌帮相助郭大侠守城，而且那蒙古先帝蒙哥，便是铁掌帮帮主所杀，正因如此，我大宋才得保平安！父皇，江湖帮派尚以国家百姓为重，我既为公主，更不能整日躲于皇宫，请父皇下旨，便让翎儿到襄阳一行，若襄阳平安，翎儿定回来复命；若襄阳危难，翎儿便率军出战，决不丢大宋皇帝的脸！”翎玉道。 理宗只是摇头，这公主自小未离开宫中半步，娇惯娇纵，再说一离皇宫，必跟了眼前这江湖小子，那如何能行？ 杨安甚是不耐烦，拉起翎玉的手便道：“我们走！”翎玉忙道：“你别急！”杨安怒道：“你怕我打不过他们么？”翎玉摇头道：“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我一定要父皇准许，我才离开！我一定要父皇准我带军出战，我才不要输给那杨门女将！”杨安低低一笑，道：“你便是杨门女将！”翎玉一愕，这才想起他也姓杨，不由脸色大红。杨安笑逐颜开，柔声道：“好！我等你！” 第158章 后记12 城郊。 天色渐暗，夜风呼啸，新坟突起，白带飘摇！ “爹……”程霜霜一衣孝服，双眼红肿，跪在坟前不住抽泣！ “程姑娘，请节哀！”王舵主带了几个铁掌帮弟子立在一旁，劝道。 “爹……”程霜霜哭得更厉害。王舵主叹了口气。 “王舵主！”忽地远处奔来一弟子，王舵主忙问道：“如何？公子可出来了？”那弟子道：“我们在殿外等了许久，并不见公子出来，来请问王舵主，是否要冲进去？”王舵主皱皱眉道：“先不要！公子很聪明，便是受困，也必有信息出来！殿内可有什么声响？”那弟子道：“并未听到打斗之声，但殿中灯火通明，应未散去！”王舵主沉吟不语！ “你们在这里看着程姑娘，我去瞧瞧！”王舵主道！ “是！” “王舵主！”忽地程霜霜站了起来，道：“我和你一起去！” “这……”王舵主犹豫道：“姑娘……还是留于此处吧！” “我……我担心杨公子……”程霜霜低声道，“是我……连累他进宫……” “姑娘千万别这么想，公子热心，任谁他都会去的……好吧，姑娘若担心，跟我走一趟便是！”王舵主道。 程霜霜微微点头，两人又朝皇宫方向走去！ 大殿内。 理宗批下军令，一太监拿起，递给杨安，杨安道：“殿外有我的人，你拿出去，交给他们便可！”那太监迟疑望向理宗，理宗摆摆手，示意他照办。 “父皇……”翎玉说了许久，只是无论她撒娇耍赖，还是许诺立誓，理宗贾妃就是不放她离开皇宫。“翎儿，军令已批！嗯，这位杨公子，朕也赦他无罪！其他便无需多说了！众爱卿若无事，便都退了罢！” 翎玉大急，叫道：“父皇！”贾妃道：“翎儿，不要再说了，且随我们回宫罢！”理宗已离座，众大臣也低头朝后退去，翎玉甚是无奈，凄然朝杨安望去，杨安伸手拉过她，道：“你还要再说么？”翎玉低头不语。 “你一定要跟我走！”杨安道。翎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既无皇令，她若出宫，定会令宫内大乱，而且，背负了对父皇大不孝，对皇上大不敬的罪名，如何能在外面过得安心？杨安再不羁，也知道父母之言不可违的道理，他手执着她手，嘴中说着一定要她走，心中实无主意，默然皱起眉头，也怔怔望着她不动。 “皇上慢走！”皇后忽道。 理宗愕然止步，道：“皇后有话说？”皇后点头道：“是，请皇上听臣妾说两句！” 理宗便又坐下，众臣亦停下脚步。 “皇后准说！”理宗道。 皇后便道：“皇上，翎儿已满十五岁，她自小也通读兵书，才识过人，如今她长大了，想为国家出力，臣妾倒想，不如便让她襄阳一行，我朝女儿出征，也是有先例的，翎儿便做个督军，却也没有什么出奇的！”理宗“哦”了一声。他心爱贾妃，常年只宠贾妃一人，自对皇后一直心存愧疚，她平日甚少言语，便是他故意问她，也只有一句“只凭皇上做主！”不意这时忽听她出言相帮翎玉，若不答应，却是似乎更过意不去了，不禁心下犹豫，脸上立显。 “母后，母后在帮我！”翎玉又惊又喜！她也知道皇后对她是极好的，特别是小时，贾妃时时陪伴理宗，是皇后亲自教她读书，教她弹琴。皇后无亲生儿女，对她犹如亲生，翎玉也极亲皇后，只是近年来贾妃权势渐大，有意无意，处处压制皇后，也阻止她亲近女儿，加上翎玉也慢慢长大，不再是整日要母亲的小女孩，便至两人看似甚是疏远。 “母后！”翎玉奔到龙椅前，扑到皇后怀中。这殿上她竭尽心力，相助杨安，最终却无法如愿，这时忽得皇后相帮，霎时似乎回到儿时，无论什么事都要这个母后帮着护着一般，心中又是感动又觉委屈，竟嘤嘤哭了起来。“翎儿！”皇后久未与她亲热，这时搂着她也觉眼眶湿润。贾妃蹙起眉尖，道：“姐姐说这些话，是何用意？翎儿虽懂纸上谈兵，但如何吃得了战场上之苦？” 皇后轻抚着翎玉后背，道：“妹妹不必担心，我瞧这位杨公子，身世听来不凡，品貌也出众，我心里倒是很喜欢，再说江湖侠士，重情重义，他定会照看着我们翎儿的！” 贾妃冷笑道：“姐姐也知道说江湖中之人，翎儿乃公主，千金之躯，自然是要许给我朝中达官贵人的！”皇后道：“妹妹，我并无把翎儿许他之意。不过若说到婚配，官员之家，哪家不是三妻四妾，却不见得比江湖中人好！”贾妃道：“姐姐越发糊涂，便是三妻四妾，我翎儿也必为大……”皇后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便是为大，那又如何……”翎玉晕红了脸，抬起头道：“母后，说什么……”皇后微笑道：“好了，翎儿还小，终身大事，以后再说！皇上，臣妾所说，不知你以为如何？” 理宗迟疑道：“那……便如皇后所说……” “父皇！”翎玉惊喜欢呼，“翎儿谢恩！谢过父皇！”理宗见她俏脸桃红，光采照人，再也不忍拒绝，也伸手抚了抚她秀发，道：“传旨，翎玉公主为大军督军，与张将军一同赶赴襄阳！” 杨安喜不自胜，忙也走至龙椅前，屈膝抱拳道：“襄阳杨安，多谢皇帝皇后！” “王舵主，公子有信到！”王舵主与程霜霜刚走出几步，忽地又一弟子飞奔而来，向王舵主递上了一卷锦轴。王舵主打开一看，喜道：“这是军令！”一旁的弟子连忙凑上，王舵主道：“这次是二十万，由兵部张将军统领！” “王舵主，公子还有口信，让我们先行与张将军出发襄阳！” “公子尚在宫中？” “是，宫里的公公带出口信，说此次大军张将军统领之外，还有公主做督军，因此……公子要留宫中，明日与公主起程！” “公主？怎么回事？” “王舵主，那公公说咱们公子与公主……” “什么？” 那弟子望了一眼程霜霜，犹豫不说。王舵主似是会意，道：“襄阳军情紧急，我们便按公子所说行事！程姑娘……你有何打算？” “程姑娘！” 程霜霜方回过神来，道：“是……王舵主，什么事？” “我们要去兵部与张将军会合，率援军赶往襄阳，不若……姑娘也随我们回襄阳？”王舵主道。 程霜霜摇头道：“我不去襄阳，各位有劳了，请吧！”王舵主道：“那么姑娘保重！我们帮里已无人，姑娘已被那贾家盯上，最好还是离开临安罢！”程霜霜道：“多谢……我再陪陪我爹便走！”王舵主点了点头，挥手率帮众而去。 程霜霜望着铁掌帮众人走远，终回首慢慢走回程大海坟前。 “爹……”夜色越加深沉，云遮月隐，茫茫天地，亲人尽去，程霜霜悲从中来，失声痛哭…… 桃源殿。 “什么？公主，你要去襄阳？皇上怎会准许你出宫？你怎能去那种地方？”芳儿惊道。 “什么叫那种地方？你小心他听到了，又生气！”翎玉抿嘴道。 芳儿伸伸舌头，望了望不远处的杨安，压低了声音嘻笑道：“公主，你怕他？”翎玉愠道：“呸！谁怕他，我是不跟他一般见识！” “你跟谁不一般见识？”杨安闪身便到她跟前！芳儿忙道：“公主，我去收拾了！”转身走开。翎玉道：“我们说话，你偷听来做什么？”杨安笑道：“我这叫偷听么？”翎玉道：“现下晚了，我带你去厢房休息罢！”杨安道：“我不住厢房！”翎玉道：“父皇开恩，让你进得我这桃源殿来已是极为不易，你还要挑三拣四，难道你要与我父皇一般，住进皇帝寝宫才心满意足么？”杨安笑道：“什么皇帝寝宫，我才不稀罕！”翎玉也笑：“那么请问杨公子，什么才是你稀罕的？”杨安道：“叫我什么？” 翎玉脸上一红，羞低了头。 “翎儿！” “杨安……哥哥！” 杨安心中喜悦，抬头望着半空浮云流动，明月涌现，不禁抽出腰间玉箫，放至唇间，悠悠吹响起来！ 翎玉一呆。那箫声悠扬缠绵，摄人魂魄，她望着他俊美的面容，心中怦然跳动，痴痴听得一会后，不由走下花廊，长袖微举，便在林边轻舞起来。 香风漫吹送，明月影更朗，只见她身轻似紫燕，薄袖巧弄舞，犹如雾里鲜花，芬芳吐艳。杨安跃到她身边，箫声不停，忽地纵起身子，双腿使出那“旋风扫叶腿法”交替踢到那株株花树，登时树上枝叶簌簌作响，花叶乱落，犹如无数红的，粉的，绿的蝴蝶，围着翎玉身子飞舞转动，好看煞人！ 一曲既终，两人相视而笑，杨安轻拂去她发端一片花瓣，月色渐迷蒙，翎玉忽感羞涩，忙转过头，低声道：“该……去休息了！”杨安一拉她手，微笑道：“跟我来！” 穿出了桃林，又越过竹地，翎玉奇道：“去哪里？现已宫禁，我们可出不去！”杨安笑道：“谁说的！”伸手一揽她腰，便跃出宫墙！翎玉大惊，杨安在她耳边“嘘！”了一声，道：“别怕，带你去见一人，一会便回！” 几下起落，转至宫外街角，果见夜色中立了一人，青衣飘然，手上也执了一支玉箫。杨安奔至他身后下跪，喜叫道：“安儿拜见曾外公！”翎玉微吃了一惊，杨安轻拉她手臂，示意她也跪下，那青衣人转过身来，只见他虽须发皆白，却形相清癯，丰姿隽爽，正是黄药师！ “安儿，起来！”黄药师微微一笑。 杨安站起身来，也扶起翎玉，直走到黄药师身前，道：“曾外公，你怎来了？”黄药师道：“我怎来了？你爹说你到了皇宫便不见踪影，叫我来找你了！”杨安笑道：“爹想得周全，我可差点真是要曾外公相助才成！”黄药师瞥眼望向翎玉，杨安忙拉过她道：“曾外公，我给你引见，这是翎儿，她是……” “嗯，公主身份，也算勉强能配得上你！”黄药师道。 “多谢曾外公！”杨安大喜道。翎玉脸上微热，也低头道：“多谢……前辈！” 黄药师一笑，道：“什么前不前辈，跟着安儿叫便是！你能在殿上相助安儿，又帮襄阳，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翎玉心中暗暗诧异：“他……怎知道殿中情形？”杨安却不意外，道：“曾外公，我们明日便回襄阳，你要去么？”黄药师道：“我不去！你见了外婆，且把这个交给她！”说着自怀中拿了一本册子出来，杨安双手接过，道：“这并非中原纸质，这是……”黄药师道：“嗯，这是一灯大师要给她的！”杨安“啊”了一声，黄药师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你与芊儿刚离去，大师便来找我，当年大理一战，他大伤元气，幸亏鞑子没有赶尽杀绝，他疗伤许久，此时硬撑着来见我一面，实是快到圆寂之期……”杨安惊道：“那么大师他……” “他暂时没事，还在嘉兴，我现下赶回去，再为他疗伤，好让他……能回大理！唉，什么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到头来，还不是化做尘与土……” “曾外公你不一样，你定可长命百岁，与天同寿！”杨安忙道。 黄药师哈哈大笑，道：“你的嘴巴，便与你外婆一样。好了，也别安慰我了！安儿，这册子里，可记了很多当时蒙古攻大理时的法子，也有很多大都守城的兵法，里面夹了许多图纸，很是详细，你可以看。不过拿回襄阳后，记得只给外婆，知道么？”杨安点头道：“是，曾外公！” “好了，我走了！”黄药师道。 “曾外公！”杨安甚是不舍，黄药师笑笑摆摆手，也不见他身子怎么动，便已闪得无踪无影！ 杨安低头望着手中册子，翎玉好奇，凑了过来道：“这是兵法？”杨安翻了翻，道：“大理的地势城池都与襄阳大不相同，怎么详细，我想用处却也不大！”翎玉道：“你可不能这么说，兵法阵法，大多相通。自古兵书，不外也是只给法子，怎样利用，却都要用者应变！这里所记录，尽是实战之策，你切莫小觑了它！”杨安心中一凛，道：“你这话倒不错，我曾听我外婆说过，她便曾使我们中原兵法，在蒙古上大获全胜！” “你瞧，这怎是大理城池？这不是襄阳城么？”翎玉展开其中一幅图纸，奇道。杨安一看之下，也是惊异非常，只见图中城墙高耸，战旗飘扬，可不正是襄阳城？杨安再拿了几幅图出来，竟无一幅是大都，均是襄阳城下，如何布阵，如何攻守之说！ “看来这位一灯大师，虽身在大理，却心系大宋，实在令人敬佩！”翎玉道。杨安也不禁点头：“一灯大师是高僧，以前曾救我外婆……这些事，我以后告诉你，我们先回去罢！”“好！”翎玉帮他折好画幅，重夹回册子中。两人携手回宫。 斗转星移，月落日出。 宫门大开！ 翎玉跪在殿前，拜别理宗皇后及贾妃！公主出征，百官相送！ “父皇，翎儿不孝！”翎玉流下泪水，理宗伸手扶起她，叹了口气！贾妃又是恼怒又感无奈，道：“翎儿，你只当去见识，不可当真，两月之后，定要归来！”翎玉点头道：“是，母后！襄阳若平安，翎儿定当归来！” “翎儿！”皇后轻轻搂住她，翎玉也伸手紧紧抱了她腰，哭道：“母后，我……我最舍不得你！” “翎儿长大了，在外面不可任性，有什么事，都要快马传回宫里，知道么？”翎玉不住点头。 马蹄声响，留于宫中的两万骑兵纵马而来。杨安拉过翎玉，道：“走罢！”翎玉“嗯”了一声，缓缓跨上马背！杨安纵身跃到她身后，一夹马腹，当先冲出宫门！ 蓝天白云，骏马驰聘！ 忽地半空一阵呼啸，黑影掠过！ “雕儿！”杨安喜呼道！ “定是爹娘放出黑雕，来探我消息！” “中原也有雕儿？我原以为，在蒙古地带，方有大雕！”翎玉又惊又奇！ “这是神雕！曾在百年前相伴一位真正天下无敌的高手，自称独孤求败，后来我爹来到这独孤山谷，有缘学得玄铁剑法，也与这位雕兄结为好友……” “怪不得江湖人称铁掌帮帮主为神雕侠！”翎玉道！ “神雕侠是错的！”杨安微笑道。 “你爹有神雕，人称神雕侠，怎会是错的？错在哪里？”翎玉奇道！ “神雕侠只一人之称，真正的，应叫神雕侠侣！我爹虽则厉害，但若没有我娘，又谈何行侠仗义？谈何镇守襄阳？爹爹，只有跟娘在一起，才能做了这许多为国为民之事！” “神雕侠侣，好名头！” 杨安仰天一啸，黑雕盘旋而下。 “不错，神雕侠侣，永传于世！我外公外婆是，我爹爹娘亲是，我……也要和你是！”杨安紧搂住她腰，纵身跃上雕背，黑雕一声长鸣，振翅升空！ 襄阳！ ——终——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后记只想提一提未尽之事的，不想一写又写了这么多…这文颇有头轻脚重之感啊…大家将就着看吧… 至此全文完结了，很，很感谢支持本文的亲们！鞠躬感谢了！！！！ 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